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 亮,贾华霖,郭延龙
(安徽大学 艺术学院,合肥 230601)
所谓的符号学是研究与意义相关的全部活动的学说,是指了解事物连接规律的全部知识[1].建筑是符号的一种,且如同其他的符号一样,有其完整的符号体系.中国传统建筑实为中国文化符号系统的代表.就符号形式而言,中国传统建筑的配置也好,单座型式也好,甚至民居建筑,都具有一定的建筑符号层面的文化意义,而经由一定组织原则后,便转译(见图1)形成了符合中国地域文化的建筑体系.圩堡民居以其私有的防御性营造思想即“点、线、面”的防御构造呈现出“水圩式”聚落建筑形态.
图1 建筑符号转译
皖中圩堡是19 世纪中叶所兴起的具有军事防御特征的地域性民居建筑.甄新生等[2]指出圩堡建筑是在太平天国运动的特定历史背景下产生的,以淮军将领为首营造的带有政治、军事和经济色彩的建筑军事堡垒,是唯一继承中国古城池建筑体系的民居建筑.甄新生等[3]还进一步论证了皖中圩堡建筑是在区域文化、经济水平、生活习性等背景因素下形成的独具皖中特色的建筑形式,其基本构成元素包括水圩、城墙和碉楼,是维护封建统治的军事建筑堡垒.车珠琳等[4]认为圩堡建筑作为文化建筑,具有独特的建筑特征、构成要素和地域文化特色,也具有典型的历史文化价值.谢亮等[5]提出皖中圩堡建筑既是历史文化下的产物,亦体现出了防御性布局的水圩民居营造思想及宗法礼制下的哲学思辨精神.
事实上,中国建筑无论是外部空间布局策略还是内部构建、装饰都非常重视其营建手法.传统建筑里的单座建筑在空间上只被视为1 个点或1 个单元,而国人的伦理、礼制、天人合一的精神蕴含在各种建筑的营建手法中,继而产生了各种制式或“有机”的建筑族群[6].皖中圩堡聚落的民居建筑从其发生、发展和演变都承载着符号的意义.由于保留下来的建筑整体已经不多,其遗迹呈现圩堡民居“聚”而“落”之、“落”而“聚”之的建筑整体的地域符号特征,形成了独具皖中特色的圩堡建筑文化符号.从营建理念到技术策略,从建筑形制到建筑部件,均能领悟到深藏于圩堡建筑中的符号意义.
综上,皖中圩堡建筑是社会动荡的产物,其利用山川地貌作为屏障,继而满足生活功能和防御性功能,既是古代城防体系的延续,也是地域文化的释放[7].
清末年间,随着太平天国运动的兴起,江淮地区汇聚了一批将领,并在皖中地区营造了一批具有防御性质的圩堡聚落.在动乱时期,当地名门氏族根据地理、地域的独有条件营造了“水圩”“城堡”“碉楼”的建筑格局.若建筑与民居所在的自然、地理和社会条件所背离,则将背离广大乡民和他们的精神世界,那么这些圩堡民居建筑和传统民居,就仅仅只能作为一堆僵化的符号.而“环境—民居聚落—人”是从形式到内容有机的统一.圩堡建筑选址多集中于丘陵地带,枕山环水,在保证水源充足的前提下兼顾隐逸思想.其建筑符号学的“能指”和“所指”则包含了圩堡民居建筑的外观表现形式及隐性的地理风水内涵,注重整体,极为考究.
