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钰童,潘冬梅
(湖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清代可谓中国古典学术之大总结时期,其中乾嘉学术硕果颇多,在中国古典学术史中处于重要地位。著名文献学家陈垣曾云:“朱竹垞、全谢山、钱竹汀三家集,不可不一看,此近代学术之泉源也。”[1]这是对清朝学术的重大肯定。但若加细分,则尚可分皖学、吴学、扬学、浙学等,其中巨擘如皖学江永、戴震,吴学惠栋、钱大昕,浙学朱彝尊、全祖望,扬学汪中、二王、阮元。在这些人物中,马曰琯、马曰璐兄弟二人贾而好儒,博学广治,被称为“扬州二马”。惠栋曾长期借读于马氏藏书楼小玲珑山馆,朱彝尊《经义考》则是由“二马”刊行的,全祖望亦与“二马”交往极密。袁枚《随园诗话》中对“小玲珑山馆”有评价:“升平日久,海内殷富。商人士大夫慕古人顾阿瑛、徐良夫之风,蓄积书史,广开坛坫。扬州有马氏秋玉玲珑山馆、天津有查氏心谷之水西庄,杭州有赵氏公千之小山堂,吴氏尺凫之瓶花斋,名流宴咏,殆无虚日。”[2]马氏兄弟热心于发展当地的文教学术事业,广搜典籍,筑有小玲珑山馆为藏书楼,在此进行一系列的刻书与校勘活动,并与当时著名的学术家如全祖望、厉鹗、杭世骏、姚世钰等来往密切,其学术影响力理应得到重视。
对“扬州二马”的研究,从20世纪中后期开始兴起。综观现有的研究成果,主要可以分为对“扬州二马”的家世研究、文人交游研究、藏书与刻书研究、词作研究以及其所代表的盐商文化研究这五类。如考据马氏祖父辈、马氏兄弟、马氏兄弟后人的出身状况、社会地位、性格品质等;对小玲珑山藏书馆的基本状况进行调查;还原文人们聚集小玲珑山馆,围绕“汉铜雁足镫”“金陵移梅”“《山海经》塑像”“梅花纸帐”等文物或活动展开的大规模集咏;追溯马氏兄弟自行刻书的行为,并在为友人提供藏书与刊刻文集方面尤其慷慨,购买与收藏新书、奇书等。由此可见对“扬州二马”的研究已经达到多个视角的阶段,但还是比较集中于讨论“二马”对社会风气和文坛文化的影响,鲜少立足于“二马”的文献学思想及成就。马氏兄弟为自家藏书楼小玲珑山馆著有《丛书楼书目》一书,按照一定次序编排藏书楼书籍的书名及其序录,简介图书的内容、形式、出版、收藏等情况。此目虽已失传,但能够从其他作品中得知其概貌,反映其目录学思想。同时,马氏兄弟的刻书目录、马氏子孙的献书目录也值得探究。
清朝时期,私家藏书文化发展鼎盛,藏书家们不仅局限于清儒,一些富商大贾更是拥有大量购书、刻书的经济实力。许多藏书大家利用丰富的典籍,致力于学术研究,进一步推动了以藏书文化为基础的目录学、版本学、校勘学、辑佚学等的发展,马氏兄弟便是其中的杰出代表。马氏兄弟虽在扬州长大,但他们祖籍为徽州祁门,所以其贾而好儒的性格与徽商传统观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方面,商业发展使他们拥有了一定的社会经济地位;另一方面,“尊儒重士”的传统思想根深蒂固,为了进一步提升社会政治地位以获得社会认同与归属,徽商往往选择投入文教事业,广泛结交文人名士,兴办学校,藏书刻书等。
