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汉翻译过程中翻译水平与翻译单位的相关性研究
——基于键击、反省法和问卷调查三元分析的实证研究

2022-09-09 08:08靳萌张蕾
文化创新比较研究 2022年21期
关键词:词组反省译者

靳萌,张蕾

(烟台大学 外国语学院,山东烟台 264005)

翻译单位一直是翻译过程研究领域的一项重要课题。20世纪中后期,西方译学的研究方向逐渐由译作转向译者、由成品转向过程,与此同时,翻译界也开始引入认知科学的概念和方法来研究译者的心理过程[1]。产品指向翻译单位研究指出翻译单位与思维单位、词汇单位同义,是“必须作为整体而不能拆开翻译的最小源语片段”[2],而翻译过程描写研究则认为,翻译单位的本质是译者的认知加工单位,它是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切分原文并产出的翻译语段,即以两个翻译停顿为节点,且能够与原文中某个语言单位相对应的连续产出的一段译文[3]。

近年来,关于翻译过程的研究日渐趋于多样的主题和多元的方法,主要研究方法如有声思维法(TAPs)、键盘记录法 (key-logging) 及眼动追踪法(eye-tracking)。关于翻译水平与翻译单位之间的关系,国内外学者也展开了相关的各种实验研究,但得出的结论法各不相同。该研究借助键击记录软件Translog 实时客观地记录翻译过程中的键盘活动,结合译后反省式有声思维法(TAPs)以及问卷调查法对不同水平译者在翻译实验过程中所得的相关数据进行分析,重点考察韩译汉过程中翻译水平与翻译单位大小之间具有何种相关性以及不同水平译者的翻译认知过程特点。

1 翻译单位研究

翻译单位研究最早始于1958年,此后的研究主要分为产品与过程研究两大方向。产品指向翻译研究从形式切分、意义确定、语篇—功能分析的角度,围绕何种语言层次可以作为翻译单位进行分析并做出初步的理论探索[4]。主要有3 种观点:一是认为翻译单位是介于语素与句子间的语言层次;二是小句或句子;三是段落或语篇。但这些结论是否符合翻译实际,需进一步的实证研究加以验证[5]。

而过程指向研究则认为翻译单位即译者的注意力单位或认知单位。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以来,有学者展开相关实验并得出一些重要结论。关于翻译单位大小,Gerloff(1986)发现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实际使用的翻译单位主要分为六种语言单位,分别是语素、词、词组、短语、小句和句子,且多数翻译单位是2-6 个单词,且最常用的是词组、短语和小句[6]。关于翻译单位与翻译经验,Jakobsen(2005)发现:学生译者多以语素和词作为翻译单位[7],职业译者则更多选用短语、小句或句子[8]。随着翻译经验的增加,译者选用的翻译单位呈现增大趋势。然而Dragsted(2004)则认为在翻译单位的使用上,职业译者与学生译者之间不存在显著差异,其翻译单位长度大部分均为2-4 个单词,且使用频率最高的翻译单位是3 个单词的长度[9]。

国内王福祥等学者(2015)发现翻译经验影响译者翻译单位大小,翻译初学者偏向于以词和小句为单位,而准职业译者则偏向于使用词以下单位和句子[10]。袁辉、徐剑(2021)通过键盘记录法发现译者的翻译单位长度与译者水平成正相关关系,译者翻译水平越高,产出的翻译单位中多词语段也越多[11]。但到目前为止研究仍不够深入,还需更多实证研究加以考察。

在此背景下,该文拟进行韩汉翻译实验,通过观察并分析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各项行为所产生的数据来回答这一问题,即译者的翻译水平与翻译单位的大小是否存在一定的相关性,以期更加深入洞悉翻译单位的本质特征。

2 实验设计

2.1 研究问题

该研究借助键击记录软件Translog、译后反省式有声思维法(TAPs)以及问卷调查法三元数据分析模式进行实验,探索受试者在韩汉翻译过程中的内在思维过程,并对不同水平译者在翻译实验过程中所得的相关数据进行分类整理与量化分析,提取不同水平译者所使用的翻译单位大小及分布情况。具体解答:韩译汉过程中译者的翻译水平与翻译单位的大小是否具有相关性?

2.2 实验对象和实验材料

该实验共选取朝鲜语专业大四本科生和朝鲜语笔译翻硕研二学生各15 名作为实验对象,第一语言(L1)为汉语,第二语言(L2)为韩国语,且未有双母语者,具体情况如下:

本科生为A 组,只经过一个学期的翻译训练,经验较少;翻硕为B 组,完成了一个学年的翻译专业课程,有3 万字的翻译实践经验。

实验测试材料节选自CATTI 备考参考书,源文本共计373 个韩语字符。首先,翻译文本不可过长或过难,否则容易出现译者受生词影响导致实验结果出现误差的可能性,且易降低实验对象的翻译积极性;同时,翻译文本应具备一定的难度,否则不能充分体现出所有译者的认知过程,并反映不同水平译者在翻译认知过程中的差异点。

2.3 实验工具

2.3.1 Translog Ⅱ程序

Translog 由丹麦学者Jackobsen 于1998年开发,分为supervisor 与user 两个界面,前者为研究者的操作分析界面,用于创建任务、重播翻译过程、生成数据等,user 界面则是译者操作界面,用于输入译文。该程序能客观实时地记录译者在该界面上所有的键盘活动,如鼠标活动、键盘输入,以及停顿等行为并生成相应的数据,帮助研究者直观地了解译者的翻译行为。

2.3.2 反省式有声思维法(TAPs)

