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坠案件现场快速勘验的影响因素

2022-10-17 07:31刘腾浩汤艺坤
刑事技术 2022年5期
关键词:勘验楼层起点

高 飞,王 鑫,刘腾浩,赵 勇,汤艺坤

(广州市公安局越秀区分局,广州 510080)

高坠死亡案件是基层法医常见的案件类型,多发生在公众场所,对社会秩序和人民的生活有较大的负面影响,因此快速勘验成为必然要求。目前,有学者研究根据尸表损伤推断坠落高度的方法[1],希望有助于快速勘验高坠现场。结合国内外文献,本文对G市Y区2014年6月至2018年5月发生的高坠案件的勘验时长、坠落起点现场等进行了回顾性分析,期望为高坠现场快速勘验的研究提供参考。

1 材料与方法

1.1 案例来源

收集2014年6月至2018年5月发生在G市Y区的高坠案件共318例,其中311例已知高坠死者身份信息,316例已明确坠落起点,案例资料包括勘验时长、个体年龄与性别、案件性质和坠落起点现场情况等信息。

1.2 方法

按照坠落起点与坠落者的关系,将坠落现场分为住所相关、医疗相关、工作相关和无相关四种现场类型。其中,住所相关是指坠落者的住宅、宿舍、租住的房屋或入住的宾馆等,医疗相关是指坠落者就诊的医院,工作相关是指坠落者工作的地点或其工作所在的建筑物,无相关是指坠落起点与上述三个地点均无相关性。勘验时长为现场勘验起止时间跨度,以30 min为组距分为五组。

采用高飞等[1]的回归方程,根据尸体损伤推断坠落高度进行案例验证,方程为y=6.660+2.843x1+2.664x2-0.099x3,其中y为坠落高度(m),x1为颅骨骨折程度,x2为四肢骨骨折程度,x3为年龄(岁),误差s=4.577 m,校正R2=0.871,F(3,62)=146.792,P<0.001。案例适用回归方程的条件:1)个体年龄7.0~92.0岁;2)坠落高度3.5~63.7 m;3)坠落过程无中间障碍物;4)接触面为硬质平面。

采用SPSS 20.0对318例案件中的勘验时长、案件性质及坠落者年龄、性别进行统计分析。不同组间的坠落高度、年龄的比较,两组数据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多组数据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若方差齐,采用Scheffe法两两比较,若不齐,采用Games-Howell法两两比较;不同组间的发生率的比较,两组数据采用四格表卡方检验,多组数据采用卡方检验的Bonferroni调整法进行两两比较,数据用平均值±SD表示,显著性水平α=0.05。

2 结果

318例高坠案例中,自杀最多,占89.0%,其中有3例涉及杀人后高坠自杀;其次为意外高坠,达到11.0%。死者身份信息已知的311例案例坠落者年龄为(49.65±19.17)岁,年龄范围7.0~95.0岁,中位数50.0岁。其中,男性年龄为(48.60±18.79)岁,范围7.0~93.0岁,中位数49.0岁;女性年龄为(51.63±19.80)岁,范围为13.0~95.0岁,中位数51.0岁。勘验时长中位数所在区间为31~60 min。案件性质、现场类型和勘验时长等具体统计情况见表1。

表1 318例高坠案件的性质、现场类型和勘验时长与坠落者性别分布情况Table 1 Distribution of genre/kind, scenes, inspection duration and victims’ gender with 318 high-falling cases

已知坠落起点案例共316例,坠落楼层范围1~33层。由表2可知,79.6%的住所相关高坠案件和88.2%的医疗相关高坠案件在60 min内勘验完成;78.6%的工作相关高坠案件在90 min内勘验完成;76.9%的无相关现场高坠案件在60 min内勘验完成。坠落起点不同楼层的高坠案件勘验多数在60 min内完成(≤3层,86.8%;4~6层,79.7%;7~9层,88.3%;>9层,66.3%),但是在10层及以上的高坠案件中,33.7%的案件勘验时间超过60 min,占比较高。

以勘验时长中位数所在区间为界将现场类型分为简单现场(≤60 min)和复杂现场(>60 min)。311例已知身份信息的高坠案件,简单现场245例,占比78.8%。

四格表的卡方检验结果显示,勘验时长>60min的复杂现场发生率在不同性别间(男性=22.0%,女性=19.3%,表1)和不同案件性质间(意外=31.4%,自杀=18.9%,表2)差异无统计学意义(性别P=0.619>0.05,案件性质P=0.083>0.05)。81.1%的高坠自杀和68.6%的意外高坠案件为简单现场,3例杀人后高坠自杀现场均为复杂现场。

