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 圣
一幅画卷: 凄美的画卷, 壮美的画卷, 秀美的画卷都是你。
八百里蒙山沂水, 山高水长, 没有哪一块土地能像你一样,承受风雨的击打, 经受战火硝烟的洗礼, 以及流血、 牺牲的考验。
血沃大地, 千山万壑都是战场, 一草一木都是兵器。
红, 是你最醒目的颜色。 漫山遍野开出的花朵, 都是血泪印染的芬芳, 在弥漫。
岁月的刻度上, 镌刻着你刻骨铭心的伤痕, 留下你悲壮英勇、不屈不挠的坚贞和意志。
金戈铁马, 不是一座河山的游戏。
山川沟壑, 也不是埋伏的最佳战场。
但铁蹄, 日本的铁蹄, 就践踏在你的胸膛上, 屠刀, 就横在你的脖子上。 面对强盗的掠夺和侵略, 你以群山的巍峨, 以排山倒海之势, 汇聚起一棵小草的力量, 汇聚起一棵松柏的力量, 汇聚起无数砖头、 瓦块和镰刀、 斧头的力量。
渊子崖村, 不大, 但可以摆开阵势, 与来犯之敌决一死战。
那一刻, 山河涌现出悲壮, 草木涌现出血性, 每一个沂蒙人,都是这块土地上站立起来的刀戈。
这些石头, 有棱有角, 也有自己的灵魂。
坚强、 硬朗的石头, 在沂蒙山上支撑大山的伟岸。
太阳升起, 山冈上, 熊熊战火缭绕大地。
最后一块布做军装, 最后一口饭做军粮, 最后一个儿子送战场, 当民族灾难降临在这块土地上, 沂蒙人揭竿而起, 从村庄、田园里齐刷刷站出来, 站成了一道道铜墙铁壁。
崎岖的山路上, 他们把小米当作子弹, 肩挑背负, 领头的人叫沂蒙红嫂明德英, 叫沂蒙六姐妹, 也叫小米、 煎饼和独轮车。
沂蒙人, 热爱这块土地, 山川河流是他们长相厮守的家园。
每一寸土地, 都是他们的血肉。
当年的沂蒙人, 把信仰和忠诚, 写在了八百里群山之间, 用乳汁和血液供养着革命的队伍。 大山可以作证, 江河可以作证,血染的江山到处都是红色的歌谣在传唱, 《沂蒙山小调》, 悠扬婉转, 回荡在万里山川。
风雨的洗礼, 一块土地变得格外厚重。 车轮滚滚, 留下的辙迹, 可以深到草木的骨髓里。 小米喂养的胜利, 是你永远的荣光。
孟良崮的硝烟, 已经化作彩虹。
红嫂的故事, 已经融入民族的血液。
沂蒙军魂, 就是扎根在你怀里的苍松翠柏, 就是永放光芒的一轮日月。
大山, 高昂自己的头颅; 花朵, 倾泻自己的灿烂。 瞩目, 我久久凝视。 沂蒙精神的火光, 今天又迸发出新的力量。
今夜, 我在宋城的楼台上设宴, 宴请千年前的那缕月光, 我在月色沉淀的画布上, 滴落水墨, 勾勒一幅古老的繁华景象。
我在浮桥的一泓浅水中, 为你洗砚。 用墨染的长河, 书写宋词的光芒。
雨, 可以接着下。 阳光, 可以接着来。 我在等你, 站在古城的围墙下, 眼望雕花的楼阁, 乐曲缓缓, 山水的长吟如此缠绵。触手可及的古墙, 还有历史的温度。 一棵草, 羞涩地在雨中沐浴, 和我的羞涩一样。 落在瓦屋上的阳光, 骄傲地扑腾, 闪动着神性的翅膀。
我来, 在赣州, 一个过客所能做到的, 只有停顿在它的旧事里。 旧时光, 浸润我的视野, 让我的血液, 化作流水, 化作一声惊叹的表白, 让我在它的古老中, 像一个寻觅者, 漫游在它的史册上。
我在街衢上徘徊。 四野无人观望我的举止, 我可以大胆地进入一个沾满婉约和豪放的酒吧, 弹奏一曲相思, 一曲惆怅, 一曲被雨水和阳光共同席卷的爱恋。 酒盏里, 盛满云霞, 开满娇艳的杜鹃花。
高耸的慈云塔, 肃立, 静默, 讲述着赣州的风云烽烟。
宝福院里的一池莲花, 开得纯粹而雅静。 膜拜, 瓷窑里的火焰, 还未熄灭, 龟角尾码头上, 来来往往的人流, 像移动的船只, 水中的投影, 越来越密集。
寻觅一处灯火, 就有无数的陶罐在发出亮光。 我在平平仄仄的脚步声里, 望见了从宋词里走来的女子, 倩影, 在水中荡漾。
仿佛你, 就是赣江的一滴水, 把我的笔锋打湿。 你铺展的画卷, 是红色的旗帜在托举一片江山, 回望大地, 红色的韵叹, 是你歌谣里的最强音。 仿佛你, 就是穿越赣江的一叶小舟, 在绿水青山之间徜徉。 这叶小舟, 穿过了无数激流险滩, 正缓缓地驶入历史的新水域。 客家人, 把汗水和智慧, 植入这片炽热的土地, 一扇保持完整的雕花窗户, 透出一缕新的阳光。
我继续在赣州的怀抱里, 书写自己的日记。
记下了这些古朴, 这些遗风里的风骨;
记下了这些葱郁, 这些山冈上的绿阴;
记下了这些荣光, 这些世代传承的热血;
记下了一座城, 古老与现代交相辉映的乐章。
我还会重走一段古街, 重回一座古楼。
重新回到宋城厚重、 斑驳的墙砖前, 寻找当年月光留下的痕迹, 把浸润在赣州古宋遗风里的歌谣, 经久传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