马氏兄弟不仅拥有小玲珑山藏书楼、兴办梅花书院,更是结交了厉鹗、全祖望、姚世钰、杭世骏、唐建中、高翔、胡期恒、方士庶等儒学名士,他们对马氏兄弟目录学思想的形成与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全祖望、杭世骏、程晋芳、厉鹗等都是藏书家,尤其是全祖望拥有双韭山房,在他的《鲒埼亭集》中有《天一阁藏书记》《二老阁藏书记》《丛书楼记》《小山堂丛书记》《双韭山房藏书记》等,可见其阅书之多。全祖望经常帮马氏兄弟搜书、抄书,当时他“能举楮墨,先君亦课以抄书。吾家以三世研田之力得复拥五万卷之储……自予出游,颇复抄之诸藏书家”[3]1068。全祖望也帮马氏兄弟从《永乐大典》中抄过不少书籍,在他的文章中曾记载兄弟二人尽心竭力搜佳书的情况:“嶰谷相见寒暄之外,必问近来得未见之书几何,其有闻而未得者几何。随予所答,辄记其目,或借钞,或转购,穷年兀兀,不以为疲……方予官于京师,从馆中得见《永乐大典》万册,惊喜,贻书告之。半查即来问写人当得多少,其值若干,从臾予甚锐。予甫为钞宋人《周礼》诸种,而遽罢官。归途过之,则属予钞天一阁所藏遗籍,盖其嗜书之笃如此。”[3]25《永乐大典》是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类书,汇集明朝以前的重要图书。因而笔者推测,《永乐大典》依类编排,其在保存数据与查考数据方面对马氏兄弟编纂《丛书楼书目》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另外,晁公武和陈振孙两家也给予马氏兄弟编目以极大的启示。马曰璐曾云:“欲重编其书目,而稍附以己见,盖仿昭德、直斋二家之例。”[3]1068昭德是指晁公武,编著有《郡斋读书志》;直斋是指陈振孙,编著有《直斋书录解题》。《直斋书录解题》比《郡斋读书志》更为详细,记录了各种书籍的卷目、作者,并进行一定的品鉴。这两本书是宋代著名的目录学专著,“为古代私家书目的‘双壁’”[4]。因而马氏兄弟有志效仿,编撰了《丛书楼书目》。
各方名士对马氏兄弟目录思想有巨大影响,而马氏书目也在学术方面给予了往来儒士们巨大的帮助,双方相辅相成。厉鹗研究《辽史》时资料紧缺,却于马氏丛书楼意外地见到资料,马氏兄弟为其安排住宿,供给酒食,终使厉鹗著成《辽史拾遗》。厉鹗“搜奇嗜博,馆于扬州马曰琯小玲珑山馆数年,肆意探讨,所见宋人集最多,而又求之诗话、说部、山经、地志,为《宋诗纪事》一百卷、《南宋院画录》八卷,又著述《辽史拾遗》《东城杂记》《湖船录》等诸书”[5]806。全祖望也曾居住在马家畲经堂。畲经堂环境安静,藏书楼藏书颇丰,全祖望在此最终完成了《困学纪闻三笺》的著述,马氏兄弟还在藏书楼为其刊刻《困学纪闻三笺》二十卷。全祖望一生最重要的学术活动,三十七岁时三笺王应麟《困学纪闻》,四十二岁开始至去世前补辑黄宗羲《宋元学案》,四十五岁至四十八岁七校《水经注》,其撰述时间与寓居小玲珑山馆的时间多有重合。
马氏兄弟所结交的文人、学者、官宦等形成了以“二马”为核心的文化社交圈,他们彼此互通古籍信息,借书、抄书、购书,逐渐增加了马氏家藏,既促进马氏兄弟目录学思想的发展,同时其目录学成果《丛书楼书目》又促进书籍数据的利用,惠及一代扬州学人,使他们有条件给后世留下多部专著,成为文献学史上一笔宝贵的财富。
