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波
“各时代之文体,盖有天然界画,多读书者自能觉之。”梁启超先生的论述是对不同时代读书与做学问不同论述的精确概括,新时代,我们正处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时刻,对于武术的历史叙事自然也有不同的要求,武术历史叙事的重建就成为历史的必然,而这一切就要从当下开始。“我们只有以当下的眼光看待过去,才能理解过去。历史时代中的历史学家,同时也受该时代人类状况的约束。”事实上,武术历史的研究者们也无法逃避这一历史叙述基本的法则,尽管所有的研究者都努力追求客观的叙述,努力使自己的历史叙事更接近于客观的真实,但研究者们在叙述重建的过程中都不可避免地用所生活的年代的思维来对历史进行建构,研究者们总会用自己的思考来描述自己所认为的曾经的武术的客观真实。将武术摆脱传统的技术存在而界定为文化的存在,既是武术发展的客观所在,也是我们对武术整体认识的进步。由此,武术历史叙事的文化转向就有着研究者对武术认识的深入与社会发展进步下武术发展的双重影响因素。
而且,“中国文明之所以始终以历史为本。在于把历史变成了方法。方法不是教义,而是不断生长的开放经验。在方法中存在,就是不断化历史为方法,这是一种在‘日新’中持续变在的方法论,正应《周易》的变易即生生之义。”研究者对于武术历史叙事的转向事实上也是将历史化为方法,将不完整的武术历史叙事转变为全面完整的武术叙事,从认识论和方法论两个层面为武术的当代发展提供具象化的理论支持和实践参考。
在具体的文化转向中,研究者也要关注叙事本身。究而言之,武术的历史叙事是对以往的历史记忆的追述,这其中我们要注意的是,“集体记忆的承载形式多种多样,从书籍、博物馆到电视节目和互联网流言等不一而足。无论是创伤事件还是国家胜利,集体记忆在对过去真实描述的基础上对公众的身份认同起到了最有用和最持久的塑造作用。公众理应得到历史事件及其脉络的尽可能准确的呈现,那些吸引了他们注意的事件也应作如是观。问题在于,如何在准确性和艺术性之间取得平衡。这为我们提出了历史真相以及如何最好地获取它的问题。”在武术的历史叙事当中,我们往往可以看到上述的具体例证。近代以来,中国备受西方列强的欺凌,中国武术成为中华民族奋力抗争的象征性文化体系。所以,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中国武者击败西方强手的历史记忆,但在这样的记忆中有许多并非真实的存在,而是出于历史的建构。面对这样的历史文本,“历史学家需要一种富于想象的理解力,以透视正在其研究视野中人物的内心世界,把握其行为这后的思想状态。”否则,我们就会陷入以讹传讹的困境当中。
武术历史叙事的转向是对以往以技击为主体的叙事方式的一种修正而非完全的抛弃,毕竟,在武术的历史长河当中,技击曾经是武术文化不可磨灭的存在。 “过去是现在的向导,它比我们所误认为的要更加稳定可靠,鲜活的记忆、见证人、确凿的证据、历史文献资料、知情人的叙述、抹不去的创伤,这一切都使过去不容篡改,像一切文化制度一样,集体记忆始终如一,它是一种表现为各种象征的精神遗产,人们以此来交流、珍藏并改进他们关于生活的态度与认识。”技击是武术文化的宝贵精神遗产,作为技术与精神的二元统一,武术历史叙事是武术知识的生产与再生产,是对武术认知的重构。由此,武术历史叙事的文化转向就成为我们在现代语境中对武术的再认识。所以,我们只有在尊重历史的基础之上,才有可能实现对武术历史叙事的真正转向,这也是时代赋予我们的历史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