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25年来泰国留学生汉语语音教学研究述评

冯海丹

（西南林业大学国际学院，云南昆明 650224）

一、文献来源及研究工具

（一）文献来源

本研究以知网（CNKI）数据库作为基础数据库还样本来源，对相关学术期刊进行文献检索。“来源数据库”均为“学术期刊”“硕博”，“时间”均为“不限—2020.12.31”，为避免遗漏，分四次进行了主题检索，第一次检索：“主题”为“语音习得”+AND“泰国”；第二次检索：“主题”为“语音教学”+AND“泰国”；第三次检索：“主题”为“汉语语音”+AND“泰国”；第四次检索：“主题”为“语音偏误”+AND“泰国”，对四次检索结果进行合并，剔除泰语二语学习、人物传记、书评等与研究无相关内容及重复篇目后，最终得到有效文献274篇。

（二）研究工具

本文以VOSviewer可视化分析软件为研究工具，绘制知识图谱。

二、对外汉语语音教学研究基础结果

(一) 年代分布统计

文献的年发文量可以反映该研究领域的历时发展情况。对外汉语语音研究领域相关文献的年发文量统计结果（见表1）。1995—2005年期间，知网收录文献仅3篇，故将其合并处理。整体研究发展趋势如图1所示：

图1 近25年来泰国留学生汉语语音教学研究领域年发文量趋势图

表1 近25年来泰国留学生汉语语音教学研究领域年发文量统计表

根据研究成果数量，可将近25年来的对外汉语语音教学研究分为以下三个阶段：

第一，1985—2008年为萌芽阶段。该阶段研究成果较少，每年的文献量均在10篇以下，期刊发文和硕士学位论文发文总量大致相当。2006年，国家汉办在泰国创办了10所孔子学院，但短期内并未对泰国留学生汉语语音教学研究带来明显的促进效果。李红印《泰国学生汉语学习的语音偏误》一文是目前查找到最早的关于泰国留学生汉语语音教学的研究[1]，该文从声母偏误、韵母偏误、声调偏误三个方便进行分析。声母偏误方面重点提出了卷舌音用舌面音[c]和[s]替代、h和k混读、鼻辅音干扰；韵母偏误方面重点分析了ua、uo、ia、ie、ao、ou、ü的读音偏误；声调偏误重点分析了单字调：一声调和四声调，双字调：“一声+四声”，并提出泰语的词重音后置影响了汉语词语的学习。该文的研究为后面的研究奠定了相关的研究基础和提供了研究范式，影响意义重大。该阶段出现博士学位论文1篇，为梅丽的《泰国学习者知觉与产出普通话塞擦音/擦音的实验研究》[2]。该文主要通过一系列的实验考查了在华学习汉语3-27个月泰国留学生对普通话三组塞擦音/擦音的知觉和产出，得出的结论为：（1）泰语塞擦音擦音对汉语塞擦音擦音的知觉同化作用主要依据的是辅音发音方法；（2）泰语塞擦音擦音对汉语塞擦音擦音的知觉同化受到了语音环境后接元音的影响；（3）汉泰塞擦音擦音的知觉语音相似度受到汉语辅音发音部位的影响；（4）汉泰塞擦音擦音的知觉语音相似度受到了辅音后接元音熟悉性的影响；（5）泰国学习者区分汉语三组塞擦音擦音构成的辅音对比存在难度差异；（6）泰国学习者区分汉语三组塞擦音擦音构成的辅音对比受到了语音环境后接元音的影响；（7）泰国学习者产出汉语塞擦音水平存在差异汉语舌尖齿龈塞擦音的产出好于舌尖硬腭塞擦音。然而这篇文章并未提出比较有针对性的教学意见和指导。

第二，2009—2013年为快速发展期。2010年9月中国教育部印发了《留学中国计划》，提出到2020年使我国成为亚洲最大的留学目的地国家，在内地高校及中小学校就读的外国留学人员达到50万人次的计划，促使对外汉语教学研究爆发式增长。2013年，对外汉语专业更名为汉语国际教育，进一步激发了相关领域的研究发展。该阶段最突出的特点是发文量增长较快，并在2013年达到了峰值。其中，增长最快的是硕士学位论文，2012年、2013年硕士学位论文发文量均为期刊发文量的2～3倍。在此期间，出现了1篇博士学位论文：薛晶晶《美国和泰国学习者汉语普通话阳平与上声习得的实验研究》[3]。该文主要通过感知实验、发音实验和感知训练实验考查了美国学习者和泰国学习者阳平与上声的习得过程。得出的结论与美国学习者相比，泰国学习在感知和产出两个方面均表现出一定优势，其感知模式和产出时的声学特征都更加接近母语者，但由于受到母语声调系统的影响，泰国学习者感知实验的某些结果不及美国学习者。同时也指出虽然对美国和泰国学习者进行了为期两周的短期训练，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其阳、上的感知模式，但是训练前后有些感知结果的差异并不显著，训练方式还是以听感训练为主，还有待进一步拓宽。

