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萌萌(北京德朗先生服饰设计有限公司,北京 100025)
俄耳甫斯主义绘画在美术史中被认为仅存在于一战之前的1911年至1914年,但就像它的出现并非意识的突然迸发,它实际的影响并没有因战争而迅速结束。要了解俄耳甫斯主义绘画的艺术精神是如何延续的又如何被时尚风格关联的,我们先从俄耳甫斯主义绘画的现代性展开思考。
俄耳甫斯主义绘画,它普遍被认为是立体主义的一个分支,酝酿于分析立体主义时期产生于综合立体主义时期,即从多角度分解重构对象到新手法创造客体。俄耳甫斯主义绘画如它的名字般诗意,颇具有神秘浪漫主义渊源,其主要绘画语言是通过色彩对比以达到调动受众情绪,用视觉类比听觉,每一种色彩如同音乐的音符,不同色之间的对比犹如不同的曲调,在规律中形成节奏,最终谱出韵律之美。在非具象绘画的世界里,俄耳甫斯主义绘画诠释了想象与科学可以同时存在,其主要的代表人之一罗伯特·德劳内(以下简称德劳内),常用立体解构的方法但又不困于用线解构具体物象,画面色彩不是来自事物本身的颜色而是对光色的捕捉,从根源上坚持将自然光作为独立研究的对象,揭示不同色彩在观察者眼睛的影响作用。光谱中的原色被同时展现,每一种色都因邻近色的不同而产生不同视觉效果,这就是俄耳甫斯主义绘画核心理论—色彩的同时对比。明亮的色彩迅速引起观察者的注意,人们在对比形成的结构中找到多个视点,眼睛随着不同层次的变化而运动,给人以视觉上的节奏感。以德劳内的作品《同时城市之窗》为例(图1),画中万花筒一般的色块,彼此之间相互作用出光感,透过色彩差异形成的纵深感,让我们从远处可以感知埃菲尔铁塔的形象,而描绘的这扇窗正对着埃菲尔铁塔。这也体现了俄耳甫斯主义绘画中色彩的绝对地位,色彩即是形和主题,虽然其思想深受当时的立体主义、点彩派以及表现主义等绘画思想影响,其创作手法却与过去均有不同之处,妙在感光的多色对比而整体做到统一,也因此所形成的节奏具有韵律感。
图1 罗伯特·德劳内《同时城市之窗》1912年
这幅非具象绘画或者说半抽象绘画也标志着俄耳甫斯主义抽象绘画的开启,为后来的绘画打开一个抒情的纯粹的抽象视觉世界。法国著名文艺评论家阿波利奈尔评价俄耳甫斯主义绘画:“不是借自所见事实,而是完全由艺术家创造出来,又由艺术家赋予极强的现实感。”这正符合我们当代人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艺术观,它的构图形式没有用一根线,但通过光的碎化得出意想不到的色彩,彼此交融模糊边界,拼接出连续的几何图形极具符号性,瞬间捕获受众目光;在光的作用下相互渗透,又以某种节奏内部产生韵律之美,这种动人的规律性使得受众深陷其中,其构图形式经得起时间考验,适应后来人均衡的审美规则以及个性化的审美主张。当然这只是第一视觉,不断实验的色彩与和谐对比法则还建立起画面的理念世界,震荡的视觉效果表现出空间的深度以及时间的差异,进而探讨了色彩与观念的相互影响作用,增强了与观察者意识的沟通交流。
主张色彩对比的同时性,象征柏格森式的生命运动性。俄耳甫斯主义绘画不是突然的创造,它的思想是缓慢的有逻辑的演变结果,绘画形式语言中的色彩意识受新印象主义及野兽派的影响,结构上的手法是立体派的延续,可以说是在跨学科中进行创新创作,代表人物德劳内的创作思想也受同时代最著名哲学家柏格森影响。柏格森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生命哲学的集大成者,他在1907年出版的《创造进化论》提出,世界的本质在于以生命冲动为基础的绵延,确认了绵延本体论,即世界并没有一个绝对静止的本源,处于永远流变与生成之中,而艺术是生命冲动的形式化,其中绵延是柏格森哲学的核心概念,即事物本质是它的动态的、发展的、生机勃勃的、存续的存在。
