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晓龙,张莹莹
(1.巢湖学院 工商管理学院,安徽 巢湖 238024;2.商洛学院 经济与管理学院,陕西 商洛 726000)
现代信息技术的迭代发展使得科学研究发生新变化,学者们需要在海量文献中提取学科发展脉络、把握学科发展方向。与此同时,信息技术与教育的深度融合也促使广大教育工作者思考如何发挥网络在育人中的积极作用。文章以中国知网(CNKI)在2000-2020年间收录的461篇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主题文献为数据进行科学计量分析,从而掌握研究概况、发掘热点主题、厘清研究脉络,为新时代高校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提供一些理论参考。
中国知网(CNKI)是目前国内具有影响力的公共知识整合供给平台,其文献来源涵盖了SCI、EI、CSSCI、CSCD以及核心期刊。因此,借助知网进行高级检索可以获取需要的数据。为保证检索文献的有效性、准确性,将“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设置为篇名,来源类别选择“CSSCI”和“核心期刊”,文献时间为“2000-2020年”,检索共获得463篇文献信息。经过文献标题及作者信息比对后,剔除了2篇学术会议报道,有效文献为461篇。
CiteSpace是一款基于Java语言开发出的文献可视化工具,它融合计算机、应用数学、统计学等多学科知识。相比其他分析软件,CiteSpace软件可以将大量的文献信息转化成为各类知识图谱,探寻学科领域演化的关键路径及知识的转折点,从而把握学科发展脉络[1]12。首先,将上述检索的461篇研究文献导出并保存为Refworks格式以备后期使用。然后,利用CiteSpace软件对文献进行分析,转化成可视化的知识图谱。在绘制知识图谱过程中,重点分析近20年国内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热点主题和演化脉络,先后绘制了关键词聚类图谱和时区图谱。与此同时,利用Excel软件对年度发文数量、高被引文献、研究基金等信息进行统计。
知识从不会自然产生,而是学者努力探索和社会发展需求相互作用的结果。文章从年度发文数量、学术共同体以及研究基金资助来分析国内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基本情况。
如图1所示,从2000-2020年,国内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文献数量呈波动式增长。2000年,华南师范大学刘梅先后发表了《试论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的现代方式——论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建设》。随着学者关注度不断提升,相关文献呈现出井喷式增长,大致可以将其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2000-2007年),这一阶段年度发文数量较少,其中2000年2篇、2001年4篇、2003年6篇、2004年11篇、2005年15篇、2006年14篇、2007年15篇,年平均发文量8.4篇。第二阶段(2008-2011年),较第一阶段而言,年度发文数量有所增加,年平均发文量21篇。第三阶段(2012-2019年),此时年度发文数量进一步增加,年平均发文量35.8篇。
图1 国内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年度发文情况
国内网络思想政治研究不断升温绝非偶然,更不是学界的无病呻吟,而是有着深刻的现实背景。20世纪90年代,国内民众开始“触网”,享受着现代信息技术发展带来的便捷、高效生活。与此同时,大量西方意识形态和文化通过网络渗透,对民众的理想信念、政治立场道德观念等方面产生一些负面影响,强化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势在必行[2]。2000年,教育部适时颁布了《关于加强高等学校思想政治教育进网络工作的若干意见》,随着互联网与教育的深度融合,教育部又印发了《关于进一步加强高等学校网络建设和管理工作的意见》。结合国家政策和年度发文量不难发现,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知识生产已深深嵌入中国社会发展变迁的洪流之中,正是时代发展需求推动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走向繁荣。
利用CiteSpace对461篇文献的作者和机构进行可视化,可以发现网络思想政治教育领域内的学术共同体及其演变,发掘出那些值得关注的科研人员和机构[1]23。如图2所示,在知识图谱中,每个节点代表相应的作者和研究机构,而节点大小与该节点出现的频次正相关。通过CiteSpace提供的“frequency”控制项即可发现国内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核心作者和主要研究机构。通过分析发现,胡树祥(16篇)、吴满意(9篇)、谢玉进(8篇)、宋元林(6篇)、曾令辉(6篇)、杨直凡(4篇)、骆郁廷(4篇)、陈华栋(4篇)、熊钰(4篇),而主要研究机构有电子科技大学(21篇)、中央财经大学(19篇)、湖南科技大学(12篇)、上海交通大学(11篇)、武汉大学(9篇)、西南交通大学(9篇)。
图2 国内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作者与机构共现图谱
在图谱中,合作网络密度(Network Density)是衡量作者、机构合作紧密程度的重要指标,密度值范围[0,1],当数值趋于1时则表明合作很紧密,反之则合作松散。通过测算发现,作者网络密度值为0.0198,而机构网络密度值为0.0123。由此可见,目前国内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更多是学者个人的“单打独斗”,尚未形成成熟的学术研究共同体,这需要学者们加强交流,碰撞出新的思想火花。
