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参与体育锻炼对生活满意度的影响——一个有调节的中介模型

罗俊程，王春霖

1 引言

人口老龄化是21世纪以来世界上许多国家的重要议题，据联合国发布的报告称在2025年我国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规模将达到2亿，2035年将突破3亿，加速转向重度老龄化。到2022年，我国将进入深度老龄化社会，老年人口的持续扩大，对健康服务的需求愈发迫切，老年人的生活状况、生活质量等都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2019年，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推进养老服务发展的意见》中提出要有效满足老年人多样化、多层次的养老服务需求，显著提高老年人获得感、幸福感与安全感。国务院根据《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中促进健康老龄化的要求，提出了《关于建立完善老年健康服务体系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意见》中提到要以维护老年人的健康权益为中心，以满足老年人你健康服务为需求导向，提高老年人的身心健康与生活质量。

梳理了文献之后发现，有相当一部分研究发现参与体育锻炼能够影响到老年人的生活，参与体育锻炼能够提高老年人的精神幸福感，可以延缓老年人认知衰退，可以预防抑郁等。然而从大数据样本证明参与体育锻炼对于老年人生活满意度的影响研究较少，而另一方面，老年人的生活满意度可以从侧面体现出我国老年服务体系的服务质量，2020年，习近平总书记在第十二个全民健身日提出“体育是健康的重要内容”和“要让全民健康托起全民小康”，老年人的健康生活对于国家的持续发展紧密相关。

因此，本文基于2018年北京大学发布的老年人健康长寿影响因素调查(CLHLS)的数据，探究老年人生活满意度与体育锻炼之间的关系，并发现体育锻炼和生活满意度之间抑郁和焦虑的中介效应和当前情绪的调节作用，最后，根据得出的结论，提出相应的建议。

2 文献回顾

2.1 理论模型与假设

2.1.1 模型假设1 :体育锻炼与生活满意度

老年人参加体育锻炼是指老年人根据自身身体情况进行自我选择，运用各种体育相关手段，并结合一定的自然力和卫生措施，发展身体、增进健康、增强体质、调节精神、丰富日常生活和余暇时间为目的的体育活动。郑元男(2019)指出老年人休闲体育参与活动对主观幸福感有显著影响，而休闲满意度在其中起到中介作用。李骁天(2019)研究发现体育锻炼活动对于居民健康满意度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体育锻炼成为促进居民健康行为持续发生的重要手段，体育锻炼对于健康满意度和生活满意度具有直接或间接的影响作用。徐寰宇(2018)在对中学生生活满意度的调查研究中发现，体育锻炼不仅直接对生活满意度产生直接影响，并且通过心理对生活满意度产生保护作用。谭玉霞(2018)在针对河北省老年人的研究中发现体育锻炼能够帮助老年人达到身心健康，能够有效提高老年人生活质量、提高生活满意度。基于上述的研究，提出本研究的假设H1。

假设H1：老年人参加体育锻炼能够影响对于生活的满意度。

2.1.2 模型假设2～5：抑郁与焦虑的中介作用

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的不断加剧，老年人的心理问题层出不穷，如孤独、失落、黄昏心理、焦虑和抑郁等，越来越多的学者从抑郁和焦虑出发，探究其和体育锻炼、生活满意度、失能水平等的关系。研究发现体育锻炼不仅能够直接影响生活满意度，还可以通过抑郁和焦虑的中介作用来影响生活满意度，体育锻炼在促进老年人身体健康的同时，也会对老年人的心理产生影响，其中有一些研究表明久坐会对生活质量和幸福感产生负向影响，同时会加剧抑郁程度，抑郁生活满意度显著负相关，同时抑郁对生活满意度具有显著的回归效应，抑郁在主观年龄对生活质量的影响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而焦虑没有明显的中介作用。王港(2021)在研究老年人健康时发现，社会支持在日常生活能力和抑郁之间起着链式中介作用。张文哲(2018)在研究运动对老年人抑郁的影响研究中发现，运动不仅可以直接作用于抑郁，也可以通过心理弹性达到间接缓解抑郁。赵娜(2016)研究发现焦虑在健康水平和幸福感之间起到中介作用。伏干(2018)发现日常生活能力在慢性病与抑郁焦虑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在针对抑郁和焦虑的影响因素研究中发现，影响两者的因素基本一致。蒋红(2020)发现运动性引导想象训练对焦虑和抑郁具有明显的改善作用，同时运动疗法对抑郁焦虑症状有显著的效果。因此，焦虑和抑郁是体育锻炼和生活满意度之间重要的影响因素，基于上述研究结果，提出本研究的假设H2-H5。