马氏丛书楼藏书甚富,据称拥有图书十万余卷,为清代著名的藏书之所。兄弟二人好友全祖望称:“百年以来,海内聚书之有名者,昆山徐氏、新城王氏、秀水朱氏其尤也。今以马氏昆弟所有,几过之。”[3]1065阮元也有评价:“酷爱典籍,有未见书,必重价购之……以故丛书楼所藏书画碑版,甲于江北。”[6]111随着藏书楼的精品书籍日益增多,马曰璐“欲重编其书目,而稍附以己见,盖仿昭德、直斋二家之例”[3]1068,为藏书楼的书籍编修目录。经过几年的精心梳理与笔录,最终完成了《丛书楼书目》。此目虽未能保存、流传,但从全祖望为其做的《丛书楼书目序》中能够知晓《丛书楼书目》的大概情况。
据《丛书楼书目序》,本《序》作于乾隆戊午(1738),且“书目告成,属予更为之序”[7]610。由此可知《丛书楼书目序》与《丛书楼书目》的成书年份应当为同一时间。根据《丛书楼书目序》,参考全祖望等人对马氏兄弟的评价,马氏目录学思想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编修《丛书楼书目》清点古籍,方便检索。马氏兄弟藏书多达十万卷,并且丛书楼对外开放,供有志之士前来阅读。这也是马氏兄弟比其他藏书家高明的地方,寻书、收书、藏书并不是将其束之高阁,炫耀于文人,作为附庸风雅的装饰,而是物尽其用,相互访书、抄书、读书、校书,促进地方学术的发展。既然是“开放式图书馆”的模式,那必然要有书目供慕名往来者参考检索,从而方便查阅。开放借阅虽为学术研究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但也容易造成书籍的散佚。因而马氏兄弟编修《丛书楼书目》,期以清点书籍、保存文献,防止书籍的零落与散佚,也有利于马氏子孙及后人了解当时藏书的大致情况,洞晓一代人之学术,对其家族的家风传承与治学理念的发展有着重要意义。只可惜《丛书楼书目》未能流传,我们不能窥见丛书楼馆藏的全貌。
第二,借助《丛书楼书目》“辨章学术,考镜源流”。“夫藏书必期于读书,然所谓读书者,将仅充渔猎之资耶?抑将以穿穴而自得耶?夫诚研精得所依归而后不负读书……唐时曹氏、李氏牢笼四部,称为博物之雄,选学之大宗也。选学大衰,士以经史之交相尚,逢原颉颃会王闻太虚,豫于苏门六学士之目,八家文统之功臣也。文章尚属小技,若孙氏之《春秋》出自安定先生之传,竹西王氏之《周礼》出自龟山先生之传,力排异说,蔚乎大醇。”[7]610全祖望主张读书必须仔细研究其源流,而马氏兄弟将读书落于实处,潜心学术辨伪研究,对丛书楼的藏书进行分门归类,条理辨析,修正讹误,实事求是,对学术演变有系统的概括,其思想体现于《丛书楼书目》的编修与使用之中,能够帮助自己与其他读者掌握最真实全面的学术史料。姚世钰也在《丛书楼铭》中说过:“广陵二马君秋玉、佩兮筑别墅街南,有丛书楼焉。楼若千楹,书若千万卷,其著录之富,丹铅点勘之勤,视唐宋藏书家如邺侯李氏、宣献宋氏、庐山李氏、石林叶氏,未知孰为后先?若近代所称天一阁、旷园、绛云楼、千顷斋以暨倦圃、传是楼、曝书亭,正恐无所不及也。”[8]此铭充分肯定了马氏兄弟勤于搜寻,精于校雠。姚世钰称赞其好学、勤学,购书、鉴书颇有眼力,藏书、读书态度真诚,将其比拟于诸多学术家,马氏藏书不仅在数量与质量上可与学术大家的藏书楼相提并论,更能实实在在地将所编书目用于校雠、考据等学术研究。姚世钰认为,二人属于考订、校雠、收藏、鉴赏的兼能者,马氏丛书楼优于其他藏书楼的地方在于,马氏兄弟能将所藏书目无私地用于社会各界的学术研究。
