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蒲雨潇 图/水色花青
月亮啊,今晚你是让所有的人都在团圆,但是你为什么要让我身边的人失散?
她想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因为她的心软,反复地被马芊陌利用,才会让这么多人为她的心软付出了代价。如果说以前为了利益,但现在她身上已经没有利益了,如果实在要拿生命来祭奠这些死去的人,唯有自己的鲜血。
她慢慢地走进房里,拉开抽屉,将顾青杨临走前送给她的木梳拿出来,坐在地上对着落地镜梳自己的头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尽管她的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但是她却丝毫不惧怕镜子里像鬼一样的那个自己。
所有的一切往事,包括柔情、憎恨、喜悦、悲伤,全部在她的眼里渐渐地焚毁,像一场大火一样,将所有有生命的东西都烧成灰烬,她就像一缕烟,一点未燃尽的灰尘。在虚空幻境中飘荡,痛楚却是如此的真实。
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了,顾若涵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知道,黑暗的远处还是黑暗,光明完全闭上了眼睛。
顾若涵却并没有走远。他现在虽然恨若曦,恨不得她立即死去,但他想即使她死去又弥补得了什么呢?她可是他用尽一生照顾的若曦,她可是他曾经倾注了所有感情的若曦?他甚至有些怕她想不开,他在走出不远以后,又折了回来,他也理解不了自己的行为,他就在她楼下的草坪角落里睡了一个晚上。
若涵走后,若曦走到窗台旁边的角落里,从箱子里拿出之前顾青杨送给她的礼物,反复地观看,用细长的手指去摩挲那一把梳子上面栩栩如生的风信子花朵。
她在梦里感觉自己哭了。
哭的异常伤心,醒来的时候,心还是痛的。在梦里,眼泪明明都咽到了心里,醒来的时候,却落在床单上,泡湿了枕头,顾若曦像是被泪水泅到了一个暗黑的深渊,泅不出来。
她做出了这一生最坚定的一个决定。
她一定不会再放过马芊陌,她已经再没有软弱和后退的理由。
但是从哪里开始,她丝毫没有头绪。
她再回了一次那里,去了当地公安局。警员告诉她:“死者顾青杨确实是从山崖上摔下来的,因为摩托车老旧,忽然抛锚,所以酿成了这样的惨案。这是法医出具的死亡鉴定书。”
顾若曦接过来,看了又看,试图将白纸上每一个简单的字体肢解开来,一遍又一遍地仔细审视。
她相信法医只是看到了看到的真实,而没有看到隐藏的真实。
她在心底对医院出具的这个死亡鉴定书是不相信的。
她回到曾经的居住的地方在整理屋子的时候,一遍一遍地翻看顾青杨留下来的遗物,无意间发现了柜子夹层里有一个盒子。刚开始还以为是他留下来揭发马芊陌的证据,打开来看才发现是各种颜色的彩带,每一条都被他洗的干干净净的。若曦知道这是顾青杨给她小时候扎头发的,她可以想象自从她走后,顾青杨在深夜整理这些东西的想念她样子。
彩带下面还有一个小本,小本上别着一直早已生锈的自来水笔,水笔已吐不出水,小本上面的胶皮封套已经破碎,墨色的字迹有的已经模糊。
若曦翻开第一页,第一页写着:
今天我收养了一个美丽的女孩,
她的名字叫自然之子,
也许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也不是一个好老师,
我曾经也逃避了很多,
但我想此刻我又为众生增添了福报。
第二页写的是:
我帮若曦扎上了好看的发辫,
我在学着当一个孩子的阿妈,
我看着他们天天在健康的成长。
再到后面写的是:
今天我看见若曦和若涵在院子里玩游戏,
若曦输了,她趁若涵不小心,用茅草拂了若涵的脸颊,
若涵便去追若曦,若曦知道跑不过若涵,