TAPs 理论框架由Ericsson 和Sinon 于1984年提出,可用于评估监控和反省自我,分为即时TAPs和反省TAPs,即时TAPs 是要求实验对象执行翻译任务的同时口述思维过程,后者则是在任务完成后再报告思维过程。有关学者提出即时TAPs 很大程度上会减缓翻译速度并增加翻译单位切割的相对数量。因此,该实验采用反省TAPs 与Translog 程序互相参照、互相佐证,以获得更加准确的实验数据和结论。

2.3.3 问卷调查

除TranslogⅡ与TAPs 之外,该实验还设计了问卷调查,以确保实验数据的准确性与分析结果的合理性。因此,在翻译任务结束以及TAPs 结束后,每位译员根据本人实际情况填写试前设计好的问卷调查。

2.4 实验过程

翻译实验于学校的专业语音室进行,语音室配备装有Translog Ⅱ击键记录软件的台式计算机。实验前,引导译者熟悉软件界面操作与实验流程,确保每位译者可以熟练在此程序上进行韩译中翻译实验。实验不设定时间限制,但全部译员均在15-25min 之间完成了译文。将Translog Ⅱ记录下的全部翻译过程保存为xml 文件并生成动态视频及翻译过程线性数据。译后通过反省式有声思维法与问卷调查法相辅助,每位译者在Translog 程序上回看本人译文产出过程的同时口述翻译思维过程,并填写相应的问卷。研究者将生成的线性数据与翻译终稿进行分析对比,准确了解不同水平的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的翻译单位使用与翻译行为。在翻译过程中,将停顿切点作为译者划分翻译单位的依据,该实验遵循以往先行研究,选用3s 的停顿切点。

3 结果与分析

3.1 翻译单位产出分析

从产出的xml 文档中的数据可得 (如表1所示),译者在切分翻译单位时通常划分为单词、词组、小句和句子。根据翻译过程中产出的翻译单位及数量情况数据可以得出:A、B 两组在单词、词组、小句使用方面的差异均较为显著,在句子使用方面没有较大差异。在单词层面,A 组平均使用14.2 个,大于B 组的12.4 个;在词组方面,A 组平均使用20.5 个,低于B 组的23.2 个;在小句方面,A 组平均使用5个,B 组为8.2 个;在句子方面,A、B 组使用的频率都较低,分别为0.25 个和1 个。

表1 各个翻译单位的产出频次与比例

从实验数据看,翻译单位主要为单词和词组,两者合计83%,且A、B 两组的译者以小句为翻译单位出现的翻译频次显著减少,且均很少使用句子层面的翻译单位,所占比重仅为1%。

词组是A、B 两组在翻译过程中使用频次最高的翻译单位(如表2所示),两组译者在词组翻译单位的平均长度上没有显著差异,多数译者采取2-3词的长度。但是从翻译单位的大小与翻译水平的关系上来看,水平较高的译者所选取的翻译单位相对更大。根据皮尔森(Pearson)相关系数分析结果,P〈0.05,即翻译单位的长度和译者水平呈正相关。

表2 翻译单位——词组的增长与频次对比

3.2 综合分析

实验发现在翻译单位总数方面,水平较高的B组比A 组稍多,这与Buchweiz&Alves 的研究结果相同,结合TAPs 可知,其原因是B 组译者会多次修改、斟酌先前产出的语段,试图找到最合适的译文,并不是简单地追求原文和译文的一一对应,从而重复加工同一片段。当他们对译文中的单词进行替换或调整句子的结构时,翻译单位就会随之增多。

在翻译单位的长度方面,A 组与B 组使用频次最高的翻译单位为单词和词组,小句以上的产出频次显著减少。从翻译单位的产出长度和频次整体上看,翻译水平较高的译者所产出的翻译单位长度更大,频次更高。这表明翻译水平更高的译者更有能力解决翻译中遇到的问题,能够处理相对较大的翻译单位。翻译水平较低的译者偏向使用长度较小翻译单位,说明他们可能更倾向于采用直译,重点关注词汇层面的对等,并借以释放工作记忆的压力[12]。

从认知加工的视角上来看,翻译是译者识别并解决翻译问题的过程[13]。该实验再一次证实了译者的翻译水平与翻译单位的大小呈正相关关系。译者的翻译水平决定了他能识别哪种级别的翻译问题,同时,也影响了他选用的解决方案。不同的解决方案就会导致翻译单位大小与频率的不同,例如实验文本中复杂句 “.”,其句子结构异于汉语,结构复杂,属于韩国语中典型的长定语句式,翻译时需调整句子结构,且适当采取意译等翻译策略。水平较高的译者可以迅速识别出高级别的翻译问题,并在短时间内采取相应的翻译策略,并产出较大的翻译单位。但是翻译水平较低的译者可能就无法识别出句型结构和句子成分上的翻译问题,而是将翻译问题一概归结为词汇层面的一对一翻译问题,从而产出较小的翻译单位。

4 结语

该研究借助键击记录软件Translog、译后反省式有声思维法以及问卷调查法三元数据分析模式探索受试者在韩汉翻译过程中的内在思维过程,探讨了韩译汉过程中翻译水平与翻译单位的相关性问题。通过以上研究分析可以得出如下结论:译者的翻译水平与翻译单位大小呈正相关关系,其中翻译单位中产出频次最多的为词组,且多数为2-3 个词,这一结论验证了Gerloff(1986)的研究结果。但是由于本研究尚有一些局限,比如实验文本类型稍显单一,且样本数量较少,缺乏多样性,代表性可能略显不足。在研究方法上Translog 与TAPs 也仍有一定的局限性,后续如果能结合眼动数据,将能更好地分析译者翻译水平与翻译单位之间的关系,因此,该文只能算是一次韩汉翻译过程中的实证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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