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央章态
(西藏大学,西藏 拉萨,850000)
人们习惯将中国的印章视为一种艺术现象,而事实上它是深刻地参与中国的社会政治、经济活动的制度之器,通过印章可以间接的了解社会治乱、政治兴革、经济盛衰、民族冲突与融合、文化时尚变迁等等①摘自孙慰祖:《中国玺印篆刻通史》,上海:东方出版中心,2016年7月,自序第1页。。西藏印章的历史发展演变与西藏地方政治史、中华民族发展史有着密切关系,几乎每一枚西藏印章上都能看到各民族交往交流的符号和痕迹。通过研究西藏印章可以了解到西藏优秀灿烂的历史文化,从印章上的各类符号可以清晰看出中华民族共同体形成和发展脉络。
西藏印章的历史源远流长,在青海都兰“2018血渭一号墓”吐蕃墓葬出土的吐谷浑王银印(图1)②通过墓葬树木年轮测年约为公元744±35年。距今也有近一千三百年的历史;在新旧唐书中亦有吐蕃占领南诏后封其国王为“东帝”赐金印③《新唐书》第147卷《南蛮上》:阁罗凤北臣吐蕃,吐蕃以为弟。夷谓弟“钟”,故称“赞普钟”,给金印,号“东帝”。,南诏后来归附唐朝后上交了吐蕃授予的印章④《旧唐书》卷147《南诏蛮》:(南诏王)遣(其弟)蒙凑罗栋及尹仇宽为使来献铎槊、浪人剑及吐蕃印八纽。等的记载;据敦煌历史文书记载,吐蕃赞普松赞干布时期(617-650)他的妹妹远嫁象雄(羊同)国后,她利用盖有印的盒匣回传消息,从而使吐蕃得知象雄虚实,故发兵攻占其国⑤法藏敦煌藏文文献(PT1287,0427-PT1287,0430),这所记载的历史事件距今已有1350多年的历史;藏文史书《第乌教法源流》和《贤者喜宴》中记载松赞干布时期制订了六种印符(标志)制度,并规定“王命以印为凭”⑥巴沃·祖拉陈哇:《贤者喜宴(藏文)》,拉萨:西藏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103页。。这些历史文献和文物实物都在说明印章在吐蕃王朝时期已有了广泛的运用,印章在历史上对西藏政治、历史产生着重要作用。
图1 吐谷浑王印①引自《中国文物报》2020年11月20日8版。
现在藏文中对印章有不同的写法和分类,这些名词大多是在甘丹颇章地方政权建立的十七世纪以后产生的。在这之前藏文中印章书写为phyag rgya②本文所有藏文都使用拉丁撰写。,或rgya,名称比较统一,如:2020在青海都兰县吐蕃墓葬中发现的方台银印印文为藏文dbon va zha rje phyag rgya(吐谷浑王印,图1),敦煌文献中出现的藏文“印章”一词是phyag rgya,或pyag rgya,在《第乌教法源流》和《贤者喜宴》等十五世纪以前的藏文史书记载的印章一词基本为phyag rgya一词。据研究吐蕃的专家介绍:“吐蕃时期的印章有phyag rgya,sug rgya,rgya之分,赞普的印章称为phyag rgya,臣下和贵族的印叫作sugrgya,平民的印章叫作rgya。
十七世纪以后随着蒙古和满洲的政治影响,藏文里面的印章一词也发生了变化,在这之后的印文和藏文史书文献中印章很少用phyagrgya一词,基本上都写作tham ga一词,据相关研究,tham ga一词是源自突厥语,通过蒙古语传到西藏的外来名词③陈庆英:《西藏古代印章文化》,《西藏研究》2014年第3期,第7页。。藏文phyagrgya一词的词根在rgya字上面,rgya在作为名词时有网、边界、面积的意思,作为动词有约束、限制、封锁的意思,可见从词义上就体现了印章所含的功能和作用。