对应时间观有两种,一种是抽象的时间,人们习以为常的可计量、可分割的时间,是一种空间化的表象;而实在的时间是不可计量、运动的、连续的绵延,也称之为实在的绵延。俄耳甫斯主义并非在外形上直接表现运动的意象,而是看似静态的同时性,以对比色的同时性象征色彩的运动性,给人以视觉规律震荡的动感,表现柏格森的静态与动能的两种时间观。德劳内认为探究艺术的实在根源,本质必须适合于它的表现方法,它不可或缺的功能是现实存在的光线,而第一个方法就是色彩的同时性,即平面绘画要表现光的运动性则必须借由色彩同时性。1919年德劳内将同时性对比由技巧提升到象征深度与实在的形而上层次,而“深度”一词是他对柏格森式绵延的另一种标注,也标示着俄耳甫斯主义关注意识的运动,类似于柏格森对于意识活动的解析。
从认识论角度,柏格森认为直觉趋向认识生命,理智则倾向于分析物质,另外作为事物本质的绵延是不断运动与变化的生命之流,人只能以超越语言与符号的直觉去洞悉掌握它,而同时性则是绵延被空间化象征化的结果。这也正是俄耳甫斯主义绘画强调的,它最后放弃描绘外在事物,将事物解构成具有动力性的色彩,即用眼睛提炼出我们的感觉,然后直接与我们的思想意识沟通。
通过圆形造型与构图的表现形式,描绘持续的状态也是俄耳甫斯主义常见的绘画主题之一,比如德劳内的《无止尽的韵律》,图中数个不同鲜明的同心圆连接在一起,似一条转动的环带,由左右两旁忽白忽黑或明或暗,蜿蜒曲折地将它们环绕,衔接起来构成我们持续的状态(图2)。恰如柏格森在《创造进化论》里以圆形比喻生命进化的过程,柏格森说生命就像由一个中心向四方推进的巨浪,其圆之周围遭遇阻碍,浪潮踌躇又震荡,只有当阻碍被克服,冲击力才能得以自由穿越。想必提供德劳内圆形造型之哲学含义,圆形尤其是同心圆成为德劳内的创作特色,转换柏格森似意识状态,隐喻持续的生命冲力之意象,俄耳甫斯主义也就此真正走入现代抽象绘画,也为现代设计的想象力提供理念支撑。
图2 罗伯特·德劳内《无尽的韵律》1934年
俄耳甫斯主义被历史记载的时间只是1911年至1914年,但它对后世的影响之大离不开它的女性代表人索尼娅·德劳内(以下简称索尼娅),她是上述艺术家德劳内的妻子。区别于男性理式的视角,她将“同时对比色彩”只简单感性地描述成这个世界的皮肤,俄国的成长过程使她那股东方异域的大胆色彩照耀法兰西的土地。“一战”前她创作的被视为巅峰之作的《电光的七彩》(图3),色块相互叠加使观者的目光在触碰交界后有即被反弹之感,作为一种纯粹的物理性表现,受光谱启发,像一种变奏曲抽象地描绘了无法看到的世界,却可以让观察者形象地感知,这也得益于她对现代工业文明的理解。
图3 索尼娅·德劳内《电光的七彩》1914年
在索尼娅的创作世界里,美在绘画诗歌以及设计等多方面都是相通的。诗人布莱斯·桑德拉尔在看到索尼娅的作品认为她的创造是有灵魂的,甚至可以看到她的内心。1913年在他的名著诗篇《法国小耶汉那穿过西伯利亚之行独白》发行之际,索尼娅为桑德拉尔做了插图设计(图4),色彩与字有节奏的交替在一起,此时色也是字,绘画也是一种诗,画完一幅画就做完一首诗,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韵律,发挥视觉和听觉两个感官的功能,在当时先锋艺术界广受好评。从此索尼娅大踏步地在设计领域崭露头角,并成功地在时尚领域成为当时的潮流领路者。
图4 索尼娅·德劳内 与诗人桑德拉尔合作的插图设计 1913年
