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观设计中的符号学应用研究
——以玛莎·施瓦茨景观作品为例

2022-11-04 02:20刘紫薇
流行色 2022年9期
关键词:施瓦茨玛莎符号学

刘紫薇

燕京理工学院 河北 廊坊 065000

形式,是指某物的样子和构造,指事物的表现方式。结构,是指事物在一定系统中各部分合理搭配和安排。最初,结构一词只用于建筑学中,后来才随着艺术设计的不断发展,关于结构的讨论逐渐发展到了其他艺术设计形式之中。不同的设计作品的表现形式与其所要承载的结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每个作品的设计的特点都受到其内在结构要表达不同功能的影响。美国logo大师保罗·兰德在他所著的《设计是什么》中所说:“设计就是关系。设计是内容和形式之间的关系”(Design relationships.Design is a relationship between form and content)。因此我们所学的任何设计都是将事物以艺术的形式展现出来,使之不但具有审美价值,还具有一定的实用功能,这是一种和谐统一的关系。在符号学提出之后,文学、绘画、建筑设计等领域都有不同程度的响应,尤其是在建筑设计中出现了一批对于建筑与符号学的理论研究。近年来,景观设计也逐渐开始了对于符号学理念的探索,图案、材料、形态等都是景观语言的符号特征。从符号学入手,深入挖掘景观中的深层含义,有助于探索景观中的外在形式与内在结构的关系,为现代社会处理人、自然、社会关系之间的矛盾提供了更为有效的解决方法。

一、景观的含义

景观,一般意义上是指一定区域呈现的景象,即视觉效果。但加上设计二字之后,景观就不单单只是一种视觉上的效果了,它还承载着设计者对于这块区域的理解,承载着与规划、园林、地理、生态等多种学科的交叉与融合,不同的形式包含了不同学科的意义。

文艺复兴把人们从土地中解放出来,景观作为“理想城市”的延伸,遵循了严格的比例和美学原则[1];工业革命后,随着城市环境日益恶化,以文明与高雅为自身形象的城市在人们心目中变得不再神圣,反而成为丑陋与恐怖的代名词。19世纪后期,美国“景观建筑学”之父奥姆斯特德在设计纽约中央公园的时候提出了“Landscape Architecture(景观建筑学)”,加之后来哈佛大学开设了景观建筑学专业,推动了美国景观设计的蓬勃发展,也使得景观从一开始囊括的范围就很大,包括城市规划、道路系统、绿地系统等等。景观从最初的乡野之人对自然的逃避而创造城市与庇护场所,发展到如今工业化发展后人们对于城市的抗拒又转向了自然化,其形式也是随着这样不同的需求而不断改变。在当下,景观是人类用以感知自然的审美对象,是具有美学形态的公共空间,进而与艺术相互融合形成了相互交融的交叉领域,使景观拥有了更为多变的精神内涵,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多元化和自由性特征。

二、符号学的起源与发展

早期人类对于符号的探索多是以图腾、象形文字等来记载语言、场景等信息,是一种朴素的艺术表现形式。直到20世纪初,瑞士语言学家弗迪南·德·索绪尔(Ferdinand de Saussure)提出符号学的概念,该理论一经提出就受到了各界人士的广泛关注。其中主要论述了四对理论概念,分别是语言和言语、共识性与历时性、语构关系与联想关系、能指与所指,其中能指与所指是最为重要的一对概念,表示意义的形式,被称为能指;被表示的概念叫做所指[2],比如将地区的风俗习惯以符号的形式表现出来,使无形之物有了具体形象,以便于观者感知。符号学最初是以语言学为基础,研究符号的结构、系统以及表征和意指方式的学科,在后期的发展中融合了逻辑学、社会学、传播学等多种理论学科之中。

20世纪80年代,我国著名学者金克木在《谈符号学》中指出符号学有广义与狭义之分,狭义的符号学主要关注于语言学的符号,而广义的则指有符号意义和作用的一切……是维护社会传统秩序的传递信息的符号。还有另一种符号学,认为文学艺术都是人类社会应用符号的活动,应当作为传递信息的符号来研究[3]。由此可见景观这一文化现象也应当属于广义符号系统之中,在景观设计中,用元素提炼来进行设计的方式可以看做是一种符号使用的形式,受西方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影响,现代景观设计有了更为大胆的突破,生态主义、极简主义、大地艺术等前沿理念对我国景观作品带来了深远的影响,但与此同时我国景观设计中一直存在的景观符号外在形式与其内在结构不相关的现象也愈发严峻。在全球化发展的大环境下,不同地域的景观文化交流促进了各地景观的发展与进步,但过快的交流也会冲击到本土景观,导致一些特色的地域文化被片面化、同质化,如何将景观符号的外在形式与内在结构进行有机地结合是当下景观设计需要研究的内容。