圩堡建筑聚落布局在山坳之间,多为犄角之势,单个聚落外围平面布局为圆形,内部建筑布局为方形,极具防御性功能的符号意义.肥西四大圩堡(见图2)分别为位于大潜山的淮军将领刘铭传故居刘老圩(见图3);唐殿魁、唐定奎故居唐五房圩;周公山的张树声故居张老圩;紫蓬山的周盛传及周盛波故居周老圩.肥西4 大圩堡建筑现状见表1.经六安至肥西县内,聚集成皖中圩堡民居建筑,也是我国最大的皖中水圩式民居建筑聚落.最初,各圩堡只求在乱世之中偏安一隅,后各乡之间往来逐渐密切,其布局以“品”字形或“众星捧月”状,呈犄角之势;首尾相合,地势岗冲绵延,相互依托,各圩互犄.其中台湾首任巡抚刘铭传旧居刘老圩广受关注,也是现在保存最完整、规模最大的圩堡民居建筑.其圩内壕沟保存完整,新中国成立后多数建筑被拆,现存的九间厅、子药房和西更楼为3 栋原有建筑.张老圩位于肥西县聚星乡,是淮军将领张树声故居,始建于同治年间,也是最早修筑圩堡的,而今被改建为聚星中学,内部各式房间计300 余间,现已将老房多数改建为教室,仅保留部分堂屋及守卫住房.周老圩位于肥西县农兴乡,现圩内大部分房屋已被拆除,并改建为农兴中学,其内部各式房间计400余间,现仅有1 幢花厅保持原始面貌[8].唐老圩位于肥西县柿树岗乡,是淮军将领唐殿魁、唐定奎故居.该圩堡与其他圩堡不同的是,因其西南角有宋氏老鼎坟,为彰显大族气魄,壕沟并没有挖通,也就没有形成四面围合的局势,而是修建了4 个炮台,并设兵防守.针对肥西4 大圩堡,目前肥西县也在进行相应的修缮、保护.
图2 肥西圩堡群
图3 刘老圩
表1 肥西4 大圩堡建筑现状
“聚落”的形成,首要符号特点是“聚”,即要有人气,其也呈现“聚则为生”和“群而不散”的营造观念.“聚落”亦称“集落”,包含村、寨、堡、镇等.其形成需具备3 个条件:1)无自然灾害,此处多指黄河水灾,也包括水、旱、虫、涝等自然界的所有灾害;2)具有可以从事农业生产的良好的土地资源;3)拥有生存、生产的保障,继之是房屋的构建.圩堡民居建筑聚落的空间序列依旧遵循传统的徽州聚落营建章法,并遵从“启承转合”的营建手法,结合地理环境的布局,营造出“枕山、环水、面屏”的民居聚落营造符号.皖中圩堡民居聚落的主要特征是聚落的生态、形态、情态的统一,以山峦形势为骨架、水体植被为血肉的布局;多种样式的绿化结构,使聚落和宅居弥漫着生气和生活情趣;各聚落“和而不同”,趋同而不雷同;圩堡聚落里根据政治、军事和公共功能需要而营建的建筑和构筑物以及建筑小品(如护墙、更楼等),既融于当地的生态环境之中,又体现各自的造型特征并发挥着物质或精神的功能.
在保留传统建筑及文化符号如水圩、城墙、门楼、吊桥等本质特征的基础上,通过地域生态结合再造的方式,从而呈现地域符号特征.既尊重传统城防布局,又能适应地域生态条件,并与之相融.肥西圩堡整体布局为聚合式,结合点、线、面的防御性营造思想,与水相环,得水为上.从生态角度而言,圩堡民居利用聚落周边的自然地形因地制宜地营造出环山临水、冬暖夏凉的生态宜居体验.其内外水圩,动静结合,水圩内部空间炊烟袅袅、宜居祥和,与外部社会的嘈乱难安形成对比,宛如隔世.圩堡的空间架构及整体布局的设计理念独具一格,其外部四周环水,内部布局生动整体.皖中主要地形为山水丘陵,水陆交通皆便利,地域文化融合南北各地,因而处于兵家必争之地,易受外来势力的侵入.皖中圩堡民居主要遗址为合肥西郊、六安等地,多位于丘陵地带,可谓依山临水,傍水而建.现今学者认为这些传统民居的建筑规划既包含地理学,亦涉及风水学,是多学科交叉的人与环境关系的集成物.肥西位于合肥西部,与六安丰乐河、舒城县、庐江县交接,建筑方位多坐北朝南,依据地理位置选址,三面环山,既能使聚落拥有充沛的阳光,也增添了建筑在空间中的层次感.圩堡民居将生态的情景交融、情态的雅俗兼备、形态的虚实相生有机结合,形成种种不规则的内外空间[3],使其既有淡雅、坦诚的自然之美,亦有肃穆、威严的御敌之效.
建筑符号在建筑的应用和发展中丰富多样,往往以重复、复制、提取具有地域代表性的符号为基本样式发育而成[9].肥西4 大圩堡的建筑布局是基于徽州聚落的生态环境和情态特征,以及中国古城池防御符号特征演绎而来.中国聚落城防布局自古有之,见图4.
