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爽,李慧敏,张行行,史永恒,王川,王国全,李敏,王斌(陕西中医药大学,陕西 咸阳 712046)
脑缺血损伤可触发一系列的有害事件,包括谷氨酸相关的兴奋性毒性、炎症、氧化应激和细胞凋亡。近年来,越来越多的研究关注炎症在脑缺血发病中的作用。缺血性病变中分泌的炎症介质,包括细胞因子、前列腺素、自由基和趋化因子,可以招募其他免疫细胞,参与已经过度激活的炎症反应,导致脑细胞进一步损伤。因此,调节炎症相关通路,减少炎症因子的释放,对改善脑损伤具有重要意义。白三烯B4(leukotriene B4,LTB4)是不饱和脂肪酸通过5-脂氧合酶(5-lipoxygenase,5-LOX)途径中重要的下游代谢产物,与细胞膜上的白三烯受体(leukotriene B4 reportor,BLTR)结合。BLTR即BLT1 和BLT2,参与并增强炎症反应。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血浆中LTB4 水平可以作为急性脑卒中患者临床预后不良的生物标志,但LTB4 在脑损伤中的作用机制尚不明确。
黄芩苷(BC)、栀子苷(GP)是中药黄芩和栀子的主要活性成分。依据中医基础理论“清热解毒”的现代化研究,课题组的前期实验研究发现,BC/GP(最佳配伍比例7∶3)联合应用可减轻脑缺血大鼠缺血区的炎性损伤和组织水肿,可缓解脑缺血损伤后的炎症反应,并通过下调5-LOX 起到脑保护的作用。有研究指出,抑制5-LOX 的净效应可能掩盖了LTB4 的作用,如影响中性粒细胞浸润和细胞因子等作用。为进一步探讨BC/GP 是否调控LTB4 发挥抗脑缺血损伤的作用机制,本实验建立脑缺血大鼠再灌注模型,探讨LTB4 通路在脑缺血再灌注中的作用机制,及BC/GP 是否可以有效调控LTB4/BLTR 通路降低脑损伤,为进一步研究缺血性脑卒中的诊断和临床治疗提供依据。
大鼠LTB4-ELISA 试剂盒(深圳欣博盛科技有限公司,批号20160712);ElX800 酶标仪(Bio-TEK 公司);miniprotean3cell 电泳仪(Bio-R-AD 公司);Milli-Q 纯水机(Millipore 公司);5430R 型冷冻离心机(Eppendorf 公司)。
α
(TNF-α
)、髓过氧化物酶(MPO)、白介素-1β
(IL-1β
)、白三烯B4(LTB4)ELISA 检测试剂盒(武汉博士德)。SPF 级SD 雄性大鼠120 只,体质量180 ~220 g[许可证号SCXK(川)2020-030,成都达硕实验动物有限公司,于陕西中医药大学中药药理实验室饲养]。适应性喂养一周,自由饮食饮水。
根据给药剂量不同,称取一定量黄芩苷、栀子苷药物粉末,共同溶剂于适量纯净水中,超声10 min,至4℃冰箱保存,药液使用前振摇混匀。取LY255283 粉末10 mg 溶解于DMSO 中,定容至10 mL 备用。
将SD 雄性大鼠随机分为7 组,每组15 只,分别为假手术组(sham),模型组(model),白三烯B4 受体抑制剂组(LY255283,1 mg·kg),黄芩苷-栀子苷7∶3 配伍组低、高剂量组(BC/GP 组,45 mg·kg、60 mg·kg)和BC/GP 联合抑制剂组(BC/GP45 +LY255283、BC/GP60 +LY255283)。适应性喂养一周后,除假手术组外,其余组采用线栓法制备大脑中动脉栓塞(MCAO)模型。大鼠经麻醉后,仰卧位固定于手术板上,颈部去毛,消毒,纵向切开颈部正中皮肤,逐层钝性分离颈总动脉、颈内动脉、颈外动脉,结扎颈外动脉,在颈总动脉上距离颈内动脉交叉 5 mm处造口,插入线栓,至有微弱阻力时停止,扎紧线栓以防止滑落,缝合伤口,缺血后2 h 拔栓,恢复血流供应;假手术组相同处理但不进行结扎、造口和插栓操作。各组术后于(23±2)℃条件下喂养,正常饮食进水。
