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图腾图案在现代服装设计中的应用研究

苏鸿燕，周思萌

（云南艺术学院 设计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

纵观中华民族五千年历史，各民族之间长期交流融合，使我国图腾图案的发展种类繁多。图腾图案承载了人与天地、自然万物的文化内涵，展现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期盼与向往，映射了民族迁徙历史与图腾神化。随着现代化进程加快，图腾图案有了前所未有的发展趋势，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对图腾图案的收集整理与传承、采用现代化方式进行创新。

萨满文化历史悠久，而宗教又是反映人民智慧的结晶。萨满宗教是发展时间较早并延续至今的原始宗教文化之一，是由信仰生存和繁衍变化出的一种民间信仰组织，在中国东北部到西北部地区的少数民族中广为流传。在古代的落后时期，因残酷恶劣的自然环境而产生的自然现象，使人们对大自然产生了敬畏之心，为了生存，人们会不断向神灵求助，使这些宗教信仰显得尤为神秘。随着社会发展，多神崇拜时代由此开启，以自然崇拜、生殖崇拜、图腾崇拜为主。宗教所产生的信仰对族人的日常生活方式和社会民俗风格等领域产生了较大影响。人类为了生存，不断祈盼神灵能够减少灾难，而萨满在宗教信仰中是具有无穷能力的代表，有与神沟通的能力，多神崇拜的出现是不同宗教产生和融合的结果[1]。萨满教在长期融合中衍生出不同种类的萨满图案。

1 萨满图腾图案种类

1.1 自然图腾图案崇拜

自然和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宗教的产生也与自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由于科学技术的落后，自然在人类面前非常神秘，让人畏惧与陌生。因此，人们将自然界的事物奉为神灵，希望能获得福佑。山川河流、日月星辰、风雨雷电、飞鸟禽兽等都是人类崇拜的对象。在这一时期，萨满图案因人们无法定义物质的概念而受到影响，成为灵魂的化身。例如较常见的火神，是由人类想象出来的，四周被火焰包围，主要为红黄两色，而火种可以带给人们希望与光明，使人们对生命充满希望与热爱。将众多火神图案缝制在服装上，不仅有装饰作用，还有作法时的美感与神秘，是神灵的象征，同时也保护了萨满，增加了作法时的威严；太阳神象征着母亲，用自己的乳汁孕育着世间万物，就像母亲哺育孩子一般；水是人类生产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资源，早在原始社会就有了水神崇拜，随着社会的发展又出现了江神、河神、海神、冰神，人们往往将其塑造成女性形象，并将冰的硬朗特征进行穿插融合。海神的灵感源于海上实物景象，海上的大风吹得海浪连绵不断。这些都是自然崇拜时期流传出的图案，是不同灵魂的象征。

1.2 生殖图腾图案崇拜

早期，女性的社会地位优势显著，女性孕育了生命，给部落带来了新的生命与劳动力，那时的人们盲目崇拜女性生殖器、乳房等。随着父系社会的到来，人们开始意识到生命的降临与男性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部落渴望壮大，因此有了对生殖图案的盲目崇拜。中期，萨满图案更加注重整体造型与色彩，女性繁衍的图案多采用隐晦的方式，有名叫抓髻娃娃的形象，是萨满剪纸中最典型的一种—两只手分别拿着鸡和兔。那时人们认为鸡象征着男性，兔象征着女性，有阴阳结合的寓意，而腹部雕刻的是寓意孕育多生的花纹，象征着女性的生殖繁衍生生不息；还有形如莲花的娃娃，民间流传着“娃娃坐莲花、两口子好缘法”之说，象征着夫妻恩爱以及多子多福。图案常采用对称形式，常为两腿分开站立姿态，两臂下垂或者高高举起，抓着东西，梳两个小辫子，带有配饰，因男女之分，腹部图案也有不同。每组图案都有三五十种形态各异的衍生变化，每种衍生都是一个精彩的故事，它们将萨满文化背后丰富的故事表现得淋漓尽致，也表现了萨满文化的繁荣与昌盛。

1.3 图腾图案崇拜

由于萨满民族生活地域的独特性，在图腾图案崇拜时期，图案种类繁多、形态各不相同。那些动物、植物的原型之所以可以被选作图腾，赋予其思想内涵，是因为人们从原始时期就对其生长过程进行了详细的观察，并将人类所熟知的生物融入萨满图案中，形成了造型简单、寓意多样化的图腾图案，并世代传承发扬，以表对自然的敬畏之情。常见的动物元素有老虎、狼、鹿、蛇、鹰、乌鸦等，其中最受尊崇的是老鹰。这些动物被人类认为是守护氏族部落的吉祥物。图腾图案的发展过程也多种多样，起初人们直接将植物、动物原本的样子作为符号的原型，例如鸟、鱼、树等，随着社会的发展，也方便人们日常使用，将图案变为具有高度概括的寥寥几笔。

2 萨满图腾图案的艺术形式分析

在艺术审美上，萨满图案纹样是体现萨满文化的一种，与各民族交流融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有对自然万物产生敬畏的图案、有弘扬宗教文化的相关图案、有表达人们希望多子多福具有美好寓意的图案，种类繁多、包罗万象，具有神圣感，给人一种萨满法师非常神秘的感觉以及不可亵玩的思想态度。图腾图案主要分为具象图案和抽象图案，常见的具象图案主要有水图案、云卷图案、树图案、植物图案、飞禽鸟兽图案等。云卷图案形式多变，分布方式也较为广泛，有左右对称、中心对称的排列方式，也有单独排列的方式，这些图案常在服装的袖口、裙摆边、披肩的边角等处；植物图案在萨满图腾图案中最为常见，在表现形式上具有一种交织缠绕的效果，通常也会与鸟兽图案相结合，使图案的表现形式更加丰富、饱满[2]。抽象图案主要有莲花娃娃、抓髻娃娃等。在萨满教的宗教意识中，有些图腾图案富有美好的寓意，有些图腾图案则是用来驱邪镇鬼，驱散人们内心认为不干净的东西。萨满图腾图案充满神秘的色彩气息，展现与传承了本民族优秀的文化历史，也成为独具特色的地域性标志与符号。