假设H2：参加体育锻炼能够对抑郁产生一定的影响。

假设H3：抑郁在体育锻炼与生活满意度之间存在中介效应。

假设H4：参加体育锻炼能够对焦虑产生一定的影响。

假设H5：焦虑在体育锻炼与生活满意度之间存在中介效应。

2.1.3 模型假设6～7：当前情绪的调节能力

当前情绪能够影响生活方式和行为方式等，在对于当前情绪的调节作用中，越来越多的学者注意到不同人群当前情绪对于各自研究不同的影响作用，周玮(2020)在研究亲子支持与老年人抑郁情绪的关系时，对于情绪的调节作用进行了探讨，发现情绪表达能够对老年人安全感和亲子支持进行调节。

黄韧(2017)在对不同情绪和年龄之间的交互作用时发现，消极情绪的影响与青年人相比，对老年人影响更大，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情绪对功能的影响也会增强，不同情绪在年龄和口语中具有显著的调节作用。莫书亮(2012)发现老年人的情绪调节能够在年龄和人格特质中产生作用，戴必兵(2014)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抑郁症状与情绪调节的横断面研究，对于自身情绪调节越高的人来说，越不容易得抑郁症，情绪调节对于抑郁症有明显的作用。因此，综合众多学者研究表明当前情绪能够影响抑郁和焦虑，基于此，提出本研究的假设H6～H7。

假设H6：抑郁对体育锻炼与生活满意度之间关系的中介作用受当前情绪因素的调节。

假设H7：焦虑对体育锻炼与生活满意度之间关系的中介作用受当前情绪因素的调节。

综合以上假设，提出本文的综合逻辑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综合逻辑模型

3 数据与方法

3.1 数据来源

本研究中的数据来源于北京大学健康老龄与发展中心2020年发布的2018年中国老年人健康长寿影响因素调查(CLHLS)，该数据覆盖面广，涉及全国23个省市，具有较好的全国代表性，能够反映出我国中老年人健康长寿的影响因素，是一项得到国内外认可的高质量微观数据。选取样本数据15874人，在选取变量的过程中，删除“无法回答”、“没有回答”、空白的样本，共获得有效样本量10332个。

3.2 变量选取

(1)自变量。本文的自变量是体育锻炼，将CLHLS中的D9-2题项，您过去是否经常参加体育锻炼作为本研究的自变量，将问题的答案进行赋值。

(2)因变量。本文的因变量是生活满意度，将CLHLS中的B1-1题项，您觉得您现在的生活怎么样作为本研究中的因变量，将答案“很好”“好”“一般”“不好”“很不好”从积极到消极分别赋值1-5分，分值越高表示生活满意度越不好。

表1 变量名称、定义及描述性统计(n=10332)Table 1 Variable name, definition and descriptive statistics(n=10332)

(3)中介变量。本文的中介变量抑郁采用的是抑郁自评量表(CES-D)来反映老年人的抑郁，根据CLHLS中的“会因一些小事而烦恼”“是不是感到无法继续自己的生活”“是不是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希望”等10个问题，对B3-1到B3-10.1选项将答案“总是”“经常”“有时”“很少”“从不”从积极到消极分别赋值1-5分，将所有选项得分相加，分值越高表示抑郁程度越高。中介变量焦虑采用的是焦虑自评量表(SAS)来反映老年人的焦虑，根据CLHLS中“感到不安、担心及烦躁”“很紧张，很难放松下来”“变得容易烦恼或易被激怒”等7个问题来衡量焦虑程度，对B4-1到B4-7选项将答案“没有”“有几天”“一半以上时间”“几乎天天”从积极到消极分别赋值0-4分，分数越高表示焦虑程度越高。

(4)调节变量。本文中的调节变量选取的是当前情绪，将CLHLS中的B2-1题项，“不论遇到什么事您是不是都能想得开”作为本研究中的调节变量，将答案“很想得开”“想得开”“一般”“想不开”“很想不开”从积极搭配消极分别赋值1-5分，分值越高表示当前情绪越不好。

(5)控制变量。本文中的控制变量选取的年龄、性别和户口，对应的题项为样本类别中的A3、二和A1。

3.3 研究方法

相关研究主要采用Bootstrap法对中介效应和调节效应进行验证和检测，Bootstrap方法在统计学中被称为自助抽样法，是一种从给定合集中有放回的均匀抽样，能够控制和检查结果稳定性，该方法对检验统计的分布要求不高，因此更适用于大多数的研究，同时也具有较高的检验性。因此，本研究采用Process 插件和spss25.0软件对数据进行分析和处理，模型检验主要采用Bootstrap方法对样本进行5000次有放回的重复采样对中介效应、调节效应进行检验。

