□浙江省统计局课题组
近年来,浙江积极贯彻新发展理念,高质量创建乡村振兴示范省,扎实推进共同富裕示范区建设。全省各地持续迭代升级“千万工程”,制定乡村振兴规划,启动未来乡村建设,以乡村振兴投资不断推动全省乡村发展。为了解当前浙江乡村振兴投资的现状、困难和问题,今年以来,浙江省统计局课题组先后走访了杭州、温州、湖州、衢州等市的乡村,同时组织各市统计局开展了大量的实地调研。数据及调研显示:浙江乡村振兴投资①本报告中乡村振兴投资的统计口径包括:乡村产业投资、乡村建设投资。其中乡村建设投资包括乡村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投资、乡村生态投资、乡村文化投资、乡村治理和其他项目投资。总量持续扩大、投资结构不断优化;产业融合项目已成为乡村振兴投资的重要抓手,未来乡村建设正成为乡村振兴的“新基建”;目前乡村振兴投资也存在土地等要素投入有制约、乡村人才特别是年轻人才匮乏等问题。
2018 年,浙江开始组织编制并实施《浙江省乡村振兴战略规划》,先后设立总规模100 亿元的乡村振兴投资基金、总规模100 亿元的乡村振兴绩效提奖励补资金,采取市场化运作方式支持乡村振兴重大工程项目实施,引导社会资本、金融资本投向乡村,服务“三农”。受政策带动,全省乡村振兴投资持续增长,2018 年乡村振兴在库项目10861 个,当年投资3149.2 亿元,2021 年乡村振兴在库项目达到15152 个,当年投资3731.3 亿元。2019—2021 年三年项目个数平均增速为11.7%,投资平均增速为5.6%。
产业发展是乡村建设的源头活水,浙江紧紧围绕乡村产业融合发展,以产业项目建设为重点,加快实现乡村产业从“一产为主”跃迁为“一二三产”融合发展的新格局。2018—2021 年浙江乡村产业累计投资7688.1 亿元,年平均增速为9.8%,占乡村振兴投资的比重由51.9%提升至55.4%。2021 年第一、二、三产投资分别为77.4 亿元、1626.2 亿元和458.6 亿元,比2018年分别增长61.9%、32.5% 和27.2%。随着乡村产业投资比重上升,乡村自主“造血”能力不断增强。诸如以“浙八味”系列项目为代表的特色农业项目、以“20 兆瓦棚光互补一体化光伏电站项目”为代表的农光互补产业融合项目,已成为带动浙江乡村振兴的重要引擎。
浙江不断深化“千万工程”,以美丽乡村、未来乡村为抓手,统筹构建“五团发展、百带共富、千村未来、万村精品、全域美丽”的乡村建设新格局,打造共同富裕大场景下的浙江新时代富春山居图。2021 年乡村建设投资1569 亿元,同比增长2.3%;其中,乡村生态投资99.7 亿元,乡村文化(含乡村旅游,下同)投资255.0 亿元,乡村治理和其他投资31.7 亿元。
2018—2021 年,乡村治理和其他投资分别为14.2 亿元、17.5 亿元、25.4 亿元和31.7 亿元,年平均增幅高达30.9%。乡村治理等方面投资尽管总量较小,但增长较快,特别是2022 年启动的未来乡村建设中围绕数字赋能等方面的投资,将会有效提高村庄治理、村民服务和乡村产业现代化水平,不断改善乡村人居环境和生活品质,助力共同富裕现代化基本单元建设。
浙江以未来乡村建设为抓手,立足补足乡村建设与发展短板,促进乡村主导产业兴旺发达、主体风貌美丽宜居、主题文化繁荣兴盛。2022 年上半年浙江启动首批共100个未来乡村建设试点,集成“美丽乡村+数字乡村+共富乡村+人文乡村+善治乡村”建设,为乡村建设“未来”探路。
浙江围绕“田园综合体”“现代农业产业园区”“农村产业融合发展示范园”等高能级农业产业平台,积极推动“农业+加工制造”项目落地,带动特色农业、优势农业实现高质量发展。2018—2021 年,高能级农业产业平台投资年平均增长11.6%,比同时期内固定资产投资平均增速高2.9 个百分点。截至2021 年底,累计建成特色农业强镇144 个,安吉、温州、衢州成功创建国家级农业科技园区,“浙八味”成功创建国家优势特色产业集群建设项目。
