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自2020年起,中文播客成为音频消费市场的一股强劲力量。用户规模不断扩大,内容创作更加多元,获得了更多变现机会,但发展过程中仍然存在商业模式不清、变现难等问题。基于此,文章采用文献分析法和观察法等研究方法,试图从中文播客的媒介属性入手,通过分析中文播客不同媒介属性特有的变现方式,即中文播客基于声音媒介属性可发展的耳朵经济,基于社交媒介属性可发展的社群经济,以及基于自媒体属性可发展的内容经济,得出播客的变现形式与其媒介属性息息相关的结论,提出中文播客的商业化发展需要牢牢把握其媒介属性的建议。只有看到播客作为一种新媒介所开创的更多可能性,厘清播客作为一种媒介所遵循的商业逻辑,才能为中文播客的可持续发展寻求更多机会。
关键词:中文播客;音频传播;耳朵经济;媒介;变现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2)18-0100-03
2020年被人们认为是中文播客备受关注的一年,大量资本的目光聚集到了中文播客的赛道上来。播客的变现形式与其媒介属性息息相关,把播客作为研究对象时,并不能简单地将其作为一种音频产品,而应将其看作是一种媒介,正如麦克卢汉所言,“媒介即讯息”,应该看到播客作为一种新媒介所开创的更多可能性,以及播客作为一种媒介所遵循的商业逻辑。文章从中文播客媒介属性和变现方式两个方面入手,探究中文播客的商业化发展。
播客(Podcasting)诞生于2004年,其名称由ipod(苹果公司的多媒体播放器)和broadcast(广播)两个词组合而成,2005年,“播客”被收录进新牛津英语词典,定义是通过互联网下载到电脑或移动设备的数字音频文件,特指通过订阅能够自动收到的系列内容[1]。然而播客诞生至今发生了许多新的变化,成都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副教授李立从构词法的角度出发,认为“播客”的“播”展示的是其视听媒体属性,“播客”的“客”彰显的是其内容生产传播者的主体性,因此将“播客”视为可适应不同技术条件和社会环境、使用语境的数字视听自媒体[2]。这一定义厘清了播客的媒体属性与可发展性。
播客的发展与苹果公司关联紧密,2005年6月28日,苹果公司推出的iTunes4.9引领播客网站开始进入主流文化。2008年苹果公司推出的iPhone推动了智能手机的普及,将播客们的内容消费由iPod和PC拓宽至智能手机。但此后几年,随着视频媒介的冲击,播客发展渐缓陷入瓶颈,直至2015年美国公共广播公司推出的《Serial》播客节目大爆,让人们重新看到了播客的价值。
与英文播客相比,中文播客的发展并不十分同步,直至2020年才迎来了新一轮的爆发,2020年被人们认为是播客备受关注的一年,大量资本的目光聚集到了播客的赛道上来。疫情使人们宅家时间变长,播客这类伴随性声音媒介获得了发展时机。5G技术的发展提高了播客的传播速度与稳定性,并进一步扩展了播客的使用场景。2020年3月,中文播客APP小宇宙上线,中国出现首个泛用性播客平臺。这些都为中文播客的发展创造了客观的条件,播客的价值得以再发现与重构。
当人们谈论播客时,应该将其作为一种传播媒介来理解。首先,播客是一种声音媒介,比文字更亲密,比视频更疏离,有很强的作者性。其次,播客是一种社交媒介,聚焦声音,展开互动,形成社群,具有独特的社交性。另外,播客是一种去中心化的自媒体,准入门槛低,这为其构建丰富的内容生态提供了可能性。
(一)作为声音媒介的中文播客:伴随性与情感性
在互联网的发展过程中,始终以视觉传播为主,无论是文字、图像还是视频都需要依靠视觉,视觉体验往往能给人带来最直观的冲击。然而在5G时代,视频已经发展到了高度饱和状态,长期作用下给人们造成视觉疲劳和审美疲劳。在此背景下音频回归迎来好时机。
音频虽没有视频那么直观与生动,但它消除了视频播放终端设备对信息接收的依赖性,满足了听众在进行其他活动时对音频节目内容接收的需求。播客作为纯粹的听觉媒介最重要的优势是“伴随性”,它使播客能够在视觉活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同时进行,比如通勤时、做家务时、驾车时、机械性工作时或者睡前,播客都能够以耳朵为渠道获取信息。