文化意蕴的挖掘与表达是现代景观设计领域中十分重要的存在,形式美在景观设计中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但是在现代,在人们的审美水平日益提高的情形下,景观就不能只满足于如花瓶般的存在,而是希望能够被赋予深刻的文化内涵,提升景观内在的灵魂,借助深远的历史与现代文明进行碰撞,从而体现出文明的沟通。二十世纪初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提出了符号学,景观就是万千符号体系中的一部分,我们存在在一个充满着各种符号信息的世界,这些符号会承载着不同时代的信息代代相传下去,不同的设计者运用其所理解的符号来表达景观的深刻内涵。文章接下来重点围绕景观设计师玛莎·施瓦茨的景观作品中,探寻其符号的实际应用与表达手法,来研究景观外在形式与内在结构的关系。

三、玛莎·施瓦茨的景观表现手法

玛莎·施瓦茨是美国著名景观设计师,拥有哈佛大学终身教授、美国注册景观设计师等多重身份,是20世纪中后期现代景观艺术的标志性人物。她的作品充满浓厚的艺术气息与鲜明的个人特色,尽管她的作品常常会招致同行或者舆论的批评,但我们不可否认的是,玛莎·施瓦茨对于景观设计的独特理解使其成为当之无愧的景观大师。

施瓦茨从小就在充满艺术氛围的家庭中长大,她大学就读于密执安大学艺术系,开始接触大地艺术并且对于景观设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此在修完艺术系课程之后转入密执安大学风景园林学院学习,在这期间她还遇到了对其设计观念影响颇大的彼得沃克,二人对于景观与艺术的共同追求使施瓦茨找到了继续学习景观的意义。毕业后,玛莎·施瓦茨在不断地学习并积累经验之后,建立了专属于自己的设计事务所。

玛莎·施瓦茨的设计理念受到现代主义理论的影响,其作品本质上是面向大众的、平民化的,而其形式上则是大部分受到了后现代主义影响,其作品大量地借鉴波普主义、达达主义、极简主义等,呈现出多元化、平民化的特点,她的景观作品在形式上保留了作为一个艺术家的革命精神,是对传统意义上的景观一词的批判性的理解。她的作品充满对生活的热爱,关注人的情感体验,走出了一条崭新的道路。

1.几何符号的语言

玛莎·施瓦茨曾说:“我作为艺术家的趣味常体现在几何形的神秘品质和它们的相互关系上”[4],她认为在自然景观中加入了几何秩序,便是将自然与人类的思想结合在了一起,用有形的方式对周围的环境进行更为深刻的表达,更容易形成人性化的设计。施瓦茨景观作品里的第一大鲜明特点就是运用了大量的几何图形,如直线、圆形、网格、曲线等等,不同类型的几何形式具有不同的特点,在拥有强烈秩序感的同时还能够很好地融合进城市大环境之中。如都柏林大运河广场,运用大量的直线穿插,具有简洁明了的特点,具有浓郁的现代都市气息。并且这些看似杂乱交错的线条,其实是基于所有在此广场上的人行路线的可能性而最终产生的概念,并不是随意而为。

而在HUD大楼广场设计中则采用了大小形态各异的圆形重叠,统一中蕴含着变化,简洁与冲击力交织。通过反复使用白色、黄色和灰色的圆形图案,与原建筑的维护物、外墙壁等上面的几何图案相呼应,改变了原广场荒凉的视觉样式;球体也曾多次出现在施瓦茨的设计之中,如图1瑞欧购物中心,在建筑前的广场上设置了一个由白色网格组成的空心球体,球体本身造型突出容易引人注意。而该广场上的球体体量巨大,使之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广场的视觉中心。但球体空心的设计让它本应笨重的体量变得轻盈许多,将视线引入庭院并聚焦在后方的购物中心上。圆形易将视线集中汇聚为一个点,非常适合用于平坦的广场前。

图1 亚特兰大瑞欧购物中心前广场(图片来源:景观中国)

