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战略下都市农业区村民满意度研究——来自上海A区数据的经验证据

吕亚东 马 佳 王碧芳

[内容提要]提升村民对于乡村振兴工作满意度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关键。文章基于上海市A区的1800份农户调查问卷数据，采用CSI模型，构建村民对乡村振兴工作的总体满意度评估体系，旨在为都市农业区进一步开展乡村振兴工作提供参考。通过运用因子分析、结构方程和算数加权平均法得出上海市A区村民的总体满意度指数为4.67，折合百分比为93.4%，属于较高的满意度水平。采用四分图分析影响总体满意度的具体因素，结果表明经济发展、设施建设和政策支持对总体满意度有较大的影响，最后基于研究结论提出相应对策建议，为促进乡村振兴提供决策依据。

改革开放40年来，我国在农业农村建设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但依旧存在诸多问题，如农村老龄化、空心化和边缘化日益严重，农村环境污染、农产品竞争力不强以及城乡发展不平衡问题依旧突出。为清除阻碍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的要素，破解城乡二元化结构，党的十九大首次提出乡村振兴战略作为我国下一阶段解决“三农”问题的行动指南[1]，2018年发布的中央一号文件《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标志着乡村振兴战略正式纳入国家政策议程。为了积极响应中央号召，全面贯彻十九大精神，上海市发布了《上海市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目的在于基本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基本形成城乡空间布局合理、功能多元多样、产业融合发展、基础设施完善、公共服务健全、村容村貌整洁有序、农民生活宽裕的格局。

目前国内学者就乡村振兴战略的制度建设、体系构建和发展策略等方面做出了丰富研究。制度建设方面，有学者指出要确保乡村振兴战略的制度供给，首先要巩固和完善农村基本经营制度，坚持家庭承包经营制度不动摇[2,3]。同时要完善城乡协调发展机制、推进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创新涉农资金管理机制以及培养农村人力资源开发机制[4,5]。体系构建方面，一是要继续深化农村供给侧改革，通过优化财政支农投入结构、提高农业科技进步贡献率和劳动生产率，促进农业产业现代化发展[6]；二是要将农业结构转型和农村社会转型相结合，即将农业结构从一产向二、三产的转型过程与农村生产力规模化、网络化、组织化的发展趋势相结合，实现农村农业相互促进发展的目标[7]。发展策略方面，既要发挥市场的引导作用，推进农业生产的规模化发展，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又提高农民收入[8,9]，同时政府也要依据于当地实际情况和资源禀赋积极发挥引导作用，尤其是乡村职业教育、文化发展和产业创新等问题[10～13]。另外，一些问题作为乡村振兴工作的突破口同样得到了广泛关注，如促进城乡融合发展、推进农村金融发展、提高农村社会融资能力以及完善农村农业综合管理水平等[14～17]。

郊区乡村是上海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拓展发展空间、保障市民生活、提供环境容量、涵蓄城市资源、传承乡村文化等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上海也在全国的乡村振兴战略中发挥着“领头羊”作用。自《上海市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发布已有一年时间，习近平指出乡村振兴工作需要把农民放在突出位置，要了解落实民意，让农民有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18]，因此对村民满意度的评估既可以评价过去乡村振兴的工作成效，又有助于指导相关工作的进一步开展。基于顾客满意度模型，将村民的满意度视为可被量化的目标变量，根据乡村振兴工作的具体要求和满意度评估方法，构建乡村振兴工作的村民满意度评估体系，评价相关工作的开展效果，同时根据评价结果总结已有工作的成效和不足，为乡村振兴工作进一步的开展提供理论依据。

一、模型构建及数据来源

(一)理论基础

CSI(顾客满意度模型)是目前使用最广泛的满意度测评模型，该模型将顾客满意度作为目标变量，将顾客期望、感知质量和感知价值作为原因变量，将顾客抱怨和顾客忠诚作为结果变量，使得顾客满意度被嵌入到一个相互影响关联的因果系统中[19-20]。该模型被广泛应用于顾客满意度评估，同时其理论思想被广泛应用其它领域的满意度研究，如农产品补贴、合作社建设、乡村治理成效、精准扶贫等领域[21～24]。同样在评估村民对乡村振兴工作满意度时，可以将村民看作CSI模型中的顾客，进而运用CSI模型的理论思想构建村民对乡村振兴工作的满意度评估体系。