便蜷缩成一团蹲在草地上耍赖,不肯起来,口里却只声声央求她哥哥饶了她,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调皮,这样娇憨可爱的孩子。
翻到中间的时候:
若曦被带走了,
与其最终是这样的结果,
还不然当初就不收养,
我不是一个悲观的人,
也不是一个喜聚不喜散的人,
但我确是一个能触摸到自己内心的人,
我的过错没谁能原谅,长生天知道这一切。
每一页都只有这样的一段话,或长或短,或悲或喜,但都是发自内心的感怀,没有多余的矫饰。
她以前从来没有看到阿爸的日记,也许他刻意将这份寄托隐秘地藏了起来。
原来在顾青杨的心目中,她小时候是可爱,是美丽的。她也能从字里行间体会得到,他对她的爱,甚至超过了若涵,顾青杨是舍不得她的,而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误会他。
翻到最后,她发现笔记本的夹层是可以撕开的,里面抖落出几张黑白照片,照片中是一个女人拿着枕头捂在一个病人的脸上,病人在痛苦地挣扎着。
若曦仔仔细细地分辨了一下,才发现这个女人就是马芊陌?若曦心里震惊了一下,那个在病床上痛苦挣扎的病人是不是她的外公马馠树。
若曦握着照片的手像是被雷击了一样,将所有的照片散落在地上,然后又颤抖着捡起来,原来这就是刘国庆要她来寻找的答案,这个答案太重,足以让许多人付出生命,让人不敢接受。
她将照片收了起来,笔记本和彩带也收了起来,放在衣服里靠心脏的位置,希望能够感受到顾青杨的温暖。
离开锡盟之后,她的仇恨之火就越来越烈。她没有立即告发马芊陌,因为她还没有足够的把握能战胜她。
当她回到成都,正准备约律师见面的时候,齐俊彦主动打来了电话。
“我想你需要我的帮助。”
“你为什么能这么自信?”
“没有我不知道的,如果你相信我的能力的话!”
“你说吧!在哪里见面。”
“晚上,公司楼下的小酒馆里。”
下午,顾若曦出发去了齐俊彦约定的地点。
齐俊彦看着她微笑,一副了然于心而又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现在一定很恨马芊陌是不是?”
“你说的对,我确实恨马芊陌,也要让她付出代价,但我想凭自己的能力来做这一切。”
齐俊彦笑了,笑得有些轻蔑。
“如果你真的有这个能力的话,你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离你而去。就算你有这个能力,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你能等,证据不能等,很多证据是能够随时间一起消失的。”
“你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手上有很多证据,如果利用的好,将会为你所用,如果利用得不好,将会让你万劫不复,这个道理你懂的。”
顾若曦惊了一下,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点可怕,不但知道她内心的想法,甚至她手上有什么证据他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若曦有些怀疑地问道。
“还是那句话,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那你想怎么样?”
“老实说吧!我一心只想要得到你,但我却不想乘人之危,得到一个人的信任,比失去一个人的信任难一万倍,我不想打破我之前所有的努力。”
若曦苦笑,巨大的玻璃窗外有寥落的行人和萧萧的车鸣。
“我有什么好,就值得你这样付出?”
“好不好是我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
“你要我怎样相信你?”
“不需要相信,很快你就可以看到答案。”
“喝点酒吧!”
