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薛漠北 图/青由
虽然恶人得到了惩罚,但一个低素质家庭培养出来的小恶魔就因为年龄太小而逃脱了制裁。这个结局真的不完美!
半夜我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烦躁地掀开被子后,我摸起枕边的手机,给值班室打电话。
“802 的疯女人又来我家敲门了,你们到底管不管?”我没好气地冲着电话大吼。
以前我举报时保安还会问我住在几号楼几单元,但现在他们已经不问了。那个女人隔三岔五就来敲门,我投诉的次数多了,保安也都认识我了。
“要不你还是报警吧,我们以前也劝过帮你协调过,但她精神不太好,我们也管不了。”对方说完,直接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我一边听着敲门声一边生闷气。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那天我刚和朋友聚完会回来,还没走到楼下,就看到楼单元门外停了一辆警车,还聚集了很多人。我快速跑过去,挤进人群,抻着脖子看,只看到绿化草地上有一摊血迹,几个警察分工明确,有的在保护现场,有的正在拍照。
“怎么回事?”我问一旁的人。
她说:“有人从楼上掉下来了,救护车刚把人接走。”
“几楼啊?”我心想我怎么这么倒霉,如果人死了,房价肯定会受影响吧?
“八楼。”
从八楼掉下来,还有送到医院的必要吗?人肯定必死无疑了呀!对于正常高层楼来说,八层楼都已经很高了,更何况我们小区都是复式楼。等一下,我住在七楼,八楼不就是我楼上吗?
想到这儿,我又问:“你们看见摔下来的人了吗?是大人还是小孩儿?”
“没看见,但听别人说好像是个小男孩。”对方说。
听了对方的话,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住在我楼上的一家奇葩。难道是他家出事了?
经过我的打听,我才知道坠楼的不是803的男孩,而是802 的女孩。
如我所料,那个可怜的孩子在送医的途中就断了气,那之后住在802 的女人就开始不正常了,起初只是披头散发地在楼下走来走去,后来开始敲别人家的门找孩子。
邪门的是,她每次发疯都来我家敲门,同楼层的人家她都不去。
我最开始还觉得她可怜,后来才觉得很晦气,这种情况持续半个月后,我对她的怜悯心终于被消耗得一干二净了。
我穿好衣服,来到楼下客厅,直接打开门。
那女人目光呆滞,面色苍白地站在我家门前,我打开门后,她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像一具行尸走肉,面无表情地就要进来。
我把她拦在门外,试图和她讲道理。
“我知道你家里出了大事,但你要坚强啊,不要总是来打扰我。为什么你总是来我家找孩子,不去别人家呢?”
女人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喃喃着说:“我孩子就在你家,我看到她跑进去了,手里还拿着气球呢。”
她说完之后,就像一头犀牛一样将我撞开,直接冲进了我家。好在她的丈夫小陈及时赶到,将她拉了回去。
在他们离开之前,我也做了最后的警告。我告诉对方,如果再来骚扰我,我就不客气了。
楼上的疯女人离开后,我折腾了很久才再次睡着,刚睡了没几个小时,楼上的小孩就起床开始跑了。
那一刻我血压飙升,很想诅咒803 的孩子应该代替802 的孩子去死。
以前803 的孩子扰民,我上楼去找过几次,她总说他们家孩子很老实,并且甩锅给802的女孩。现在802 的孩子都没了,她还能甩锅吗?
想到这儿,我气冲冲地穿好衣服上了楼。
也许是猜到了是我找上了门,她家没有第一时间开门,但我正在气头上,并不准备轻易离开,她不开门,我就一直敲。
过了没多久,一双蛤蟆眼和一对高颧骨出现在了我面前。
“这才几点啊?你能不能管管你家孩子。”
她没有了甩锅对象,只能尴尬地表示一定会好好教育孩子。
在我离开之前,她突然又开了窍,突然补充道:“都怪这破楼隔音不好,你放心吧,以后都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了。”
我背对着她翻了个白眼,据我推测,那个熊孩子奔跑的动作应该是高高跳起,然后单脚落下,如此反复。我给这种奔跑方式命名为“绿巨人”跑,世界上最隔音的楼都挡不住那种程度的奔跑制造出的噪声!