第三，2014—2020年为巩固发展期。该阶段研究的发文量有所回落，但年均发文量均在20篇左右。该阶段研究的突出特点是硕士学位论文发文量已远超过期刊发文量，如2012年硕士学位论文发文量为期刊发文量的11倍。该阶段出现了1篇博士学位论文：周宝芯（马来西亚）《泰国、印尼学习者汉语韵律习得研究》[4]。该文主要通过分析泰国、印尼学习者汉语韵律（停延、句重音、句调）的语音感知、产出结果，显示泰国、印尼学习者在汉语停延、句重音、句调的习得发展不同，在初、中级阶段泰国学生比较重视音节音高（声调），印尼学生比较注重语句音高（句调）。另外，还指出泰国学习者是“自下而上的音高调节”习得过程，印尼学习者是“自上而下的音高调节”习得过程。该研究仅着重两国学习者表现出来的差异进行了分析，并未对韵律教学提出相关的建议和意见。

（二）高被引文献分析

高被引量一直是作者努力的目标之一，经过统计文献被引量，被引次数高于45次的共13篇，结果见表2。

表2 近25年来泰国留学生汉语语音教学研究领域高被引文献统计表

从高被引文献的内容来看，以泰国学生的语音偏误研究为主，对于偏误教学法、教材编写或分析、综述研究较少。且高被引文献基本是2010年以前的文献，也侧面反映出近些年来取得的成果突破不大。被引用最多的研究是蔡整莹、曹文的《泰国学生汉语语音偏误分析》[5]一文，通过对22位泰国学生录音样本的听辨半段和部分样本的声学分析，总结出泰国学生汉语语音学习中存在的难点，是第一篇将声学分析引入泰国学生汉语语音偏误分析的文章，设计的调查字表给后来的研究者提供了较好的示范。同时也提出了一些比较有针对性、具体的偏误教学方法，如在纠正“x”的偏误时提出“放纸片”的方法。

三、研究热点分析

（一）研究热点的可视化呈现

我们利用VOSviewer选择分析单元类型为关键词共现，计算方式为全部计算，绘制泰国留学生汉语语音教学研究的关键词共现标签视图，见图2。

图2 近25年来泰国留学生汉语语音教学研究领域关键词共现标签视图

图2中各节点线条颜色交叉重叠表示论文研究中相同关键词的共现关系，节点处分叉越多表明其研究主题的相关性越大；圆形节点的大小表示关键词出现频次的多少，频次越多节点越大；图中①②③④⑤是对关键词共先后大致聚类的划分。

聚类①中包含35个关键词节点，主要有：偏误分析、泰国学生、教学策略、汉语语音、泰国留学生、汉语教学、教学设计、教学对策、声母、韵母、声调、对比分析、偏误成因、偏误预测等。

聚类②中包含31个关键词节点，主要有：习得、偏误、产出、感知、元音、辅音、塞擦音、塞音、单字调、双字调、音高、实验研究、声学试验、实验语音、教学方法、零起点、泰国大学生、泰国小学生、泰国本土汉语教师等。

聚类③包含30个关键词节点，主要有：泰国、对外汉语、语音教学、初级阶段、汉语教材、国别化教材、教材、汉语教材、案例分析、汉语拼音、汉语教材、汉语综合课、综合课母语迁移、泰语注音、游戏教学等。

聚类④包含20个关键词节点，主要有语音、泰语、汉语、教学法、语音意识、语法、词汇、文字、语音偏误标记等。

聚类⑤包含18个关键词节点，主要有：语音偏误、语流音变、语言难度等级、发音偏误、第二语言习得、母语负迁移、相关性分析、石化语音。

为了更加清晰地展现研究主题的发展变化，我们用VOSviewer绘制了历时关键词共现标签视图，途中节点线条色彩与右下方的年份进度条相对应，表示该领域研究的主要关键词随时间变化的发展走势，见图3。

