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 琳,贾玲利
(西南交通大学 建筑学院,四川 成都 611756)
“沃野千里,不知饥馑”“蜀之顺逆,系中国盛衰也”[1]描述了西蜀自古以来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和后方中心的政治地位。古往今来,朝廷委派重臣掌握西蜀政治,大量官员来往流动于此地。古代西蜀的“仕”“士”“师”与“民”所形成的思乡忆愁、追忆先贤、尚游好乐的思想观、行为观,以及官员们为了人脉结交、民生政绩、游览访趣修建了大量的官署园林[1]。四川官署园林受以上自然、政治、经济、社会等条件的综合影响,形成“育民施政、与民同乐”的造园思想和“纯任自然、质而不野”的艺术特征,成为“中国官家园林”的典型代表。
官署园林在中国古典园林史的研究中其知名度虽然仅次于皇家园林、佛寺园林和私家园林[2],但由于后期朝代更替、历史战乱等因素导致其园林实例破坏、相关资料流失,使得官署园林虽然作为中国古典园林体系中的分支,但相关研究却较少。而四川官署园林作为其在西南地域分支中的代表,留存了较多的园林实体如罨画池、新繁东湖、房湖和新都桂湖,具有独特的地域性和艺术价值。目前针对四川官署园林的研究内容主要涉及到2个方面:其一是以整体四川官署园林系统作为研究对象,如张渝新[3]分析了川派官家园林的历史沿革、园艺特征,并从功能、审美、理念等方面将其与皇家园林和私家园林进行了对比分析;周柯佳[4]、余孟骁[5]、王艳婷[6]分别对四川衙署园林的艺术特征、景观色彩、边角空间营造进行了研究。其二是对单个园林案例的空间布局、景观特色进行分析,如学者张硕[7]、罗皓[8]、周雪倩[9]、王艳婷[10]以罨画池为例,对其园林的楹联内涵、水系变化、空间布局以及边角空间理景手法进行了研究分析;谢昕[11]、刘磊[12]、杨德菲[13]则分别研究了新繁东湖的艺术造景、水系演变、空间布局以及建筑特色,从而总结出园林造园的特色;高禹诗[14]、罗皓[15]、徐霞[16]从园林空间意向营造、水系演变的不同视角解析了新都桂园园林的造园手法特色、水系变化的历史脉络。尽管目前对于四川官署园林的研究成果逐渐增多,但对于“官署园林”或“衙署园林”这一称谓的统一还存在分歧。而对于单个四川官署园林案例的研究也存在内容重复、深度不足的问题。新都桂湖作为四川留存较好的官署园林之一,坐落于四川省成都市新都区桂湖中路,占地4.8万m2,历史最早可追溯至蜀汉时期。“君来桂湖上,湖水生清风”,园内岛水交织、竹绿成荫,是游客旅游观景、赏花休闲的胜地。本文从历史沿革、整体布局、园林要素、园林空间4个方面对官署园林桂湖的造园艺术特征进行了总结,以期为四川官署园林系统的理论研究提供局部的借鉴作用。
官署园林作为我国古典园林类别之一,起源较早,发展成熟于唐宋时期,具有非凡的历史价值。“官署”指中国古代在政府担任职务的人员办理事务的政府机关,也与衙署、公署等词意思相近。四川官署园林是指位于四川地区,由官署划地出资,或由私人修建后交由官署管理维护[17],位于官署内、毗邻官署、官署管治区域及城郊的花园或园林。四川官署园林具有较强的“开放性”和“公共性”[18],常是古代官员、文人名流、普通民众聚会游览、诗酒附和的场所。