听觉系统将人们听到的内容传给大脑以此刺激人们的情感。播客就是一种声音媒介,当人们听播客时,主播的身份具有不可见性,不像视频那样能观察主播的外形、说话形态、表情等,同时,主播用语言描述的场景也具有不可见性,无法获取一个直观的认识。听众在听播客时需要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根据主播的语言表达来想象主播的形象以及他们描绘的场景。在这个过程中,距离感让用户可以发散想象,把他们的体验、感受和感知投射到播客内容上,使听众在倾听的过程中不仅能理解音频内容,而且能收获一种情感性的体验。
(二)作为社交媒介的中文播客:声音社交与高共鸣
播客以声音为传播媒介,具有独特的社交性。以中文播客小宇宙APP为例,社交媒体属性贯穿中文播客音频消费的流程中,除了通用的点赞评论转发功能外,小宇宙APP在节目评论区设置了特别的“时间戳”功能,即用户可以对节目特定时间的内容进行评论。
中文播客具有社群特征,目前,播客内容多为观点对谈,针对某一社会话题展开,播客平台充分照顾到文化空间中年轻用户虚拟交流的需求,通过新媒体交互技术打通了这种交流的可能性。很多播客还开通了听友群,同一节目的听众无论是出于对主播的兴趣还是对节目内容的兴趣,都可以申请加入听友群,和更多在思想上志同道合的听友进行交流,通过社群扩展社交空间。
产生社交意愿的前提是需求的满足与高共鸣。如今很多社交媒体要求实名制,用户匿名化不可能完全做到,而播客平台上的用户是基于精神交流,可以不深挖对方的外貌,不关注无关的社交信息,而是围绕一个音频或者特定话题进行讨论与交流。因此,在播客社交场域中,播客用户的社交目的和其他泛社交媒体用户不一样,仅仅就某话题进行讨论,没有功利性目的,也没有数字隐私泄露层面的压力。这种高共鸣使用户更容易产生交流意愿,创造良性的社交场域。
(三)作为自媒体的中文播客:多元内容与低门槛
播客在形成之初就践行了Web2.0时代去中心化的特点,通过个人制作—上传—分发—订阅—收听这一套流程进行制作。不同于传统广播的高准入门槛,播客诞生之初就具备“草根性”,普通人的作品也能被大众看到。想要做一个播客创作者,不需要是播客专业或者拥有相关的职业技能,也不需要在某一领域做到杰出,更多的是有一种纯粹的表达欲。
依靠平台和音频工具,每个人都能制作、上传以及分享播客节目,用户成了内容的生产者与传播者。播客平台也会为用户的内容制作提供技术支撑,如小宇宙团队出品的一款音频剪辑软件小宇宙studio,可以满足用户制作播客音频的基本要求,有针对性地提供技术支持,鼓励用户自己创作,并在平台的创作中心中帮助播主打造个人“专属播客”,通过现有平台资源整合完成个性化产出。
不同于有声读物、主播节目和语音直播等其他网络音频产品的PGC+PUGC形态,中文播客的UGC特征更强,主播往往是出于个人兴趣接触播客这一媒介,独立制作与运营自己的音频内容。传播主体的多元带来了内容的多样,主播们有不同的专业背景,不同的人生经历,差异性的个人的汇聚形成了丰富的播客内容生态。
播客在中国发展了十几年,此前一直是野蛮生长的边缘状态。虽然近两年迎来新一轮爆发,但无论是节目数量还是制作规模都还未形成规模效应,商业化程度不高,与国外相比存在较大差距。不能简单地复制和照搬国外的成功经验,而应从本质上去把握,将其作为一种传播媒介来讨论,而不仅仅是一种内容形态。从播客媒介性出发,才能以更开阔的视角探索中文播客变现的更多可能性。
(一)依托声音媒介特性的耳朵经济
“耳朵经济”,是指音频产业围绕有声产品的生产、交换、分配、销售而形成的一整套经济关系[3]。2018年,移动互联网推动“耳朵经济”这一创新经济模式成为风口并持续发展。播客复兴再次印证了麦克卢汉“媒介是人的延伸”的观点,当视觉注意力红利消退,其他的感知体验便获得新的发展机遇。
声音媒介具有高伴随与高情感投入的媒介属性,播客收听多为独处场景且节目的完播率较高。收听节目时,听众往往跟随主播一起思考,延伸出更多思辨的观点。沉浸式对话体验,有助于培养听众对主播的依赖感和信任度,一旦建立起长期稳定的“陪伴关系”,用户将对主播产生极高的忠诚度。
《2022年中国播客市场分析报告—市场全景评估与发展定位研究》显示,播客的听众表现出较高的黏性。播客们通过高品质内容吸引的高黏性听众群体,是品牌们不容忽视的消费力,而听众的这种高黏性和高信任感也是播客商业价值的体现,显示出播客的巨大商业潜力。广告商业组织IAB和爱迪生研究(Edison Research)做过一项针对播客广告的研究,发现相对于其他广告,听众对播客广告的接受程度更高,大约65%的播客听众更愿意考虑购买通过播客听到的产品和服务。同样的价格和质量,60%的被调查者愿意购买在播客刊登广告的公司产品[4]。