而她的保证,我也只能当做是放屁。
这位大姨长着一对蛤蟆眼,配上一对高颧骨,属于典型的刻薄面相,她长得很像电视剧里的恶婆婆。以前我还自责地认为自己以貌取人,但后来她家一楼卫生间跑水,把我的卫生间给泡了,她还不断推卸责任,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起初我信了,后来我才知道她只给二楼卫生间做了防水,正对着我家卫生间的一楼卫生间并没有做防水。
回到家后,我谋划着怎么反击那个说话跟放屁一样的老女人。但没等我制定出计划,楼上的孩子就摔断了腿。
据说是802 的疯女人发起疯来追孩子,那个熊孩子受到了惊吓,跑的时候摔倒了。
803 的女人秉承着惹不起但躲得起的态度,直接带着孩子回了鹤岗的老家。
我原以为我的生活会短暂地恢复平静,但没想到,几天后802 的疯女人就死了。
小区里是没有秘密的,尤其是老太太多的小区,因此我很快就知道那个女人是非正常死亡。那天她老公趁她睡着时出去散心,回来后就发现女人倒在了客厅,胸口还插着一把刀。
802 的财物没有丢失,死者也没受到过侵犯,大家都以为她是自杀,但恐怖的是,鉴定结果并不是自杀。
消息传出后,业主群立刻炸了锅,大家都担心治安问题,开始诚惶诚恐地诉说自己近日来看到过的可疑人物。
原本这件事是和我没什么关系的,但当小区再次有孩子失踪后,我竟然莫名其妙地成了嫌疑人。
13 号楼的孩子失踪的一周后,我在夜跑时被人打晕了。
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正在一栋未建成的烂尾楼里,我的手脚被绑着,一动也不能动,嘴巴也被胶带封了起来,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我准备挪动到墙角,尝试磨断绳子时,一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走到了我面前。
我抬头看着他,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很暴力地将我嘴上的绷带撕开,随后拿着一把刀威胁我:“别喊,你要是敢喊,我就捅死你。”
我立刻点了点头,同意配合他。
见我很老实,他继续说:“说,你是不是变态?”
我愣了一下,才摇头说:“不是。”
他继续问:“你不是变态,为什么要把小孩推到楼下去?”
听了对方的话,我才知道我被人误会了。
“你是谁?你是小陈吗?”我问。
他不理我,继续说:“你杀了一个孩子还不够,还绑架了别人家的孩子,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虽然他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但是很明显,他就是小陈。
我继续说:“小陈,你听我说,我跟你无冤无仇,不可能害死你的孩子啊。再说了,你为什么要冤枉我?就因为我曾经说过要对你们不客气吗?那都是气话,虽然你爱人当时经常骚扰我,但我不至于把她杀了。”
对方继续说:“别装了,邻居们已经把你的底细调查清楚了。”
紧接着,他将邻居们总结的疑点一一告诉了我。
首先,邻居们认为我长期受到骚扰,有报复的嫌疑。
其次,我不上班,整天宅在家里,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获得收入,可能从事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还认为我的社交圈不干净,很可能认识一些社会闲杂人等,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我找来的杀手。虽然我解释过自己是专职写小说的,但他们认为我在撒谎,并说我长得就不像会写作的人。
再则,邻居们认为我长了一幅凶狠的面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听了他的话后,我继续摇头解释:“小陈,你们不能以貌取人啊。这些推测都很离谱,你不要轻易相信!再说了,如果你们怀疑我,可以举报我啊!”
他的情绪开始激动,立刻打断我:“够了!别再叫我陈明了,我可不是陈明!”