图4 故宫城防布局
由图4 可知,环壕的形式通常呈圆形建构防御,并呈向心形布局,兼具功能性和符号审美,是中国典型的城垣设施型防御.这种城垣式的防御本身构造已经具备极强防御功能,且城墙居高临下,可以有效防御敌人进攻,以这种外壕沟内城墙的方式营造,极大地丰富完善了圩堡的防御功能[10].其特征正是圩堡民居的营造特征,一般水系呈四周临水、山脉呈围合之势的格局,便于聚落围圩团练.“圩”是圩堡建筑的主要防御手段,圩堡聚落整体防御性的建设也对应古代聚落的营造方式“匠人营国”.作为小“城”的营建思想和布局特色,也是中国古代护城河这样的城池建筑的传承形制,但绝无仅有的是其内外城河各3 层,是淮军圩堡民居的防御特色.特别是圩堡民居建筑的“水圩”建筑的“围墙”“碉楼”此类细节元素符号,将建筑空间进行一定意义的组合,与空间连续性相结合.因此,他们作为建筑元素符号,是建筑功能的“能指”.
从符号学角度对民居建筑的构件进行研究,可以解析出更具地域性和象征性的文化内涵.建筑符号从“能指”和“所指”2 个辩证角度出发,建构建筑符号功能性的“能指”和建筑符号学意义上的文化所指意蕴[11].
传统建筑符号的图像符号,有助于人们认识建筑乃至地域文化,其在形式和内容上既可以表达建筑构件,也可以表达传统文化.这些建筑符号体现了传统建筑的个性化语言,也呈现建筑的地域文化属性[12].通常圩堡建筑聚落由内外水圩(内壕沟、外壕沟)(见图5)、城墙、吊桥、碉楼、炮台及内部民居建筑为基本建筑符号构成,呈“一心多环”的布局特点,其建筑的基本元素最终导向为防御性功能.圩堡民居建筑和徽州民居一致,其构件不仅有基本的建筑功能,也承载着地域文化(见图6).水圩、围墙、碉楼是最主要的防御手段也是最显著的建筑符号.水圩是圩堡建筑的主体工程(见图7),能够有效增强军队的防御功能,其内外壕沟将空间划分成居住和军事2 大区域;围墙与水圩的联结可以数倍增加村落的防御能力,由于财力及工艺限制,虽无法与官建城墙比拟,却是必要的设施;碉楼的外观朴实无华甚至多为简陋茅草覆盖,但其功能巨大,与水圩、围墙相结合增加了立体的防御层次,三者组合相辅相成.由于是防御性建筑,在营建时主要选取以防御功能为主的建筑构件,主要建筑包括炮楼、钢叉楼、更楼、转心楼和西洋楼,以及前后花园、岛上建筑等(见图5).其四周以围墙围合,且城墙内外挖深壕,以吊桥连接;民居建筑包括会客厅、花厅、中大厅、正厅和客厅.圩堡整体在皖南、皖北建筑文化的交融下和军事政治意识的浸染下,呈现复杂性和多样性,这些因素的交融,形成了独树一帜的皖中江淮圩堡建筑符号.
图5 刘老圩内壕沟、外壕沟
图6 唐五房圩
图7 刘老圩
该地区名门望族的住宅府邸建筑物均有属于它代表的建筑语言,以家族式、集成式的建造形态,逐步形成了圩堡建筑群.这种规则是一个民族发展过程中所养成的习俗,以社会化的产物推进建筑物的演变和发展[13].圩堡建筑的内部装饰符号,既是圩堡文化的形式语言,也是融合皖中和皖南乃至皖北的建筑符号语言,折射出了当地圩堡的文脉.这种圩堡符号是在政令不出县、皇权不下乡的历史背景下所生成的地域性文化符号.圩堡建筑的屋顶多为硬山顶,少数为歇山顶,装饰多位于屋脊处,以中轴对称的立瓦叠砌形式进行装饰;建筑檐口分为抽屉檐和直檐,配以纹饰雕刻符号;外部墙面为突出防御功能,多为青砖砌筑,包括空斗墙、无眠空斗墙、组合型墙等;室内营建框架是通过梁架和立柱、檩条和斗枋联结而成,是建筑本体的“骨架”;梁柱装饰多以动植物纹为主,似建筑的“血肉”;民居的窗户受程朱理学和防御性的设计构思影响,与皖南民居既有联系又有所区别,即开窗较少且高耸而又狭小,从防御性角度分析实属合情,其窗户形制包含檐下瞭望窗、石漏明窗和槛窗;大门有着庄重和威严之感,主要形式有斗门、隔扇门和圆拱门;内部家居陈设多以实用性和功能性的家具为主,装饰方面较为朴素,体现出淮军将领内敛、简洁的脱俗雅正之风.综上,从空间营造、图案装饰、墙地装饰、柱础装饰到功能构件,无不体现了圩堡居民的审美态度、装饰理念、文化积淀及宗法理学制度.其主要装饰以雕刻手法展现,装饰题材包含书画、几何纹、动物纹、植物纹等(见表2).另外,圩堡民居的色彩符号尤其与防御性构造理念息息相关,无论是室内还是建筑的外部,都是以青灰色为主.这种色调偏低的色彩选取,不管是从功能层面还是心理层面也都符合防御性环境下的营造理念.