若曦尴尬地笑了笑。
“谢谢,不用。”
“喝点吧,女人喝点酒更有魅力,特别是像你这样有着姣好容颜的美女。”
若曦有些犹疑,那天晚上她没喝多少就醉了,她感觉脸颊绯红,渐渐地脑袋发晕沉重。
她只知道后来是齐俊彦搀扶着她上了车。
她是第一次和齐俊彦靠的那么近,她能够感到齐俊彦身体的温度,也能闻到齐俊彦身上的气味和若涵身上气味的差异。
之后,她想要挣扎着起身回去,但是觉得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脑袋晕的难受,实在站不起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进了窗户,在木质地板上欢快地跳动着。
她躺在一张巨大的木床上,身上的衣服完好,印花的棉质床单带着一些花草的馨香,佣人早已将早餐端上了桌,桌子上插着一大瓶风信子,叶片上还带着露珠。
“顾小姐,这是齐少爷一早去花草市场买的,他还让我们不准吵醒你,说您昨晚累了,让你多睡会。”
若曦看见盘子里煎的刚好合适的鸡蛋,碗里还冒着热气的小米粥,以及杯子里的牛奶,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她心想,就算齐俊彦心有所图,但为她做的这一切都够了,然而她又很快摇晃了一下脑袋,企图将这个不洁和糊涂的想法驱逐出去,脑海里重又浮现了若涵的身影。
齐俊彦没有骗她,几天之后,一件轰动全城的消息出来了,具体信息是馠树集团董事长再受内部人士指控,非法转移公司财产,马芊陌刚开始还有些掉以轻心,觉得这是换汤不换药的把戏,具体是谁在她背后心怀不轨,她一定要彻查到底。
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马芊陌找到了王安,她将报纸扔给王安看。
王安只看了一眼,便说道。
“看来老势力又要复辟了。”
“你觉得他们能成功吗?”
“我觉得成功不了,因为这件案子已经审理过了,这次有人再提出来,也只是走走形式而已,审不出个所以然。”
“是吗?重点还在刘会计,他那边怎么样?”
“我在欧洲给他买了套房子,现在日子过得不错,没有我的命令,他不敢回国。”
“哈哈。”马芊陌转过头来,看着王安一张阴沉邪气的脸笑了。
“这我就放心了。”
“开庭那天,你陪我一起去。”
“不了,董事长,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办!”
王安客气地推脱。
马芊陌眼神死死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才缓缓地说道。
“好吧!你去,你现在可是大忙人。”
马芊陌带有非常大的信心应诉,在场外接受记者采访时还说道:“我知道一直有居心不良的人,觊觎我这个董事长之位,以至于不择手段接二连三地污蔑于我,但是没有办法,我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法律应该还清白人一个公道。”
马芊陌的这一番发言引起了一片叫好。
走进法庭,坐在被告席上,法官问了几个问题,她都说并不知情,很明显还是保留上一次庭审时的态度。但到控方举证的环节时,一个人的出现让她瞬间脑袋里一声轰鸣,半年前潜逃出过的财务总监竟然回来了,刘会计坐在证人席上条例清晰地当场指证马芊陌在集团财务上的所作所为,并且出示的证据齐全。
庭审还未结束,马芊陌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瘫倒在庭上,现场的法警将她扶了起来。
此时,她在心底对王安产生了怀疑,她在脑海里将王安说过的话快速地过了一遍,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不是说刘会计没有他的命令不敢回国吗?
但她还是竭力保持清醒。
“我没有罪。”
“这些事情我都不知情。”
“是他们诬陷我的,我要见律师。”
但警方还是以证据确凿拘押了马芊陌。
在给马芊陌戴上手铐的那一刻,她似乎感到了世界的奇怪,如果说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入了狱,她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被如此对待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这是一个事实,她知道大势已去了,这是一次从身边人开始策划的阴谋,而这也许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她在跟着警察到了看守所的那一刻,表现出了这一生少有的卑微。
