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强奸了15 次,但我自己甚至都不知道。”一想到这事,丽兹·怀特就十分痛苦。
1981 年,饱受不孕不育问题困扰的她,找到生育专科明星医生唐纳德·克莱恩,请他为自己进行人工授精手术。经过5 个月15 次尝试,怀特成功怀孕了,后生下一个儿子。
转眼30 多年过去,一个晴天霹雳突然出现——克莱恩当年用的是自己的精子!“他对我来说是个老人,我不想要他的精子。这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怀特说。
更恐怖的是,怀特不是唯一有此遭遇的人。据报道,多年来,克莱恩用这种办法,让患者为他生下了至少94 名子女。
为什么家里其他人都是黑头发、黑眼睛,只有自己是金头发、蓝眼睛?雅各芭·巴拉德小时候就有这个疑问。10 岁那年,她终于知道了答案:母亲是通过人工授精才怀上她的。
2014 年,巴拉德33 岁,决定开始寻找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我想最多可能会找到一两个。”当年,医生曾告诉母亲,同一位捐精者的精子不会使用超过三次。
不久后,她在网上遇到一名同龄女性。当看到对方发布在社交媒体上的照片时,她忍不住惊呼:“天啊,这就是我的姐妹。”
克莱恩
当时,一家基因技术公司推出了一款DNA 测试产品。人们只需要线上下单,再把唾液样本邮寄过去,很快就能获取一份基因报告。
巴拉德和疑似她姐妹的那名女性做了这个测试。结果令人万万没想到:她俩的确被证实是姐妹,而且还有另外6 人和她们同父异母。
这个情况让巴拉德察觉到了不对劲。8 人的出生年份从1979 至1986 年不等,共同点是生母的生育医生都是克莱恩。谁会在7 年里不断去克莱恩的诊所捐献精子?此时,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随后,几人将自己的DNA与公共数据库进行交叉匹配,发现父系匹配中都出现了一个叫西尔维娅的远房表姐。巴拉德找到她,问她家里有没有姓克莱恩的亲戚。西尔维娅说:“我有一个表亲叫唐纳德·克莱恩,是一名生育医生。”
这让巴拉德基本确定,8 人的生父就是克莱恩。但她不确定的是,这个所谓的“名医”,究竟有多少次瞒着患者,私自调换捐精者的精子,将自己的精子注入女病人体内?
1979 年,克莱恩在印第安纳波利斯(美国印第安纳州的首府)开办了一家诊所,专攻生育问题,口碑不错。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巴拉德想不通。
兄弟姐妹中,有人猜测克莱恩把他们当成了实验对象,也有人猜测他是为了维持诊所的生意。一番调查后,巴拉德提出另一种可能性:这事或许和“箭袋组织”有关。
在美国,“箭袋组织”被认为是邪教。该组织主张尽可能多地生育白种人,防止其他种族渗透进来,导致白种人消失。
克莱恩的办公室里摆满了印有基督教谚语的装饰品,其中一个上面写着:“我在你母亲的子宫里塑造你之前,就认识你。”这句话经常被“箭袋组织”引用。
2016 年,巴拉德辗转联系到了克莱恩的儿子道格,并在对方的安排下,同5 名兄弟姐妹一起在一家餐馆和克莱恩见了面。克莱恩承认曾多次使用自己的精子进行人工授精,但对于原因闭口不提。
尽管克莱恩的动机至今不明,但越来越多的“受害者”出现了,此事造成的影响显而易见。“我将自己与家人和朋友隔离开来。除了质疑别人,我还质疑我的人生目标。”巴拉德称,她焦虑到不得不服用药物。
除了心理压力,不少人还担心克莱恩的病史会遗传到他们身上。他们中不少人被查出患有免疫系统疾病,有的是流产后发现自己有凝血障碍,有的是患有消化系统和结肠疾病。然而,他们的母系亲属并没有类似问题。
更尴尬的是伦理问题。94个兄弟姐妹中的大部分人,都住在方圆40 公里以内的地方。有人担心,自己约会的对象,会不会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还有人告诉女儿,以后你开始约会前,一定要小心,必须弄清楚这个人是谁。
巴拉德等人对克莱恩的行为感到愤怒。他们联系了印第安纳州马里恩县检察官和总检察长办公室,表示克莱恩的医疗行为等同于强奸,应该对他进行调查。然而,巴拉德等人的诉求一直得不到回应。
之后,巴拉德等人又联系了媒体,想曝光克莱恩的禽兽行为,结果随后就遭人报复:巴拉德有一天发现自己车轮上的螺母都被人卸下来了。她的一个姐妹还接到了陌生电话,问她是否想买墓地。
当时,无论是联邦法律还是州法律,都没有禁止医生用自己的精子给患者实施人工授精。针对克莱恩的行为,没有适用的罪名。
该案的检察官蒂姆·德莱尼说:“我不否认这是性侵犯,但从法律角度来说,这不是性侵犯。‘我觉得我妈妈被强奸了’是一种正当的人类情感陈述,但‘被克莱恩医生强奸了’却是一种不真实的法律主张。”
在接受调查时,克莱恩曾否认使用过自己的精子,并且在巴拉德等人调查期间对他们进行恐吓威胁,还用强制的手段向他们施压,迫使他们放弃调查。于是,巴拉德利用这两点,在庭审中以影响司法公正的名义,要求法官传唤克莱恩,并对克莱恩进行基因检测。
最终,克莱恩被判处500 美元罚款,吊销行医执照(但实际上他早就退休了),缓刑一年,不用进监狱呆上一天。
截至2021 年,美国只有4个州规定,如果医生在患者没有明确同意的情况下,将自己的精子植入患者体内,会受到法律惩罚。至今,美国仍然没有关于这个问题的联邦法律。
今年5 月,美国奈飞公司把克莱恩的故事搬上了屏幕,再次引发热议。该片导演说:“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在社区中很活跃,他还会去参加孙子们的游泳比赛之类的活动,事情就是这样。”但那90 多个家庭里的父亲、母亲、孩子,却要用一生去治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