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向阳 光在弦上

王晓光

荣耀的背后是艰辛

当经久不息的掌声如潮水般响彻在长沙音乐厅，国家一级演奏员、农工党党员蔡霞长舒了一口气。此时此刻的荣耀、欣慰和鼓舞回报了她经历的一切艰辛。

当大家知道那天在长沙音乐厅举行的音乐会的主角是一位名叫李朋奇的盲人二胡演奏家，且现场有1 位钢琴艺术指导、1 位扬琴演奏家、15 位二胡专业老师以及长沙交响乐团、湖南民族乐团的演奏家们甘当“绿叶”为之衬托的时候，大家便纷纷品味这段艺术界的传奇故事。那精妙绝伦的表演，让很多观众和业内人士赞不绝口。

蔡霞与李朋奇联袂演奏《浏阳河畔》

这世上何曾有过唾手可得的成功？荣耀、欣慰、鼓舞的背后，是辛酸、艰难和奔波。

蔡霞是李朋奇一步一步书写传奇的见证人，同时，也是那段传奇的执笔人。自2011 年起，她一直担任李朋奇的指导老师和艺术事业的支持者。

那是一段长达11 年的逐梦之旅。

十一载逐梦之旅

2011 年，一个盲人向蔡霞拜了师，他叫李朋奇，有些二胡基础，但他期望更上一层楼。

当时的蔡霞有些诧异，心里有些没底。他看不见曲谱，要如何才能学好二胡？但眼前这名学生显然不是自暴自弃之辈，他的坚持、他的执拗、他对人生的追求，在一瞬间打动了蔡霞。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名学生可能有着不一般的坚韧之气。她不仅收下这名学生，并且作出了不收学费的决定。因为蔡霞想到了自己年少时曾得到湖南省音协二胡学会首届会长、湖南师范大学音乐系教授周家澧的关爱关怀，坚决不收学费的往事，还有2006 年见证恩师宋飞为残疾学生王雪峰在湖南举办爱心音乐会的成功，更有作为一名农工党党员多年来始终如一心系社会、服务社会、奉献社会的责任。

不谋名利、甘于奉献、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似乎是一种来自恩师和农工党精神的传承。

意义是积极的，过程是艰难的。尽管蔡霞惊异于李朋奇能用记忆的方式熟悉曲谱，但仍不可避免地遇到了困难：从背诵曲谱，到找感觉，再到传授弓法、指法，进而找人伴奏合练……一年下来，他只能练出一两首曲子。所有的时间精力消耗、人际关系运用、日常费用支出、心理压力疏导，全部压在蔡霞一个人的肩膀上。

当一切酸甜苦辣咸齐刷刷泼向蔡霞的时候，旁人是不解的。把一个“赔本买卖”坚持11 年，到底在图什么？

当李朋奇手捧各类赛事金弦奖、金奖、银奖，当2021 年5 月的慈善分享会和2022 年7 月的光在弦上·李朋奇二胡独奏音乐会成功举办时，一切都有了答案。

蔡霞有着作为农工党党员履职尽责，回馈社会的责任和为崇高艺术理想无私奉献的梦，她11年逐梦之旅的难度，让常人难以想象。

过关斩将成就艺术人生

难关一：如何让曲谱呈现在“眼前”。

闭上双眼，细细揣摩，把一个根本看不见的东西背下来是什么感觉？不可思议的感觉？但这就是李朋奇亲历的第一步。让各种变化音、密集音、升降号长期不断地回响在耳边，历时1 年，李朋奇找到乐感，完成记忆，在心中形成“曲谱”。

有了“曲谱”，就需要磨合“心”与“手”的关系。

李朋奇通过不断地练习，让自己掌握个大概，知道如何将心中的“曲谱”体现在乐器上。接着蔡霞悉心指导弓法、指法、装饰音以及对作品的理解和呈现等，随后穿插跟伴奏老师的配合。这又需要1 年的时间。

当一切环节都完完全全落实的时候，美妙的音符便流动起来。此时此刻，曲谱才算呈现在李朋奇的“眼前”。他看起来就像其他演奏家一样挥洒自如。

当然，这只是完成1 首曲子的过程。

李朋奇在光在弦上·李朋奇二胡独奏音乐会上，完成了10 首曲子。这是多少个春夏秋冬？蔡霞要付出多少心血，旁人可想而知。

难关二：“艺术事业的支持者”意味着什么？

挤时间：蔡霞身兼数职，作为湖南艺术职业学院音乐系副主任，她每天都有着繁重的教学和演艺任务；作为农工党湖南省委会教育、科学与文化委员会主任，她还需要处理不少党务工作。即便如此，她仍努力挤时间带李朋奇学习二胡，比如下班后，比如周末节假日……在纷繁的日常奔波中，再给自己加一副担子……

找组合：不少二胡曲目都需要伴奏，这意味着蔡霞需要找更多帮手协助李朋奇。同为农工党党员的郑乔一、龙婕本着无私奉献的精神加入了组合，成为李朋奇的伴奏老师。她们跟蔡霞一样，面对特殊的学生，面临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的磨合。伴奏老师一面看曲谱一面帮学生指导纠错，“一心二用”却也熬过来了。音律上的默契，是多位艺术家齐心协力的结果。

贴费用：艺术表演的费用支出是必不可少的，人力支出、视频拍摄、举办音乐会，大大小小各类环节均涉及到费用问题。蔡霞本着帮人帮到底的信念，毅然决定自己承担，只希望费用不要成为李朋奇的心理负担……

难关三：如何跨越心灵的鸿沟？

面对李朋奇，蔡霞也曾遇到过沟通上的困难。盲人最大的困境就在于心理世界不大，没有真正接触过社会，敏感让他们很难承受哪怕一点点风言风语。当李朋奇无法准确判断周边的耳语到底是关心、玩笑还是嫉妒时，他便会执拗地找到蔡霞倾诉自己的心声，哪怕当时她正在忙于公务；当李朋奇对音乐有自己的想法时，哪怕蔡霞当即为他纠偏，他还是很难接受，耐心的解释就必不可少；当李朋奇很想参加某个演出时，哪怕蔡霞认为不一定需要参加，也还是尽量满足他的愿望……蔡霞在与他的沟通过程中小心谨慎、时时刻刻替对方着想，即便这样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困扰，她仍然选择了坚持，只为跨越这心灵的鸿沟。

每当蔡霞给李朋奇上完课，独自走在小巷子里的时候，她都不禁问自己，这一切到底是图什么呢？当李朋奇二胡独奏音乐会圆满完成的时候，她有了答案。她的孩子、她的学生、她的农工党党员朋友们，以及关心、关爱这场艺术盛宴的社会公众们，都有了答案。

11 个春夏秋冬的艰辛岁月，终于化作美妙的音律在长沙音乐厅里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