“警察大哥,能不能请求你让我打一下你的电话。”
看守所的民警相互看了一下,就将她引到了电话旁边,在旁边看着她打。
她一共打了三个电话。
第一个打给王安,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这是不正常的,因为王安在以前跟她的那么多年来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不接电话的情况。
第二个电话打给马泽昀,泽昀听在完她的叙述之后,隐隐地哭了,她知道他也指望不上。
第三个电话打给了顾若曦,她求顾若曦放过她,理由是她曾经养育了她十多年,她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但若曦表情和语气一直是冷淡而没有波澜的,没说到几句也就挂断了电话。
再次庭审的时候,马芊陌不得不认罪,马芊陌被正式收押。
若曦一直在关注着这个事情的进展,她知道自己手上的证据可以派上用场。
她将顾青杨留下来的照片复印了副本,以及伪造的遗嘱,全部交了上去,紧跟着控告她伪造遗嘱,谋害丈夫的罪名,并且勾结黑社会势力,组织策划多起故意伤害罪,谋杀罪。
庭审现场,此时的马芊陌已经全线崩溃,她脑子里时而清晰,时而混沌,时而空白,她觉得处在她周围的都是一些虚无的影像,不断在她耳畔发出声音,不断出现在她脑海里。
她顶不住审讯的压力,再次跌坐在被告席上。
她的脸上苍白,脑袋摇晃了两下,嘴唇颤抖了一阵,重新获得短时间的清明,很快在脑子里谋划出这样一个决定。
认轻罪获得轻判,她要知道哪些是证据确凿的,赖不掉的,她忽然大声开口。
“对,马馠树是我害死的,当时他正病重,我为了得到公司的掌控权,起了异心,财产也是我转移的,我愿意全数归还,但刘鸿的死,严小丽的死,顾青杨的死真的与我无关,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只知道,这一切都是一个陌生人干的,这个陌生人就在我身边,我看不见,但他确一直存在。”
她开始慢慢地抬起头来,盯着庭上的每一个人问道。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一个疯子的话,很快庭审就结束了,择日宣判。
但顾若曦还是相信,她的猜想是对的,刘鸿、严小丽、顾青杨的事情另有其人,马芊陌既是下棋者也是棋子,但是谁在后面主使,却无从查起。
后来泽昀向若曦求情,让她求法官开恩,给予马芊陌轻判,马芊陌被判了无期。在宣判结果的那一刻,所有这几十年的怨恨情仇终于都做了一个了结。
顾若曦这些天一直都在家里,马泽昀不知去向。
这天忽然有人按门铃,若曦心想是不是泽昀回来了。
但打开门一看,发现是齐俊彦,没有喜悦也没有失落。
她将齐俊彦让到了屋内,齐俊彦带了很多很多礼物过来。
若曦让他在沙发上先坐一下,然后去给她倒水。
当若曦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忽然抬眼看向了若曦,目光灼灼,充满了意味不明的深意,他忽然间拉住了若曦的手腕。
“坐下来,有事和你说。”
若曦愣了一下才拨开他的手。
“什么事,你说吧!”他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这件事情结束了,我想带你去散散心。”
若曦有些犹疑,按理说她与齐俊彦认识很久了,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太快,她脑袋里现在很混乱。
齐俊彦看见若曦的神情,很快就猜到她内心的思绪。
“你放心吧,只是结伴旅行,在没有经过你允许的情况下,我绝不碰你。”
若曦想了一下,这才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们最终去了丹麦,那个时候,丹麦正在下雪,初见暴风雪和气候的景色让若曦惊叹,像格林童话里的样子。那么厚的雪,房子街道汽车全都变成了圆圆胖胖的白色物体,俯瞰大片城市像一块巨大的面包。
后来他们又去了意大利,他们住在意大利南部的市郊,隐于郁郁葱葱的森林中。若曦住在二楼,每日清晨睁开眼睛,即可看见窗外高大俊朗的山廓以及明亮的天云,雾色被光线染透,变得淡薄。
小城很静,让若曦觉得她已到了世界角落无人知晓,特别能够感受到宁静的存在。那段时间的生活,是清晨的时候与他在清静无人的树林中散步,有时候晨跑。树林中常有松鼠在路边觅食。在看到人的时候,一下子躲进了路边的灌木丛中,空气清新如洗,天色蔚蓝。
在半山腰时停住,望见线条柔和的重重远山在晨曦中呈现出洁净的蓝色,由近到远一层层地淡下去。在良久的沉默之间,只听见自己温柔的呼吸。群山入眼,晨光清明无暇。风入松林,涛声悦耳。深深的雾气,犹如一段缭绕不去的往事。
