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元 夏 龙
(吉林水利电力职业学院,吉林 长春 130000)
《阳光劫匪》虽然向我们讲述了一个“城市的童话”,但它与一般意义上的童话却不同。在这里既有关于爱的故事也有市侩的取舍,导演以充满想象力的蓝图,尽可能地为观影者献上了一个关于每个人内心童话的故事,带领观影者完成寻虎之旅的同时,也完成了每个人心目中童话的回归。文章以叙事结构为切入点,对影片进行具体分析。
电影开始,打出“这是一个城市的童话”字样,并由海鸥把人们的视角从海上引向一座海岛中的城市。近镜头切换,主人公晓雪讲述着老虎娜娜丢失的现实,把观影者带入主题。在影片中,叙事主要由三个空间所组成——城市的海岛、娜娜的海岛和刘神奇的海岛,由这三个海岛相互交错,构成了整个故事的空间叙事。
城市的海岛中最值得分析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闹市区后镜头中所呈现的阳光寻宠事务所。事务所的背后是一座摩天轮和正在建高楼的各种现代化设备,再往后是一排排现代化城市的建筑物。这种布局实则是告诉我们这个故事是来源于城市中,但却已经是被人们所遗忘或是忽视的地方,这个地方可能是我们共有的童年的过往,也可能是存在于我们内心但未付诸实施的理想,总而言之,呈现的是人们的内心。晓雪走进了阳光寻宠事务所,同时,也走进了影片中每个观影者的心灵,把自己的乐与愁带给阳光等人的同时,也在感染着观影者情绪的变化。第二处,是救老虎娜娜的整个空间的变化,有全息影像的老虎,最后由晓雪带着老虎娜娜飞向蓝天,看似是成功解救了老虎娜娜,而仔细分析之下会发现,这是一个由人们心目中衍生出的由无到有的童话的诞生。
娜娜的海岛,这是一座远离人烟的孤岛,但在呈现孤岛位置时,其视角则是站在孤岛上,观看人们生活的城市这一角度上,同时在岛上出现了一座年久失修的教堂。这里包含的喻义其实是童话来源于生活,但却与生活不同。其孤岛的意义在于是有一个将人们的童话呈现的地方,这个地方对于晓雪是现实的,而对于人们来说,这个地方则是理想化的。同时,教堂的本身意义是人们心理或者思想上遇到困难的时候得以“寻找解脱的地方”,应该算是一种自我精神救赎。在故事的推进中,晓雪将娜娜放置于此,海岛一共出现了两次,一次是晓雪用回忆的方式向观影者展示,就像是在叙说着自己的梦想和过往。第二次是林地道等人、晓雪和老虎娜娜、刘神奇一行人与阳光在此对峙。这一次本应是童话就此破灭的时刻,但阳光却将整个童话继续,推动了影片高潮的来到。这座海岛,它连接了城市海岛中的梦想,延续了童话故事中的遐想。
刘神奇的海岛,更像是一座堡垒,在这个看似守卫森严的堡垒中,有他固有的坚持,在堡垒中也有他的过往。在这座堡垒中,有其丧失人性的疯狂,也有其令人唏嘘的悲伤。一半是现实,一半是童话。刘神奇将现实的因素注入童话,用现实的方法来实现关于童话的梦想,即将老虎娜娜用现实中最直接的金钱得到。在此,大多数观影者可能会对此行为嗤之以鼻。但反思回味中,观影者会发现,现实中的每一个人何尝不是在用最现实的因素去实现或是得到心中所想。这座堡垒,是导演的有意为之,是对人们内心深处的一次彻底解剖,在对刘神奇批判的同时,也冲击了人们内心关于道德底线的思考。
同一时间线索下的不同空间,即三处海岛是具体的、形象的且复合的叙事空间。确切地说,城市的海岛是童话诞生的地方;娜娜的海岛,是童话延续的地方;而刘神奇的海岛,则是人们内心深处关于现实和童话的深度解读。在这里,导演将故事平铺开来,并通过叙事性的语言帮助观影者进入其故事的内部,在观影的同时,使之更加深刻地理解内在的逻辑。其提供三个海岛的不同跳跃,看似是时空的不同转变,实则是在一条故事线索下,导演进行的叙事效果的尝试,并以此来紧扣观影者的思绪。