研究经费是实现知识持续更新的重要保障。如表1所示,在国内网络思想政治教育领域中,各类科学研究基金是主要经费来源。其中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资助的研究最多,共39篇文献,占比8.5%;其次是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共5篇文献,占比1.1%。此外,省级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支持力度也较大,但较为分散。无论是国家社科基金还是省级研究资助,都体现了“政-学-研”三者间的协作关系。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事关党的教育方针贯彻落实,事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后继有人,是新时代下意识形态工作的必然要求,因此政府会大力资助该领域。
表1 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基金分布情况
在学术文献中,关键词是文章内容的高度凝练,是学者思想的集中体现,通过关键词图谱可以有效把握某一学科领域内研究热点主题。在“Node Types”一栏中选择“Keyword”、在“Pruning”一栏中选择“Minimum Spanning Tree”,随后便可点击“Go”进行关键词谱图绘制。模块性(modularity)是检验聚类合理性的重要指标,若Q0.3(经验值)就意味着划分出来的社团结构是显著的。经检测,国内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关键词聚类图谱的Q值为0.5709,说明该图谱具有合理性。
如图4所示,在整个关键词图谱中,网络思想政治教育(268,1.05)和思想政治教育(124,0.37)是整个研究的核心词汇。此外,网络(78,0.27)、大学生(50,0.24)、高校网络思想政治教育(32,0.36)、对策(14,0.47)、创新(7,0.04)、实效性(6,0.02)、主体性(4,0.06)、话语权(4.0.07)等是重要的关键词。
图4 国内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关键词图谱
扎实的理论根基是国内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持续发展的源泉,因而学者们紧扣“是什么”这个核心问题进行了广泛而深刻的探究。华南师范大学刘梅认为,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是现代信息技术发展为思想政治教育开辟一个新的“窗口”,是信息社会思想政治教育的一种新方式[3]。由于我国互联网发展时间比较晚,民众对于网络以及网络思想政治的认知比较浅显,因而这种工具理论说在早期较为盛行。在此基础上,曾令辉强调了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中心理学、行为学等知识的综合运用。他认为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是借助网络平台,运用心理学等多学科知识引导网民养成符合社会要求的思想观念的活动[4]。陈坤、曹良韬基于网络社会、信息传播的深入分析,提出新见解。他们认为,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是基于现代信息社会的科学认知基础上,利用网络技术对受教育者的思想观念进行同化的教育方式[5]。从上述三种典型概念可以看出,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是时代发展的产物,它具有传统思想政治教育的母胎基因,也具有现代信息社会的时代特征,成为新形势下教育和引导网民养成正确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的重要方式。
研究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特质,是开展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基础。宋元林、黄娜娜认为,现代信息技术的发展赋予了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虚拟性、开放性、交互性、渗透性和广泛性,使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内容、过程和效果都发生了质变[6]。唐亚阳、杨果分析了大学生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特征,认为其具有教育主客体的交互性、教育内容的技术性、教育环境的耗散结构性以及教育方式的连续性[7]。封莎等人从信息传播视角分析了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新特点,相比一般思政教育,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具有传播形式的多样性、传播发生的超时空性、传播模式的去主体性、传播过程的开放性[8]。
服务社会发展需要是国内学者开展学术研究的重要目的,为此学者们围绕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效性进行了持续性探究。在早期研究中,杨平认为,高校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存在基础理论滞后、技术应用不足、内容形式陈旧等问题,其原因是早期人才队伍匮乏和物质基础薄弱[9]。随着互联网技术不断更迭,早期技术问题和物质短缺得到解决,但又有新的矛盾出现。随着微博、微信、抖音的兴起,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又面临新的挑战。包雷晶研究发现,当前社交媒体环境中,充斥着意见领袖与乌合之众的话语博弈、群体心理作祟的无意识发声、自我保护意识下的集体“围观”,网络思想政治教育面临舆论困局[10]。