表2 圩堡建筑和装饰符号
纵观中国建筑史,传统建筑由殷至汉唐,建筑样式和建筑符号形态已然成型.儒家将易经的符号系统赋予种种人文之解释,而成其天人合德之谕.通过对建筑符号的剖析,能够传递建筑外部的符号特征和内在的审美意蕴,建筑的语言能够传达情感符号和隐喻信息,从而体现地域性、文化性内涵[14].
安徽地区的各类建筑符号大多都是有所联系,或是以建筑符号的相互叠加,或是以权衡符号之间的作用关系,或是考虑精神诉求的文化意蕴.简言之,既是宗法礼制间的融合,又是建筑符号的联结[15],以建筑符号作为道化于外的“代言人”,呈现给世人.圩堡民居受到徽州传统民居建筑的建造思想影响,既有建筑营造的结合继承,也有思想文化的延续传承,从建筑的选址到细部的设计,无不体现天人合一、尊崇自然的思想理念.其核心建筑布局呈中轴对称式,营造出庄严气派的氛围;内部结构保留合院式的对称布局,延续了皖南民居的天井结构;在圩堡民居建筑上,继承了家族制的传统建筑布局形式,体现着经世致用的儒学思想.圩内建筑介于徽式和江淮建筑之间,外表含蓄内敛,圩内祥和宁静、包容万千.建筑是时代的产物,而徽州程朱理学对于圩堡营造的影响颇深.圩堡民居建筑所体现的礼教文化,所营造出的防御性建筑,皆具有一定的文脉意义.
由于传达宗法礼制的营造理念伴随家国同构的整体观念,继而在布局设计上既实现了防御性的秩序,也实现了居住空间的上下通达.为实现“大”“小”传统和家国同构的一致性,需要从物质到精神2 方面来构建虚实相生的二重防御[16].圩堡民居建筑形态和内部布局,与宗族制度具有不可分割的联系,都以宗祠为核心.从社会角度而言,每个聚落必然有1 个“中心”,它是实现居民基本活动的建筑,例如祭祀、娱乐等空间场所.
从建筑学角度而言,每个聚落空间序列和建筑群体必须有1 个“高潮”.因此,中国传统社会的聚落、村落营造都是以宗族和血缘关系为纽带而形成的.在地缘与血缘的呼应中,建筑、礼制、文化都是在宗族社会的体制下约束而成.由于受皖南地区程朱理学的文化影响,皖中地区的建筑布局,属于水圩式的围合封闭式建筑,既有封建家长礼制文化的影响,也是文化思想凝固的实质表现.圩堡建筑犹如星辰遍布山麓之间,以家族为聚落向四周营建从而抱团取暖,以“品”字形分布,互为犄角之势,相守相成.通过对村落的空间布局和民居装饰的探究,不难看出其包含的尊卑思想,因而村落的建筑系统也是宗族制度对圩堡民居建筑形态制约与控制的体现.
晚清时期,由于太平天国运动,各地民不聊生,时局内忧外患,皖中地区民风彪悍,开创出“同治中兴”的政治格局[17].圩堡民居内通常是以家族为单位的聚集.从圩堡建筑的结构布局可见其以水和外界分隔,足以反映出在封建政治制度下思想文化的保守.由血缘宗族文化为依托的氏族文化、长幼尊卑、宗族伦理等在建筑中都有所体现,即从建筑布局到建筑元素的构造,皆有封建宗族思想的体现.圩堡聚落的形成和内部的建筑制式以及民居布局与政治经济均有紧密的联系.圩堡建筑主要采取的形式是外部的水圩,尤其作为民居建筑,水圩的营造布局就是建造者思想保守的佐证,这也是在封建社会大背景下衍生出来的时代产物.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农业是经济的来源,而水圩民居是当地农业基础,因而也是政治职能的纽带.圩堡式民居是抵御战争的历史必然选择,是具有反抗精神的建筑.几千年来的封建政治统治和太平天国人人平等的理念大相径庭,因此,精神思想的封建保守在建筑上的实质表现,也造就了圩堡民居成为抵制战争、抵制思想运动的堡垒.