甘丹颇章时期的藏文印章的称谓或写法非常多,仅tham ga一词就有tham ka,tham ga,dam kha,dam ga等,这些都是从蒙古语音译后的藏文不同写法,藏语中发音基本相同;tham ga这一名词进入藏语后又衍生了很多相关名词,如:按材质分类:玉印g·yang tivi tham ga、金印gser tham、银印dngul tham、檀木印tsan dan gyi tham ga、角印ra covi tham ga等;按身份职位类别有:博唐sbug dam、杰唐 rgyal tham、斯唐 srid tham、噶唐bkav tham、神印lha tham等名词。博唐sbug dam是专门指达赖喇嘛的印章(图2),杰唐rgyal tham一般指摄政印;斯唐srid tham是十三世达赖喇嘛时期设立的二品官职叫司伦的官印;噶唐bkav tham是噶伦(三品官)的官印;神印lha tham比较特殊,是西藏护法神的印,如西藏地方政府向宣谕护法神拉莫大护法求得授记后会钤盖护法神之印(图3)。
图2 十三世达赖喇嘛之如意王印之仿制印(布达拉宫藏)
图3 护法神印④引自恰白·次旦平措主编:《西藏重要历史资料选编(藏文)》,拉萨:西藏藏文古籍出版社,1991年,第78页。
上面所提到的博唐sbug dam、杰唐rgyal tham、斯唐srid tham、噶唐bkav tham都属于官印(公章)。达赖喇嘛印sbug dam和摄政印rgyal tham通常指的是皇帝所赐的印,主要在颁布重大法令、布告以及对周边属邦发文时使用,这两种印的使用权是和达赖或摄政活佛等具体的人物绑定的,如达赖喇嘛圆寂后他的印章博唐sbug dam是要在布达拉宫封存的,待到下一辈达赖喇嘛亲政后通过驻藏大朝报中央批准后才可开封启用,或另赐新印。在寻找达赖喇嘛转世期间或者灵童年幼未亲政之前是以摄政印代替,摄政印都是清朝皇帝授权西藏大活佛处理西藏政务之权时对其颁赐的印章,通常在达赖喇嘛亲政和摄政卸任时会被封存于布达拉宫或者驻藏大臣处,待到下一任摄政上任后或开封重新启用,或另赐新印。噶唐bkav tham是噶厦机构之公章,是仅次于达赖和摄政级别的官印,主要在处理西藏世俗事务时使用的公章,因噶厦机构设有四名噶伦(官员),所以该印章不会因某位噶伦卸任而更换或停用。
除了皇帝所赐的印外,达赖喇嘛和摄政王有自己的私印sger tham,私印也会用于公务,通常有色唐sel dam和达唐rtags tham之分,色唐sel dam一般在布达拉宫、罗布林卡等西藏地方政府所属的各殿堂、图书馆、库房的物品出入登记册和管理员更替时的交接册上使用(如图4),另外色唐sel dam也用于一些借条、收据、清还税收的票据等文件上。达唐rtags tham是印面刻有日月星辰或佛教吉祥图案类的小印章,印面通常为圆形,火漆封印时基本以加盖此印为主(如图14),有时也在一些收藏的书籍扉页、唐卡背面等藏品上作为鉴藏印使用(如图5)。
图4 色唐印,布达拉宫藏
图5 盖有八世达赖喇嘛达唐印的唐卡北面(局部),布达拉宫藏
另外,甘丹颇章时期的有些印章有独有的别称,如:金王印tham ga gser gyi rgya lbo,这是俺答汗给三世达赖喇嘛的金印“持金刚达赖喇嘛之印rdo rje vchang tva lavi bla ma yi tham ga rgyal”的别称。据记载因蒙语俺答汗一词翻译汉语是“黄金汗王”,所以藏语中称俺答汗所赐印为金王印(图6);自在佛印tham ga rtsi rtsi phovu,1653年清顺治帝册封五世达赖喇嘛同时颁赐了一枚刻有“西天大山自在佛所领天下释教普通瓦赤拉呾喇达赖喇嘛之印”的满汉藏三种文体金印,五世达赖喇嘛摘其印文汉字又铸造了一枚小方印(图22),自在佛印便是这枚方印的别称;幸福之印bde skyid ma,1751年经乾隆帝批准,因七世达赖喇嘛在西藏甘丹颇章内设立噶厦机构,该机构官职设有三俗一僧,当时专门为噶厦机构新铸造了一枚公章,印文中间行刻有八思巴体的藏文“幸福bde skyid”一词,所以噶厦的这枚印章又叫做幸福之印(图24)。