听了他的话,我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推测。
现代社会邻里关系都很冷漠,很少有人知道邻居的全名,如果他不是小陈,而是其他邻居,那他大概率不会说刚才那句话。
我继续说:“如果你觉得我说过狠话,所以有打击报复的可能,那我可以解释,但你要说我杀了你家孩子,我是没办法解释的。”
我和楼上的蛤蟆眼邻居有那么多过节都没打击报复过,怎么可能报复他呢?
他似乎清醒了许多,思考了一会儿我的话,才幽幽道:“那我就相信你一次。”他顿了顿,“但我不是陈明。”
他说完,直接将手里的刀扔到了地上,转身离开了烂尾楼。
借着月光,我看到那把刀附近还掉落了一把钥匙。
我很确信他就是小陈,这把钥匙,将是我把他送进监狱的最好证据。
想到这儿,我的记忆回到了三天前。
“13 号楼的李丽来了吗?”
“到。”
“703 的魏旭呢?”
“来了。”
昏暗的小屋里,穿着一身紫色运动服的张大妈拿着名单正在点名。
我和其他三个人坐在沙发上,像是小学生一样等待着张大妈核对到场人员。
“好,人都到齐了。”张大妈在所有参与会议人员名字后面打上对号后,抬头看着我们说。
我看着张大妈问:“不是说这次会议至少有二十人参加吗?为什么只有我们四个人?”
没等张大妈说话,住在903 的王姐说:“小魏,不好意思,是我撒谎了,我要是不那么说,你也不会答应我要参加追查凶手的讨论会。”
我看着王姐,将不满的情绪压制住,虽然我没说话,但我并不打算给他们面子,起身就要走。
然而我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出了哭声。
我回头,发现其他人都开始哭,其中哭得最凶的就是住在802 的小陈。
小陈一边哭一边跪下说:“魏哥,我求求你了,我儿子和我媳妇都死了,凶手一直都查不到,你不帮我,我也不想活了。”
这是道德绑架!
虽然我知道他的目的,但这样残忍的话我还是没忍心说出口。
我看着小陈说:“我不是侦探,我只是一个写小说的。”
没等小陈说话,张大妈抹着眼泪走到我身边说:“小魏,我们知道你不是侦探,但你不是写过很多鬼故事吗?”
我立刻纠正她:“是悬疑小说。”
张大妈点头继续说:“对,是悬疑小说,你在小说里都能抓住那么多凶手,你肯定很厉害。”
我很无语,小说和现实怎么可能一样呢?
没等我说话,903 的王姐继续说:“小魏,他们也是没办法了,你就帮帮他们吧。”
听了王姐的话,我叹了一口气,扫视着在场的几个人。
王姐属于热心邻居,家里人都平安无事;小陈就不用多说了,他的遭遇很惨。李丽的孩子是在小陈爱人死后失踪的;张大妈多年前把孙子弄丢了,她是这次活动的发起人。
虽然觉得他们自发成立这个调查组是很荒谬的行为,但我还是动了恻隐之心,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
见我重新坐好,其他人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张大妈拿出了一份文件夹,从中拿出了几张照片。
将照片一一摊开到茶几上后,她开始为我介绍她们筛选出的嫌疑人。
“这是一位邻居家监控画面的截图,这个人鬼鬼祟祟的,像是小偷,但他没尝试过开锁。所以我认为,他极有可能是某个犯罪团伙的人,他的任务是先踩点,掌握了各家各户住户的信息后,再由其他人对一些方便下手的目标展开行动。”
张大妈说完,又指着另一张照片说:“这个人蹲过监狱,犯了什么罪我始终查不出来,虽然他看上去很本分,但蹲过监狱的人肯定是坏人,他也是我们的重点怀疑对象。”
紧接着,张大妈指着第三张照片说:“这个人嫌疑最大,他家的阳台一到夜晚就会发出红光,我推测他一定供奉着什么,这说明他是个迷信的人。他以前在东南亚从事建筑行业的工作,我听说那边现在还流行打生桩呢,我怀疑他极有可能把童男童女拐走,然后带到东南亚活埋了。”
听了张大妈的话,我再次无语。既然她已经把嫌疑人的信息都调查出来了,还找我干什么?
