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式快乐

文 丁丁

偶然间得知，我跟一个小学二年级即将升三年级的男孩在看同一本书时，我有点五味杂陈。当然，他很快发现那本书的内容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但我的那本扔在家里地板上镀“灰”。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买书，买书如山倒，读书如抽丝么。

少年时代的暑假，我从城南骑车到城东，东环路有个像是新华书店的仓库店，好大，书放得极不讲究，有些就一垛垛地堆地上。店里只有吊扇，角落里配台电扇，旁边搁把椅子，是给工作人员准备的。可店里没什么顾客，工作人员也常常不在位置上。隔三差五的午后，我就顶着烈日，到那里逛逛。我倒也喜欢乐桥的古旧书店，有很多旧书，还有很低的折扣。有一回，我四折买了本有关于故宫的辞典，大概是便宜占得不彻底，又以一折或二折的价格买了本佛像鉴赏。好家伙，后来被我妈发现了，小心翼翼地问买了有什么目的。看啊，这本太便宜了……搞得我妈哭笑不得。故宫的那本辞典看的过程不太顺，连一个小宫女投井上吊之类的事都记得明明白白，吓得我半夜不敢去上洗手间。我在白塔西路一个特别简陋的书店里淘到几本打五折的散文合集。都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巨匠啊，吃喝行旅谈笑间，攒出各地中国人的性格与文化。真是太好看了。

有的书我是原价买的。人民文学出版社出过一套《老舍全集》，十六卷，我买了其中的第十四卷散文集。那套书我去看了好几回，在观前新华书店。这么美轮美奂的一套书，能让我给拆了单买一本？在我妈的壮胆下，战战兢兢地拿去结账，营业员二话不说就把账给结了。我后来一直有一点愧疚，也想着陆续再买两卷回来，结果书店很快就把那套书给撤柜了。

现在是碎片化时代，愿意看一本正经书就是好事儿，只要内容合适，书里的内容会成为我们思想的一部分。但过去，各方面消费都很节制，有关书的消费也很理性。买书要买性价比高的，比如辞典、工具书这种。尤其像小说，借着看就行了，除非有意愿再看第二遍。在这种买书意识的指导下，依靠在家族内部“化缘”“集资”，我又陆续地买下了上海辞书出版社的中国文学辞典系列里的几本，特别是唐诗卷，是在打七折的时候拿下的，高兴坏了。当然，作为“全集杀手”，那套辞书我也没收全。

现在纸质书买得少了，也不再是进击的读书少年，买完就没日没夜地“吞食”。本地公共图书馆借阅系统发展得很好，手机上借阅，不出两三天，大部分想看的书就会送达，特别当红的除外。不过新冠疫情时，这种方式宕机了。好在还有回旋余地，可以下单电子书。纸质书买得少的原因之一是不想整理打扫。但近来为写稿在网上查阅资料，有本30年前出版的图书，电子书档的信息来自一个内部书库，即便愿意付费也找不到门路，峰回路转，从旧书网上找到了纸质书。万水千山，那本薄薄的旧书从西南的一个小县城里辗转到了我手里。

能在盛夏，亲身经历江苏书展的现场，感觉这个世界又变得亲切美好了一些。自由自在地挑书、买书、读书，是少年时代“无拘无束”“没有烦恼”的生活写照，也是一生的少年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