规范提升乡村休闲旅游业,因地制宜积极推动“农业+休闲康养”产业融合发展,打造“浙里田园”休闲农业品牌。2021 年,全省乡村休闲旅游投资已恢复至2019 年的91.1%,在库项目计划总投资规模已经超过2019 年,乡村休闲旅游投资信心有所恢复。
围绕乡村人居环境全域提升,迭代升级“千万工程”,加快实现乡村环境从“盆景”向“风景”扩展。2018—2021 年,全省美丽乡村相关项目累计投资占乡村振兴投资的7.2%,比重基本保持稳定。从各市看,剔除人口、面积较小的舟山,2021 年,美丽乡村投资最高的市仅为最低市的2.1 倍,各市间相对平衡,确保全省乡村在“共富”路上全域美丽、宜居宜业。
以“没有走在前列也是一种风险”的危机意识,创新推进未来乡村试点建设,一体推进共同富裕现代化基本单元建设,按照多跨场景应用落地未来社区、未来乡村的要求,重点在以下几个投资方向上集中发力。
一是围绕“农文旅”融合的新型业态经济,实现从卖农产品到卖风景、卖体验、卖文化的价值蝶变,从传统农家乐向团建、游学、康养等新服务模式转变;以一个村,带动临近村抱团发展,创建“未来乡村示范带”,打造乡村“共富带”。
二是紧抓数字赋能,通过数字化改革赋能村庄治理、村民服务和特色场景打造,推进数字驾驶舱建设,在产业提升、品牌打造、产品销售、生态保护、旅客服务等方面进行全产业链数字化赋能,提升农产品、乡村旅游的品牌价值。
三是完善乡村基础设施建设,补齐乡村短板。持续投入乡村人居环境整治、提档升级乡村公共设施,围绕“老有所养,幼有所育”新建养老中心、远程医疗等新型乡村基础设施;提档升级原有乡村文化、卫生、体育等公共场所。
为城乡居民提供更加普惠均等可及的基本公共服务,是实现共同富裕目标的基本要求。各市均将乡村基础设施建设投资作为补齐乡村公共服务短板的重要抓手。
2021 年,全省乡村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占乡村振兴投资的24%,比重比2018 年提高1.3 个百分点;基础设施投资形成的乡村基本公共服务正由局部均等化向全域均等化快速推进,村民生活品质得到全方位改善。根据近期浙江省统计局农村人居环境整治调研:99.1%的村民表示本村内主要道路为柏油路或水泥路,道路基本全面硬化;80.6%的村民表示,本村有卫生室(所、站、院);92.3%的村民表示本村有体育健身锻炼场所;85.6%的村民认为本村有图书馆、文化站;当问及“本村是否有防汛、消防等救灾设施设备”“本村是否建立村民业余文化组织”时,97.9%和87.3%的村民表示认同。
围绕乡村资源要素盘活,以农村综合改革为动力加快实现城乡资源从“单向”流动向“双向”流动转变。
一是积极盘活农民闲置房屋。农房,是农村重要的生产生活要素。围绕盘活农房“小切口”,推进共同富裕“大文章”。调研中发现,浙江多地农村结合当地主导产业,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多业态发展闲置农房盘活利用模式。湖州南浔区荻港村通过“政府引导+农户参与”的方式引导盘活闲置农房发展民宿文旅经济;杭州萧山区横一村引入运营团队,盘活闲置农房鸭棚,经过创意设计和精心改造后,成立“乡村云播客”“鸭棚咖啡馆”等乡村双创基地,为本地农产品直播带货,带动乡村流量,无中生有创造“网红经济”。
二是深化农村金融改革示范,撬动资金进乡村。以温州为例,深化农民资产受托代管融资和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与农业银行温州分行、中国银行温州分行签订战略合作协议,全市农房抵押贷款余额和农户资产受托融资贷款余额均超过百亿元,受益农户逾10 万户。
三是数字化改革赋能。各地投资建设“乡村大脑”,全面支持“三农”全领域、全主体、全周期数字化改革,催生新的乡村振兴发展动能。杭州临安区太湖源镇投资建设天目雷笋大数据平台,打造天目雷笋浙农码应用,数字化赋能助推天目雷笋产业链产业提升、品牌塑造、生态保护,拓宽天目山农产品销售渠道和产品附加值,助力村民增收共富。