对比图2和图3，我们可以看出：

图3 近25年来泰国留学生汉语语音教学研究领域关键词历时共现标签视图

1.因2012年前的研究数据数量较少，VOSviewer自动调整设置的时间条第一个时间点为2012年。说明关于泰国留学生语音教学相关研究起步较晚，与前面结论一致。

2.2012年前出现的关键词主要有：“塞擦音”“擦音”“产出”“实验语音”“语音偏误标记”“语音对比”“教学法”等，表明该阶段研究者们使用实验语音学的方法对泰国学习者较为困难的塞擦音、塞音等进行分析，开展语音偏误标记和教学法探讨，如王飞焱《泰国学生习得普通话塞擦音和擦音的实验研究》[6]、张淑芝《泰国学生习得汉语爆发音、塞擦音的声学分析》[7]。同时出现的关键词还有“语音意识”“文字”等，还将语音教学同文字教学相关联，探讨语音意识与其他教学之间的关联，如吴波《声调与无声调母语背景留学生汉语语音意识发展对比研究》[8]、赵晓玉《泰国学生汉语发音质量与语音意识和汉字识别的关系》[9]。而主要针对的对象也以“零起点”“中学生”的学生为主，如陈梅《零起点泰国学生汉语语音偏误分析及对策》[10]、曹丹《泰国零起点高中生汉语拼音教学实例探究》[11]、廖涌舜《零起点泰国汉语学习者元音习得偏误分析及其教学对策》[12]等文献中的研究内容。

3.2012—2014年期间，出现的主要的主要关键词有“泰语”“国别化教材”“汉语”“语音”“偏误”“偏误分析”“声母”“教学对策”“语言难度等级”等。其中“偏误分析”“偏误”成为出现频次最多的研究，经统计，在关键词中包含“偏误”的108篇研究中，2012—2014年间共31篇，占总研究的29%。“声调”研究也成为该阶段最热门的研究，2012—2014年中共有14篇，占总研究的45%，其中仅2012年就出现了8篇，占总研究的26%。例如陈为兵《泰国学生汉语语音声调实验分析》[13]、张丽敏《泰国儿童学习汉语单字调偏误的实验分析》[14]、陈繁《面向泰国职高学生的汉语声调教学研究》[15]等人的研究。值得注意的是“国别化教材”“词汇”“语流音变”关键词的出现，2012年共有3篇研究的关键词中含有“国别化”，占总研究的75%，说明研究者们对语音教学的研究不再仅仅局限在语音要素的对比分析、描写上，提出了更为具体的关于语音教学部分教材内容的安排或编写的建议和意见，如史静儿《评〈泰国人学汉语〉语音教学部分》[16]，在语音部分编写是应避免“过度对比”即“教材不一定为了突出针对性而对每个语音单位都进行汉泰对比，而应该根据需要来选合适的方法”，同时还应该将语音部分和相对应的课文、词汇相结合。包含了“语流音变”的研究主要有：张建强《泰国中高年级学生汉语语音偏误分析及教学对策》[17]、牛娜《泰国少儿初级汉语教材语音编写研究》[18]。

4.2014—2016年期间，出现的主要关键有“语音偏误”“泰国”“语音教学”“教学策略”“习得”“感知”等，我们发现该部分出现的关键词大部分和之前出现的关键词具有一致性，也就说明该时期的研究范围和重点和以前基本一致，但可以发现一些新的节点出现，如“游戏教学”等，如唐子雯《游戏教学法在泰国儿童汉语课堂中的应用》[19]、张子宁《游戏在泰国初级汉语语音教学中的运用》[20]、元姣姣《游戏教学应用于泰国职业教育中学汉语课堂中的研究》[21]。

5.2016以后，主要的关键词有“对比分析”“泰语注音”“泰国小学生”“舌尖后音”等，可以看出，基本还是围绕之前出现的热点问题开展研究，比较明显的变化是“相关性分析”“石化语音”研究的出现。孙小晶《给予对比研究探析如何降低母语负迁移对汉语发音的影响——以韩国、日本、泰国、印度尼西亚四国为例》[22]得出母语负迁移是高级汉语水平汉语学习者石化语音偏误的重要成因，提出应在初级阶段开设专门正音课及音义字一体的汉语正音理念、建立国别纠音实验室等建议。

（二）研究热点的分析与统计

1.关于语音偏误的研究为了进一步分析学者们对语音偏误的研究成果，我们根据按照语音要素的分类，对相关研究成果进行了分类统计，在检索得到的274篇文献中，利用关键词搜索，得出的结果如图4。