张大妈说完,李丽一脸担心地问:“打生桩?那是什么?”
张大妈家继续说:“打生桩是《鲁班书》中记载的禁术,据说大兴土木会破坏当地的风水,有些建筑总是出意外,还会倒塌,就是因为破坏了风水。解决办法就是献祭童男童女,将他们活埋进地基里,这样工程才能顺利进行。”
听了张大妈的话,李丽一下子就吓哭了,她的孩子刚失踪不久,她一度以为孩子是被拐走了,这些天寝食难安。张大妈这一番话之后,她倒是情愿让孩子被拐走,毕竟至少可以活着。
张大妈继续说:“别哭了,哭也没用。我认为我们应该团结起来,把嫌疑人绑回来动用私刑。”
听了张大妈的话,我再次摇头说:“不行,这太疯狂了!犯法的事儿我可不干!”
说完后,我也不管他们怎么挽留我,直接离开了张大妈家。
在三天前的那场小型聚会上,他们已经动了绑架嫌疑人动用私刑的心思了,因此我几乎可以断定,绑架我的人就是小陈。
回到家后,我开始盘算要不要报警。
虽然小陈绑架了我,但他的脑筋最后还是转了弯,没有伤害我。更何况他的至亲相继去世,如果把他送进监狱,是不是太没有同情心了?
思来想去后,我决定再给小陈一次机会。
虽然他仍旧可能伤害我,但我是可以规避风险的,夜晚人少的时候,我不出门就行了。
当然,虽然我放过了小陈,却并不代表我会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小陈的心理应该出现问题了,我得找机会帮他打开心结才行。除了小陈之外,我还要找其他人谈话。如果不尽早劝说他们放弃私下调查,很可能会酿成苦果,最终倒霉的还是他们自己。
想到这儿,我首先联系了王姐。
听了我的话后,王姐也觉得不可思议。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半小时后,我和王姐就去了张大妈家,给张大妈做了心理工作。
我们原以为张大妈会和我们一起去找小陈,但没想到张大妈是个老顽固,坚持拒绝承认小陈做出违法举动是受了她的影响,也不肯帮我们劝导小陈。
离开张大妈家后,我对王姐说:“你有那个叫李丽的女人的联系方式吗?”
王姐点头说:“有,但是昨天她家孩子找到了,她不能跟我们一起劝导小陈了。”
“找到了?在哪儿找到的?”我好奇地问。
王姐继续说:“就在小区附近找到的,那孩子好像是走丢了,好几天都没吃饭。但好在自己找回来了。”
听了王姐的话,我皱起眉头想,如果那孩子真的走丢了,监控应该拍到过他的身影才对,可当时无论是小区内的监控还是小区外商店的监控都没拍到他,这不太合理。
没等我说话,王姐继续说:“那孩子以前可淘气了,昨天回来之后就不怎么说话了,好像是吓坏了。”
“我们去看看吧。”
李丽可能不会帮我们劝导小陈。当然,即便她想劝导小陈也没有用,毕竟她的孩子回来了,小陈的孩子却永远回不来。但是她可以帮我们劝一劝张大妈,毕竟张大妈才是万恶之源。
我和王姐去找了李丽,当时她正在小区中央的广场上带孩子玩。
看着逐渐恢复活泼的孩子,我们都替李丽感到高兴。
我们坐在椅子上,我将小陈绑架我的事告诉了李丽。
我的话音刚落,李丽家的孩子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李丽像是踩到了电门,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跑到孩子身边查看究竟。
我和王姐对视一眼,也走了过去。
“孩子怎么了?”王姐关心地问。
李丽一边哄孩子一边说:“没事,刚才过去一个女的,把他给吓到了。”
“这孩子走丢的这几天,是不是被女人欺负过?”我问。
李丽摇头说:“不知道,他就说自己走丢了,我稍微多问两句他就哭。今天我带他出来玩,广场上走过去几个卷发的女人,每一次他看到那样的人就害怕。”
听了李丽的话,我无意地说了一句:“你可得好好问一问,万一孩子不是自己走丢了,而是被人抓住关在小区里了,这背后隐藏着的事儿可就多了。”
李丽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见孩子还是哭,她叹了口气,抻着脖子看了看远处,随后让我和王姐帮忙看一会儿孩子。
