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 君
(清华大学 人文学院,北京 100084)
美育(aesthetic education)是审美教育的简称。这一概念最初由德国美学家席勒提出。席勒首先梳理博克、鲍姆嘉通和康德对美的属性的论断,提出人必须通过审美状态才能由单纯的感性状态达到理性和道德的状态。其次,在美育和其他教育手段的关系上,席勒还认为美育和其他教育手段是并行不悖的,即分“促进健康的教育,促进认识的教育,促进道德的教育,促进鉴赏力和美的教育”。第三,席勒认为美育的教育意义,是实现人从个体性走向社会性。
美育在我国现代教育场域中的发生与发展,可以上溯至蔡元培提出的美育理念。时任教育总长的蔡元培深受席勒美育观念的影响。他曾在1912年所著《对于新教育之意见》中提出了包含美感教育在内的五育并举理念,认为美育可以提升人们的趣味和情操,树立美好的人生观和世界观。美育,能陶养人们的感情,使人有高尚纯洁的习惯,使人超越人我之见,渐灭自私自利之心。此外,在新文化运动时期,蔡元培还强调了普及美育的重要性。他认为普及的手段既可以从美术、音乐等形式的专业练习入手,也可以展开社会普及性质的活动,例如展览、音乐会和戏剧等形式。由此可见,蔡元培认为绘画、音乐、戏剧等艺术门类可以作为美育实践的具体手段。
电影则被称作绘画、雕塑、音乐、舞蹈、戏剧、建筑之后的第七艺术。电影让“文化从抽象的精神走向可见的人体”,通过人物的表情和手势语言体现人的内心世界,形成了“第一个国际语言”,带有满足人的情感体验、精神愉悦和审美需求的艺术性。此外,电影也因其制作和运行的目的,受到市场和商业行为的影响,成为供大众消遣娱乐的文化活动。因此,电影自诞生之时,就兼具艺术性和娱乐性的特征。
那么,电影如何实现其美育的功能?观看电影如何从感性体验过渡到理性反思?本文将回到蔡元培美育理念提出的历史起点,寻找电影发挥其美育价值的历史现场,并归纳与反思美育实践的微观历程。
20世纪初,以风景、时事纪录片和各类故事片为主的欧美电影随中西文化交融与冲突的潮流传入中国,给当时的中国观众带来了诸多复杂的情感,观众、影人和学界主要围绕电影的艺术性与道德性问题展开议论。这一时期,也被誉为中国电影文化史的第一页、中国电影道德图景的草创阶段。
清华学校内部的电影放映活动可以追溯到1916年春。一位物理教授Hartsogh利用学校闲置的电影机,向北京影片公司租片,经过学生签名和周诒春校长同意后,开始不定期放映。后来改为两星期一次,1919年下学期改为每周六晚放映。观看电影收费一人一角,观看人数总在400人以上,即使加价后也在300人以上。《清华周刊》1918年1月第126期登载了一则消息,“现学期考试将届,所有每星期六之活动电影暂行停止”。可见,除了考试和放假,当时清华已经形成每星期六放映电影的惯例。
1920年前后,专门的电影评论刊物集中问世,与此同时,清华学校学生也通过《清华周刊》展开了校园电影放映的热烈讨论。这一时期上映的吸引国人的电影大多为欧美舶来的《血手印》《黑衣盗》等侦探长片,但是跟戏曲一样,电影已经成为都市生活的一道独特的风景。校墙内外,交相辉映。校外的评论声音通过《清华周刊》在学生之间同步传播,校内学生则主要围绕电影的艺术性、电影的道德教化功能,以及电影对学生的教育价值展开讨论。这场一墙之隔的电影评论热潮,可以看作民国时期电影这一新兴媒介引入中国之时,中西观念和救亡语境激烈碰撞的缩影。
清华园里爆发的这场围绕校内电影放映的论争,甚至被学界称为“迄今为止所能发现的,在中国报刊上最早就电影展开集中讨论的历史事件”。
这场讨论呈现出以下三个特征:时间跨度小,发表文章集中,讨论逐步深入。
首先,在时间跨度上,这场电影论争可追溯到1920年秋季学期,闻一多围绕艺术和校园文化的讨论,论争平息以1921年春季学期末学生得到校方回应,并建立电影审片制度为标志。其次,论争在校内十分轰动,仅从当时的学生刊物《清华周刊》中就可窥见:十余名学生在前后10期上发表了25篇言论。《清华周刊》更是专门在第200~208期开设电影专栏,集中呈现学生的论争。最后,讨论的主题从校园文化逐渐聚焦电影问题,尤其是电影的艺术性和电影对道德的影响,讨论的深度也逐渐从非理性的批评转向学术性的分析和反思。