我们来看几张拍摄于1925年很有意味的照片,照片中模特们穿着索尼娅设计的大衣,内外均是直线条的结构,大轮廓的图案明显有着索尼娅式的彩色几何风,她们头戴及眉的小巧钟形帽,在不太暖和的天气中露出小腿(图5)。作为上世纪20年代的经典造型,这也是索尼娅日常的穿着,我们回忆下电影《泰克尼克号》中主人公露丝的穿着,影片纪录1912年时还在穿着表现女性曲线的绑带式胸衣,日常室内走动时的及地长裙,走下汽车时头戴的大檐帽。在十年左右的时间社会中的女性时尚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索尼娅在这场世纪的时尚变革中起了极大引导作用。她重点设计纺织品并关注在日常生活中的应用,一切为女性服务而设计的初衷,包括常服、泳装、戏剧服以及家居软装等,这也决定了索尼娅作品的广泛传播基础。图片中的背景是一辆被图案装饰过的汽车,意味着20世纪20年代的女性已经可以像男性一样驾车出行,也足以见她的独立女性观念。索尼娅与可可·香奈尓是同一时期的设计师,同作为引领思想独立的时代新女性,与香奈儿对外独立的宣言和不婚生活状态截然不同,索尼娅承担家庭对内又对外的责任,更像当今社会中的你我她。
图5 索尼娅服装设计 1925年
当时的前卫与科技的先进也是紧密相连的,得益于工业化的发展,我们从索尼娅的绘画题材中可经常见与科技联动的铁塔、飞机等题材,俄耳甫斯主义绘画的最初灵感也来自严谨的科技和建筑的抽象表达,索尼娅将她的艺术形式与思想融入她的前卫时尚之中。1927年,索尼娅在巴黎大学做讲座,主题是绘画艺术对服装艺术的影响,阐述了高级定制为主导下的高级成衣得到发展的原因:“目前时尚正处于关键时期,在‘一战’开始前的一段时间,女性开始摆脱学术时装,即从胸衣中解脱到高领,时尚界的趋势也是运动的一部分。”作为真正前卫艺术家,索尼娅感知了女性世界地位的变化,她以独立思想洞悉社会的发展变迁,也让我们看到了现代女性的精神力量。不仅创作手法与理念影响后续一众设计,索尼娅的女性观也成为俄耳甫斯主义被现代社会关注的重要原因。
创始人奥塔维奥和洛西塔夫妻两人于20世纪50年代早期在意大利创立了针织品牌米索尼,逐步建立起以抽象几何图形及色彩为基础的设计语言。通过研究针织面料的编织方法,革命性地改变传统针织的印象,创作出富有无尽变化的时尚风格,又使之适应不同领域的设计需要。每一根彩色针织线,像纸面上的彩铅画出的直线,可以在平面上任意角度延伸,其中米索尼标志性的锯齿Z字形,是将临近的直线通过不同色彩对比出倾斜的角度,不同色之间再有规律的平行排列,因此对比出了Z字图案(图6)。一组色反复重复出现生成整体的韵律之美,如符号般第一眼便可以识别,可见同时对比色彩在米索尼设计中的应用,而且在未来设计中多以此方法进行色彩变换。创始人奥塔维奥是这样形容他的设计:色彩有非常多的解释,它就像音乐表达,尽管只有七个符号,但是却能谱出很多韵律,色彩的组合也是如此无尽,关键就在于如何打造和谐之美。这与诗意化俄耳甫斯主义的韵律之美如出一辙,也正是艺术形成米索尼富有哲学意味的设计方法,着眼点在艺术关联的设计,而不是瞬息万变的潮流化时尚。
图6 米索尼经典Z字纹
米索尼主要针对视觉运动的研究,而不在于变化每一个设计细节,结合触觉和材料的研发,发展出前所未有的风格。它让每一种图案都有动态节奏感,看不到开始也没有结束的连续性,也体现着俄耳甫斯主义绵延性的思考,都是强调过程的生命态度,给人以愉悦的正能量。米索尼的艺术感也因此在国际市场上广受好评,纽约时代评价(1979年11月24日)米索尼的风格,它将针织品的艺术品位,像陈列在博物馆的作品,但又使人们可以作为日常穿戴。米索尼就此打开国际市场,被认为是欧洲最好的针织供应商,米索尼也从移动的色彩“拼贴画”发展到家居装饰,进一步促成人们感知艺术对时尚生活的影响。
