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林兴
香奴的身份,首先是一位低调的实力诗人,她的诗歌作品有数量可观的读者,也因她“非著名、非主流、非美女”的自我注解而成为当下鱼龙混杂的诗人群体中最特立独行的女诗人。更难能可贵的是,香奴的绘画作品也在诗画兼修的诗人群体中脱颖而出,其国画、油画作品都达到了一定的审美高度。香奴在2015 年正式拜师于我,墨彩流转,六载一瞬,她在绘画方面的坚守与突破有目共睹,我仅就她近期的作品浅析一二。
香奴的绘画作品用“循”与“遁”二字来概括最为妥当。
首先,“循”是香奴绘画对传统绘画技法与精神的秉承,也是指她的绘画中的审美延续了其诗歌作品所呈现出的凝练、精准、摄人心魄。她的油画作品通过固有的空灵诗意,描绘了她半生游走过的森林、草原、海洋,具体到道路、山丘,路边覆盖着的灌木、花草,照亮了村庄的夕阳和月亮。香奴的国画作品以青绿山水和写意牡丹见长,千百次临摹张大千、王雪涛等名家作品,此番刻苦用心,终使得其国画作品道法自然、足具五色,画风清奇干练。
所谓“遁”,是指香奴的绘画作品在秉承传统的同时并不拘泥于传统,求新求变,并追求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她的作品通过外在的现实方式探索内在的思维原野,她始终相信自然界是我们人类固有的一部分(人类也是它的一部分),她崇尚、敬畏自然。在这个基础上,她的步调与艺术会出离自然,绘画作品就是画家原始的、精致敏感的镜子,在其作品中,我们不难发现她自己内心的波澜和野性的突围。
“循”是有规则的关于美学构建的科学元素,在研究和观察的过程中汲取和吸收。“遁”则是一种精神因素,是香奴在绘画过程中不断地伸手寻找可见之外的东西,譬如:信仰、皈依。
香奴的作品质朴、唯美、深刻、诚实,在美学上捕捉到了人性的真实形态和女性的特质和韧度。她在所描绘的对象和观众之间充当了一个有同理心的中间人。不仅仅是简单地复制画面的主题,香奴试图理解所绘画的事物,捕捉它们的精髓,给它们注入自己的声音,让它们与观众进行交流。观众通过自己的眼睛看画面的时候,目光会超越画面深入到画面主体的灵魂深处。这就是艺术的感染力。
当然,与专业画家相比,作为诗人画家的香奴还有更大的进步空间,但是这不意味着我赞成她全盘接受学院派、印象派、抽象派或者其他什么派别,而放弃了原有的自由维度,我说的进步,是技巧与章法。岁月沉淀、基础夯实,假以时日,香奴一定能再次破茧成蝶,起舞于自己独特的艺术领域。祝福香奴!
《宝石湖》
狄金森与死亡
香 奴
没有掠去你至亲的死亡都不叫死亡
最多是狄金森的诗句
而她最终也并未说出,死亡之痛
供人模仿
犹如蔷薇篱笆、春天、白色公主裙
就有人并不美丽,而让人着迷
你们爱着那棕麻色的辫子或者雾霾蓝的眸子
那是诗歌
出生于马萨诸塞州的诗歌
独立于十九世纪美国文学主流之外的诗歌
她写到死亡:
“可我好像已通过检查
一定会到那个地方。”
我们能接受众多的必然,死亡除外
我们能描摹众多的感同身受,死亡除外
九十四岁祖父寿终正寝
二十九岁的弟弟英年早逝,而我最有可能
把生命搁置在介于他们享年之间的数字
狄金森留下一千七百首诗,只带走了七首
去装扮她从未见过的荒原
死亡之后
狄金森的名字
如五月繁花一般出现
“这是我写给世界的信,
那从未写信给我的世界”
可见死亡是一件如此不彻底的事
我失去的至亲都如牧人转场
他们在接近枯竭的时刻抵达了另外的水草丰美
我时常收到他们寄送的微风和云朵
我时常写出类似狄金森留下来的
闪耀神意的句子
《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