由此可见,清华学生发起的这场电影论争可称为一次典型的美育实践。论争展现了一个世纪前的学生逐步从感性的观众转变为电影美学价值的理性反思者这一过程。这次从情感体验到理性思辨的美育实践如何发生与发展,这次论争中的电影批评文章,就成为我们剖析美育历程的具体进路。
本文将这次以电影批评为核心的美育实践,根据时间进程、论争焦点和话题范围,划分为四个阶段(表1):
表1 清华学生展开电影批评的美育实践发展阶段
1920年11月刊发的第198期《清华周刊》上,先后发表了以周先庚和闻一多为代表的丄社成员对电影负面影响的评论文章。文章聚焦校内放映电影给学生道德观念和行为带来的潜在影响,对校内择片标准提出建议。随后,这一提议也得到了择片代表董大酉的直接回应。(表2)
表2 美育的萌芽阶段(1920年11月)
于是,自1921年11月2日开始,同为丄社成员的周先庚与闻一多率先围绕电影这一听觉与视觉双重感官刺激的媒介展开讨论。讨论焦点为校内电影的择片标准,参与此次讨论的是问题发起者周先庚、闻一多和择片负责人董大酉。
此时校内围绕电影的“问题讨论很少”,周先庚和闻一多聚焦清华电影放映一年多来董大酉的择片标准,开启了颇有前瞻性的对话。周先庚和闻一多列举了校内先后放映的一些电影,例如,,,和《黑衣盗》等,指出校内偏重放映滑稽片和爱情片,轻视智识类影片。他们认为校内放映电影应尤其重视质量的好坏,因此希望成立择片委员会等组织。
董大酉以“界”为笔名在第200期也发表了两篇文章加入讨论。他首先在《电影话》中,赞同了闻一多和周先庚对电影的关注,认为电影引发讨论是一件值得“狂喜”的事情。但是他认为选片标准是依照同学的心理而定,电影观众的审美趣味具有差异化和多样性,“不能以个人之意思为标准”,关键在于提高同学的眼光。其次,他也反映观众观看电影的目的不只是娱乐和追求感官刺激,也有了解美国文化、拓展常识的作用,但制定电影遴选标准有难度。例如,有人喜欢看“感情”的影片,有人喜欢看“冒险”的影片,甚至是周先庚视为“强盗片”的电影,也有人指出它们具有“增长智识”的功能。最后,董大酉表示将放弃参与电影放映和选片的工作,全部交由学校办事人管理。至此,校园内关于电影的讨论正式开始。
其实,校园内部关于艺术的道德教化功能,可以追溯到闻一多发表于1920年第192期的《征求艺术专门的同业者的呼声》和第195期一篇讨论节日仪式的美育功用的文章。
闻一多从关注艺术的审美体验所具有的道德教化作用,逐渐转向讨论审美教育的具体媒介和美育功能上。一方面,闻一多的美学观受到德国美学哲学家影响。他面对民国社会生活枯涩和精神堕落的现象,以及校内学生只注重科学理性而对艺术的经验和情感漠不关心的具体情境,赞同美学家克鲁泡特金和德国哲人康德和费希特(费希脱)的观点,认为艺术具有双重功能,既可以促进人类团结,又可以促进社会进步。另一方面,他的美育观受到蔡元培的直接影响。闻一多赞同蔡元培提出的美育的三重功用,即“提起一种超越利害的兴趣,融合一种尽分人我的僻见,保持一种永久平和的心境”。进而,闻一多认为节日仪式上的文化庆祝活动是最为直接的美育实践,然而彼时的校园文化里缺少高等的感官(听觉、视觉)愉悦。
由此可见,美育的萌芽需要三个条件:一是日益丰富的校园文化氛围,例如受到同学们追捧的观影活动;二是对文化和艺术带有理性反思能力的个体,这一个体既可以是教师,也可以是学生,例如受到西方美学观影响的学生闻一多等人;三是对文化氛围展开讨论的媒介,毋庸置疑,《清华周刊》就起到了这一作用,刊登了有关电影放映的不同观点。
第二阶段体现为美育的发生,集中在1920年12月。这一阶段,校内学生受到《清华周刊》4篇关于电影择片之争文章的启发,纷纷就电影这一艺术形式的由来、各国电影的发展等话题展开系统讨论。