萨满图腾图案的创作没有经历过多个学院艺术的理论束缚和技法规范，展现了民间艺术家在创作时的性格、修养、才能等，创作思想单纯、天真、天马行空。萨满图案纹样凝聚了人们对幸福生活、祈福禳灾的渴望，是民间祭祀活动重要的载体之一[3]。宗教信仰与艺术形式相辅相成、相互促进，受宗教信仰的影响，萨满图腾图案符号具有强烈的艺术象征意义，其中，象征、写实手法是萨满图腾图案符号中最常见的手法，有图必有意，以图传意，正是图腾图案符号的关键，在萨满服装或者信仰萨满宗教的少数民族服装中都有体现。

3 萨满图腾图案在现代服饰设计中的应用

萨满图腾图案有众多文化内涵与寓意，展示形式多种多样，受不同宗教文化影响，在服饰图案纹样装饰上也会有所差异。每一种图案的组合搭配都有鲜明的审美特征和民族风格以及丰富的文化内涵。图案的艺术表现手法有很多，如印、染、绘、绣、褶、编织、拼接及特殊肌理等，由于表现手法不同，营造的效果也截然不同，分为精致具象的图案或随意描绘轮廓的图案。看似线条流畅的简单一笔，其实都是设计师们思维灵感的汇集，寓意丰富。在现代服装创新设计中，处理这种极具民族特色的图腾图案通常会采用以下方式：图腾图案元素的直接应用、图腾图案元素的抽象写意、图腾图案元素与其他艺术多元化的结合、文化内涵的高度提炼用象征手法含蓄表达、选取有代表性的故事及人物迎合市场需求进行趣味性设计[4]。

“山河·森语”中国鄂伦春文化服饰秀暨金景怡专场发布会，以“敬畏森林山河”为主题，设计师金景怡将西方元素、中国传统工艺以及非遗手工艺与民族图腾图案结合运用于现代服装与服饰设计中，采用图腾、纹饰、桦树皮制作技艺、剪纸技艺等鄂伦春族传统技艺，结合法绣、珠绣、数码印花、手绘等现代手工艺技艺，使现代与传统、时尚与原始碰撞出火花，赋予服饰生命，让观众从一针一绣中领略出传承的力量。该场秀将传统手工艺与现代人审美情趣和时代精神相结合，让观众共同见证了鄂伦春族神秘的历史，为传承文化内涵，对服饰进行创新，结合现代时尚，符合现代审美。整场秀分为3个层次，展现了传统服饰与现代时尚的碰撞。设计师在秀场服装中融合了鄂伦春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同时也运用了鄂伦春族所信仰的萨满图腾图案，例如云卷图腾、动物图腾等，与现代面料创新结合，敬颂了山河大地，表达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期盼与向往。

设计师将大量图腾图案运用于以非洲为灵感的服装设计中，如图1所示。灵感源于神话传说所创造的形象，将模特塑造成圣洁的祭祀者，身着及地长裙，面料质地高级华丽，头、颈部、脚踝佩戴精致独特的蛇图腾形状装饰，寥寥几笔将蛇的形体描绘得活灵活现，极具高贵神秘感。服装整体采用刺绣工艺，将兽纹、花卉、螺旋等图腾编织在服装中，使每一件服装都是精美的工艺品，同时也传承了品牌经典，融合了现代设计美感。

图1 Valentino2016 春夏系列（来自Vogue Runway）

图2是设计师Mary Katrantzou的2014秋冬系列，左图整体廓形为修身及地长裙，裙摆采用百褶的方式，服装面料大量使用经过处理的蕾丝、提花织物和锦缎，摒弃图案纹样常见的印花表现工艺，使表现方式更为灵活。服装中的图案排列整齐且连续对称，包含了自然以及生殖崇拜时期的大量图腾图案。服装重点在图案的刻画上，材料的使用范围非常广，以萨满图腾图案中的抓髻娃娃形象为主体，并加入其他现代元素（如手表、指示标识）替换，通过打乱重组的手法，使图案呈现出的整体效果形散神不散，符合民族图案设计选取有代表性的故事及人物迎合市场需求进行趣味化设计的方法，创新思路新颖大胆，值得品味。这一概念比以往更创新。

图2 Mary Katrantzou2014秋冬系列（来自Vogue Runway）

4 结语

衣冠服饰既是人类生活的基本要素，又是代表人类文明进步的一个标志，除了满足人们的物质生活需求外，还代表这一时期的文化发展。其产生和演变与经济、政治、军事、思想、文化、宗教信仰以及生活习俗等都有密切的联系，相互之间也有一定的影响。萨满图腾图案背后传承的正是这些历史文化，由于现代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少数民族的宗教信仰与民族特征逐渐消退甚至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随着近些年国家对非物质传统文化的保护力度逐渐加大，那些丢失的东西被重新拾起，萨满文化又有了新的活力。

针对少数民族传统文化，需要做的不仅是学习萨满文化特色精华，还要思考并实践如何将其融入现代时尚中，在现代服装创新设计的基础上保持灵魂的中立，赋予其新的价值，符合大众审美潮流，将这些充满中国少数民族风情的元素装饰在服装上，使悠远的历史气息和崭新的时尚韵味浑然天成，展现出中华文化的深刻内涵和新时代的民族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