图4 语音要素关键词分类示意图

虽然泰语和汉语一样都是声调语言，但关于泰国学生汉语声调教学的研究仍成为研究者们最关注的问题。根据研究者们的研究结果，泰国学生汉语声调方面的偏误主要表现在以下几方面：（1）整体调域过窄；（2）阴平调过低，调值为43或33；（3）阳平调型错误，上升之前存在明显的降调；（4）去声发音时长过长，显得拖沓；（5）轻声：音高、时长方面都存在偏误。

声母方面的偏误主要表现在：偏误率较高的有k、z、c、s、j、q、x、zh、ch、sh、r等音素。关于辅音方面偏误的研究内容与声母偏误研究基本重合，主要是研究塞擦音、擦音、舌尖前音的偏误。

韵母方面的偏误主要表现在ü、-i、o、er、ia、ie、uo、ua、ou、üe、iao、ian、uai和后鼻音韵母。关于元音方面偏误的研究内容与韵母一致，研究内容主要包含了单元音、二合元音和三合元音。

2.关于偏误原因分析的研究

关于泰国汉语学习者产生语音偏误的原因，研究者们观点都基本一致，认为产生偏误的主要原因主要有：（1）母语负迁移；（2）汉语拼音方案的书写规则；（3）教师发音不标准带来的影响；（4）部分教材解释或翻译不当导致。

3.关于偏误对策的研究

大部分的研究者都指出在语音教学过程中要注意解释清楚汉泰发音规则的区别，部分研究者提出应该根据泰国学习者的学习难度等级进行教学内容的安排和调整，同时也提出对于泰国学习者来说最重要的问题其实是语调方面的问题，除了在初级阶段重视语音教学外，同时也应该加强语调学习和训练。

四、对外汉语语音教学研究的不足

1.研究模式单一。从上述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关于泰国学习者汉语语音教学的研究主要以语音偏误为中心，研究模式通常为先进行汉泰语差异分析，在借助听辨实验或实验语音学的方式对偏误形式进行探讨和分析，找出偏误的类型或学习的难度等级，分析产生偏误的原因，最后从语音课课程设置、教材编写、具体的教学措施等方面提出有针对性的教学建议。

2.研究同质化问题突出。我们认为，目前关于泰国学习者的语音偏误，研究者们的研究出现了同质化严重的倾向，尤其在硕士学位论文研究中较为突出。针对声母偏误的问题，例如胡小东《泰国大学中文系学生习得汉语语音声母偏误分析》[23]、孙圆圆《泰国小学生汉语声母偏误分析及声母教学研究》[24]、李萍《泰国学生学习汉语声母难点研究》[25]、施玉娟《声学语音学视野下泰国学生声母偏误分析》[26]等研究，基本的研究思路、研究方法和研究结论都类似，只是研究对象略有差别。

3.以经验性总结和感悟为主，缺乏实证研究。对于提出教学建议和意见，研究者们多从自己的教学实践或感受为主，经验性的建议为主，缺乏实证方面的研究。目前暂时仅找到刘碧心《对泰汉语声母纠偏教学对策实验研究》[27]一文，该文对泰国宋卡王子大学普吉分校本科国际研究学院中国研究专业和国际贸易专业一年级的学生进行声母纠偏教学实践，验证了纠偏对策的有效性。

4.对于泰国国内汉语语音教学实际情况的关注较少。大部分研究者主要关注在初级阶段课程中语音教学的安排研究，缺乏对泰国学校的语音教学课程设置的实际调查研究，目前仅发现刘晓勋《泰国高校中文系汉语语音教学研究》[28]，该文对泰国全境六个地区十所具有代表性的大学的中文系开展了汉语语音教学的调查研究，向学生及认可教师发放了问卷调查，并对泰国乌汶皇家大学中文系三个年级汉语语音教学开展了观摩要求，认为目前泰国高校中文系的汉语语音教学仍处于经验性的摸索阶段，缺乏科学性和规范性，提出从总体设计、教材编写、课堂教学、教学测试等教学环节改进泰国中文系的汉语语音教学。该研究调查统计的数据对了解泰国汉语语音教学实际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但在教学观摩中被观摩的三位教师均为中国教师，缺乏对于泰国本土汉语语音教学教师的观察，因此可能与泰国汉语语音教学实际情况有一定出入。

本文在资料收集过程中，仅以CNKI为文献来源，对海外研究者的成果并未进行相关收集和整理，因此可能存在部分论证与研究发展实际不符或不合理的地方，将在以后的研究中进行更深更广的文献整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