4 研究结果与分析

4.1 相关性分析

利用spss25.0对删减后的数据进行相关性分析，对体育锻炼、当前情绪、焦虑、抑郁和生活满意度进行相关关系检验，检验结果表明体育锻炼与当前情绪、生活满意度呈显著正相关(r=0.126，r=0.134，p<0.01)；体育锻炼与焦虑、抑郁呈显著正相关(r=0.029、r=0.139，p<0.01)；当前情绪与抑郁、焦虑呈显著正相关(r=0.317、r=0.464，p<0.01)；与生活满意度呈显著正相关(r=0.399，p<0.01)；焦虑与抑郁、生活满意度呈显著正相关(r=0.491，r=0.193，p<0.01)；抑郁与生活满意度呈显著正相关(r=0.396，p<0.01)，且上述系数均<0.7，说明变量之间不存在共性现象，符合中介效应和调节效应的检验条件，可以进行下一步分析。

表2 相关性分析(n=10332)

4.2 回归分析

利用spss25.0软件对相关变量进行回归检验后，得出下表，由模型1、2、3可知老年人参与体育锻炼对生活满意度(β=0.133，p<0.05)、抑郁(β=0.197，p<0.05)、焦虑(β=0.052，p<0.05)均存在显著正向影响关系，因此，假设H1、H2、H4成立。

表3 回归分析

4.3 中介效应检验

根据温忠麟等在2004年提出的中介效应检验步骤，利用Preacher和Hayes提供的Process插件的中介模型(Model 4)进行检验(表4、5)结合表3内容分析，发现中介效应检验模型1中抑郁的直接效应为0.098，间接效应为0.131，在表3模型6中影响系数为0.137，p<0.01，中介效应检验模型2中焦虑的直接效应为0.2023，间接效应为0.0183，在表3模型5中影响系数为0.022，p<0.01，因此可以得到焦虑和抑郁在体育锻炼与生活满意度之间存在中介效应，且结果显著，因此，假设H3、H5成立。

表4 抑郁变量的中介检验结果

表5 焦虑变量的中介检验结果

4.4 调节效应检验

运用Process中插件中专门计算有调节的中介模型(Model 14)进行检验当前情绪的调节作用，被调节的中介变量是指自变量与因变量之间的中介作用受到了调节变量的影响，将情绪水平的平均分加减一个标准差分成低、中、高三组。

在表6中可以发现在低情绪水平的95%置信区间为[0.0082，0.0189]不包含0，效应系数为0.0129，作用显著，在中情绪水平的95%置信区间为[0.0066，0.0147]不包含0，效应系数为0.0102，作用显著，在高情绪水平置信区间为[0.0046，0.0111]不包含0，效应系数为0.0074，作用显著。引入调节变量后，焦虑在不同情绪水平上的中介效应值发生变化，且随着情绪的提高，焦虑在体育锻炼影响生活满意度中的中介效应降低，因此，假设H7成立。

在表7中可以发现在低情绪水平的95%置信区间为[0.0879，0.1127]不包含0，效应系数为0.0997，作用显著，在中情绪水平的95%置信区间为[0.0834，0.1058]不包含0，效应系数为0.0941，作用显著，在高情绪水平的95%置信区间为[0.0766，0.1013]不包含0，效应系数为0.0885，作用显著。同理，引入调节变量后，抑郁在不同情绪水平上的中介效应值发生变化，且随着情绪的提高，抑郁在体育锻炼影响生活满意度中的中介效应降低，因此，假设H6成立。

表6 焦虑在不同当前情绪水平上的中介效应值

表7 抑郁在不同当前情绪水平上的中介效应值

5 讨论

5.1 体育锻炼的直接作用

体育锻炼是指人们根据自身的选择和需要，运用各种体育手段，结合自然力和卫生措施，以发展身体，增进健康，增强体质，调节精神，丰富文化生活和支配余暇时间为目的的体育活动。本研究相关及回归分析结果显示，体育锻炼对生活满意度、抑郁和焦虑均有显著的积极影响，表明体育锻炼能够促进老年人对于生活的满意度，同时降低抑郁和焦虑等心理问题的影响，这与前人的研究结果一致。