《中国古代建筑》一书中写道:“到了唐代,不仅贵族、官僚在长安近郊利用自然环境营建别墅、甚至官署、寺观中也修建园池、盛植花木”[19]。周维权在《中国古典园林史》中也对唐代衙署园林的景观配置进行描写:“唐代两京中央政府的衙署内,多有山池花木点缀,个别还建置独立的小园林”[5]。可见中国官署园林主要起源于两晋时期,在唐宋时期较为开放包容、繁荣稳定的社会条件下,官署园林的发展快速,逐渐成熟。但许多官署园林在唐宋之后逐渐衰败,部分在明清成为富商、官员的私园。四川官署园林的发展经历大致与官署园林大系统一致,但在唐宋时期之后,四川官署园林的发展虽然逐渐停滞,但基本保留了现存官署园林的性质,不但没有向私家园林的方向发展,反而一些私家园林例如三苏祠、杜甫草堂在明清时期被逐渐收为官产,由官署修缮经营向民众开发[3]。
四川现存的官署园林主要集中在成都地区。通过对现状留存情况梳理可知:大多四川官署园林建造于唐宋时期,面积在百亩左右(表1)。
表1 四川官署园林概况研究表(根据文献[17]整理)
新都桂湖整体格局的发展经历了蜀汉时期(湖体的起源)、唐宋时期(园林格局的构建)、明至清初(桂湖格局的确立与衰败)、清中至民国(桂湖的修缮与再生)4个时期。桂湖池湖的修建最早可追溯到两汉时期,起源于古广汉驿所在地区的湖泊。杨道南在《桂湖记》中记载到:“桂湖始名卫湖,蜀汉章武中卫常凿湖筑堰,修水利以溉民田。后人德之常,名卫湖,不忘本也”[16]。可见桂湖作为蜀汉时期的水利工程,以作灌溉农田之用,挖掘的湖泊就是桂湖的前身。到隋唐时期,由于新都县城的迁移,桂湖所在的位置处于县城南方,因此桂湖被称为“南亭”,后到宋代又被称为“新都驿”并沿用至明末。此时桂湖是作为来往官吏以及传递文书的机构人员在此换马、休息、短期住宿的驿站园林。在资金充足的保障下桂湖在这一时期已经具备较为完整的园林要素,草木花石、亭台楼阁、山水脉络等景观格局都已经搭建完整。明代学者杨升庵利用职务之便对桂湖园林进行再开发,沿湖栽植数万株桂花树,“桂湖”作为当时文人圈中称呼新都驿的雅号发扬光大并流传至今。但随着明末社会动荡,战乱频繁的影响,桂湖水系干涸,因此收为官产“将此湖淹为田,以充解费”[20]。到清中晚期,当地政府对桂湖进行了重新的修缮,并增建了升庵祠、枕碧亭、交加亭等建筑,加强了桂湖对名人先贤的纪念功能,转变为纪念性园林。民国十六年,由公府出资,改建为桂湖公园。如今桂湖公园作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是市民及游客常去游览参观的景点之一(图1)。
图1 新都桂湖的历史沿革
桂湖整体的布局呈现横向倒“L”形,整个长轴由水系贯穿而成,是全园山水构架搭建的基础。水系形如葫芦,东部狭窄细长,到中部逐渐开阔,至南又渐渐聚拢。沿水系南北两岸还设置有堤岸和小岛,最终形成“五岛两堤”的山水格局。堤、岛的设计丰富了岸线形式,延展了园林的空间,使得园内空间从西至东开合变化、虚实转换,一览壶中天地。建筑沿湖水散布呈现自由式布局,相互形成俯仰、对照、统领等视线关系,进一步加强了水系变化导致的空间围合、开阔之感(图2、3)。
图2 桂湖水系示意
图3 桂湖建筑分布
