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热带雨林科考

杨绪龙 崔健鹏 李娟玲 王华锋

2021年11月至12月，为了调查海南热带雨林中的两种植物——桃金娘和大叶冬青，我们海南大学植物多样性与系统发育基因组学研究团队的一行数人踏上了征途。海南热带雨林具有典型的热带雨林特征，是中国热带地区面积最大的热带原始森林之一。它地处中国热带森林分布区域的最南部，也属于世界热带森林分布的北缘。此行我们依次考察了其中的霸王岭、鹦哥岭、吊罗山、五指山和尖峰岭五个代表林区。

热带雨林风光

霸王岭林区位于海南岛西南部，是海南热带雨林的典型代表，气候温和，雨量充沛，动植物种类繁多，生态系统完整，生态功能齐全，具有典型性、独特性、珍稀性、多样性四大特征，分布有野生植物2213种，野生动物365种。其中独有的海南长臂猿是全球现有灵长类动物中数量最少、极度濒危的物种，仅有36只。霸王岭上可见巍巍群山、莽莽林海，风光无限，处处充满着神奇的色彩，落日和星空也很迷人。

鹦哥岭林区位于海南岛中南部，是海南第一大河流南渡江和第二大河流昌化江的主要发源地。保护区至今仍保存着华南地区连片面积最大的热带森林，其中基本未受人为干扰的原始森林面积占保护区总面积的64.2%，是海南省目前面积最大、自然景观条件最为复杂的保护区，物种多样性丰富。

霸王岭风光

吊罗山林区坐落在海南岛东南部。其作为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的分局之一，位于公园的东区，面积为447平方千米。园区内分布有我国热带地区发育最盛、最接近“赤道热带雨林”的大面积的连片的低地雨林，是我国稀有的热带森林生态系统类型之一。

五指山林区处于海南岛中部，具有森林组成种类复杂、群落结构发育良好、层间植物丰富的特征。保护区动植物表现为珍稀物种多、海南特有种或特有亚种多的明显特点，在保护物种多样性上有重要意义。五指山是海南第一山。它峰峦起伏成锯齿状，形似五指，是海南岛的象征，也是中国名山之一，被国际旅游组织列为A级旅游点。远眺五指山，只见林木苍翠，白云缭绕；由绿山盘旋而上峰巅，顿觉云从脚下生，人在太空游。

尖峰岭林区位于海南岛西南隅，热带原始雨林密布，孔雀雉等珍稀动物在这片神秘的大森林里生长繁衍。这里保存着中国整片面积最大的热带原始森林，其植被的完整性和生物物种的多样性位居全国前列，甚至不亚于亚马逊河、刚果河及东南亚热带雨林。

雨林中虽然景色好看，但地势复杂，气候多变。有时看着阳光充足，下一秒却能迎来瓢泼大雨，充满着未知与危险。因此，野外考察一定要在专业人士的带领下进行，还要特别注意穿着。山林里的很多植物都长着倒刺，纯棉衣服会被刮破。穿戴方面不推荐纯棉运动装，建议穿粗布工装裤，一定要选一双合适的徒步鞋或者登山靴。在户外活动，帽子很重要，虽然戴着会出汗、很热，但是可以有效保护头部和脸颊不被植物刮伤。

寻访桃金娘

桃金娘（Rhodomyrtus tomentosa）是桃金娘科桃金娘属灌木，高可达2米；叶对生，革质，叶片椭圆形或倒卵形，花常单生，紫红色，萼管倒卵形，萼裂片近圆形，花瓣倒卵形，雄蕊红色，浆果卵状壶形，熟时紫黑色；花期4—5月。这种植物产中国台湾、福建、广东、海南、广西、云南、江西、贵州及湖南最南部；生于丘陵坡地，为酸性土指示植物；分布于中南半岛、菲律宾、日本、印度、斯里兰卡、马来西亚及印度尼西亚等地。它们生长在红黄壤土丘陵上，在两广地区极为常见。

桃金娘于夏日花开，绚丽多彩，灿若红霞，边开花边结果。成熟果可食，也可酿酒，是鸟类的天然食源。全株可供药用，有活血通络、收敛止泻、补虚止血的功效。这种植物还可用于园林绿化、生态环境建设，是有益于山坡复绿、水土保持的常绿灌木。

霸王岭的桃金娘

尖峰岭山顶反季节开放的桃金娘

我们在鹦哥岭和吊罗山调查桃金娘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大麻烦。当时正值早上，山中还弥漫着水汽。殊不知就是这个时候蚂蟥最多。道路两边的野草下面藏着数不清的蚂蟥，人一走过，它们就从草里钻出来，爬得飞快，一会儿脚上就有了七八只。同行的人都被咬伤。还是护林员们有经验，用盐水来杀死这些爬到身上的蚂蟥。等到十点多太阳出来后，蚂蟥才有所收敛。