在这段时间里,若曦充分地了解到他是一个极具绅士风度和文艺气息的人,吃过午饭以后,他穿上休闲的衣服,从小院出来,插完了一大瓶风信子的花朵,水装起来,拿一把吉他,在窗户前,在温柔的阳光沐浴中,低低地弹唱,动听的歌声,温厚而具有力量。
若曦想不到的是,这个在商场中搏击的少年,竟然还有另一面的深沉的思想和儒雅的味道。
他带若曦去山上游玩,周围黑暗一片,夜晚的星空躲进了黑云,只有汽车的两束灯光在山路上孤独地亮着,耳畔是从玻璃窗外吹来的呼呼的风声,漆黑的长发拍打着颈部的皮肤。齐俊彦神情专注,四周一片漆黑如墨,周遭的环境让若曦感到有点兴奋又有点危险。
不到一刻钟他把车子停在山顶,带她穿越茂密的树丛。她穿着一袭绿色高腰纱裙,白色的帆布鞋,两条腿又直又长。走过蜿蜒的小路,刚下过雨的泥土带有湿润的黏腻,鞋帮上沾满了泥土;穿过树丛的时候,她感觉裙摆有被树枝撕裂的声音,但她都不在乎,她更喜欢这种没有束缚的探索。最后他们望见了山间一丛昏黄的灯光,有萤火虫在四周飞舞,一座圆顶青墙的教堂在黑夜里浅眠。
齐俊彦推门进去,牵着若曦慢慢地走。
教堂里洒满了鲜艳的玫瑰花瓣。若曦穿着白色的平底鞋踩上去,触感柔软。花瓣的尽头,是用红色的蜡烛围成的一颗心形,里面又用其它颜色的蜡烛摆着两个花瓣体的阿拉伯数字。
若曦才恍然大悟,今天是她的生日,在这个古老的教堂,在这个异乡的国度,忽然之间,从教堂里传来小提琴的声音,小提琴的曲调如水,温柔地让人心潮涌动。
这一切的策划神秘莫测却又浪漫无比,若曦脑子里已经乱了,也没有精力去想这背后有着怎样的处心积虑。
这个时候,齐俊彦缓缓转过身来,目光灼灼,柔情而又认真地说道。
“做我女朋友吧,若曦!”
若曦没有回答,但眼眶却已经涌出了泪水。
那天晚上,若曦格外高兴,他们在山上玩了很久,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很晚。
过了一会,她听到浴室里响起了哗哗的水声,她坐在具有古典气息的沙发上睡意朦胧。
之后,齐俊彦穿着浴袍走了进来,头发已经被吹的直立,脖颈上还有未滑下的水珠。齐俊彦看着她,她感觉到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一些炙热和黏腻,她忽然觉得有些害怕,是那种本能在心中燃起的恐惧感。
忽然之间,他握住了她的手,若曦像是被电了一下,瞬间脑海里浮现的是若涵的身影。
他撇开了齐俊彦的手,坐起来从外套里掏出一盒烟,取出一根点燃后拿在手中慢慢地慢慢地抽着。一支香烟燃尽的时光格外地漫长,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也仿佛在逃避着什么。他再次扑了上来,像一只猛兽一样,紧紧地用手臂圈着若曦的那一段细腰,发疯地吻了起来,从脸颊到脖颈,再到胸前。
未燃尽的烟蒂掉落在地上,若曦心里有一丝钝痛,她仰躺在宽大的沙发上,身体几乎与之等长,柔软的身体像被电了似的软弱无力,隐藏在皮肤下面的粉红色慢慢盛开了,像是鲜艳的花。
若曦心里明白,她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个顾若曦了。如果说,以前她和顾若涵之间只是存在着误会,那么等某一天误会解除的时候,他们还是可以重归于好,但过了今晚他们将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在国外度过了一段平静而浪漫的时光,再次回到成都,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若曦的生活里现在没有顾青杨,也没有顾若涵,更没有馠树集团和马芊陌。
虽然失去了很多,但这段时间以来却让她感到了生活的安定。
但是很快她便发现,所有的一切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真实就像是一根萌生已久的骨刺,慢慢地生长,慢慢地生长,虽然结局会很痛,但终究会刺穿皮肤。
有一次,齐俊彦走的太过匆忙把手机忘在了沙发上。一条短信过来了,是一个未知的号码,若曦并没有打开来看,只是随意地瞟了一眼。前面一行字是。
“我都已经躲到国外了,你还是肯不放过我,做事情不能太绝了。”
只看到前面的几个字,若曦就感觉眼睛像被什么扎的难受。转念一想,也许是别人发错了也不一定。他不相信心目中的那个儒雅少年会和这样的一些人发生关系,但她心里又有一种隐秘矛盾的思想,觉得这一切很有可能。
她扔掉手机回自己的房间继续准备公司的策划方案,整个脑子都是混乱的,写出来的东西也毫无章法,她不得不再次走出去寻找沙发上的手机想要打开详细看一下,这个时候,她发现手机已经不见了。
那天晚上齐俊彦回来之后,两个人在桌上吃饭,若曦鼓起勇气问道。
“今天是不是把手机忘在家里了?”