第三,利用《丛书楼书目》以保存善本、记录精本。“马氏兄弟,服习高、曾之旧德,沉酣深造,屏绝世俗剽贼之陋,而又旁搜远适,萃荟儒林文苑之部居,参之百家九流,如观王会之图以求其斗杓之所向进。进不已,以文则为雄文,以学则为正学,是岂特闭阁不观之藏书者所可比拟,亦非玩物丧志之读书者所可伦也。”[7]610-611此语为全祖望在《丛书楼书目序》中对马氏兄弟的赞美,从中得以窥见《丛书楼书目》中所编排的藏书数量之丰富、版本之精善。马氏兄弟不仅收录书目颇丰,而且在校勘辑佚方面狠下功夫,参众家之说,荟萃古今之本精华,注重实学。正如马曰璐所吟“卷帙不厌多,所重先皇坟”[3]1069,与厉鹗所云“楼中藏书甚伙,近更广搜经义,补所未备”[5]806,可见书目收藏重点是经典书籍。
阮元也是清代著名的藏书家,“主持风会数十年,学者奉为山斗”[9]11424,著有《文选楼藏书记》《四库未收书提要》等,其在目录学方面的成就可见一斑。他编纂或主持的大型书籍颇多,多有体现其目录学思想之处。马氏兄弟与阮元虽并非完全同一时代的人物,但却多有共通之处。二者均为清代扬州地区的藏书家,马氏兄弟筑有小玲珑山藏书馆,阮元建有文选楼。但马氏兄弟的藏书楼为“开放式”管理,供往来学人志士借阅,方便士林;而阮元的藏书楼为“封闭式”管理,仅用于个人的学术研究。他们也均为自家藏书楼编排书目,马氏有《丛书楼书目》,阮元有《文选楼藏书记》。他们的主要交集为《四库全书》的编修,马氏兄弟及其后人为《四库全书》的编修贡献了诸多藏书,而《四库全书总目》对阮元目录学思想的形成与发展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他为自己的藏书楼编修《文选楼藏书记》也是有志于补充《四库总目》的不足。因而《文选楼藏书记》与《丛书楼书目》相比,书目更为丰富,版本质量也更为精善。且阮元在其《淮海英灵集》中对马曰琯、马曰璐兄弟二人赞赏有加:“酷爱典籍,有未见书,必重价购之……以故丛书楼所藏书画碑版,甲于江北。”[6]111“征君昆弟业鹾,资产逊于他氏,而卒能名闻九重,交满天下,则稽古能文之效也。当时拥重资过于征君者,奚翅什伯,至今无人能举其姓氏矣。”[6]111但在目录版本校雠方面,“二马”有基本经验却并非专家,因此与专业目录学家阮元相比,能够清晰看到兄弟二人在目录学方面的局限。
马氏家族献书为《四库全书》的编纂做出了较大的贡献,而阮元对《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极为推崇,他认为:“《四库》卷帙繁多,嗜古者未及遍览,而《提要》一书,实备载时、地、姓名及作书大旨……而是书适刊成,士人传播,家有一编,由此得以津逮全书。”[10]阮元认为《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有方便士林的作用,对他编著《文选楼藏书记》产生深远的影响。无奈《丛书楼书目》已失传,不得见其真目,现整理部分留存的马氏藏书、刻书、献书目录,与阮元《文选楼藏书记》部分书目进行比较,探求二者藏书之异同。
方盛良[11]列举的“二马”刻书书目最为齐全,详见表1:
表1 方盛良列“扬州二马”刻书目录表
从上表可见,二马所刻书目涵盖经史子集,例如:经部有《经义考》《五经文字》《九经字样》《干禄字书》《班马字类》;史部有《韩柳年谱》;子部有《困学纪闻》;集部有《韩江雅集》《焦山纪游集》《摄山游草》《沙河逸老小稿》《嶰谷词》《南斋集》《南斋词》《林屋酬唱集》《宋诗纪事》《孱守斋遗稿》《渔洋感旧集小传》《金石要例》;丛书有《小玲珑山馆丛书(六种)》《汉魏六朝志墓金石例》《五经文字》《新加九经字样》《稽瑞》《班马字类》《字孪》;还有工具书类《说文解字》《大广益会玉篇》《广韵》《字鉴》等。马氏刻书书目体现了兄弟二人带有“乾嘉学派”的特色,较为注重语言文字、经义考据类的实用工具书。此外也可见马氏兄弟藏书、刻书更多是兴趣使然,除了正统书籍,尤爱诗词与文人集子。