李丽走向远处的小摊,很快就拿着一个小风车回来了。
她吹了吹风车,然后在孩子眼前晃了晃:“宝贝,这个风车和以前那个一模一样,你不是很喜欢吗?别哭了,你要是不哭的话,以后风车再丢了我还给你买。”
那孩子看着风车,这才抹掉了眼泪。
看着李丽,我觉得她近期肯定够心烦了,小陈和陈大妈的事,还是我自己解决吧。
回到家后,我还在思考怎么劝说张大妈,防止她今后继续给小陈这样的可怜人洗脑,还没想出能够说服那个固执老太太的话术,王姐就发来了微信。
王姐说,李丽建议再次举行一场追查凶手讨论会。
我认为李丽现在应该属于张大妈和小陈的眼中钉,她参加讨论会,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王姐告诉我不要担心,她说李丽告诉她,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
虽然我很讨厌那个奇葩的会议,但为了小陈的心理健康,我还是同意参加了。
第二天下午,原班人马就再次聚集在了张大妈家。
和我预想的不同,张大妈并没有敌视李丽,她甚至还夸赞李丽有爱心,即使自己的孩子回来了,也愿意当一个善良的志愿者,帮助她和小陈这样的可怜人。
李丽笑了一下,开口说:“虽然我不知道导致小陈家破人亡的凶手是谁,更不知道张大妈的孙子是谁拐走的,但她现在知道是谁绑架了她的孩子。”
听了李丽的话,王姐皱着眉头问:“你家孩子不是自己走丢的吗?怎么又变成被人绑架了?”
张大妈很会抓重点,立刻问:“是谁?是那个在东南亚工作的人,还是那个罪犯?你知道什么了?”
虽然我早就怀疑李丽的孩子是被人绑架了,但我没想到李丽这么快就找到了证据,我也好奇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李丽扭过头看着目光呆滞的小陈说:“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小陈抬起双眼瞥了李丽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忙着发呆。
李丽继续说:“小陈,你家孩子坠楼了,我知道你很痛苦,但你不能伤害别人家的孩子啊。”
我和另外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李丽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李丽继续说:“小陈,你这件衣服得有半个月没换了吧?我都闻到馊味儿了。”
我知道小陈受过刺激,立刻提醒李丽:“李丽,有事说事。”
李丽冷哼一声,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紧接着她的丈夫带着孩子走了进来。
那孩子看上去又恢复了不少,但当他看见小陈的那一刻,立刻躲到了大人身后,露出一副恐惧的表情。
李丽看着茫然的我们继续说:“好了,我现在很确定是你绑架了我的孩子!这多亏了小魏的提醒,否则我根本没想那么多!”
听了李丽的话,我才意识到是我惹了祸。但李丽真的掌握了证据吗?她不会是冤枉了小陈吧?毕竟小陈绑架我是有动机的,绑架李丽的孩子可是没什么动机吧?
李丽继续说:“昨天我问了我家孩子很久,他才承认自己根本没有走丢,而是被一个卷发阿姨带到家里关了起来。那个阿姨很凶,坚持说陈露露是我家孩子推下楼的,还说所有人都这样想。”
听到陈露露这个名字时,小陈终于多了一些表情,他站起身,看着藏在大人身后的孩子,摇摇晃晃地接近,同时用有些疯狂的语气问:“是真的吗?是你把我女儿推下楼的吗?你们在幼儿园关系那么好,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李丽家的孩子终于开始大哭起来。
小陈直接跑过去,抓住孩子的双臂开始摇晃起来。
好在孩子的爸爸将小陈推开,随后带孩子及时离开了张大妈家。
我挡住小陈,同时问李丽:“你不是说,孩子是被一个卷发阿姨带走的吗?”