建筑符号的多样性,会呈现一定的时代特征,也会和地方风貌建立起紧密的联系.圩堡建筑以墙制匪,安边设防,体现在四大圩堡周边辐射了上百座小型水圩.圩堡是功成身退的淮军将领所建,建筑的外部空间既有秩序美也有山水协调之美,内部建筑空间层次丰富,依势而建,布局巧妙[18].
在清朝末年社会动荡的大背景之下,中央政府抵御外敌节节败退,国库空虚,无力抵抗.受曾国藩的指点,淮军将领纷纷回乡兴建团办,如皖中地区的刘铭传便在此社会背景下营造了圩堡式防御性民居建筑.此时的建筑作为时代下的产物,亦是时代特征的载体.
修缮防御性的圩堡与时代背景和地方政治策略都有一定程度的联系,尤其在战乱时期,圩堡更是林立而起[19].在当时的政治经济环境下,匪盗猖獗,山河动荡,淮军的民居建筑必然是水圩式的防御性建筑,这既符合传统的城防建筑需求,亦具备浓厚的军事防御色彩.无论是建筑防御角度的四周围水,还是社会角度的武装军阀性质,均是当时社会大环境下皖中地区特有的产物,这是时代演绎的产物,也是一种时代的符号.
淮军建筑的布局和建筑本身体现出“实防”“虚防”交融结合的特点,其建筑格局类似于北京四合院的城防建筑.“实防”便是外围的水圩壕沟、外护墙、更楼和吊桥,它们不仅切断了与外部的联系,也是内向型空间的结构布局体系.内部的碉楼与外部的防御性水圩、围墙有所区别,其攻防兼备,是圩堡防御系统中最重要的环节,起到瞭望进攻的作用,三者构筑了整体的防御体系.圩堡的核心是内圩建筑,其建筑布局按礼制等级划分,以八字门楼开间组合而成,上房等级最高,每户独立布局并依次呈院落式组织,各院落之间以小门洞的形式相互联结贯通;圩内角楼相互呈犄角之势形成防御布局,周边设置地道水牢做隐匿所用.“虚防”是通过心理策略,让重重围合的空间给人精神上的围合.整个圩堡空间传承了中国最古老的护城河防御体系,并因地制宜巧妙地运用到了皖中民居建筑的营建之中.
圩堡空间的建筑符号中,最为鲜明的区域特色是水圩.它是圩堡建筑的主体工程和主要防御手段,是由四周的水围成,外侧还设有陷阱,一旦落水极难营救,这也是敌人入侵束手无策的主要原因[20].水圩式建筑布局源起于河姆渡干阑式建筑,而壕沟建筑形式是我国水圩式军事防御体系的重要元素.相较于依河而建有所不同的是:水域整体围合,以水为魂,既有环境工程的取水、灌溉、收纳等功能,也有军事建设防御性功能.由于4 大圩堡均是淮军将领所建,因此其建筑体系具有浓厚的军事特征.他们在不断作战的过程中,逐渐发现并总结出水圩防御的重要性和功能性,并且在建筑修建时直接沿用并普及.四大圩堡的水圩属于大型水圩,往往还分成复圩,也就是内外双圩,通常水圩的宽度达到20 m 以上.内圩以建筑群之间的相互守望形成防御布局,如每家独立布局,以小门洞连接,建筑间互相隔开的厢房,包括家丁也不能随意出入,以形成内圩防御.内外双防的模式将防御功能做到了极致,因此,圩堡民居最终功能导向是以军事防御为主的民居建筑.
在符号学的研究背景下,本文从建筑的特征和建筑营造手法对肥西4 大圩堡民居建筑进行了研究.研究发现:肥西4 大圩堡作为皖中民居建筑,承载防御功能的同时,也是地域独有的文化特色和历史成因集中体现的产物,其蕴含的历史价值和建筑文化价值对现代建筑的影响深远.通过对皖中圩堡民居的符号学研究,旨在给现代建筑设计提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