米索尼不只是针织的领导者,它也被认为是时尚生活的引导者,这与俄耳甫斯主义的代表人索尼娅的艺术与设计不无关联。她们彼此属于不同时期的时尚前沿,米索尼与索尼娅的设计均关注面料在设计中的重要性,赞成设计具有装饰性但不只是为了装饰,这样也给后来的设计以真实的美。米索尼在20世纪70年代专注不同色“拼贴”方法的研究(图7),即色彩如何通过材料更好地过渡出不同的图案,成功实验出编织纺织品方法,保证了色与色之间的无缝对接,从触感上没有分割断裂一气呵成,给人以艺术再现的真实感。
图7 米索尼色彩拼贴式针织图案
米索尼实践着俄耳甫斯主义绘画原理,虽不是跃然纸上的纯艺术,通过针织材料的科技处理实现色彩即形式的现代应用,可穿戴的艺术也成为米索尼象征性的标签(图8)。索尼娅将自己艺术创作的理念和作品成功运用到服装设计之中,她认为作品并不是直接将画拷贝并转印到设计中,就像一件蒙德里安和波普艺术做成的高级时装,她认为这一切是荒谬的,这让设计变成一时流行甚至有些哗众。索尼娅设计出一种名为“point du jour”的独特刺绣针脚缝合的方法,这样使剪裁轮廓及纺织品的设计同时出现在面料上,这样更好展现设计作品的艺术性(图9)。无论米索尼的针织风格还是索尼娅的设计理念都在拉近艺术与设计之间的距离,对美的理解里面两者都有表现出艺术的精神,即真正打动人的来自艺术家们的情感,有自己独特的形式及精神的传递,反射在作品中应该是耐人寻味的爱不释手的。
图8 米索尼的女装设计 2022年
图9 索尼娅的女装设计 1927年
索尼娅致力为女性设计,服装上强调设计要符合女性身体形态,甚至塑造女性心理结构,在前面叙述中我们从索尼娅的时尚引领可以得知,另外从她为孩子设计毯子开始,她的抽象风格也有非常多现代生活化的家居装饰。米索尼的发展路径也是着重于色彩接受度更高的偏女性化服装,后又发展出家居软装的设计,体现出对社会中女性角色的重视以及家庭文化培育的观念。奥塔维奥曾说:“我是产品的创造者,而洛西塔创造了我。”在爱与艺术的精神世界里,奥塔维奥主要负责色彩的实验和纺织品的设计开发。受纺织背景的家庭影响,洛西塔自幼接触时尚类杂志,强调女性力量的艺术家索尼娅也是她的榜样,她将产品设计以时尚系列的形式呈现大众,使其更有时尚意味;而他们的女儿安吉拉联合当代知名摄影师和艺术家一起,延续品牌的形象。米索尼一家四代人自20世纪就住在靠近阿尔卑斯山脚下的苏米拉格直至现在,生活与工作物理空间紧密相连。在近八十年的求变与不变中,米索尼始终践行着对艺术的执着、对美的探索、对自然的热爱以及对社会的责任。我们也要感谢索尼娅用近百岁的生命链接着西方现代艺术与当代设计,让我们用直觉能感受到事物的美丽与生命的美好。
米索尼的设计总是与艺术作品紧密关联,无论从艺术形式还是艺术精神都有明显的俄耳甫斯主义的特征。它从时尚出发又最终走向艺术,两者相辅相成共同构成了米索尼的文化根源。此时绘画作品已不仅仅是一件件研究过往风格的视觉文本,它是时尚系列的灵感来源,是个性化时尚表达的方式,也代表着艺术理念的认同。时尚与艺术两者的界限也变得模糊,两者相互对话都可以创作出伟大的作品,艺术家的标志性风格同样可以融到服装领域,艺术的趋势被创新性地译成社会审美。
米索尼在时尚的实践过程中,从没有背弃艺术精神的初衷,它将抽象几何与色彩无限的融合创造出自身美的语言,具备自身风格的独特性,但不局限于艺术语言拼接式的表达,通过艺术观念与技术结合使得米索尼风格化发展,最终形成品牌自身文化特色,支撑着米索尼的国际化发展并成为一种当代视觉文化。在大众中的影响力从原来艺术家之手接力到设计师,过程中也在塑造着时尚与艺术的关系,每一季的设计根据时尚趋势经历着变化,纺织与艺术发展同步的理念使得米索尼的时尚风格不只是当代的流行,而是变成独立的一种新的艺术形式,一种可视化的文化连接着过去、现在和未来。