图6 金王印印文①引自恰白·次旦平措主编:《西藏重要历史资料选编(藏文)》,拉萨:西藏藏文古籍出版社,1991年,扉页。
替代印可谓是西藏印章的一大特征,布达拉宫馆藏有大量的此类印章,其中中央授赐的金印和银印的替代印较多,因为皇帝赐给达赖、班禅的金印和赐给摄政大活佛的银印都非常珍贵,而且体积大、质量重、使用起来也不是很方便等原因,为了保护原件不受损坏、遗失和使用方便起见,所以制作替代印代替原印,从而减少了原件的使用频次。替代印藏语叫tham g·yog字面意思有“印仆(原印之仆)”的意思,从布达拉宫馆藏品看,替代印的印纽都为末尼宝珠状,材质基本以檀木为主,这与原件的材质和造型完全不同,替代印也可分为仿制印和附印两种,仿制印是完全复制了原印印文,钤盖后的印模与原印无异,因体积较大其印体一般用檀木制作、印面包铁,这类印章只在较高等级的公文上使用;附印是摘录原印的部分印文内容进行铸造的一类印章,这种印章体积较小,从历史档案看这类印章使用频率较高。
布达拉宫馆藏的“管理西藏事务掌黄帽教法诺门汗之印”便是一枚仿制印,其原件是1759年乾隆皇帝赐给第穆呼图克图的一枚银质云钮方台印,现收藏在西藏博物馆。这枚银印是西藏第一枚摄政印,此印见证了西藏摄政制度的建立和西藏行政制度的完善和发展。布达拉宫馆藏的这枚摄政印的材质为红檀木,印纽为末尼宝珠,印面包镶着铁质金属,印文的内容、尺寸、布局同原件一致,是一枚典型的仿制印;布达拉宫还藏有一枚十三世达赖喇嘛的“如意王印”①原件为金质龙纽,现藏于西藏博物馆,印文最后四个字为如意王印,故而以此为名。之仿制印(图2),印体为檀木质,末尼珠纽,印文与原件一模一样。
附印也可以分为两类,一种是将印文汉字摘录后制作的印章,另一种是将印文中的藏文摘录后以八思巴文体制作的印章。前面所述的“自在佛印”②引自陈金钟编:《西藏地方印谱》,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20年,第61页。便是第一种印章。布达拉宫馆藏第司桑吉嘉措的“法王印”也是第一种附印(图7),这枚法王印的原件是1694年清康熙帝赐给第司桑吉嘉措的一枚印文为满、汉、藏三种文字的金印,金印全称叫“掌管瓦赤喇呾喇达达赖喇嘛教弘宣佛法王布忒达阿白迪印”。第司桑吉嘉措的这枚附印应是模仿五世达赖喇嘛的自在佛印制造的,其印纽为末尼宝珠形,印体为檀木质,印面包镶着合金金属,印文为原件的汉字,除了文字内容不同外,其造型、尺寸、印面布局都与自在佛印的特征非常相似。布达拉宫馆藏的第二种附印相对较多,如功德林摄政的“管理西藏事务掌黄帽教法诺门汗之印”和热振活佛的“广衍黄教阿其图诺门罕印”之附印③1734年清雍正皇帝赐予第五世热振活佛“广衍黄教阿其图诺门罕”的名号及印信。都藏在布达拉宫,这两枚附印均为檀木制、末尼宝珠纽、印面包镶金属,印文为八思巴体藏文。从布达拉宫馆藏文物和历史档案文献来看,附印的数量并非唯一,如前文所述的“金王印”就有数枚附印,除了在布达拉宫藏有一枚印章实物外(图8),还在历史文书上发现了钤盖着三种不同的附印印模。
图7 第司桑吉嘉措的“法王印”的附印(布达拉宫藏)
图8 金王印之附印(布达拉宫藏)