大鼠适应性饲养一周后,按照BC/GP 45 mg·kg和60 mg·kg(1 mL/100 g)灌胃给药,连续7 d,每日一次。LY255283 组、BC/GP45 +LY255283 组、BC/GP60 +LY255283 组在手术造模前30 min 腹腔注射LY255283(1 mg·kg),假手术组和模型组注射等体积的生理盐水。
大鼠称重后,用10%水合氯醛(0.3 mg·kg)腹腔注射麻醉,通过改良Longa 线栓法来建立大脑中动脉局灶性梗死MCAO 模型(右侧)。缺血2 h 后松开动脉夹再灌注24 h。神经功能学评分参考Zea-Longa 5 分制评分标准,所有大鼠均在模型成功后观察大鼠行为。评分标准为0 分:无神经功能缺陷征;1 分:一侧前肢部分屈曲;2 分:一侧前肢完全屈曲;3 分:向偏瘫侧转圈;4 分:向偏瘫侧倾倒;5 分:不能自发行走,意识丧失。大鼠手术苏醒后,进行Zea-Longa 评分,评分1 ~4 分则纳入实验。拔出线栓,再灌注24 h 观察并记录神经功能缺损症状,进行神经严重程度评分(mNSS)。
脑组织4%多聚甲醛固定脑组织,梯度浓度乙醇脱水,二甲苯脱醇;浸蜡包埋;切片,厚度5 μm;再以二甲苯、乙醇脱蜡;苏木素浸泡20 min,酸水分化;纯净水浸泡20 min;0.5%伊红染色2 min,冲洗;梯度乙醇脱水,树脂封片。在病理显微镜下拍照。
采用ELISA 试剂盒检测脑梗死皮层的大鼠脑组织白三烯A4 水解酶(LTA4H)、LTB4、MPO 和炎性因子的含量。24 h 取材,将脑组织置于液氮后,研磨后取上清液,严格按照试剂盒操作测定。
取匀浆管,加入1 mL 的RNA 提取液,置冰上预冷。取100 mg 组织,加入到匀浆管中。匀浆仪充分研磨直至无可见组织块。样本前处理之后,12 000 r·min离心10 min 取上清液。加入250 μL 三氯甲烷,颠倒离心管15 s,充分混匀,静置3 min,4℃、12 000 r·min,离心10 min,将400 μL 上清液转移到一新的离心管中。加入0.8 倍体积的异丙醇,颠倒混匀。-20℃放置15 min。4℃、12 000 r·min离心10 min,管底的白色沉淀即为RNA。溶解RNA 将离心管置于超净台上吹3 min,加入15 μL 无RNA 酶的水溶解RNA,55 ℃ 孵育5 min。检测RNA 浓度。进行反转录,反应体系:5×Reaction Buffer 4 μL、dT引物(100 μmol·L)0.5 μL、dNTP 混合物(100 μmol·L)0.5 μL、反转录酶1 μL、总 RNA 10 μL、DEPC 处理水添加20 μL。取0.2 mL PCR 管,配制如下反应体系:2×qPCR Mix、7.5 μL 2.5 μmol·L基因引物 1.5 μL、反转录产物 2.0 μL、ddHO 4.0 μL,每个反转录产物配制3 管。定量PCR 扩增反应条件:95 ℃预变性10 min,95℃、15 s,60 ℃、30 s,熔解曲线 60 ~95℃,每升温0.5℃采集一次荧光信号(循环40 次)。以GAPDH 为内参,采用2法计算mRNA 相对表达量。引物序列见表1。
表1 引物序列
Tab 1 Primer sequence
基因名称F(5'→3')R(5'→3')LTA4HGGAGAAAGCCAGGGTTACAAAGTGCTTTCCTGAAGTCTGCTCG BLT1TTTCCTACACTTTCTGGCTCGGTTCTTGGGTGTTACTGTGCGGT BLT2GAGACCCTGACTGCCTTCGTCGCCTGTAGGAGATTGACCG GAPDHCTGGAGAAACCTGCCAAGTATGGGTGGAAGAATGGGAGTTGCT
x
±s
表示。同一时间点的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
检验。多组之间比较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两组间资料比较采用LSD 检验。P
<0.01 表示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