2.廉价的材料符号

玛莎·施瓦茨还是一位十分善于发现并且运用各种材料的设计师,她像波普艺术家一样喜爱生活中容易发现的廉价材料,并且一直在探索非常规材料在设计中的运用。她认为想要体现普通民众的文化,增加更多概念性的语言,就要了解那些廉价资源的运用,在许多设计中预算都是令人头疼的问题,高昂的工程造价使设计变得十分小众,她认为景观要进步就要考虑多种元素的运用。比如她的面包圈花园,她认为面包圈是最完美的景观材料,它廉价,任何人都可以使用;可降解,不会造成污染;不需要任何加工,拥有多种形式,还无需浇水,所以是完美的。怀特海德学院的拼合园(如图2),位于其生物化学研究所的屋顶,由于场地、预算等因素的限制以及需要为老师学生提供休息空间的需求,玛莎施瓦茨用人造草皮将自然美的日式庭院与人工美的法式园林拼接起来,也暗示着现代生物技术的发展。人造草皮的绿色使人精神放松,材料易得且无需过多打理,解决了屋顶花园带来的承重、养护等问题。她用花园的符号传达出了真实的花园体验。在她的设计中会发现有塑料、陶罐、人造草皮、沥青等,无一例外是廉价的新材料,从环保和预算的角度考虑,施瓦茨认为用低档的材料创造不平凡的效果不再仅仅是一个选择,而是必要的[5]。这些新的材料在使用时也会激发设计师的灵感,从而发掘这些材料未知的一面,创造更为新奇并且实用的景观。并且在她采用的材料里,许多都是与生活息息相关,她主张景观艺术是源于生活的,并且与大众审美紧密联系。人们在欣赏景观时会发现里面的物品都承载着自己的回忆,让建筑材料不再是冷冰冰的钢筋水泥,而是包含着情感交流的载体,体现出生活的真实与纯粹。

图2 怀特海德学院拼合园(图片来源:景观中国)

3.绚丽的色彩形式

玛莎·施瓦茨喜欢用绚丽的色彩来装点她的景观,她的景观作品大多采用其他景观设计师不常用的对比强烈的色彩,如红色、绿色、紫色、黄色等,并且喜欢大面积地使用给观赏者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改变原本平凡的材料形式,赋予了更多的艺术色彩。如图3,迈阿密国际机场声墙设计,声墙是为了隔离机场和周围社区,但是又使墙旁边的街道常年处于阴影之中,于是施瓦茨采用了各种颜色饱和度很高的彩色玻璃镶嵌其中,在阳光照射之后还能形成彩色光圈,十分抢眼夺目。

图3 迈阿密国际机场声墙(图片来源:景观中国)

饱和度高的色彩是施瓦茨作品中常常出现的,并且在其色彩搭配上常以对比性较为凸显的颜色如黄紫、红蓝、红绿等来进行搭配,冷色系与暖色系之间的差异对比往往带给观者强烈的视觉感受,这也是施瓦茨的作品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玛莎施瓦茨不仅常运用艳丽的颜色,她还将光元素运用在其中,例如华盛顿特区的HUD(住房和城市发展部)大楼,其设计者马塞尔·布劳耶(Marcel Lajos Breuer)为了凸显现代主义美学的建筑立面放弃了周围广场的设计,缺少遮阴与植物的广场让人无法驻足其中,施瓦茨被邀请前来改变这一状况。在形式的选择上,施瓦茨采用了连续交叠的圆形塑料顶棚来呼应布劳耶建筑外墙的几何形式,色彩上为了与建筑大楼的颜色相匹配,她最终采用了灰、白、黄这三种颜色,但在其中都加入了发光装置,在夜间则会发出彩色的灯光,与其最初设想的鲜艳的塑料顶棚相近,并且这些光交织在一起还会形成更为丰富的视觉感受,让清冷的广场显得活力十足。

结语

景观的本质其实同符号的概念相同,都是传达出一定的信息来让观者感知。以索绪尔的符号学理论来看,景观的外在设计如视觉形式、空间结构等即为景观符号的能指,而其所要传达的意识形态、功能效益、知觉感受等则属于景观符号的所指,符号的使用与创造一定要准确、要恰如其分,要与其他造型因素相统一并成整体[6]。太过于直白的能指对于观者感受所指的范围有所限制,因而在设计中需要更深层次的挖掘。

玛莎·施瓦茨通过对景观艺术化的不断探索和研究,形成了专属于自己的风格体系和设计语言,她的景观作品中带有鲜明的个人审美取向,有着极高的辨识度。她所运用的设计符号基本具有特定风格,受到后现代主义景观风格的影响,十分注重景观设计的内在结构语言的表达,设计的符号具有强烈的象征性,创造出了许多既有高审美的艺术形式又有丰富内涵的景观作品,为当代景观的发展提供了高价值的探索和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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