本研究结果显示，体育锻炼水平较高的老年人能够更好地享受生活，提高自身积极情绪，降低负面消极情绪的产生，而又有研究结果显示体育锻炼会产生自主性，这种自主性动机在一定程度上直接促进了体育锻炼的持续性，进而提高了全民健身的氛围，促进了终身体育事业的发展。目前，我国人口老龄化问题愈发严峻，社会负担不断加重，老年人心理健康和身体健康问题得到了社会的广泛关注，本研究启示要从问题本身出发，从老年人自身出发，不能单依靠财政拨款和社会补助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质量，更应从老年人自身的健康出发，参与体育锻炼，获得更高的生活水平，提高老年人口对于生活的满意度，进而促进社会平稳健康发展。

5.2 抑郁和焦虑的中介作用

本研究中利用2018年中国老年人健康长寿影响因素调查中的抑郁自评量表和焦虑自评量表作为体育锻炼与生活满意度的中介条件，研究结果显示抑郁和焦虑在体育锻炼与生活满意度之间中介效应显著，这与前人的研究结果显示一致。

本研究结果显示，抑郁和焦虑在体育锻炼与生活满意度之间存在显著的中介效应，抑郁和焦虑问题一直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不仅仅是老年人存在此类情况，各阶段年龄层的人群都存在此类心理问题，焦虑和抑郁的问题的出现会对生活产生严重影响，不同抑郁和焦虑水平同时也会产生不同的影响。本研究启示在关注身体健康的同时，也要对自身和他人的心理健康进行一个系统的诊断和自评，及时发现心理问题，及时治疗，改善自身和他人的心理健康，降低抑郁和焦虑问题对于生活的影响，老年人的心理健康问题一直是影响老年人群体健康生活的一个重要影响因素，在定期对老年人进行身体检查的同时，应适当对心理健康进行一定的测试，发现和治疗存在心理问题的老年人群体，不断优化抑郁和焦虑测评的量表，使其更加适宜老年人进行填答，为我国老年人群的健康生活保驾护航。

5.3 当前情绪的调节作用

本研究中当前情绪指的是时刻伴随个体的一种独特的内心体验，是心理活动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个性形成的重要方面，每个人在不同的时刻，其情绪都有可能是不同的，研究结果显示不同当前情绪水平会对焦虑和抑郁在体育锻炼对生活满意度的中介效应中产生影响。

本研究结果显示，当前情绪水平状态会对抑郁和焦虑的中介效应产生一定影响，每个人的情绪状态会随着当天发生的事情产生变化，在不同的时刻，情绪都有可能是不同的，在不同的情绪状态下产生的结果也有可能是不同的。本研究启示在老年人群中，不同的情绪水平状态会对自身的心理健康产生影响，在进行体育锻炼的同时，可以适当提高老年人群自身情绪调节能力，通过体育锻炼调节情绪是有效的手段之一，可以通过游戏、看书等一些娱乐方式排解自身负面情绪，更好地提高自身的情绪水平，进而促进老年人的心理健康，提高自身的生活状态。

6 结论与启示

6.1 结论

1.体育锻炼、焦虑水平、抑郁水平、当前情绪是影响老年人生活满意度的重要前因变量，体育锻炼对生活满意度的影响会通过抑郁和焦虑水平的中介及当前情绪的调节而发生改变。

2.提高老年人的体育锻炼能够有效激发并提高老年人的生活满意度，体育锻炼也是提高自身心理健康问题的有效方法之一。

3.在考虑体育锻炼对生活满意度的影响作用时，要注重老年人自身的心理健康问题和当时的情绪状态，要注重不同情绪状态对中介效应产生的影响。

6.2 启示

1.体育锻炼对于老年人的身心健康有重要影响，国家提倡老年人参加健身活动的同时，应鼓励社区、乡村、体育组织联合举办适合老年人身心健康的体育活动，如健身操、太极拳、门球等。在举办体育活动的同时应鼓励社会体育人才积极加入老年人体育中，指导老年人体育锻炼的正确进行，促进老年人体育锻炼的效果，提高老年人的参与积极性，逐步完善老年体育活动。

2.体育锻炼对于抑郁和焦虑有积极影响，老年人心理问题一直是困扰社会健康的问题之一，体育锻炼有利于减少抑郁和焦虑情况的产生，在现实生活中应鼓励老年人参与社会活动和体育锻炼，提升自身的心理健康和身体健康。在已诊断出抑郁或焦虑的群体中可以利用体育锻炼减少抑郁或焦虑的影响，利用体育锻炼不断提升自身心理健康。

3.情绪对于抑郁和焦虑的状况有调节作用，当下的情绪状态会随着不同的情况而进行一定的改变，低情绪的状态下对于抑郁和焦虑的影响更大，进而影响老年人对于生活的状态和对于生活的满意度。在当下情绪这一方面，可以利用自身的情绪调节和适当的活动来进行情绪的调节，进而更好地促进自身的生活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