空间序列是将一系列不同性质、不同形式的空间按照观览者的游览顺序有次序的贯通、穿插、组合起来,形成有机和谐的联系,使游者获得美的感受和精神上的愉悦[21]。四川官署园林常常引水入园,营造开阔疏朗的园内空间。桂湖的空间序列因水而生,从西至东通过水面围合—宽阔—细窄的变化,形成封闭内向型空间(起始)——开敞宽阔空间(高潮)——细长狭窄空间(结束)的空间序列。此外园内建筑的体量、大小、朝向也与所处的空间类型相融合。西段空间中沉霞榭、湖心楼、邓稼台互成对景,强化空间围合之感。中段空间中交加亭、香世界、升庵祠等通透性较强的建筑散立于堤、岛之上,与宽阔的空间相衬。园林水体、建筑、植物调和互补、相辅相成,使得桂湖的空间序列虚实变化、阻畅交织,带来多感官的游赏体验和幽静深远的园林意境(图4)。
图4 桂湖空间序列分析
中国古典园林在空间上讲究藏而不漏,通过植物、建筑、山石等要素的搭配避免空间消失点的出现。桂湖通过筑岛、堤岸、连接桥廊等手法来切割、遮蔽水系空间,使得有限的水面空间被延伸。并且在堤岸上种植柳树或者设置亭台等建筑,在竖向层面上形成半遮挡的天然屏障,增加空间层次的丰富度。其中1、2号堤岸的长度较短,起到局部遮掩的效果,丰富了中部水景的岸线形式并且也为园林的游览提供了休憩场所。3号岛岸贯穿了南北两岸,将整体的水系空间聚拢,避免空间消失点的出现(图5)。
图5 桂湖岛堤位置示意
桂湖沿岸布置的建筑中门窗、竖栏、洞口起到框景的作用,对湖面空间进行框定限制,形成一幅幅特定的风景画。各个建筑中的匾额、楹联的诗文通过点睛、升华等手法将语义与实体空间相互嵌套从而强调空间的特征性,加强人与空间层次的联系[22]。此外园中古树森森,竖向耸立的乔木、攀爬的紫藤、斜生的桂树等植物也对园内的空间起到对景、障景、借景的作用。桂湖中植物、建筑和地形环境相互交错交融,通过借景、框景、对景等手法增加了园内空间层次,使园林环境幽静回环(图6)。
图6 桂湖中作为框景的廊架、亭台
桂湖园林面积虽然小,内在却别有洞天。桂湖在有限的空间内设置三层台地的城墙,让园林的外轮廓有了更加丰富的层次和竖向的变化。东南两面的城墙高约6.8 m,主要由青砖和部分鹅卵石砌筑而成[23],从下至上由游园小道、主要游园道路、临墙步道组成。城墙一方面作为屏障隔绝外部吵杂的环境,使得桂湖具有官署园林“园”“宅”属性的私密空间;另一方面避免了园内空间的单调,丰富人们游览体验,游人可以登高望远,俯瞰全园(图7)。
图7 桂湖城墙竖向分析
桂湖的整体格局基本保持了唐代驿站园林的风格,重郊野之趣味,求自然之审美,因此整体景观氛围自然粗放中又彰显大气。目前园中留存的建筑许多修建于清中期,为了保持与整体格局风貌的相融相通,首先在建筑布局上因景筑房,避免大面积密集的建筑群。整体围绕水体形成点散状的自由式布局模式,建筑之间的空间相互渗透又隔而不断。其中升庵祠作为中心湖面岛岸上的主体纪念性建筑,与沉霞榭、交加亭、枕碧亭等建筑遥遥相望,在视线上统领全局,致使全园建筑的整体布局散而不乱,和谐统一,建筑与景观相互依存,达到移步换景的效果。此外在建筑设计上借鉴川西地区民居风格,以木构架为基础,屋顶覆盖青瓦或以茅草,推崇质朴粗放中又彰显大气的风格[24]。这些建筑包括亭、台、楼、榭、祠等多种类型,不拘泥同时期北方建筑的对称结构、大尺度的形制特点,造型多变且使用材料丰富,尺度较小又通透性强[23]。例如园中的交加亭是全国唯一的非对称毗八角双亭,建造南岸半岛之上,两亭相接相连又高低错落立于水边[23]。升庵祠作为以歇山两坡水民居形式的庙堂主殿在全国古典园林中也实属罕见[25]。无论是建筑布局还是单个建筑的设计都讲求与自然的和谐统一,情景交融。