面对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各种困境,学者们提出了不同对策,归纳起来可分为观念转变、队伍建设、技术运用和资金保障。温勤认为,为提升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有效性,可以从战略规划、平台搭建和队伍建设三面着手,其中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顶层规划是重点,网络平台的搭建是基础,教工队伍建设是保障[11]。冯贺从教育者和受教育者两方面提出建议,一是教育者要丰富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内容,创新教育形式;二是受教者要强化网络素养,提高辨别信息真伪的能力[12]。毕昌喜、路丙辉认为,大数据时代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需要变革,一要树立大数据意识,了解学生思想动态;二要注重顶层设计,构建“大思政”格局;三要强化队伍建设;四要完善制度建设[13]。
随着互联网技术发展,知识的传播方式和速度都发生了深刻变革,受教育者在接受教育的同时也可以传播知识,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和客体关系发生变化。如何调和两者的关系,促进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时效性成为新的课题。
首先,关于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中主客体关系的研究。丁科、胡树祥认为,在网络社会空间中,传统的教育主客关系被撕裂,主体间关系成为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客体关系的新架构,借助网络媒介可以实现人机、人际以及自我的互动,从而实现思想政治教育工作[14]。骆郁廷就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中是否存在主客体、二者关系如何、如何转化三大问题就行研究,他认为网络技术的发展并没有改变思想政治教育主客体关系的事实,但造就了一种叠加互动的关系,借助网络技术可以实现主客体之间的有效转换[15]。
其次,关于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主体的研究。张再兴、张瑜认为,互联网已经深深融入大学生日常学习和生活中,高校辅导员必须提升网络育人能力,首要举措就是掌握教育规律,积极探索网络育人新模式,同时立足学生,构建文明的校园网络文化环境[16]。赵健基于新媒体时代辅导员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短板,提出了培育新理念和新意识、强化网络技术应用能力、创新师生互动新模式等建议[17]。
最后,关于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受众研究。思想政治教育是一项培育人的工作,需要及时掌握和了解受众群体的心理行为特征。因此,学者们十分注重大学生等群体的网络行为和心理研究。林伟雄发现网络时代大学生思维方式发生了新变化,从求知性思维向求解性思维转变、从单一思维向多元思维转变、从群体性向个体性转变,这些变化对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的教育理念、教育能力和教育方法提出了新的挑战[18]。周敏分析了网络时代大学生社交行为特征,发现当代学生既敢于自我呈现但又有防“窥视”心理、信息传递选择性偏好与信息流量逆反心理并存、猎奇心旺盛与“网络意见领袖”认同心理并存,这种相互交缠的复杂心理行为给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增加难度[19]。
2016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强调:“发挥我国哲学社会科学作用,要注意加强话语体系建设。”[20]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权研究是当前思想政治领域的热点议题,学者们围绕概念、特征、发展、提升方面开展了广泛研究。
首先是概念与特征研究。王欣玥、吴满意在梳理相关文献后提出,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权是教育者基于网络技术在思想教育引导过程中所发展出的话语权力总和,从而影响思想、指导行为[21]。针对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权特征,学界尚未形成统一定论,从现有文献来看,主要有三种提法。一是本质说,即从本质性特征分析话语权。谭作强认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权是服务特定的阶级和社会意识形态,因此具有阶级性和实践性[22]。二是状态说,即从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结构形态分析。周炯认为,网络时代的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权的载体、发布和传播不同以往,具有载体的开放性、发布的便捷性和传播的交互性[23]。三是过程说,即从思想传播的动态视角分析话语权的特征。
其次是针对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权发展现状的研究。在信息技术、政治参与、思想观念等因素的综合影响下,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迎来了新的发展阶段。全面认识发展过程中的有利与不利因素,对新时代育人工作至关重要。吴璇认为,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极大促进了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发展,多彩的形式、广泛的传播、有效的互动,这些是以前思想政治教育所不具有的特点[24]。桑雷认为,随着网络“话语权利”的泛化和主体自由度的增加,新时代网络思想政治教育面临着“话语权力在场、但话语权效失灵”的尴尬局面[25]。