目前发现吐蕃时期的印章及相关资料来看,吐蕃印章的印面都是图文并茂,图以鸟兽侧面纹为主,文字为藏文正体,印文内容基本能说明使用者的地域方位和官衔等级,印面图文设计比较简单,基本以上图下文的布局,地方特征明显。吐蕃之后随着西藏与各民族之间的交流不断深入,西藏印章也受到了各民族的政治文化的影响,随着中央政府在西藏的政治影响力加深,印章之上也出现了多民族的文化符号,元代以来西藏印章上出现了汉文和元国书(八思巴)等文字,如西藏博物馆藏的大朝国师印(图19)、国师之印(图10)、大宝法王印(图11)等;到了清代,印章上的文字开始有满文、回鹘式蒙文和藏文等文种及其各类书体,印面篆刻非常丰富,如七世达赖喇嘛之金印印文有满、蒙、藏、汉四种文字(图9)。
图9 七世达赖喇嘛之金印印文
图10 国师之印
从西藏博物馆、布达拉宫等单位馆藏的印章来看,宋元以来由中央王朝所赐的印章在材质、造型还是工艺都具有典型的中央官印特征,尤其是元明中央所赐的印章,其文字也基本是汉字,元代是汉文的八思巴体转写,如:大司徒印、枢密院印;明代是汉文九叠篆体,如:著名的明封三大法王印(图11、图12)。清中央赐给西藏各地政教领袖的印章印文有了极大的丰富,有满、蒙、汉、藏等民族的文字和各类书体。这些特征反映了历史上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发展进程和西藏文明属于华夏文明圈之历史实事。
图11 如来大宝法王之印
图12 正觉大乘法王之印①这三方玉印均藏于西藏博物馆。
除了中央授赐的印章外西藏还有大量的本地印章,根据布达拉宫馆藏印章和目前学术界公开的印章资料来看,西藏本土印章有以下几点特征。
1.从造型来说,基本以宝珠钮方台印为主,纽和台之间通常环刻以莲瓣,到目前西藏本地造的印章中还未发现除此之外的造型。比较著名的有元初八思巴的大朝国师印(图19)、明清时期固始汗之白檀印(图20)、第司桑吉加措的司徒之印、珠尔墨特南木札勒的多罗郡王印、第穆摄政之印,民国时期的热振呼图克图摄政印等都是这种造型。
2.从材质来讲以檀木和铁质居多,体型较大的基本为檀木质、印面包镶金属,如布达拉宫的大部分仿制印都是这类材质;体积较小的多为铁或合金质(图13),如大部分达唐rtags tham都以铁或合金质。
图13 达唐印(布达拉宫藏)
图14 布达拉宫灵塔殿之火漆印
3.西藏本土印章的印文中八思巴体藏文运用广泛(如图6、8、18、19、26),尤其是甘丹颇章时期的印章几乎都刻有八思巴文体,如历代达赖、摄政呼图克图、噶厦官员的私印上基本都刻有八思巴体藏文,八思巴文体在当代藏文印章篆刻也有很大影响,如现在很多藏文书法大师或藏文书法传承人都有刻有自己的八思巴藏文印章。
4.印面正上方的图记,图记刻有日月星辰,三个点“∴”的,特殊含义的字母等符号,如布达拉宫馆藏的第穆呼图克图摄政时期的“掌办西藏事务广衍黄教诺门罕印”之仿制印印面额头有三点“∴”的标记,其附印的印面额头处有梵文乌尔都体的(dza)字的标记(图15)①恰白·次旦平措主编:《西藏重要历史资料选编(藏文)》,拉萨:西藏藏文古籍出版社,1991年,第19页。,贝子康济鼐首席噶伦印的印面正上方是一个星月符号(图16),演教禅师之印②檀木质宝珠纽印面包铁,是典型的西藏本地造印章,其印文为汉文九叠篆。印文正上方刻有藏文(ga)字(图17)等等。
图15 掌办西藏事务广衍黄教诺门罕印
图16 贝子康济鼐首席噶伦印
图17 教禅师之印③图15引自恰白·次旦平措主编:《西藏重要历史资料选编(藏文)》,拉萨:西藏藏文古籍出版社,1991年,第261页;图16和图17印章现藏于布达拉宫。
5.西藏本地造很多印章正前方镶有绿松石等镶嵌物,如元代大朝国师印(图19)、明末固始汗之普应禅师印(图20白檀印)两枚印章所镶嵌之物已遗失,可以看出扣除镶嵌后的小眼儿。七世达赖喇嘛之如意宝印(图18)和演教禅师印(26)所镶嵌的绿松石保存完好。