水系是新都桂湖营造中最为重要的景观要素之一,全园面积 4.66 万m2中水系面积达到1.6万m2,几乎占到全园面积的 1/3[23]。湖水既为“实”也为“虚”,一方面,湖水本体形式变化多样,东部水面细长狭窄,中部水面开阔延展,到西部又逐渐收拢聚合。南北延伸出来的堤、岛使得岸线长度增加,且凹凸不断变化,如一条蜿蜒的游龙穿园而过,使得全园的韵律节奏也随水势而展开。另一方面,湖面又如镜面幻境,倒影树、亭、云等实体,引园外之景入内,虚实交加、如梦如烟,达到“一峰则太华千寻,一勺则江湖千里”的效果[24]。
桂湖中对于山石的设计注重与自然内在统一,在石料的选择上也少有名贵材料,多以挖池取土的方式选取当地的土石、鹅卵石、砖块等材料构建园内的山石,更显乡野质朴。在桂湖中按空间位置来划分,山石主要可划分为四类:第一类就是位于东南两面的城墙,主要由青砖和部分鹅卵石砌筑而成。第二类是位于桂湖园内中部连接了升庵祠、杭秋、亭亭三个主要景观建筑的一处大型山石,即桂湖八景之一的“翠屏假山”。假山整体由鹅卵石土筑而成,同盆景、乔木等植物景观巧妙结合,顺应周边的地势,融自然山脉蜿蜒走向,曲折变化奇妙无穷,形成不同的纵深层次。第三类山石体量适中,常作为亭、廊、桥等建筑及构筑物的配景或基石。第四类则是藏于桂湖水边、桥旁、亭下、廊前、树林等不同地方的小型山石。这些假山体态较小,造型古朴,常与一些乔木、灌木等植物相互搭配成为路沿、转角的重要视线亮点(表2)。
表2 新都桂湖山石类型研究
西蜀地区气候温和,常使用竹、楠、樟、杜鹃等植物[26]。西蜀园林还常以植物专类园为主,着重使用乡土树种[4],形成自然式的园林植物布局方式[27]。桂湖的植物选择以荷花和桂花为特色,包括金桂、银桂、丹桂、柴桂、四季桂等多个品种,与各类建筑等景观形成了具有代表性的“桂湖八景”。园内整体植物以楠、樟、桂、黄葛树等常绿乔木为主,荷花、紫藤等花卉植物点缀其中。在植物设计上采用孤植、丛植、列植等形式。同时桂湖采用花木比德的手法,以桂木、荷花的高洁比兴杨升庵超脱世俗、清风峻节的高尚气节,在通过植物设计提供美的视觉体验的同时,也带来了文化的熏陶。
桂湖中的水系开合变化,成为园林的气脉之泉。一方面,园中湖面从东至西婉转变化、虚实转换,周边景点沿水而生,与湖水同出一气,成为园内空间脉络搭建的骨架;另一方面,水系也让桂湖与周遭城市环境联系,避免园内水源的干枯污染。此外桂湖山水景观设计也暗喻了杨升庵多年政治失意,从而寄情于山水,独立于风气之外的气节。这些先贤品质和气节也融入了桂湖的景色当中,百年的风雨冲刷之后,仍然可以通过园林的石碑刻文、匾额楹联、假山盆景、桂林亭台等景观渗透出桂湖独特的风格面貌。
中国园林讲求“虽有人作,宛自天开”的营造思想。而四川园林基于巴蜀丰富的自然地貌条件,与自然的融洽程度更高。四川官署园林质朴天成,巧思精妙,能够顺应自然地势,因境造园。桂湖在原本山林的基础上,巧妙通过水系的构建打造园林的骨架,充分利用岛屿、堤岸,形成岛水交织的画面。园中的建筑、山石也巧用茅草、鹅卵石、竹根等自然材料,搭配四周的竹林、乔木,野趣横生。园林整体营造不似北方园林的富丽堂皇也不似江南园林的精致典雅,但却处处彰显乡野古朴之风,让人心旷神怡。