依据CSI理论，村民满意度其实是村民对乡村振兴工作感知到的成效的一种水平测度，它来源于村民对乡村振兴能够带来的期望绩效和实际发生绩效的一种对比，也就是说，“满意”不仅仅是村民对乡村振兴直观层面的满意，还包括了乡村振兴工作提供的价值和服务与村民期望的匹配程度。具体来说，村民期望是在乡村振兴工作开展之前对该政策的期望，感知乡村振兴的质量是在乡村振兴工作开展进程中村民对周边变化的一些感知，比如农村的环境和村风变化；感知乡村振兴价值可视为村民在乡村振兴工作中对自身经济状况和农村的基础设施等情况变化的感受。以上构成了村民对乡村振兴的满意度，见图1。

图1 村民对乡村振兴工作的满意度模型

(二)满意度评估体系

参考《上海市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提出的工作要求，考虑数据的可获得性，依据“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总体要求，将上海市乡村振兴工作的村民满意度划分经济发展、村风建设、政策支持、自然环境和设施建设5个因素的满意度，并且进一步用20个具体指标来表示，借鉴前文的理论思想，构建村民对乡村振兴工作的满意度评估体系，见图2。

图2 满意度评估体系示意图

(三)数据来源和样本基本特征

A区是上海乡村振兴的重点示范区之一，因此，选择A区作为调研区域。2019年9月，通过对上海市A区下辖12个镇共54个行政村的问卷调查，共发放并回收调查问卷1800份，剔除无效问卷45份，得到有效问卷1755份，问卷有效率为97.5%。参照李克特五级量表对问卷各具体指标的满意程度进行赋值，对特别满意、较满意、一般、不满意、极不满意五个满意程度分别赋值为5、4、3、2、1。

样本的个体基本特征如表1所示。调查样本的性别以男性为主，占比超过六成；年龄结构以中老年为主，36～50岁和50～65岁的占比分别为33.62%和38.35%；初中及以下的文化程度人群占比为53.79%，另两个文化层次的人群占比差距不大；个人年收入以10000～50000元的人群为主流，个人年收入为10000～30000元和30000～50000元的人群占比分别为38.92%和33.90%，总占比为72.82%。

表1 调查村民的个体基本特征

20项具体指标的满意度频率如表2所示，除“目前个人收入”这一指标，其余指标的满意人数占比(特别满意+较满意)均超过50%。具体来看，“目前个人收入”的满意人数占比为43.65%；“农业补贴政策”“土地承包和宅基地流转政策”“农业相关培训”的满意人数占比分别达到62.67%、65.47%、61.25%，虽然这三个指标的满意人群占比大于50%，但未达七成，可见满意度水平不高。其余16个指标的满意人数占比均大于70%，并且“选举制度健全”“村干部组织能力”这两个指标的数值超过90%，分别为90.2%、91.74%。

表2 具体指标村民满意度频率统计

二、村民满意度测度及结果分析

(一)信度与效度检验

利用SPSS.20软件对问卷样本进行可靠性和有效性检验。使用内部一致性Cronbach α系数来判断信度，通常α系数大于0.8表示问卷之间的相关性较好，即内部一致性较高，α系数在0.6～0.8之间，表明内部一致性程度较好，α系数低于0.6则表示内部一致性不好。对5个因素的20个具体指标进行因子信度检验，得到α系数为0.959。5个因素各自的α系数分别为0.708、0.837、0.924、0.942、0.792。说明问卷的数据均较为可靠，可以用于进一步分析。

再对数据进行KMO和Bartlett检验。如表3所示，KMO检验值为0.960，大于临界值0.5，Bartlett的球形度检验的近似卡方值为31260.490，显著性P值为0.000，小于0.001。说明数据适合做因子分析且有良好的相关性。