<0.01),BC/GP 联合抑制剂组的神经损伤显著降低(P
<0.01,P
<0.001)。假手术组无神经功能障碍的表现。结果表明BC/GP可以降低神经功能损伤。图1 各组脑缺血再灌注大鼠神经功能评分结果(n =15)Fig 1 Neurological function score of rats with cerebral ischemiareperfusion in each group(n =15)
HE 染色结果显示,与假手术组相比,脑缺血再灌注后脑组织大范围损伤,损伤处组织肿胀变大,着色明显变淡;皮层和纹状体区神经元大量坏死,神经元数量减少,多见胞核固缩或消失,可见散在的炎性细胞浸润;神经纤维结构松散,纹状体神经纤维团结构模糊等现象。部分神经元胞体和胞核肿胀,核质疏松,神经纤维水肿,结构松散,纤维团破裂,有的结构模糊不清;局部纹状体下方明显坏死,结构疏松;纹状体神经纤维团结构模糊,有的甚至液化,结构疏松。与模型组相比,LY255283 组病理形态得到改善,BC/GP 组纹状体结构松散减轻,神经坏死现象明显改善。BC/GP 联合抑制剂组的神经坏死现象也有改善。假手术组的脑组织各结构清晰,着色均匀,未见明显梗死灶。结果表明抑制LTB4 受体的表达改善病理形态的效果并不明显,BC/GP 可以有效改善脑组织病理形态(见图2)。
图2 各组大鼠缺血侧脑组织皮质部分形态学观察(HE,×20)Fig 2 Morphological of cerebral cortex on ischemic side of rats in each group(HE,×20)
P
<0.01);与模型组相比,LY255283组LTA4H 和LTB4 的表达显著降低(P
<0.05,P
<0.01),BC/GP 组 LTB4 和LTA4H 的表达显著降低(P
<0.01)。并且BC/GP(60 mg·kg组)可以降低血清中 LTB4 的表达(P
<0.05)。结果表明,BC/GP 配伍可以显著降低LTB4 的表达,提示BC/GP 可能可以通过抑制LTB4 在脑缺血后发挥作用(见图3)。图3 脑缺血再灌注后LTB4 的测定结果(n =3)Fig 3 LTB4 and MPO after the cerebral ischemia-reperfusion(n =3)
P
<0.01);与模型组相比,LY255283 组的MPO 表达显著降低(P
<0.01),给予BC/GP 显著降低MPO 的表达(P
<0.05,P
<0.01)。结果表明,BC/GP 可以降低脑损伤后MPO 的表达和中性粒细胞浸润。图4 脑缺血再灌注后MPO 的测定结果(n =3)Fig 4 Expression of MPO after the cerebral ischemia-reperfusion(n=3)
P
<0.01);与模型组相比,LY255283 显著抑制BLT1 和BLT2 mRNA 的表达(P
<0.01),BC/GP显著降低BLT1 和BLT2 mRNA 的表达(P
<0.01),BC/GP 联合LY255283 显著抑制BLT1 用和BLT2 mRNA 的表达(P
<0.01)。结果表明BC/GP 可以抑制LTB4 与BLT1 和BLT2 受体结合而发挥作用(见图5)。图5 各组BLT1 和BLT2 mRNA 的测定结果(n =3)Fig 5 BLT1 and BLT2 mRNA in each group(n =3)
α
和炎性因子IL-1β
表达显著增加(P
<0.01);与模型组相比,LY255283 组TNF-α
的表达显著降低(P
<0.01)。 给予BC/GP 以及BC/GP 联合LY255283 可以显著降低TNF-α
和IL-1β
表达(P
<0.01)。结果表明,抑制LTB4/BLTR 表达来影响炎性因子的释放,下调LTB4 通路的表达会降低脑缺血后炎性因子的表达。BC/GP(7∶3)配伍可以降低炎性因子和改善脑损伤,其抗炎作用可能与下调LTB4/BLTR 通路有关。图6 各组炎性因子TNF-α 和IL-1β 的测定结果(n =3)Fig 6 TNF-α and IL-1β inflammatory factor in each group(n =3)