在电影叙事中,导演最喜欢采用的是以一个主人公的视角进行讲述故事,这样可以使线索呈推进式前进,在观众理解上,也可以更为简单直观地了解故事情节。即观影者经常看到的是一位主人公将自己的过往、经历或是电影的叙事内容用第一人称或是上帝视角进行前沿性描述,对故事情节进行简单铺叙,旨在为后续的情节做更多的预设。但在《阳光劫匪》当中,几乎每一个能够参与到故事主体的角色都将以往的一切展示给了观影者。
晓雪在时间叙事里,将老虎娜娜的来历、自己与老虎娜娜的交集用回忆的方式传递给观影者,让观影者对故事的前后关联有大概了解。将童话的元素植于每个观影者的心中,带着同晓雪一样的记忆参与到温馨美好的童话构建中。在看似孤独的个体相拥相爱中,将人性的美好展露无遗,也正是通过这一纯真的回忆,带着人们重新了每个个体曾经关于童话的向往。
阳光的回忆发生在影片的第一次小高潮后,即林地道等人、晓雪和娜娜、刘神奇一行人与阳光在孤岛上的对峙后。在此交代阳光的身世,一是向观影者解释为什么阳光会帮助晓雪寻找老虎娜娜这一故事悬念,二是向观影者进一步阐述“阳光寻宠事务所”的由来,即阳光帮助别人寻找温暖的同时,也是在一次次地自我救赎。这段回忆,也更好地诠释了影片开头阳光等人揭穿他人骗人把戏和为有需求的人提供帮助。这一切,都是源于阳光内心对自己过往的不原谅。甚至在孤岛上为了解救晓雪等人,与刘神奇约定赌局,从这段回忆来分析,也是为了弥补曾经的过失,把那份未得的母爱寄于晓雪和老虎娜娜身上。
刘神奇的回忆较为突兀,只是通过林地道与晓雪的对话中引出。同时,也为观影者解开了另一个谜团,即刘神奇为什么要老虎娜娜。在刘神奇那段自问自答的对话中,我们看到了不同性格的刘神奇,在这里,他表现出的是对故去亲人的不舍,寄于童话的发生。
导演在交代了最主要的三位主角外,在影片中,还交代了片头假城管的曾经、来阳光寻宠事务所寄养布偶女孩的心酸、汪远和一手的过往。这些人物的时间线索同晓雪、阳光和刘神奇的时间线索互相交叉,既为整部影片镶嵌了适当的对比和伏笔,也极大地推动了人物性格的进一步展开和描述。
影片最开始之处,假大师的一番说辞,其内容是屈原创作的《九章·涉江》,原文内容是作者屈原诉说自己过往,痛斥着现实的无情,高呼着自己的理想,同时,经过对比,阐述现实与理想有太大的差距,因而在《九章·涉江》中,作者屈原以自己的方式告诉了人们自己涉江远走的原因。在这里,借假大师之口说出,看似是人间故事的一个缩影,实则是为整部电影打上童话和理想的印记。
片头画于地上的用气球拉升的房子,这是对2009年的动画电影《飞屋环游记》这一影片的致敬,动画电影《飞屋环游记》以“梦想”“爱”等普世价值、奇幻与真实相互融合的视听价值及充满幽默色彩的娱乐价值征服了全球各地的亿万观众。同时,也是在告诉人们本部影片同样是一部传递爱和善的影片,也暗喻了本片故事的结局,《飞屋环游记》是以“回归”为终结点,而影片最后,当晓雪和娜娜坐上热气球,则是奔向理想和美好未来的“开始”。当晓雪知道老虎娜娜可能被困于孤岛教堂之中,影片以晓雪单人骑摩托艇的远镜头把观影者的视线拉向孤岛。镜头一转,影片又以一个近镜头把观影者带到了教堂。这种由远及近的转变,预示着电影中的故事情节逐渐清晰并加剧了矛盾的进一步升级。
当晓雪和林地道在教堂相见,两人的对话过程中,背景是教堂的壁画。在对话中,影片穿插着的是教堂上的壁画,不断转换的连续镜头,用宗教救赎的方式完成着故事的叙述。但随着两声教堂外的枪响,整个救赎以失败而告终。