读到了丄社成员和董大酉等人的公开言论后,校内其他学生从享受电影感官刺激的观众身份中清醒过来,迅速认识到:要讨论电影质量和择片标准,反思观影目的,必须从感性的观众转换成一个学习者,认识电影的客观存在。
《清华周刊》通过组稿的形式,反映了学生们对电影的认识,已经从日常生活中的感性观看、情感唤起、趣味享受,转向主动探索和获取电影这一艺术形式的实然状态,体现了学生将电影从一种感官体验转变为一种可以认识和讨论的知识。(表3)
表3 美育的发生阶段(1920年12月)
第二阶段学生们发表的电影评论,开始聚焦电影事业和世界各国电影发展的现状。刘聪强梳理了电影自19世纪50年代以来的技术和机器发展。繁祁以美国19世纪70年代以来的电影行业发展为案例,他发现,电影产业已成为美国第五大支柱产业,是一种凝聚了技术、设备、编剧和表演的,注重效率和提高税收的新型综合产业。亦傅则梳理了东亚(中国、日本、印度),欧洲(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挪威、瑞典),北美和南美的电影现状,发现电影业在欧洲和美洲已经是非常重要的产业。
这一阶段的话题反映了学生对电影的认识已经从感性的欣赏和批评转变为知性的探索,体现出学生心智结构的主动开启。换言之,学生们受到第一阶段批评和反驳声的强烈触动,对电影固有的感性认识受到了扰动甚至是震撼。这一触动促使教育发生,学生意识到自身心智结构的不完善,并且开始积极自主探索,锻炼认知能力和拓展认识范围。
这一阶段,学生对电影的认识和反思已经进入了系统化和理性判断的阶段,集中体现在1920年12月的第202期和第203期,《清华周刊》言论中(表4)。
表4 美育的成熟阶段(1920年12月)
其一,从专栏的编辑架构可以看出,评论文章试图从伦理学、教育学、生理学、传播学和美学等视角,系统和深入地反思电影的艺术性与道德教育价值。
其二,这一阶段学生的观点已经从认识电影艺术形式的发生与历史演变,转为从美的唤起、感知和判断这一美学视角,理性反思电影的艺术属性及其道德教化功能。
这一时期的文章直接反映了学生已认识到电影这一媒介对人的自然感官、知觉和精神层面的作用,且尤其注重电影在人格陶养、社会团结和文化氛围方面的道德教化功能,呈现出美育的二重性,既兼顾艺术的崇高感和无功利性,也注重艺术在个体生活和精神世界的桥梁作用。
这一阶段学生对电影的认识和反思已经进入了系统化和理性判断的阶段。一方面,学生对电影的多元讨论开始体现出美育促进个性发展、推动社会团结的道德教化功能;另一方面,对电影本身艺术性的分析则体现了美育在现实世界和精神追求上的桥梁作用。
1.电影与道德塑造
潘光旦、吴泽霖等人专门组稿,从电影与道德、电影与教育、电影与视觉、电影与宣传,以及清华电影的过去和现在出发,分主题地,带着历史的眼光正面反思电影本身的娱乐性对道德的影响、对电影技术的发展、对学校和社会教育以及新闻传播的作用,并提出建设性的意见。
潘光旦谈及“电影与道德”时,首先分析了电影影响道德的原因,并且根据电影类型进行举例,最后介绍了美国的电影检查制度。值得注意的是,他在论述电影影响道德的缘故时,提出“因为知识是理性的,增长知识的事物不影响道德,而一旦增加了娱乐成分,就会涉及道德,因为娱乐是感情的”。这一判断反映出,潘光旦承认电影带来的感性刺激能够唤起人的游戏感或趣味性,而这种感性的、情感的状态会引发人的道德状态。这一判断让人能够从中看到康德和席勒对审美趣味的观念,以及美的体验经由个人情感触发人的道德观念这一过程。
吴泽霖和繁祁则从电影技术和传播功能上展开论述。吴泽霖指出,随着电影技术的进步,国外已经可以利用电影在学校中辅助职业教育,在社会教育中用于普及卫生防疫知识的宣传。繁祁则聚焦电影在传播新闻、观点和广告上的作用展开讨论。从吴泽霖和繁祁的观点中可以看出,电影在这一时期的教育功能,多以一种新技术和新媒介的形式出现。当时的学生还未曾意识到电影本身就可以承载美育和道德教化的功能。