脑缺血后缺血损伤区存在多种细胞因子表达、炎性细胞浸润和氧自由基反应,可加速缺血后细胞损伤。缺血再灌注损伤是缺血性脑卒中进展过程中最重要的部分,能量代谢异常,离子代谢紊乱、自由基损伤、炎症反应等都参与了缺血再灌注损伤的复杂病理机制。炎症反应在脑缺血损伤发生后被激活,导致神经细胞凋亡、死亡和组织损伤。LTB4 主要在巨噬细胞、中性粒细胞和肥大细胞中表达,与细胞表面G 蛋白偶联受体结合,即LTB4 的受体(BLTR),产生多种细胞内信号。LTB4 能激活粒细胞,生成超氧阴离子,对白细胞具有强效的活化作用,刺激白细胞趋化、聚集、释放氧自由基和溶酶体酶,使血管通透性增加,血管壁收缩,这些生理特性被认为加重了缺血引起的细胞损伤。近年来不断有研究发现,在大鼠脑缺血中心区中,神经元和小胶质细胞BLT4 合成增加。在脑缺血模型前颈动脉注射LTB4 可增加梗死组织的体积,皮瓣抑制剂BAY-X1005 和BLT 拮抗剂LY255283可减少梗死体积。上述结果证明LTB4 在脑缺血中的产生是有害的,可使组织梗死程度恶化。本研究检测了LTB4 在急性大鼠脑卒中模型中的水平及其机制,结果证实了在脑缺血再灌注损伤后LTB4 表达显著增加。
目前已知BLTR 有两种亚型,即BLT1 和BLT2。LTB4 通过BLT1 引起炎症趋化因子和细胞因子的释放,BLT1 参与了许多炎症性疾病,如中性粒细胞在病变部位积聚。有报道称,BLT2激活导致活性氧(ROS)升高,随后激活NF-κ
B。LY255283 是一种非选择性拮抗剂,可同时抑制BLT1(非竞争性)和BLT2(竞争性)介导的Ca动员。因此,所观察到的LY255283 的保护作用可能涉及其中一种或两种亚型。有研究表明,5-LOX 炎症途径在许多疾病中均被激活,引起炎症反应,BLT1 和BLT2 是主要的促炎介质。5-LOX 的抑制剂也具有脑保护作用,BLT1 拮抗作用在于不干扰除LTB4 外的脂质代谢物,相比于5-LOX 可作为更有优势的治疗靶点,因此,抗炎和神经保护作用的净效应应该比在5-LOX 抑制的情况下更为显著。并且与BLTR 拮抗剂相比,5-LOX 抑制剂选择性较低,消耗多种产物,其中包括对缺血损伤有益的产物(如脂素A4 是5-LOX 的抗炎产物,可以抑制白三烯合成,对脑缺血具有神经保护作用),因此,BLTR 拮抗剂应该是比5-LOX 抑制剂更好的选择。当缺血性脑损伤发生时,激活免疫反应,进而诱发一系列级联反应如炎症反应中TNF-α
和IL-1β
等的表达,加剧脑损伤。中性粒细胞浸润被认为是缺血再灌注损伤主要的潜在的机制之一。MPO 是中性粒细胞的阳性标记物,本实验结果表明,在急性脑缺血脑损伤中,LTB4、MPO 和炎性因子的表达显著增加,LY255283 可降低脑损伤组织中IL-1β
和TNF-α
表达,表明其可阻断LTB4 通路有效抑制炎性因子的产生,从而减轻炎性损伤。LY255283 还可降低MPO 的表达和中性粒细胞浸润,改善脑缺血再灌注的损伤。脑损伤后LTB4 表达显著增加,LTA4H 是合成LTB4 的关键酶。BC/GP 可以显著抑制LTA4H/LTB4/BLTR 的表达,减轻神经功能缺陷,降低白细胞浸润,改善脑组织的病理形态变化。BC/GP可以减轻神经功能损伤,显著降低急性脑缺血时期的炎性因子表达,降低中性粒细胞浸润。说明BC/GP 可以通过抑制LTB4 通路起到脑保护的作用。此外,实验结果发现BC/GP(7∶3)配伍联合LY255283 对LTB4/BLTR 通路的抑制作用显著增强,推测BC/GP 可能通过多种途径抑制了LTB4/BLTR 通路。综合以上结果,BLTR 抑制剂可以起到抗炎和神经保护的作用,BC/GP 可以通过下调LTB4/BLTR 通路在脑缺血再灌注损伤中起到脑保护作用。后续将建立体外细胞模型研究LTB4/BLTR在脑缺血再灌注损伤中的作用机制,并且进一步阐述黄芩苷-栀子苷配伍对脑缺血损伤的保护作用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