最后,新时代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权提升。面对纷繁复杂的“声音”,我们需强化话语权、弘扬主旋律。谢群、徐建军认为在新形势下,高校辅导员要顺势而为,要维护好权利做到话语有方、要运用好权利做到守土尽责、要树立好权威做到信师亲道[26]。彭容容认为,在“两微一端”微传播时代,高校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权需要从微阵地、微平台、微话语、微主体、微生态五个方面提升[27]。
时区视图(TimeZone View)是一种侧重于从时间维度来表示知识演进的视图,它可以清晰地展示出文献的更新和相互影响。利用CiteSpace软件将461篇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文献的关键词投射到二维坐标中便形成了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演化脉络图,如图5所示。
图5 国内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演化图谱
目前,国内对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脉络划分有“三阶段说”“四阶段说”和“五阶段说”,但“三阶段说”最为普遍。因此,文章再结合知识图谱和既有成果基础上将国内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脉络划分为以下三个阶段。
第一,萌芽阶段(2000-2007年),此时国内互联网技术尚不发达,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侧重于宣传窗口的搭建,研究内容主要涉及概念、特征、模式等基础理论。例如,华南师范大学刘梅、广西师范学院曾令辉等学者就发表过相关文献。由于时代局限性,国内学者对于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认识停留在技术应用层面,没有注意到技术引发的社会生产、生活的深刻变革。另外,国内学者针对思想政治教育网络平台的构建问题,提出了相关的政策建议,为今后的发展奠定了基础。例如,费英勤《高校学生思想政治教育主题网站建设的探索》、胡钰《建设思想政治教育网站的几点思考》。
第二,发展阶段(2008-2011年),此时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研究议题不断扩展,开始关注到互联网技术引发的思想政治教育的深刻变革,侧重于教育方式的创新、新媒体的应用、教育体系的建构等。例如,方素弟《网络时代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思路创新》、李岩《新媒体环境下的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新载体探析》、姜晓丽《大学生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评价体系研究》。另外,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年平均文献数量从早期8.4篇升至21篇。这些成果固然可喜,但也有忧虑的地方。从文献内容来看,研究内容存在重复、研究方法较为单一、研究的创新性不足。
第三,深化阶段(2012-至今),此时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进行全面深化阶段,主客体辩证关系、话语权、新时代逐渐成为热点议题。随着微博、微信、抖音等移动信息技术的发展,人与人的互动交流越发频繁,人类社会已经迈入“微时代”[28]。但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也带来各种隐患,西方资本主义腐朽思想、民粹主义等不良信息充斥网络空间,此时我们更要弘扬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借助新媒体的渗透力量,潜心育人,实现“润物细无声”。尤其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迈入了新时代,我们更需要关注人们的精神需求,这样才能有针对性地进行网络思想政治教育。
文章借助CiteSpace对知网对2000-2020年收录的461篇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文献进行系统性分析。研究发现:随着信息技术与现代社会生产、生活的深度融合,强化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愈发重要,对此学术界和各级政府都给予了高度的关注。从年度发文数量来看,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不断“升温”,文献数量呈波动式增长,这反映了国内学者们的高度责任心和社会敏锐感。从学术共同体的构成情况来看,跨机构、跨区域的学术合作较少,对比变化万千的信息社会和庞大的网民群体,显得当前研究力量“人单力薄”。从热点主题的分布来看,国内学者已经构建起“概念-主体-应用-话语”基本理论体系,但也有许多研究是简单的重复,并未实现知识的增长。
当前,国内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正处于全面深化阶段,如何做到因事而化、因时而进、因势而新,这需要紧紧围绕立德树人核心任务,筑牢理论根基、强化问题导向、丰富研究工具、组建研究团队。作为教育新模式,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内涵、内容、特征还需要学者们进一步强化理论研究,把握事物发展的本质规律。当前,信息技术发展为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提供了新机遇,但网络技术与教育的有机融合、教育的“碎片化”问题仍困扰着广大教育工作者,这是今后需要回应的问题,所以要强化问题导向。在此基础上,加强学者和研究机构的交流,只有碰撞才能擦出新的思想火花,实现理论创新。最后是要丰富研究工具,目前国内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更多是传统的研究方法,在如今的信息时代,学者们急需透过海量数据寻找和发现事物发展的新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