表3 KMO和Bartlett检验

通过因子分析得到各具体指标的因子权重得分，如表4所示。

表4 乡村振兴村民满意度指标及权重

(二)村民满意度指标及权重

总体满意度和经济发展等5个因素通过结构方程可得出模型的路径系数，5个因素的路径系数分别为0.927、0.672、0.910、0.841、0.739。用每个因素路径系数占总体的百分比表示该因素对总体满意度的权重系数，分别为0.227、0.164、0.223、0.206、0.181见表4。各具体指标对总体满意度的权重值则等于具体指标对上级因素的因子权重与该因素对总体满意度权重系数的乘积，见表5。

表5 满意度指数计算结果

总体满意度指数既可以直接反应村民对乡村振兴工作的满意程度，又可以间接反映乡村振兴的工作成效。根据问卷的样本数据，采用加权平均法计算得到村民对乡村振兴工作的总体满意度指数为4.670，折合百分制为93.40%，总体满意度指数呈现出较高的数值，但仍有6项具体指标的满意度均值小于4，特别是政策支持方面的指标，表明村民对政策支持的满意度仍有改进空间，如何做好政策帮扶村民工作是下一步需要重点努力的方向。

(三)村民满意度指标四分图及结果分析

根据表5中具体指标的权重值和满意度均值绘制重要因素的四分位推导图，见图3，用于定性分析影响总体满意度的影响因素。如图2所示，横轴表示村民对具体指标的满意度均值，纵轴表示具体指标对总体满意度的权重值。各具体指标落点被划分为四个区域，交点为权重值和满意度均值的平均值(4.024，0.058)，其中A区表示优势区(高满意度，高权重值)，B区表示修补区(低满意度，高权重值)，C区表示机会区(低满意度，低权重值)，D区表示维持区(高满意度，低权重值)。结合图3和表5，A区有三项指标：“引导经济发展能力”(4.097，0.103)“共同富裕中互帮互助”(4.151，0.104)“河道治理情况”(4.112，0.063)；B区有六项指标：“目前个人收入”(3.336，0.067)“农业补贴政策”(3.738，0.064)“土地承包”“宅基地流转政策”(3.783，0.064)“农业相关培训”(3.732，0.061)“公共建设服务”(3.991，0.076)“基础设施建设”(3.961，0.075)；C区有一项指标：“整体空气质量”(4.009，0.037)；D区有十项指标：“选举制度健全”(4.315，0.051)“核心价值塑造”(4.211，0.052)“村干部组织能力”(4.346，0.052)“村民和谐团结”(4.142，0.050)“民俗、民风和民居继承保护”(4.146，0.050)“自然风貌美感度”(4.168，0.038)“村落田野布局状况”(4.048，0.039)“村落干净整齐程度”(4.094，0.039)“农地土壤质量”(4.082，0.040)“地下水水质”(4.026，0.040)。

图3 村民满意度指标四分图

A区(优势区)村民的满意度指数和权重值均较高，表示村民对“引导经济发展能力”“共同富裕中互帮互助”“河道治理情况”这三个方面较为满意，同时这三个指标对总体满意度的影响较大。但是这三个指标的满意度指数均只略大于4，还存在较大的改善空间，相关工作需要继续保持并发扬。尤其是“引导经济发展能力”“共同富裕中互帮互助”两项指标，满意度指数分别为4.097、4.151，权重值分别为0.104、0.103。由于两项指标同属于因素“经济发展”，可见现有工作在经济发展上取得了较大成效，同时村民最看重的因素也是“经济发展”。基于河长制和流域生态补偿等制度成效，村民对“河道治理情况”满意。因此，从优势区的指标来看，乡村振兴工作对农民经济维度和农村生态维度都有较大的提升。

B区(修补区)村民的满意度指数较低，但各指标在总体满意度评估中的权重值较高，表明这些指标对总体满意度评估十分重要，需要进一步提高相关指标的满意度以提高村民总体满意度。B区六项指标的权重值处于0.061～0.075之间，平均权重值为0.068，但满意度指数均值只有3.757，低于整体均值4.024。其中“农业补贴政策”“土地承包和宅基地流转政策”“农业相关培训”为因素“政策支持”的三个具体指标如图1所示，说明因素“政策支持”对总体满意度评估具有较大影响却表现不理想，可见在政策支持方面的工作需要加强，提高相应指标的满意度对总体满意度指数的上升具有重要作用。对比A、B区，因素“经济发展”“设施建设”各自的三个具体指标均处于高权重区域。其中因素“经济发展”中指标“引导经济发展能力”“共同富裕中互帮互助”位于A区，“目前个人收入”位于B区；因素“设施建设”中指标“河道治理情况”位于A区，“公共建设服务”“基础设施建设”位于B区。说明在经济发展和设施建设两个方面的相关工作一部分已取得较大成效，而另一部分还需要继续加强。