“怎么了?”
“好像有人找你。”
“是吗?”
“嗯!”
“你看到了什么?”
若曦迟疑地摇了摇头。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看见。”
“真的什么也没有看见?”
“我要回去了。”
吃晚饭以后,若曦向齐俊彦提出。
“怎么忽然要回去,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没有,我回去有事。”
“那我送你。”齐俊彦仿佛还有点不放心。
“不用了,我打车就好。”
齐俊彦冷笑了一声。
若曦记性很好,走下楼便就将那个号码回忆起来,用自己的手机将号码拨了过去。
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
“齐俊彦,我等你很久了。你终于想明白了,当初我接这个活的时候,说的很清楚,拿了钱躲到国外,不在国内出现,你可以保证我的安全,但现在发现我遇到了很多麻烦,不得不让我怀疑到你,要知道,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那边的人声音里带着愤怒。听见这边没有说话。静了几秒钟之后,便忽然挂断了电话。
若曦仔细地回味了一会刚才听到的这个声音,很熟悉,在哪里听过,没错,就是王超的一个手下,在她的生日宴会上,当时他还非要跟她喝一杯,被他们老大打了一个耳光。
难道说,在王超和齐俊彦之间有什么交易,如果有那么会是谁呢?
她回到家里终于想明白了那条短信的意思。
“他妈的别把我憋急了,急了我谁都能干,我能让死人不能说话,也能让活人不能说话!”
但,这个不能说话的活人,和齐俊彦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顾若涵总是说是她害死了身边顾青杨。难道他所说的死人,就是指刘伯伯的儿子和顾青杨吗?去别墅见刘国庆的画面又再次浮现在她脑海。
“刘伯伯,那个肇事的凶手抓到了吗?”
“还没有,好像是逃去国外了。”
难道发短信过来的那个人,就是那个潜逃到国外的凶手?
谜底一层层被揭开。这太可怕了,她不敢再想下去。
第二天,顾若曦打电话去公司说身体不舒服请一天假,然后跟到了齐俊彦的公司门口,她隐在大楼的阴影里,奇迹般地看见王安从公司里迎了出来。王安和齐俊彦勾肩搭背神态异常亲密地上了同一辆汽车。
王安不是馠树的人吗?
如果王安和齐俊彦真的关系很好的话,为什么王超的手下会因为承诺没有兑现而威胁齐俊彦。馠树的事情,和齐俊彦到底有没有关系,王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按理说现在馠树集团已经乱成了一团糟。为什么王安在馠树集团风雨飘摇至极会和齐俊彦走的这么近?
这一切的头绪都像一团乱麻一般在若曦的心中缠绕。
原来,在很早之前,自从馠树集团的老董事长病重的时候,王安就被齐伟城派入馠树集团。由于突出的工作能力和社会上的关系,被马芊陌极度信任。从那个时候开始,王安就怂恿马芊陌掏空馠树,让她转移资产,而他凭借着齐俊彦在国外的关系,为马芊陌转移资产提供了便利条件。
实际上,这也同时为马芊陌之后的入狱挖下了陷阱,因为她转移资产的所有证据都掌握在王安手里,所以就有为什么神秘人能率先对马芊陌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