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博物馆藏楚国“视金四朱”铜钱牌研究

邱建明 （湖南省博物馆）

一 馆藏铜钱牌基本情况

湖南省博物馆收藏有一件楚国“视金四朱”铜钱牌，系早年征集而来，作长方板状，长130、宽38、厚3mm，重72g，通体绿锈，一端残断粘接，但保存完整。铜钱牌正、背均饰有相同的勾连形卷云纹，以云雷纹作地；正面中间两圈凸棱构成一个环形，两圈凸棱之间铸有旋读“视金四朱”四字，形似一枚先秦圜钱；内圈中间有一道凸棱（图1）。

图1 湖南省博物馆藏“视金四朱”铜钱牌（正面、背面）

二 楚国铜钱牌的发现

此种铜钱牌自清末泉谱即开始有著录，据黄锡全统计，见诸著录的有“视金四朱”5 枚、“视金一朱”3 枚，然而实物已佚，且泉谱著录的信息非常有限，诸多问题争议较大。

明确为考古出土的铜钱牌共计3 批次，均为湖北东南地区出土。1982 年湖北大冶县金牛镇黄泥村窖藏青铜器中有“视金四朱”1 枚、“视金一朱”1枚。1983 年湖北阳新县国和乡蔡家祠村一处战国晚期窖藏中有“视金四朱”2 枚（均残缺）、“视金一朱”3 枚。1986 年湖北蕲春县长石乡长石村出土“视金四朱”2 枚、“视金二朱”1枚、“视金一朱”2 枚（其中一枚误刻为“视金二朱”）及5 枚残件（钱文不明），共10 枚。

除湖南省博物馆藏1 枚“视金四朱”之外，馆藏品还有中国国家博物馆藏“视金四朱”1枚、“视金一朱”1 枚，中国钱币博物馆藏“视金一朱”1 枚。

根据以上出土、馆藏征集、泉谱著录的楚铜钱牌资料统计，共有“视金四朱”12 枚，“视金二朱”1 枚，“视金一朱”11 枚，钱文不明者5 枚，共计29 枚，完整者22 枚（其中出土、馆藏征集的14 枚），具体信息见下表（表格在黄锡全《先秦货币通论》一书中统计基础上增加了馆藏资料）。

楚国铜钱牌发现情况表

三 楚国铜钱牌纹饰的作用

楚国铜钱牌是将货币与青铜铸造工艺完美结合的一种特殊货币，一方面体现在其正面形似圜钱的钱币造型和长条状的特殊形制，另一方面体现在其特殊的纹饰上。每一种铜钱牌的正背面纹饰均相同，三种面值的铜钱牌纹饰相似，均以云雷纹作地，上饰勾连形卷云纹，纹饰集中了卷云纹、卷龙纹、雷纹、涡纹的特点（图2）。

图2 中国钱币博物馆藏“视金一朱”铜钱牌

纵观中国古代金属铸币，不管是布币、刀币，还是圆形方孔钱，均以文字作装饰，不见其他如同楚国铜钱牌一样大面积使用纹饰作装饰的情况，这是楚国铜钱牌的一个显著特色。铜钱牌上的纹饰除作为装饰之用外，可能还起到防伪的作用。

不同于低价值的蚁鼻钱，也不同于作为称量货币使用的贵金属货币楚金版，铜钱牌作为兑换黄金的高面值铜质货币，为了防止不法分子仿造，在铸造之初，发行者会更加考虑如何来防伪。

据文献记载，至少战国晚期即存在盗铸钱币的现象。如湖北云梦睡虎地秦简《封诊式》记载：“某里士五（伍）甲、乙缚男子丙、丁及新钱百一十钱、容（镕）二合，告曰：‘丙盗铸此钱，丁佐铸。甲、乙捕索其室而得此钱、容（镕）来诣之。’”甲、乙发现丙、丁盗铸钱币（半两钱），捆索两人并缴获其盗铸的钱币和钱范报官，可见当时对盗铸钱币犯罪打击力度之大。

盗铸目的在于牟利，通常采取的手段是减小钱币尺寸、重量，或在钱币材料中添加过多的铅、锡等贱金属，以次充好，盗铸的钱币在形制、文字、纹饰方面一般也均不如其仿造的对象。为了应对盗铸现象，发行者通常的手段是采取立法监督与严厉惩治，不断提高钱币铸造技术含量等方法。楚国铜钱牌使用复杂、精细的纹饰工艺，即是防止盗铸的重要技术手段之一。部分楚国铜钱牌的正、背面边缘还隐约有凸起的线条作外郭，如图2 所示中国钱币博物馆藏铜钱牌，以及大冶、阳新县出土的铜钱牌，这也是为了防止不法分子磨取钱币边缘的铜牟利而作。总之，相对于其他以文字装饰为主的钱币，楚国铜钱牌大面积使用繁复纹饰作装饰，大大增加了盗铸的难度，体现了楚国铜钱牌防伪技术的先进性。

铜钱牌作为战国时期楚国的一种特殊货币，其复杂、精细的纹饰不仅仅是装饰功能，而且具备防止盗铸的作用。湖南省博物馆藏“视金四朱”属于首次公开发布，希望能够为研究楚国铜钱牌及楚国货币制度等提供新的材料，不当之处，敬请方家指正。

[1] 刘体智：《小校经阁金文拓本》卷13 著录“视金一朱”1 枚、“视金四朱”2 枚，均据刘燕庭所藏入录；丁福保：《历代古钱图说》卷21 著录“视金一朱”1 枚、“视金四朱”1 枚；《古钱大辞典》附录“视金四朱”1枚；孙仲汇：《古钱币图解》附录“视金一朱”1 枚、“视金四朱”1 枚。

[2] 大冶县博物馆：《大冶县出土战国窖藏青铜器》，《江汉考古》，1989 年第3 期。

[3] 费世华：《湖北阳新出土良金铜钱牌》，《中国钱币》，1990 年第3 期。

[4] 汪宗耀、张寿来：《湖北薪春县出土一批战国青铜器》，《文物》，1990 年第1 期；张寿来：《“良金”铜钱牌初探》，《中国钱币》，1990 年第3 期。

[5] 中国国家博物馆编：《中国国家博物馆馆藏文物研究丛书·钱币卷·先秦》，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 年，第289、290 页。

[6] 中国钱币博物馆编：《中国钱币博物馆藏品选》，文物出版社，2010 年，第70、71 页。

[7] 睡虎地秦墓竹简整理小组：《睡虎地秦墓竹简》，文物出版社，1978 年，第252、253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