C区(机会区)村民的满意度指数和权重值均较低。指标“整体空气质量”的满意度指数为4.009，虽然低于4.024，但仍高于B区内的六项指标，说明在空气治理方面的工作已经取得一定的成效，但由于空气治理是一个长期而复杂的工程，因而该指标的满意度指数未能达到较高水平。另外，虽然样本反映整体空气质量对村民总体满意度评估的权重值不高，但并不能否定空气治理工作的重要性，应该努力改进相关治理工作，努力提升满意度指数。

D区(维持区)村民的满意度指数较高，十项具体指标满意度指数最高值为4.315，均值为4.158，但各指标在总体满意度评估中的权重值较低。其中因素“村风建设”“自然环境”各占五项具体指标，进一步比较两个因素的具体指标，发现“村风建设”的具体指标在满意度指数上整体大于“自然环境”。两个因素包含具体指标的满意度指数均值分别为4.232、4.084，可见乡村振兴在村风建设方面的工作成效优于自然环境方面。同时因素“村风建设”的具体指标在权重值上均大于因素“自然环境”，两个因素包含具体指标的权重值均值分别为0.051、0.039，表明在总体满意度评估中因素“村风建设”重要性高于因素“自然环境”。另外，因素“村风建设”中具体指标的权重值均值只是略小于整体均值0.058，说明虽然因素“村风建设”中具体指标在四分图中处于低权重区域，但是因素“村风建设”在总体满意度评估中依旧占据重要位置。

三、结论与建议

乡村振兴是我国缩小城乡差距、迈向共同富裕的关键战略。村民对乡村振兴的满意度既能反映该战略能否给村民带来切实的收益和变化、是否解决了农村农业发展中的重要问题，也能体现乡村振兴战略在多大程度上满足了村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根据顾客满意度模型理论，构造村民对乡村振兴战略的满意度指标评估体系，根据评估体系设计问卷，对上海市A区1800户家庭进行问卷调查，采用因子分析结构方程和算数加权平均法，得出我国发达地区村民对乡村振兴战略的满意度水平。主要结论如下：

(1)村民对乡村振兴工作的总体满意度指数为93.40%，处于较高的满意度水平。同时针对问卷所涉及的问题，大多数指标的满意人数占比在70%以上，可见当前乡村振兴工作的开展取得了显著成效，但同时满意度指数仍存在改进空间，相关工作需要继续完善加强。

(2)在村民对乡村振兴工作的总体满意度评估体系中，经济发展和设施建设这两个因素所包含的指标均有较高的重要性。分析结果表明在经济发展和设施建设方面的工作需要重点关注村民增收、基础设施建设和服务等领域。各村需要成立具有当地特色的村民服务组织和经济组织，通过相关组织的专业化管理，强化经济发展的引导能力，同时鼓励村民参加公共设施建设和服务，激发村民参与建设家乡的积极性和责任感。

(3)政策支持对总体满意度评估同样具有较高的权重值，但其包含的三个指标的满意度指数均较低。因此，对于农业补贴政策、土地承包和宅基地流转政策方面的支持力度还有待加强，一方面需要强化对相关政策的解读和执行能力，另一方面要鼓励村民发展具有当地特色的产业行业。同时应针对不同需求，分层分类地开展农业技能培训，努力提高新型农民的职业化和农业项目技术的专业化程度。

(4)村风建设和自然环境两个方面的指标大多处于高满意度水平，并且村民对村风建设的重视程度高于自然环境。因此要继续强化村干部的服务意识，完善基层民主政治，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宣传党的路线方针和强农惠农富农政策，努力打造和谐美丽的乡村氛围。另外，村民对自然环境相关指标的重视程度普遍偏低，因此在加大环境治理保护力度的同时，还要加大教育宣传力度，努力提高村民的环保意识，营造爱护环境的良好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