以俄耳甫斯主义为例的艺术家们,自19世纪以来逐步摆脱赞助者的审美意见,渐渐变成一部少数孤独者的历史,即艺术充满独立思考、有魄力的、批判的检验程式。与艺术的同步发展也意味米索尼继承了艺术思想进化中的前卫性,正是当今社会作为亚文化的时尚所需要的主要表现。米索尼的风格除了艺术欣赏性之外结合技术的力量,作为时尚先锋推动着现代社会时尚文化的发展。时尚与艺术、传承与创新、艺术与科学是经过米索尼几代人一起努力写入品牌文化之中,家庭文化一直伴着米索尼的成长,他们不是强调类似手艺的家庭传承,而是爱在家庭内的传递,从舒适的生活工作环境到永不凋零的设计动能,来自彼此的相互支持对生活的无限热情,让我们感觉到色彩不只是带来视觉能量,色彩就是生活,色彩本身就是爱。透过那一件件走入家庭的产品,米索尼传递生活的乐趣同时也促进家庭文化的培育。
美学价值离不开大众审美的由来,尤其是对于现代人的审美更离不开艺术与商业之间的关系。自工业革命的崛起后,手工技术也随之衰落,大规模复制品甚至是贱货次品被快速生产出来,公众的审美在就近选择中深受影响,甚至趣味遭到破坏。具有哲思性的艺术审美对于时代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商业化的米索尼在艺术的影响下,其核心哲学内涵体现在物质的质量与技术,精神追求的创新与创意,让审美变得更加真实,使得人们更愿意相信这个世界的美好,其本源来自尊重人的本能直觉以及探索自然界光的色彩。
在历史的荣誉中,米索尼的审美甚至被视为米索尼学。在与大众的审美交流中米索尼语言包括了很多词,比如针织技术、条纹、颜色、创新、想象、文化、时尚等等,工艺与技术帮助米索尼实现时尚风格,艺术精神又将其过渡到艺术的新形式,至今在米索尼的设计中仍然清晰可见,时尚即使有更新米索尼实现美的语言从没有变过。从这个层面上,米索尼的设计俨然超越了风格的表达,它符号化了一种全新的变革性语言,激发公众的想象力,从而把我们从过于局限的务实思维中解放出来。我们又可以从视觉和触觉感知美的存在,以真为美,真并非指生活真实,米索尼借助针织结构通过功能性升华为艺术真实,而非简单炮制转印;以善为美,其艺术精神又如俄耳甫斯主义对绵延性生命哲学的思考,强调通过直觉带给人动态的美感,皆来自创作者们积极的人生态度以情感人,让公众感知韵律之美链接着我们的生命活力。
笔者是俄耳甫斯主义绘画与米索尼风格共同的欣赏者之一,巧合地发现它们在美的形式表达上有明显相似之处。通过绘画的形式语言与艺术精神阐释俄耳甫斯主义作为对米索尼风格形成的重要艺术影响。此过程中俄耳甫斯主义代表人之一的索尼娅作为关键人物,她的现代设计以及独立女性观将不同时代的二者联系在一起,推动着米索尼风格艺术观的形成。当然西方近代绘画艺术流派的多元化,各自特点的形成皆非一蹴而就,思想的重叠与借鉴也是可以理解的。即使俄耳甫斯主义不是唯一灵感,但从米索尼核心的创作手法和艺术理念也可以看出二者非常相通,并间接分析出“同时对比色彩”理论在整个世纪里对艺术的持续影响。
艺术常作为设计的灵感来源,容易被借鉴的形式常直接将其复制在设计载体之上,毫无设计感可言,因为没有理解似而不似、不似而似的艺术真实,好的作品既有意的继承又要形的创新。米索尼能够在时尚领域长久发展,正是秉持着艺术精神并形成自身独特的语言特征,就像色彩的同时性模糊时尚与艺术的边界,使其设计中的艺术表现更有文化和美学价值,带给公众贴近艺术的审美。在几十年的艺术践行中米索尼“爱”的家庭文化观念也随之进入到社会家庭中,为社会带来美好生活的期望和不可估量的共情价值。俄耳甫斯主义绘画与米索尼风格是艺术与时尚相结合的典范,二者皆以和谐韵律之美观照生命冲力的感知,用直觉感知到过程本身就是美,色彩即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