Bonferroni调整法的卡方检验结果显示,不同坠落现场组(住所相关=20.4%,医疗相关=11.8%,工作相关=42.8%,无相关=23.1%,表2)和不同坠落高度组(≤3层=13.2%,4~6层=20.3%,7~9层=11.7%,>9层=33.7%,表2)的复杂现场发生率均存在显著性差异(现场组P=0.008<0.01,高度组P=0.002<0.01)。两两比较显示,坠落高度低楼层组间(≤9层)的复杂现场发生率在α=0.05水平无显著性差异,坠落高度>9层组的复杂现场发生率与≤3层组、7~9层组在α=0.05水平有显著性差异;工作相关区域的复杂现场发生率与医疗相关区域在α=0.05水平有显著性差异,住所相关区域、无相关区域的复杂现场发生率与前两者在α=0.05水平均无显著性差异。

表2 318例高坠案件勘验时长的分布Table 2 Distribution of inspection duration spent with the 318 high-falling cases

不同现场类型的个体年龄比较详见表3。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显示,复杂现场和简单现场的个体年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t=3.505,P<0.05)。方差分析结果显示,不同坠落现场类型的个体年龄有显著性差异(F=8.840,P<0.01);Scheffe法两两比较显示:工作相关高坠现场与住所相关、医疗相关现场比较,无相关高坠现场与住所相关、医疗相关现场比较,均有显著性差异。不同楼层高坠组间的个体年龄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F=0.546,P=0.702>0.05)。

不同坠落现场类型的坠落高度比较见表4。方差分析结果显示,不同坠落现场类型的坠落高度有显著 性 差 异(F=4.586,P<0.01);Games-Howell法两两比较显示:住所相关区域高坠现场的坠落高度与医疗相关、工作相关高坠现场比较,均有显著性差异,而医疗相关、工作相关和无相关区域的高坠高度无显著性差异。

表3 不同现场类型的个体年龄比较Table 3 Individuals’ ages among different scenes

因较高楼层的复杂现场发生率大于较低楼层,本文针对符合回归方程适用条件的坠落楼层较高的12例个案进行验证。其中50%个案的预测高度与实际高度的差值小于一层(3 m),仅4例个案预测高度与实际高度差值超出方程的误差范围,方程推测坠落高度的准确率达到75%(详见表5)。

表5 高飞等[1]回归方程验证比较结果Table 5 Application of the regression equation (GAO Fei, et al)[1] into practical cases

3 讨论

在本文统计分析的318例高坠案件中,自杀案件比例高(89.0%),少数为意外坠落(11.0%),涉及凶杀的高坠案件比较罕见(0.9%),与上海地区的报道基本一致[2]。坠落现场类型中,发生在住所相关区域的高坠案件最多,占比接近50%,其中女性(66.1%)多在住所相关区域高坠,而男性在工作相关区域高坠的比例远大于女性(12.9%>0.9%)。年轻人更常在工作相关区域、无相关区域高坠。住所相关区域高坠现场的坠落高度高于工作相关区域和医疗相关区域。

坠落起点的现场勘查是获取证据、线索,分析案件性质的基础。在工作实践中,78.9%高坠现场为简单现场(勘验时长≤60 min),但是仍有21.1%高坠案件为复杂现场(勘验时长>120 min),复杂的高坠现场不能快速准确地锁定坠落起点,给案件的快速处置带来了不利影响,因此提升复杂现场的快速勘验能力,促进案件的快速处置是高坠案件中亟需解决的重点和难点,而目前国内文献尚未对勘验时长进行回顾性分析[2-5]。

本文中的3例涉及凶杀的高坠案件的勘验时长均超过2 h,其中2例为嫌犯持锐器于室内行凶后高坠,起点现场有大量血迹及搏斗痕迹且嫌犯尸体均有锐器损伤,该类现场会显著增加高坠起点现场勘验的复杂性,增加现场勘验时间;另1例为母杀子后高坠的现场,采用软质物体捂压口鼻的作案手法,其案件定性及物证提取具有一定的难度,影响高坠起点现场勘验工作的开始时间;说明特定的案件性质会增加高坠现场的勘验时长。高楼层(>9层)组的复杂现场发生率大于3层以下组、7~9层组,说明较高的楼层存在增加现场复杂性的可能,这可能与高楼层的高坠案件会增加采用走访、侦查手段寻找坠落起点的时间有关;工作相关区域的复杂现场发生率大于医疗相关区域,而两者的坠落高度却无显著性差异,说明工作相关区域也是增加现场复杂性的一个因素,这可能与工作相关现场场地较为广阔、人员流动频繁、现场也相对开放等特点增加调查访问及提取痕迹物证的难度有关;复杂现场的高坠个体年龄小于简单现场,这可能与年轻人更常在工作场所高坠有关。

