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保姆相伴的日子

□ 欧阳宇诺

我奶奶年轻的时候曾说，不会帮助她的三个儿子照顾他们的孩子，但当她最宠爱的小儿子有了一个女儿后，奶奶打破了誓言。她将小孙女留在身边，尽心尽力地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奶奶一辈子从来没有擅长过家事，但她有一位年龄比她还大上几岁的保姆帮助她。我周末去奶奶家的时候，保姆会替我准备摆盘漂亮的水果，让我在正餐前垫垫肚子。奶奶在躺椅上喝茶、看报，保姆搂着堂妹坐在沙发上，给她读绘本。四季更迭，窗外是阵阵蝉鸣或皑皑白雪。堂妹有两个妈妈，一个是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另一个是她最爱的保姆。她天天追在脾气极好的保姆身后，亲昵地叫着“妈妈，妈妈……”

在一个多子女的家庭，如果没有值得信赖的保姆帮忙，很难想象这个大家庭如何能够维持正常的运转。作家格雷厄姆·格林幼时从未感觉孤单，除了五个兄弟姐妹，他家还有保姆、园丁、一个胖乎乎又乐呵呵的厨子、一个受大家喜欢的女仆领班和她手下一大帮辅助家务的女佣。因为格雷厄姆的母亲有着那种值得称道的事事放手的逍遥气质，保姆在家庭生活中就显得格外重要。格雷厄姆印象中最为深刻的是一位名叫南妮的老保姆，最早是来照顾格雷厄姆和他姐姐的。南妮将白发扣成一个发髻，手拿海绵擦，俯身替他洗澡。因为南妮的存在，后来一长串管带孩子的女仆都待不长，格雷厄姆猜测，可能是因为威胁到了南妮营生的缘故，南妮设法让她们离开。

如此看来，格雷厄姆所处的时代，雇主还处于较为主动的地位，与现今的状况尚有区别。现在，如果你是一位繁忙的职场人士，没有时间顾及家事及孩子，那么，无论是聘请住家的全职保姆还是小时制的临时保姆，你都要学会察言观色及合理规划。当你某天提前结束加班，返回家中，发现家中一片狼藉，你的孩子被围在宠物栅栏里，正和小狗亲密嬉戏，而保姆躺在沙发上，正和她的男友煲着电话粥，你一定要找个借口迅速离场，给保姆保留足够的面子及收拾残局的时间。相信我，这份忍气吞声的背后，益处一定多过弊端。如果你不幸直抒胸臆，发了脾气，那么，某天早晨，你的孩子在嗷嗷大哭，你即使飞到公司也会迟到时，你会惊觉，住家保姆突然人间蒸发了。如果你规划好了两周后短期出差，那么，第一件事情，记得致电你的临时保姆，预订她的时间，请她延时照顾孩子和宠物，这种拯救你于水深火热中的预约比预订热门餐厅更为珍贵。

当你处于较为被动的雇主地位，一定要低调生活，不要炫富，不要当着保姆的面讨论与金钱相关的事宜，因为无论如何，你都比她的上一任雇主更穷、更小气、更不懂生活。如果你在繁忙的工作后，抽时间计划一次家庭出行，为了体现你的善良，也要给保姆预订机票及酒店，并且当作一份惊喜告知她。不过，对方很可能会委婉地告诉你，那个地方她已经跟上任及上上任雇主去过多次，实在枯燥乏味，能否退掉机票及酒店，折合成现金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