桂湖的主要建筑景观例如升庵池、沉霞榭、湖心楼、亭亭等建筑廊下和檐角都绘制牡丹、荷花、蝴蝶等精致纹饰。园林中的匾额、楹联、石刻上的文学语言例如交加伊人、荷塘月色等题名引发游者的联想,点化园林的深远意境,成为园林中典雅的装饰品、景观的说明书、造园家的内心独白[28]。此外在山石、水系、铺装等景观中也常体现西蜀园林置景简单古朴,但却不乏精思巧意的设计原则。例如在林下、草丛、水边等转角处暗藏造型独特的小山石,搭配精巧的蕨类或灌木植物,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园林道路铺装采用青砖、鹅卵石作为拼接主要材料,但其铺装形式却可做3~5种多样变化。可见桂湖的景观设计拙中见巧,不刻意装饰,却擅长于细微之处暗藏诗意。
四川官署园林不少案例如桂湖、房湖、东湖都在园林一侧修建有城墙,古时以做防御之用。桂湖东南面的城墙在如今作为御敌的作用已经基本不在,游客沿墙而上登高望远,视线豁然开朗,可以在高处观赏园中笼竹绿树绿影斑驳,园外八街九陌莽莽苍苍。这样的设计巧妙地运用借景的手法,将园外景色一揽于园内,一方面,扩展了外向的视觉效果又丰富了园林边界的形式;另一方面,其在竖向上的隔绝作用使得桂湖避免了城市噪音的影响,保护了池中天地的气韵。此外桂湖中植物尤其乔木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成为一片天然的绿色屏障,在提供观赏性的同时,也通过颜色、声音、光影等因素调动游览者的感官,使得桂湖更加幽静深奥。
四川官署园林作为中国官家园林的典型代表,保留了唐代园林大气、简洁和古朴的设计风格,更以物质形式延续了西蜀人民“纯任自然、游赏入世;喜文重道、尊贤重礼”的精神观念,是西蜀历史、文化、艺术的重要结晶[28]。新都桂湖历经蜀汉时期至今的数百年时光,顺应地形,起伏变化,引水流觞,花木相衬,廊坊散立相望,遂感空间之虚实变化,视野之疏朗旷达。在造园营造上桂湖布局随水势而展开,蜿蜒变化,形成“起、结、开、合”的空间序列;顺应地形,巧用当地的自然材料营房造岛,显现西蜀乡野之风;研精致微,山石花木于亭角廊边放置,诗文品节于匾额楹联言表,巧思妙趣营满园;围隔遮挡、以台地和林障隔绝周边环境的噪音,闹中取静。
对新都桂湖等四川官署园林的研究和探索,让当代人能够一窥初唐园林的风貌,了解造园者的巧妙思想和独特手法,不仅对于四川古典园林的保护具有参考价值,更能以古观今、古为今用,延续四川官署园林景观营造的优秀手法、思想于现代景观设计。通过对桂湖营造手法和艺术特征的分析,以此为例,对现代地域景观的营造提出几点思考:①顺应自然地势、追求道法自然,尊重原本的场地情况,利用山水等元素进行合理的调整,使人景与自然和谐统一;②善用空间技法、体现人文关怀,合理运用借景、对景、障景等手法,以小衬大、移步换景,营造更具有人文主义关怀气息的空间;③挖掘乡土精神、继承文化神韵,利用乡土资源,通过诗文、雕刻、绘画等方式增加园林的人文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