为编修《四库全书》献书时,马家出示原有藏书私账共1 385种,《四库采进书目》与《四库全书总目》记录了“子振伯恭进藏书,可备采择者七百七十六种”[12]。条目较多不一一列举,现将各部分类统计书目列于表2:
表2 四库采进马氏进献典籍之情况统计表(单位:种)
四库共采进马氏藏书376种。集部著录马氏藏书最多,占比41%;史部第二,占比33%。对比收录与存目的情况,史部虽然著录了马家藏书123种,但有79%的古籍入了存目;子部虽只著录马家藏书43种,却有49%的典籍被完整地誊抄下来。从入选的结果看,马氏藏书楼虽多收精本、善本,但仍然存在多部伪书。清朝学界学风正统,讲求考据,四库馆臣皆善于考证,揭示马家所献也多有伪书,如《蕉窗杂录》等。其所献古籍多因“无根之高论、附会成文、妄诞”等缘由而归于存目。
阮元的《文选楼藏书记》共收录书目2 601种,有四库未收书目228种。因阮元遗憾于未能参与四库编修,因而有志于补其不足,其私家藏书便已达四库书目及存目书目的四分之一有余。因而《文选楼藏书记》中有四库未收书目228种,对《四库总目提要》与《四库未收书提要》有补充作用。阮元“身历乾嘉文物鼎盛之时”[9]11424,《文选楼藏书记》完全反映其注重实学、立足实用这一学术特点。《文选楼藏书记》卷一收录梅文鼎关于天文历算的书卷、张梦锡《书法会编》、文博《收赏砚谱》、汪天荣《德音琴谱》;卷二收录了吴页南《考证服饰篇》、郑璧《古今兵鉴》、茅元仪《武备志》、宝汉卿《疮疡经验全书》;卷四收录了《齐民要术》等。可见阮元作为乾嘉学派的集大成者,其实用的学术追求在《文选楼藏书记》中完全体现。
与马氏丛书楼相比,阮元藏书楼的收藏更为丰富,补充了四库收书的缺失,有助于考察图书的流传情况,对四库所收书目的作者信息、记录讹误等进行一系列的考证。《文选楼藏书记》中也收录了四库的禁毁书籍,保留诸多明人作品,为后人保存原始文献,有助于文化传承。与《丛书楼书目》相比,《文选楼藏书记》所收书目更为实用,不仅多收经学典籍、史家传记与文人雅集,也收入天文地理、医学医疗、军事海防等实用类书籍,明显有乾嘉学术的特色,体现阮元作为清代学术鼎盛时期大儒的专业与胆识。
综上所述,马氏兄弟在目录学方面的成就主要体现在《丛书楼书目》的编纂,虽此目未能流传,但从其友人的著述评价中能够知其概貌。马氏兄弟热衷于藏书、刻书,为家中典籍编排序目,既有利于书籍的汇总与清点,又能够进行多版本校勘,去伪存真,保存善本,为四库献书打下基础。又因马氏特殊的徽商身份,文人名士慕名而来,与其共享古籍,扩大藏书楼规模,使其目录学思想得以发展。同时《丛书楼书目》与丛书楼藏书也惠及学人,为进行学术研究提供了良好的环境与丰富的文献资源。
马氏兄弟虽勤于校勘、辑佚、编目,但与真正目录学家阮元相比仍然有一定局限,丛书楼多有伪书且所收书目缺乏一定程度的实用性。但也正是这种特殊的身份地位、开放的藏书管理方式,使得其藏书楼更为平民大众所接受、所喜爱,造福一方学人,促进扬州地区学术的发展,见证一代盐商文化之兴盛,为中国藏书文化做出了一定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