因此,作为新兴的流量赛道,播客营销机遇和挑战并存,品牌主、内容创作者和平台方都应关注“耳朵经济”的独特性,用人文关怀与技术创新,推动中文播客产业化发展,实现声音营销的品效合一。
(二)依托社交媒介特性的社群经济
播客作为一种“去平台化”的创作媒介,播客听众们因播客节目而聚集,依靠对话形成社交场域,当他们想探寻更深层次的交流时,可以选择加入社群。目前,大部分的中文播客社群发起人是节目主播,主要的社群形式是各个播客建立的听众微信群。
中文播客听众们也乐于到线上寻找同好。PodFest China 2020 中文播客听众与消费调研报告显示,69.19%的受访者在互动偏好一项中表示有意愿加入聽众群。与“给节目留下评论”“关注主播”这类较为静态的互动相比,听众们更期待得到直接交流的机会。
播客社群的特殊性在于成员有共同的兴趣,可以围绕节目内容展开讨论,这种围绕节目内容的社群运营能给用户带来极强的参与感。当社群达到一定规模后可以通过汇聚流量进行变现,即在社群圈子中聚集私域流量,通过推广产品来实现变现盈利,只要社群规模合适,这个群就会变成一个渠道,可以完成各种各样的推广。
此外,还可以依靠社群开展线下活动,品牌可以通过赞助的形式与节目合作开展线下交流会、线下派对等活动,邀请听众参与,这样的形式存在很多潜在的变现机会。同时还能制作和售卖节目周边,发挥粉丝效应实现变现,这也是播客社群性的体现之一,用户和一档节目的黏性足够高,这种社群性就很可能成为一种商业变现的动力。
(三)依托自媒体特性的内容经济
播客为人们的个性化展示提供平台,这种满足个人表达的自媒体属性为播客营造了多元化的内容生态,好的内容是支撑其商业化发展的基础。
内容付费已经不是新鲜事,用户也越来越愿意为好的内容付费。2021年10月,小宇宙APP和一档元老级播客《迟早更新》做了一次这样的尝试:将该节目第175期的单集定价为9.9元,当付费人数满1000,节目即被解锁为全网免费公开。最终经过36小时01分,节目达到千人付费成就。
品牌合作是目前播客的主要盈利方式,这种合作方式,并不以带货为目的,主要是以输出品牌价值、理念为主。如贴身衣物品牌内外曾与播客节目《随机波动》合作做了一期节目,邀请女性辩手詹青云、北京协和医院妇产科副主任张羽、内外创始人刘小璐,对当代女性在职场家庭、自我成长人际关系等方面进行深度探讨,借此节目完成品牌价值的宣传与刻画。
《故事FM》是一档声音纪录片式的播客节目,有自己独有的UGC故事库,正尝试发展版权IP业务。在首届海浪新力量电影计划中,《故事FM》提交的《苍蝇·蚂蚁·蜜蜂》拿了奖,后续将和阿里影业共同将其开发为电影。
对谈型播客《姐姐说GALPAL》第一期请到的嘉宾是“追爱顾问”姐姐,节目播出后也有听众找她咨询。参加节目之前,“追爱顾问”的市场咨询价已经达到599元/时。这也让主播团队看到了一种新的商业模式,即帮助有IP潜质的嘉宾做个人品牌孵化。
在信息泛滥的时代,为好的内容付费的意识已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内容经济是自媒体变现的重要途径,依托播客这一新的媒介形式,有价值的声音将会迎来更多商业化的可能性。
目前,中文播客正处于发展期,技术和广告主们的下场让专业的播客节目越来越多,而稳步增长的听众数量也在不断促使市场向更完善的体系发展。在这个视频泛滥带来视觉疲劳的时代,播客这一声音媒介无疑为内容传播开辟了新的道路。但同时也应看到,中文播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商业化模式不清晰,大部分播客还没有真正实现盈利。播客的媒介属性决定了它的商业价值,但价值的实现和产业的良性发展仍需要各方的努力,播客的价值需要被更多的创作者、用户和品牌方看到,才能在融媒体时代成为更有前景的媒体平台。
参考文献:
[1] 王卫明,马晓纯.音频播客:传统广播的新形式、新机遇、新挑战[J].现代视听,2018(9):38-40.
[2] 李立,宋锦燕.突破认知困境看播客:从Web2.0时代到5G时代[J].中国广播,2019(4):15-18.
[3] 杨一帆,王心韵.发展传播学视域下“耳朵经济”的特质及路径研究[J].采写编,2021(7):177-178.
[4] 李静.美国播客的内容生产和变现分析研究[J].中国广播,2017(6):23-27.
作者简介 吴悦华,硕士在读,研究方向:新闻与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