根据2021 年浙江省人口主要数据公报,农村人口1788 万人,占全省常住人口的27.3%。2021 年全省乡村振兴投资占固定资产投资的比重为12.8%,扣除房地产投资,乡村振兴投资占全省项目投资的比重为22.3%,乡村振兴人均投资强度约为全省项目投资人均强度的81.4%,考虑到历史差距的积累影响,城乡人均资本差距更大。根据新古典经济学增长模型,增强人均资本形成有利于经济增长。如何破解制约乡村振兴投资的各种因素,加快浙江农村人均资本形成,在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的大背景下,更值得关注。
从实际走访调查看,制约乡村振兴投资的主要因素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土地要素稀缺。浙江“七山一水二分田”,土地资源匮乏,在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和不发生系统性返贫两条底线下,可供乡村建设的土地资源普遍紧张。二是人才相对匮乏。乡村建设得好不好,乡村发展得富不富,除了自然资源禀赋外,一个关键因素是村干部。从实际调研的村看,村干部年龄普遍较大,村“两委”中年轻人才较少,未来乡村建设中人才缺乏可能成为制约因素。三是乡村建设类投资资金来源较为单一。乡村建设投资主要依赖政府投入。地方政府财政宽裕,全域乡村建设投资资金保障较为有力;若地方财政相对紧张,财政资金往往优先保障示范村、试点村(通常位于距离县市区较近,发展基础较好)。以处于加速城镇化阶段的衢州市为例,经回归分析,乡镇距离城区每增加一公里,乡镇投资占县(市、区)投资比例就下降0.29个百分点。
乡村振兴投资项目特别是乡村建设投资项目,建成后往往需要持续的资金投入来维持运营。而现代农业和基础设施项目的投入回报率普遍较低,持续运营抵御风险的能力偏弱,需要财政和政府主导的金融资源予以倾斜。如在当前新冠肺炎疫情背景下,不少乡村休闲旅游项目客流下降,收入锐减,项目运营者资金投入压力大,对扩大再投资的意愿没有完全恢复。再比如当前部分乡村集体经济经营性收入不能完全支撑乡村的日常运营开支,新的乡村建设项目的运营开支如无财政补贴,可能会影响后续对村民服务。
一是乡村振兴投资项目的统计口径和范围尚不明确,目前还没有全国统一标准;二是乡村项目小、散、多,建设内容往往涉及多个行业和区域,现行固定资产投资统计制度较难全面反映乡村振兴投资状况;三是乡村振兴项目统计基础较差,数据质量难以保证。
“国之称富者,在乎丰民”。在共同富裕大场景下,为持续推进乡村全面振兴,实现乡村“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我们建议:
人多地少是浙江乡村振兴的发展约束,加快农村人口向城市转移既能提高转移人口的收入,又能够通过增加人均耕地、建设面积的方式,提高农村剩余人口的收入。此外也可通过提高征地补偿、提高宅基地、农房的资产属性等方式增加农民的资产性收入。
一方面建设用地指标适当向乡村产业和乡村建设倾斜,建立健全宅基地自愿有偿退出机制,以农村土地的集约利用,破解农村发展的土地要素制约。另一方面进一步拓宽乡村振兴资金渠道,推动由单一财力保障向多元资金集聚转变。目前地方政府普遍面临债务压力,推动乡村振兴更应注重财政资金的撬动作用。
打破行政区划,通过一体化规划、项目化运作、片区化共享,实现乡村资源整合,破解单一乡村资源有限难题。共建共享乡村基础设施,扩大乡村项目的服务面,带动更多的农村居民共同富裕。
相较全面脱贫,乡村振兴对人才的要求也更高。一方面可大力从农村内部挖掘人才,加强农业、经济和管理等方面的专业培训,激发乡土人才潜能。另一方面鼓励乡村积极引入“外脑”发展和运营乡村产业。
以未来乡村、未来社区投资统计为抓手,探索建立乡村投资的项目体系和统计监测体系,以期更准确、全面地反映乡村振兴投资需求以及投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