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情结的多重属性

2022-09-03 09:23:43
星星·散文诗 2022年34期
关键词:羊羔情结诗人

章 勇

在诗人的内心深处,往往都有一个地理胎记,这个胎记也就自觉不自觉地在自己的诗作中凸显出来,从而成为自己创作的特殊符号或地理坐标。换言之,地理诗不仅具有主观情感抒发的强烈色彩,而且更有地理环境天然的魅力和生命张力。这期题为《大雁带回思念的良方》的地理诗章,刊载了爱松、罗唐生、周剑波、贾 飞、王忠民、仁谦才华、于德北、龚志坚、蔡天新、柯秀贤、孙禾、邓正友、钟剑鸣13位作者的21首诗,题材涵盖了多个地域的风土人情与人文历史。这些诗作无疑得力于江山之助,吸吮了天地之灵气与日月之精华,有它独特的审美情趣和地缘文化,展现出诗歌表达的多重属性与路径。

美妙如画的地域风貌,常常最能吸附诗人的目光,从而使诗人从内心深处生发出创作激情。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诗人聚焦某个场景和景观释放的温度,也就最能温暖读者的心。“一场冰雹刚刚落下/冷暖相拥/岩画里一粒霜/被风怂恿一场盛大葬礼……是羊羔吮吸奶水时心底扬起的浪花/翻卷着走过山冈/羊群走动草原/或者,风提起一枚棋子/下在绿浪汹涌的缝隙里”(仁谦才华《羊羔花》)。作者撷取的是风雪中的瞬间情景,也就是草原上的外在风物。相传,母羊在生下小羊之后,所遗留的胎盘落在草丛中,于是变成了如羊毛般洁白的花朵,藏语称之为羊羔花。它不但有炫目的美丽,还有坚韧不拔的质感:“由里到外的白/是月光对夜的表白……你是绿色中渗出来的雪/只是有盐的味道。”周剑波的《在浑楞草原》这首诗中,捕捉的则是另一幅动人画面:“一群蝴蝶沦陷于浑楞草原的花香/最后一批露水/因月光消失而消失……以一种形式覆盖另一种形式/一种美轮回另一种美/似乎在告诫:谁放弃海绵一样的草甸/谁就会失去骏马的嘶鸣。”龚志坚的《林中空地》却用白描的笔法,轻松愉快地抒写人类与生物的相似之处,展现人与自然的亲切与和谐:“我们在林中空地,坐下来/斑驳的光影中,两只蝴蝶/相互追逐,像我们年轻时的爱/单纯而热烈。”与其说这些诗句是大自然给予作者的美丽馈赠,倒不如说是作者勤于观察、善于发现的结晶。他们跳出狭窄的视野,用自然景观巧妙反映地理情结的外在属性,诗意优美,颇有余味。

不同地域与环境给诗人各不相同的心灵感受,其外在风貌往往是检验诗人目力的试金石。但挖掘地理环境的内在品质和深邃内涵,则是诗人地理情结的另一个属性,它通常是读者衡量诗人体温与思想深度的计量器。“红河之水/流淌着什么/你可以把手探进去/那里有你/触摸不到的温度。”同样是描写自然景观,爱松在《红河》中的思想触须伸向的这一条路径,则是对历史与现实的庄严拷问和深情解读:“红河之水/经过着什么/你可以把眼睛放进去/那里正在/过滤着人间。”我们不难发现,爱松的诗思看似轻逸,没有任何沉重感,但他思想的雕刀却十分锋利,仿佛有刮骨疗伤的韧劲。王忠民的《临贺故城》任生命执拗的身影在时空中穿梭,将历史沉寂千年的感觉用几位老人的悠闲岁月展现出来,既有深刻的思想意蕴,又体现出了诗人的浪漫情怀:“千年古郡,照例有高大的乔木守护/白墙黑瓦的屋宇写满姓氏和爱情/几个晒太阳的老人,吞吐春秋。”邓正友的《空山不见》也是别开生面,饶有趣味,尤其是最后一句画龙点睛,充满了哲理:“好像所有的山/都在借风之力受孕/以显得自己不空/以致于山里山外/塞满了非山之物。”这些诗都有一个共同的烙印,即根据历史坐标留下的脉络和痕迹,攫取地理上的历史内涵来描写,呈现出诗画的内在属性。

地理情结的多重属性,还表现在生动隽永的文化气质,这种耐人寻味的气质具有极大的视觉冲击,往往最能吸引读者的眼睛。“那一刻我离开自己/独自在林中坐/倒木上的木耳/机警地竖起了黑亮亮的耳朵”(于德北《森林静坐》),“透过桥孔我看见白帆点点/一座彩色的喷泉正用心地/指挥岸上的两三支乐队”(蔡天新《汉堡》),“一座大山的背影/多像一个侧身躺下/有所沉默的人)(孙禾《白泥山》),三位作者对森林、汉堡、白泥山的描写各不相同,但都把发掘地理的内在品性与意蕴,赋予它们与众不同的艺术气质作为创作的前提。

地理情结的多重属性还远不止这些,但以上作者对地理诗的探索与呈现,却为这期《星星》诗刊增色不少,使这个寒冷的冬季亦能感受到星光的璀璨与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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