除了蚂蟥虫蚁之外，山高路险更是野外考察中常见的困难。我们在尖峰岭寻访桃金娘的旅程就是惊险与惊喜并存。尖峰岭主峰海拔1412米，从山下出发，历经两个多小时我们一行人才到达山顶。山顶的风景无比美好，让人不由自主想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在山顶欣赏美景的同时，我们也在周围发现了很多桃金娘。因为山顶没有高大的乔木，不会跟桃金娘争抢阳光，所以这里的桃金娘长势非常好。又由于山顶气温低，我们竟然发现了一株正在反季节开花的桃金娘。在尖峰岭做样方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桃金娘全都长在栈道的两边，然而栈道的两边几乎都是坡度达70°的山坡，一不小心就可能摔下去，所以野外调查一定要注意安全。

调查大叶冬青

大叶冬青（Ilex latifolia）是常绿大乔木，叶片厚革质，长圆形或卵状长圆形，由聚伞花序组成的假圆锥花序生于二年生枝的叶腋内，无总梗；花淡黄绿色，果球形，成熟时红色，花期4月，果期9—10月。它们生于海拔250—1500米的山坡常绿阔叶林、灌丛或竹林中。树高可达20米，胸径60厘米，全株无毛；树皮灰黑色；分枝粗壮，具纵棱及槽，黄褐色或褐色，光滑，具明显隆起的、阔三角形或半圆形的叶痕。叶生于1—3年生枝上，叶片厚革质，长圆形或卵状长圆形，长8—19厘米，宽4.5—7.5厘米，先端钝或短渐尖，基部圆形或阔楔形，边缘具疏锯齿，齿尖黑色，叶面深绿色，具光泽，背面淡绿色，中脉在叶面凹陷，在背面隆起，侧脉每边12—17条，在叶面明显，背面不明显；叶柄粗壮，近圆柱形，长1.5—2.5厘米，直径约3毫米，上面微凹，背面具皱纹；托叶极小，宽三角形，急尖。花序主轴长1—2厘米，基部具宿存的圆形、覆瓦状排列的芽鳞，内面的膜质，较大。

说到大叶冬青你可能不知道，但是说到苦丁茶你就应该有所耳闻。没错，苦丁茶就是大叶冬青的叶子。苦丁茶味苦、甘、寒，清热解毒，清头目、除烦渴，止泻，用于头痛、齿痛、目赤、热病烦渴、痢疾等症。

我们在霸王岭找到的大叶冬青大多都是小棵，仅手指粗细的就长了十来年，最大的一棵仅有成人胳膊那么粗。植株数量极其稀少，大多都被人们挖走卖掉，由此可见人类对生态环境的影响十分大。11月18日，我们在鹦哥岭和吊罗山的热带雨林中徒步两万多步，才找到此行最大的一棵大叶冬青树。这棵树高约18米，胸径约30厘米，冠幅约6米，树龄估计在80年以上，生长状况非常好。在五指山区域内，没有野生大叶冬青，仅在阿陀岭区域内有一部分人工种植的苦丁茶。看来，我们在野外出行之余也要多注意环境保护，这样才能让这些堪称无价之宝的植物代代相继。

霸王岭的大叶冬青都是小棵

一棵高大的大叶冬青树

跋山涉水认植物

桃金娘和大叶冬青固然是这次野外考察的“主线任务”，但“多采样，多拍植物，多认植物”也是我们一贯的原则。我们找到了许多锦葵科的植物，如：木棉、山芝麻、黄花稔、秋葵、马松子。沿途还能见到棕榈科的砂糖椰子、高大的见血封喉以及各色草木。

最有趣的要数似菇非菇的蛇菰科植物了。它们可寄生在寄主植物的各级侧根上，因而在有寄主植物的林下偶可见到小面积片状分布的单纯种群。蛇菰靠种子传播，而种子萌发后往往与寄主的根不易相遇，因此蛇菰远较寄主罕见。蛇菰科均为全寄生植物，根寄生的生态习性决定了它们植株矮小、生境阴湿、完全异养的特点，它们必需依赖寄主而生存。倘若森林遭到破坏，寄主消亡，蛇菰就不复存在。因此，森林生态系统恶化势必影响蛇菰生存。根寄生植物普遍处于特殊的生态位，因而数量稀少、比较罕见，娇小而独特的蛇菰科植物称得上是植物界的奇葩。

这次考察中我们翻山越岭，虽然经历了很多困难，但最终还是圆满完成考察任务。考察让我们得到了很多的收获。学生们不仅在学术知识上有所提升，还亲身体验了辨别植物、采集标本，增长了外出经验。考察的一路上我们跋山涉水，处理蚂蟥、蛇和数不清的蚂蚁。这些经验都能让年轻的植物工作者们在以后的外出工作中更加临危不乱。多看看、多走走、多认认植物，确实是让我们能做好工作的“三大法宝”。

跋山涉水

疏花蛇菰

印度蛇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