李丽指着小陈继续说:“他为了隐藏身份故意带了假发!我儿子看见他摘下了假发,虽然认不出他化了妆的脸,但却认识他的衣服!”
李丽报了警,小陈被带走了。
我那晚的遭遇,以及捡到的钥匙,成为了指控小陈的关键证据。
很快,小陈就认罪了。
但出乎我们的意料,小陈承认自己杀了妻子,并不承认自己绑架过李丽的儿子,也不承认绑架过我。至于我是如何得到他家钥匙的,小陈也不知道。
小陈杀妻这件事一时之间成为了小区里的大新闻,虽然他没有承认自己绑架过我和李丽的孩子,但和杀人相比,绑架已经算是小罪了,大家也都自然而然地相信了一个杀人犯可以干出绑架无辜孩子这种事。
张大妈也因为私下里侵犯他人隐私受到了警告,其他住户的生活也逐渐回到了正轨。
我原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但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令我意识到人心的可怕。
这天我发现卫生间的灯开始闪烁,偶尔还有电火花的声音。我关掉电闸,卸下吊顶,才发现吊顶上已经积了很多水,电线也因为短路被烧焦了。
我再次要求蛤蟆眼邻居重做防水,并威胁她。
蛤蟆眼一听我又要起诉,为了防止钱包再受伤,立刻表示要和她老公赶回来做防水。但此时哈尔滨新一轮的疫情又爆发了,封城导致她没办法回来。她只能把钥匙邮寄给楼上的王姐,让王姐帮她先把水闸关掉。
几天后,王姐收到了钥匙,又开始忙前忙后地帮她处理烂摊子。
但水闸关掉后,我家还是会漏水。
我找到王姐,向她要了钥匙,自己去处理马桶水箱里的存水。
冲了两次马桶,将水箱里的水全部冲掉后,我又用他家的饭勺子将马桶里的水舀进了洗手池里。为了确认脏水是否排干净,我又打开了水箱盖,再次确认了一遍。
当我打开水箱后,我看到了一个小风车。
我嘀咕了一句熊孩子乱藏东西,直接将水箱盖扣了回去。
半个月后,哈尔滨终于解封了,蛤蟆眼也带着她老公回了哈尔滨。她烫了一头波浪卷,看上去人模狗样。
我以为她会做防水,但她只是把二楼的水管接上,把房子租了出去,就直接离开了哈尔滨。
一气之下,我又把她起诉了,同时还找了物业。
在物业拉群调解时,我看到她新换的头像,突然想起了李丽的孩子。
一想到李丽的孩子后,我又想起了蛤蟆眼家水箱里的风车。
当晚我在网上下单买了一些“悲伤蛙”眼罩,收到货后,我以好心人的名义,戴着眼罩来到了李丽家孩子所在的幼儿园。
其他孩子虽然觉得丑,但都喜欢得不得了,唯独李丽家的孩子害怕那些眼罩。
看着那孩子的反应,当晚我就联系了王姐。
我告诉王姐,小陈很有可能是被冤枉了,绑架李丽儿子和我的人另有其人。
王姐好奇地问我又知道了什么线索。
我告诉她,这些事很有可能是蛤蟆眼干的。
王姐不信,她说虽然我家里被楼上泡了,但楼上的业主人还不错。
我觉得可笑,直接把物业调节矛盾时的聊天截图发给了她。
知道蛤蟆眼邻居声称水是王姐家用的,她家也是被王姐害了之后,王姐直呼对方是笑面虎,随后她问我为什么怀疑蛤蟆眼。
我继续说:“你还记得李丽的儿子被吓哭时,李丽买风车哄孩子的事儿吗?我在楼上的水箱里发现了一个风车,和那个风车一模一样。李丽的儿子和楼上的小孩应该是认识的,可能读同一所幼儿园。”
王姐继续问:“还有其他证据吗?”