在影片的最后,刘神奇被困于车中,误食了自己的极乐之药,走进了自己的极乐世界。在《港囧》中的徐来对和初恋杨伊会面的期待、对始终没有达成的吻的渴求,《夏洛特烦恼》中夏洛在梦境中对老师的报复、对心爱女孩的追求、获得的社会地位、母亲久违的笑容,都是对于过去的留恋和怀念。而徐来最终放弃亲吻,夏洛对于自己真实需要的发现,则是对于怀旧的正确态度,徐来和夏洛打破了怀旧的美梦,走向现实,不将人生沉浸于怀旧的麻醉之中,而是在现实里找到了自己真正的解脱之路。而刘神奇一直将自己沉浸在无法自拔的自己的童话中,正如晓雪对刘神奇所说:“带给你痛苦的是你的心,而不是外面这个世界。”此段的影射则是我们大多数人对于过去、理想的错误认知,而最终都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逆转。童话有美化的、纯真的,也有痛苦的、不堪的。晓雪的童话是前者,刘神奇的童话属于后者。
叙事视角作为影片讲述故事的具体切入点,在影视文化体系中主要体现为叙事人称的不同选择。“人称是本文叙述主体的定位,不同的人称构筑起整体结构意义上的叙事角度,确立不同的叙述视野与范围。”同时从视点角度来解析,叙事视角“是影片本文结构运作的具体切入角度,不同的视点构造出不同的叙述层次,形成多种多样的叙述焦点”。在影片开头之处,晓雪坐在假大师面前,询问何时能找到自己的女儿:“我女儿丢了,五岁,叫娜娜。属虎,我找了一个多礼拜了,能找的犄角旮旯我都找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就想让大师帮我算算,她现在在哪儿?我什么时候能找到她?”在这里,晓雪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去阐述找寻女儿,以此拉开全片的序幕。
随着晓雪走进阳光寻宠事务所,向阳光等人述说着老虎娜娜的来去过往,故事情节逐渐清晰,但影片中并不是仅以晓雪的讲述作为一条主线,而是将老虎娜娜作为全片的一条线索,众多人物围绕娜娜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老虎娜娜将影片串联起来。如在孤岛上林地道用现实的钱的角度去阐述老虎娜娜的价值,将林地道这一人物的特点展现出来。同时,刘神奇也是在此部分将自己的内心展现给观影者,让观影者彻底明了老虎娜娜分别于不同人心中的价值。即晓雪中的童话、林地道眼中的金钱以及刘神奇的错误认知。这一切并不是平行的,而是通过老虎娜娜的出现逐个点破,其益处是在有限的观影时间内,将人们心目中的不同自我逐渐还原,在电影中找到自我本相。这种设定符合电影叙事结构的第三个层面,其所指的是将电影中情节、画面、剪辑组合等一定元素,在总体结构下进行重新组合,以期达到吸引并感染观影者的效果。在这种设定下,电影中所参与并打扰的元素越多,就越需要在总体结构上进行更加精密的前期设置才能更好地完成故事的叙述。在这种结构的安排下,晓雪最开始讲述的老虎娜娜的童话逐渐掺杂了现实的味道,如林地道对金钱的执着、刘神奇不择手段的抢夺。因此,在影片最开始之处才有了“这是一个城市的童话”这样的字眼,即我们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有一颗像晓雪一样童话的心,但我们却离不开现实,如何取舍,才是导演的真正意图。
《阳光劫匪》是在阳光之下,劫走了每个人心目当中的阴霾,还传达了人们精神世界匮乏这一事实,在将笑眼泪语通过笑语表现出来的同时,重新构建着人们的思想价值。在叙述中,导演用多种叙事结构对影片的情节进行重构,将故事线索分于主人公的各自旁白,将人们对于童话与现实的思考层层推进,在最后老虎娜娜被救走的同时,也完成了每个观影者的自我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