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通锄奸

黄祖友 口述 王北发 整理

我1924 年5 月出生于江西信丰县，1937 年3 月参加赣粤边红军游击队，1939 年任新四军三支队青年干事，1940 年任苏北指挥部司令部机要参谋，1940 年9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41 年，粟裕为了锻炼我，特地让我到南通警卫团当侦察员。1943 年7 月，我被任命为江苏南通警卫团侦察排排长。

一天上午，梁灵光团长把我叫去。坐定之后，梁灵光团长说:“最近，南京派一位清乡区的区长到青龙港，同清乡区长来的还有一位保甲指导员（相当于公安局长的角色）。这两个人罪大恶极，民愤极大，你们侦察排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俩抓来！”

梁灵光团长站起来说:“有困难吗？”

“没有！”

“没有的话，你们吃过午饭后，就立即行动!”

“坚决完成任务！”我立正回答。

吃过午饭，我就带领侦察排20 人向青龙港出发了。

伪区长住在青龙港乡政府内，白天有许多哨兵巡逻，不便下手，我们只好等天黑以后再行动。我们坐在一个饭店里休息，饭店里熙熙攘攘，嘈杂声此起彼伏。

“小癞子”是侦察排年龄最小的侦察员，由于小时候头上长了许多疖子，留下很多疤，所以人家叫他“小癞子”。“小癞子”说肚子很饿，要到柜台上买吃的，掏钱时，他把钱和子弹都抓出来了，放在桌子上。恰好这时候被一个小孩看见了，他喊到:“短枪队来了！”这一喊，饭店里马上乱了套，你挤我，我推你，哭喊声响成一片，饭店里的人一跑，街上也乱了起来。伪军来了，伪军边跑边喊:“抓住新四军的短枪队！”

目标暴露了，我们只好撤退。

撤退中，“小癞子”发疯似的，驳壳枪左右开弓，见到伪军就打。

我怕“小癞子”酿成大祸，拉住他拼命后撤。后撤中，我们共打死了13 名伪军。

这次行动失败了，我们心里感到非常难过。过了一个月，团长梁灵光、政委周一峰又把我找去。梁团长以命令的口吻对我说:“小黄，这次你们无论如何也要把区长和保甲指导员抓起来。”我知道梁团长的决心，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周政委特地交代:“这次行动，‘小癞子’就不要去了。”

回到排里，当我把团长、政委的命令一宣布，“小癞子”觉得有满肚子的委屈。

他哀求地说:“排长！还是让我去吧！”

我说:“不叫你去，这是政委的命令。”

“小癞子”在我面前软磨硬泡:“你到政委面前说说情嘛。我这次一定将功补过。”

没有办法，我只好到周政委面前求情:“政委，你就原谅‘小癞子’这一次吧！他保证这次不再犯错误了。”

“你敢保证？”

“我保证！”

“那好，就让他去吧！”

我把政委同意的消息告诉“小癞子”，他高兴得跳起来。

我说:“这次你可不能乱来，要是完不成任务，我就没法向周政委交差了。”

“小癞子”说:“排长，你放心，我这次保证一切行动听指挥。”

吃过午饭，我带侦察排20人出发了。

出发前，通过地下党，我们搞到了一张南通伪县长亲自签发的特别通行证。

“小癞子”为了将功补过，说这次行动一定要让他打头阵。

没有办法，我只好同意“小癞子”先上。

这次，“小癞子”显得特别老练和沉着，到了乡政府门口，“小癞子”同先前一样，大摇大摆地朝大门走去。

两个哨兵用枪对准他:“你是什么人？”

“小癞子”不慌不忙地掏出特别通行证，哨兵一看，马上向“小癞子”立正敬礼。

“小癞子”问:“你们的区长呢？”

哨兵说:“区长正在休息。”

“小癞子”说:“我有急事，休息我也要找他。”

哨兵带“小癞子”来到区长的住处。

哨兵报告:“区长，县里派人来啦！”

区长打开门，用警觉的目光打量着“小癞子”:“你是……”

“小癞子”西装革履的，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我是南通城张伯胜县长派来的。”说完，便递上特别通行证。

看完特别通行证，区长忙堆起笑脸:“请坐！请坐！”

区长又倒茶，又递烟，十足的马屁精。

“小癞子”说:“区长，你也请坐！”

“不客气。”区长刚要转身坐下，这时，“小癞子”一个箭步，窜到区长身后，掏出短枪，对准区长的脊梁:“不准动！”

“你是？”

经长期的勘探开发，红柳泉油田已发现许多油气藏。对已发现油气藏进行精细解剖，研究区岩性油气藏主要有3种类型（图4）：砂岩体上倾尖灭油气藏、物性封闭油气藏、断层-岩性油气藏。

“我们是新四军！”

区长想掏手枪。

“小癞子”命令道:“快把枪放到桌子上，不然的话，我就开枪打死你！”

区长冷冷一笑，说:“只要枪一响，你就跑不掉了。”

“小癞子”淡淡一笑，说:“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院子外面都是我们的人。”

区长只好乖乖地把手枪放在桌子上。

区长哆哆嗦嗦地拿起电话:“我是余区长，你们一律到办公室集合，不要带武器，我要训话！”

哨岗一撤走，我们侦察排的人一起闯进院子，把警卫人员全部锁在办公室。

这时，“小癞子”把区长押出来了，另两个侦察员把保甲指导员也抓到了。

区长姓余，保甲指导员姓王，这两个人正好相反，余区长胖得像猪，王保甲指导员却瘦得像猴。

我们押着区长和保甲指导员上路，可区长这家伙死也不肯走，跪在地上，头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地求饶:“长官！只要你们饶了我，要金条，要光洋，我都给！”

我说:“呸！谁要你的臭钱！”

当我们把战利品交给团长、政委的时候，周政委兴奋地说:“你们干得好。”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大声地说:“这里面有‘小癞子’的一份功劳哩！”

周一峰政委呵呵地笑了。

活捉了区长和保甲指导员，为民除了两大祸害，群众欣喜若狂，村村奔走相告喜讯，孩子们高兴得又喊又唱，大家像过年似的。

南通县委决定召开万人大会，公审区长和保甲指导员。通过镇压首匪，宣传新四军的抗日主张，充分发动群众。

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群众从四面八方来到三里店。

三里店的一块绿色大草坪上，人山人海，欢呼声响彻云霄。

余区长和王保甲指导员被五花大绑押上台，他们俩知道自己的末日已经来临，两腿一直抖个不停。

大会由南通警卫团政委宣布大会开始，接着南通警卫团团长兼县长梁灵光简要叙述了伪区长和保甲指导员的罪状，最后梁灵光团长宣布伪区长和保甲指导员死刑。

这时，会场沸腾起来，挥动着愤怒的拳头，无数个声音在怒吼:“打倒汉奸卖国贼！”

我们侦察排把伪区长和保甲指导员押到附近的一块草坪上，当场把伪区长和保甲指导员枪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