高坠案件的坠落点通常涉及住宅、医院、办公场所等公众露天场所,为了尽量减少对生产生活的影响,要求现场勘验时间越短越好,实现快速勘验是高坠现场工作的迫切需求。高坠现场包括起点现场、坠落通道和终点现场。终点现场,也称之为尸体现场,位置明确,勘验的时间也相对固定,所以高坠起点现场勘验工作何时开展,也就是确定高坠起点现场所用的时间,是影响勘验时长的主要因素。实际工作中,与勘验时长相关的个体年龄及高坠现场的类型两个因素是明确的,但是起点大多是未知的,需要通过法医、痕迹检验等刑事技术方法结合现场走访侦查等勘查手段来明确高坠位置,起点的楼层越高则现场走访和侦查的距离越长,不利于快速开展坠落起点现场的勘验,阻碍了高坠现场的快速勘验,因此准确推断坠落高度、快速锁定坠落起点,是目前推动高坠现场快速勘验的有效方法。

法医病理学专家推断坠落高度主要是基于尸体损伤程度[6-9]。1990年捷克学者Fialka[6]提出了根据损伤数据结合能量法推断坠落高度的方法;1998年新加坡学者Lau等[7]创建了坠落损伤与坠落高度的数值模型,误差±5 m(R2=0.466)。2015年Radojevic等[8]通过实例验证Lau模型的有效率为30%。国内学者杨伟栋等[4]的统计结果显示颅骨骨折、肋骨骨折好发的坠落高度为 11 m以上、21 m以上,而四肢骨折在各坠落高度的发生率均较高,并建立水平位移(x)推断坠落高度(y)的回归方程,y=7.836+6.240x,认为尸体损伤和水平移行距离可作为辅助手段估算坠落高度。

国外基于解剖检验的坠落损伤程度推断坠落高度的方法,虽然结果可能比较准确,但是完成高坠死亡个体的系统尸体解剖检验工作需要2~3 h,并不能有效提升高坠现场的快速勘验能力。

国内主要基于尸表检验的坠落损伤推测坠落高度,可以实现在高坠现场1h内完成,但是损伤多为骨骼损伤,无法体现具体的内部脏器损伤。国内学者韩顺琪等[10]将多层螺旋CT技术应用于高坠过程重建,该技术可以形象、清晰的展示全身多部位骨折及内部脏器损伤,弥补尸表检验方式的不足,但这个方法需要医学影像硬件作为基础,目前国内普及应用难度较高。

2016年国内学者陆雪松等[5]证实尸表检验的骨骼损伤已经基本可以反映人体损伤程度,人体各部位的损伤范围随高度增大,与根据解剖检验情况统计的情况基本一致。同年Kusior等[9]研究认为损伤的数量、相关性损伤的评分方法和损伤的阈值检验可作为推断坠落高度的三要素,该三要素在尸表检验中均可完成。目前国内外学者在尸体损伤推测坠落高度研究[1,11]中将重点由全身损伤转向尸表检验可见的骨骼损伤。意大利学者Casali等[11]的推测高度方程中的变量骨骼损伤数量通过尸表检验并不能获得准确数据,且其余变量头部、胸部、腹部的脏器损伤数量不能通过尸表检验获得,不适用于国内高坠案件解剖率较低的现状[2]。国内学者高飞等[1]创建颅骨骨折及四肢骨骨折的损伤程度量化方法,并建立基于颅骨骨折及四肢骨骨折推断坠落高度的方程,拟合优度较佳(R2=0.871),文献验证效果良好,本文案例验证回归方程的有效率达75%,且方程的误差小于5 m可有效缩小高楼层的高坠案件走访和调查的范围,说明法医可以通过对现场尸体损伤进行检验进而推断坠落高度。同时,现有文献中推测坠落高度的计算方程均存在一定误差,法医同行可以进一步增大案件数量,使用不同的统计方法,研究出更准确的推断方程。

因此,探索尸表检验所见坠落损伤程度与坠落高度的关联,通过更多的案例数据建立尸表检验时评估坠落损伤程度的科学、细致的量化方法是准确推断坠落高度的有效途径[12],可降低高楼层对勘验时长的影响,是实现高坠案件的坠落起点推定和高坠现场快速勘验的有效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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