图18 如意宝印
图19 大朝国师印
图21 演教禅师印④图18、图19为西藏博物馆藏;图20和图26为布达拉宫藏。
甘丹颇章时期的印章主要用色为红色和黑色,除了达赖喇嘛(图22)、班禅额尔德尼等大活佛、摄政呼图克图(图23)以及周边属邦首领使用红印外,其他很少使用红印的。普通百姓使用黑印,当然大部分平民是很少有印章的,一般以手印相替,也是按黑印。从当前公开的档案资料来看,还未发现达赖、班禅等西藏政教领袖人物使用黑印的记录,同样普通老百姓间的相关契约、合同、票据上也未见使用红印的情况,甚至噶厦机构的“幸福之印”所钤盖的都是黑印(图24),未见其钤有红印的档案文书。有人说甘丹颇章时期的下行文使用红印,上行文使用黑印,宗教领袖使用红印,世俗领袖使用黑印的特征,但因为现有资料有限,这种说法还需进一步考证。
图22 盖有“自在佛”印的文书(局部)①关于禁止在羊卓雍错周围狩猎之文书(局部),西藏山南博物馆藏。
图23 盖有摄政印的档案②关于减免牧业税之请示(局部),19世纪末,西藏山南博物馆藏。
图24 盖有噶厦印的档案④土地划分协议书(局部),西藏山南博物馆藏。
《西藏重要历史资料选编》中记载甘丹颇章西藏地方政权建立初期发布公文时落款有钤盖固始汗的汗王印和第司索南曲培的第司印,汗王印为红印在前,第司印为黑印在后。后来汗王和第司去世后的三年(1658-1660)间由五世达赖喇嘛亲自处理政教事务,这期间五世达赖喇嘛发文盖章时印色已红色和黑色混调为深红色使用③恰白·次旦平措主编:《西藏重要历史资料选编(藏文)》,拉萨:西藏藏文古籍出版社,1991年,第8页。。这是西藏印章史上红、黑颜色之外的一种印色记载。
布达拉宫馆藏有很多库房、殿堂、珍宝类的交接册,交接册内详细记载了交接物品的渊源、保存状况、价值等级等信息,每个物品信息记录完整后必盖有印章。有红印和黑印,红印都是达赖喇嘛或是摄政的私印(色唐sel dam),一般用在造册时的标题、页码和最初登记入册的信息之上,有红印的记录可视为原始信息;黑印基本是管家一类的印章,通常在造册之后的信息变动或作说明时使用。可见,西藏在甘丹颇章时期使用红印的范围非常有限,如果在历史档案上发现红印,基本可以断定这文书、档案与当时的西藏最高政教领袖相关。
一直以来,藏学界对西藏印章的研究不多,相关研究也基本都是以元明清及民国时期中央赐予西藏地方政教首领的印章为主要对象阐释其政治意义和历史意义为主,而对西藏本地印章的关注非常稀少,结合西藏本地印章特征挖掘藏文文献中的印章资料来做研究的更加少见。西藏印章在种类、材质、造型、印文的字体文种等方面和其他兄弟民族有一定的联系,但也有与众不同的独有特征。本文基于印章类文物实物,对西藏本地造的印章特征作了梳理分析,初步对西藏印章的地方性、宗教性特征作了概括梳理,其中对西藏独有的“色唐印”、“达唐印”、仿制印的官印属性、使用范围及其造型特征作了分析研究;介绍了西藏印章的三个普遍性特征,即:檀木质印章、末尼宝珠钮印、八思巴文印;初步探讨了西藏印章的墨色规律。
印章文化体现着一个地区和民族的政治、制度、信仰及价值认同等各个方面。通过研究西藏印章,可以了解我国各民族共同促进国家统一、共同创造中华文化的历史进程;同时能了解各民族之间交往、交流、交融的积极意义,认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必要性和现实性。本文根据布达拉宫等西藏文博单位的馆藏印章和文献史料对西藏印章作了简单的分析介绍,但因本人才疏学浅,文中错漏之处在所难免,还望大家斧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