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运菊 (陕西)
雨煮黄昏,无人可约。倘无棋子可敲,听听竹子吧。
然有棋,满盘皆迷途,无路可返。做一枚卒子,不挑灯花,无所谓是非。
芒刺在背,含痛隐忍,无所谓功过。过了小年,红肥绿瘦。
听,竹子在地底下布局谋篇,发达根系。它裹紧头巾预防风寒,喧嚣属于地面以外的尘世。
它知道,想长到千米,一定得守住气节。想包容万物,一定得掏空思想,剜心明志。
像攀高树、富贵花,它们没能熬过漫长的三厘米。
听到呐喊声了吗?那是竹子冲破土层,拔节长高的声音。
它长长的手指弹奏出的月光如水露珠如玉风如绸缎雨似银带的多种乐器交响曲。
站直,别趴下。即使被砍倒,也不弯一下腰。
闲下来,慢慢听它的声音。它吓退年,编织月,过着平淡的小日子。
雨过三旬,微醺。打在芭蕉上。
淅淅沥沥。慢板,行板,快板,并比排列的乐句互相催递。断章,截句。
滴滴答答,似有半弦喑哑之声。
心心叶叶载不动倒背如流的夏日惶恐。
题在庙堂里的诗没了,和尚走了。芭蕉制成芭蕉扇。
雨水生出美人鱼。一说蛟龙,一说猛兽。
翻江倒海,房屋、田野、村庄成她的囚徒。地铁、隧道中了她的魔咒。
雏菊编织的等待耸立于地铁口,绝望的挡板挡住红色预警。
雨水打在芭蕉扇,红了灯笼,绿了霓裳。
“黑夜正烙着一条遗忘的河”。
本打算反弹一曲琵琶。“红杏枝头春意闹”因闹出镜。“云破月来花弄影”因巧而弄。
本应了“僧推月下门”,前门在路上,后窗临水边。
秋风覆盖下的水上人家挣断最后一根弦,靠不上曲谱,只好离开呀诺达。
秋天的脑门上冒出疹子。她对自己过敏,对花园过敏,对金属过敏。唯独不过敏的过敏源——酒精,散发着淡淡的百合香水味。着白衬衣,蓝袖衫。放纵自己的天马行空。举杯红酒,不堪往事。消融。
音尘绝,花无缺。
修复受损的意向,端坐山水上城,像端坐于一盘棋上。
过往的不将军,现实的卒子抬着过河的桥,未来的未来。有人仅用一亩方田,赢得半壁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