“她烫了头发,是卷发,李丽的儿子当时很害怕卷发的女人,你还记得吗?”我还将自己买眼罩送去幼儿园的事告诉了王姐。
听了我的话,王姐感叹:“李丽的儿子现在还害怕蛤蟆眼呢,这是有多大心理阴影啊……”
“所以我们要找到真相。”
次日一早,我和王姐一起去监狱看了小陈。
见到我们后,小陈第一时间解释自己真的没有绑架我,同时告诉我们,他也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杀人的,当时他好像还产生了幻觉,把媳妇认成了害死孩子的凶手。他杀了人后很慌张,只能撒谎说自己出去散心。
我安慰小陈说:“别担心,等开庭之后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法官。如果是过失杀人,是判不了多久的,而且开庭之前的这段时间,也是算在刑期之内的。”
小陈点头,又开始哭了起来。
我立刻说:“你先别哭,我们今天来找你,是有事要问你。”
“嗯,你说。”
我继续问:“你女儿平时会和803 的孩子一起玩吗?”
小陈说:“会,虽然我不喜欢那个孩子,但小孩子没有玩伴,我就不管他们,让他们自己玩。”
“自己玩?你平时都不看孩子吗?”
小陈摇头说:“有时候我们忙,还会把孩子送到她家,让她帮忙看孩子。”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你还记得当时物业坚称自己没有开过窗户吗?”
王姐接过话茬说:“对,高层的窗户把手都是被卸掉的。”
小陈点头,随后说:“但是八楼的窗户总是打开呀,我们这些住复式楼的,一楼都不是南北通透的,到了夏天闷热,所以大家平时都觉得窗户能打开挺好。”
“你既然知道高层的窗户不能随便开,当时为什么要让物业赔偿,而不是找打开窗户的人呢?”我继续问。
小陈这才有些后悔地说:“因为……因为窗户是我打开的,我在网上买了配套的把手……”
小陈说到这儿,开始扇自己的嘴巴,自责是自己害死了孩子。
我和王姐看着情绪失控的小陈,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天后,我看到了一则新闻。
湖南郴州苏仙区金科城小区一3 岁男童从17 楼坠落,此前该男童曾被8 岁男孩推倒踢打。
网友们都在发表自己的意见,认为有些孩子天生邪恶,小孩谋杀小孩的新闻几乎每年都有。
看到这些评论,我的心里也有了一个邪恶的猜想。
第二天清早,我带着自己掌握的证据报了警,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所有的事都和蛤蟆眼一家有关,但我觉得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调查的事交给专业人士,我等待结果就好。
一个月后,小陈杀人绑架案正式开庭,与此同时,蛤蟆眼一家也被搜集完毕。警方查询了蛤蟆眼在哈尔滨和鹤岗两地乘车往返的记录,发现买票日期和她口述的日期不匹配。并且查询到蛤蟆眼网购毒药的记录。
很快,最终的真相终于被还原了。
当时蛤蟆眼家的熊孩子教陈露露爬窗户,故意推陈露露,致使其失足坠楼。李丽的儿子也在场,但起初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蛤蟆眼只是威胁他不要把当时的事告诉任何人,也没有采取进一步行动。
后来蛤蟆眼担心小陈夫妇发现什么证据,在小陈家的门把手上涂抹毒药,小陈有不洗手就吃东西的习惯,久而久之神经受到影响,产生幻觉杀死妻子。
随后蛤蟆眼自作聪明,假装回老家,实则留在小区里,穿上小陈的同款衣服绑架了李丽的儿子,对其进行洗脑式恐吓。为了让小陈彻底消失,她还设计偷走了小陈家的钥匙,并且让自己的丈夫绑架我时,假装无意遗落那把钥匙。
最后小陈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蛤蟆眼和她的丈夫由于绑架他人以及危害公共安全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
即陈露露坠楼案后,此时成为了小区里大妈们新的话题。
令我欣慰的是,大家都在为小陈感到惋惜,并且抨击了蛤蟆眼一家。
虽然恶人得到了惩罚,但一个低素质家庭培养出来的小恶魔就因为年龄太小而逃脱了制裁。
这个结局真的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