在这一时期,较之电影的艺术性,学生更为认同电影的媒介属性和娱乐性。这一观点从民国学人对电影艺术性的质疑中也能略窥一二。
2.美育:搭建现实世界和崇高精神的桥梁
在美育的成熟阶段,学生不仅开始辨析电影这种新媒介的娱乐性对道德的影响,还从建设性的视角,反思具有道德教化功能的美育手段。换言之,就像硬币的两面,一方面学生发现电影对健康和道德有负面影响,另一方面有学生反思电影是对道德和精神生活有积极作用的美育途径。换言之,学生这一阶段的论争已经出现了对校园文化的精神追求和审美判断力的反思。
具有代表性的是《美斯司宣言》和闻一多的文章。《美斯司宣言》可以看作是学生在校园美学领域的第一次呐喊。文章呼吁学生在智识不断进步的同时,也要格外注意文化艺术对情感的影响,以及对精神层面的追求。对艺术不能只是跟风欣赏和简单批评,要注重艺术研究,尤其是对艺术原理和精神的剖析。
闻一多通过辨析电影这一“现在最通行的娱乐品”的艺术性,重在提醒同学反思:个人是社会的动物,个人的快乐是否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当时热映的盗贼片、滑稽片能否给人带来除了感官愉悦以外的精神层面的真实的恒久的快乐?闻一多这一时期还开始逐渐聚焦美的哲学层面的理性反思,即美的崇高、纯粹和无功利性,与他之前对校园文化形式的反思一脉相承,体现了美学思辨的特征。
透过上述文字的观点,我们可以看到清华学生在这样一番电影论争之后,开始呈现出对艺术和“美”的更深层思考。
首先,论辩中的观点认为,对艺术的欣赏和审美趣味,是建立在智识发展基础之上的,当人的理性发达之后就会寻求精神层面的发展。其次,审美判断以人的情感愉悦为基础,但不能仅从个体出发,还要在超脱个人的伦理道德层面之上加以考虑,建立一种恒久的精神愉悦。换言之,审美趣味不能只停留在低级的感官刺激和情感共鸣层面,还需要对审美趣味进行反思,追求真实的恒久的精神愉悦。最后,艺术形式多种多样,例如文学和戏剧,但是作为文学和戏剧综合体的电影是否具有艺术性,则需要从审美的角度进一步考量。这一时期的电影的内容和技术确实能唤起情感愉悦,带有“半真不假的艺术趣味”,但是电影的娱乐性导致其功利性太强,尚不能形成一种超脱个人的带有普遍性的精神愉悦,因此还不能称其为艺术。
总之,这一时期的言论体现出,学生开始反思电影的娱乐性对道德教化的影响,并且注重电影技术上的作用。同时,学生开始反思电影的艺术性,如潘光旦以人的自然性为基础,从人的感官和道德出发,讨论电影的价值和美的价值。
虽然这一时期校内论争的结果是电影不是艺术,甚至认为电影对学生的道德是有害的,但是通过辨析,学生在这场论争之中从感性认识到理性分析的过程,还是能够窥见其审美趣味的认知逐渐加深,标志着学生的审美判断力在逐渐形成。
最后阶段为美育回归实践阶段,即美育从感性认识到理性反思,最终指导生活实践的过程。从这一阶段的文章可知,之前三个阶段持续一个冬天的讨论从思想层面又成功地回到了学生的日常生活中。学校对校内电影放映的制度进行了调整。
1921年春,《清华周刊》刊载了李迪俊等人的文章,文章对之前密集的电影放映进行了反思。从李迪俊的文章可知,由丄社引发的电影论争已得到校方反馈:随着期末的临近,学校将减少电影的开演次数,改良选片,同时加设大规模俱乐委员会。这表明学生对电影的讨论在逐步影响学生的日常生活实践。(表5)
表5 美育的实践阶段(1921年1月)
与此同时,这一时期学生对电影的艺术性和道德价值的认识和反思,开始呈现出更为多元的声音。一种围绕电影的感性认识和理性反思的文化氛围在清华园内最终形成,并且在之后的两年中时有余波。(表6)学生们就学术界对电影问题的讨论、校内电影放映的质量和对学生的影响等问题刊文发表评论,由此可见,这场关于电影的论争已经让电影放映成为一种受到同学普遍关注并深刻反思的文化现象。
表6 余波(1921年6月之后)
20世纪初发生在清华园内的这场电影论争,展现了美育从萌芽、发生、成熟到回归实践的一条完整路径。从观影到品评,清华学生身份在逐渐变化。
虽然这场论争的结果是,民国时期在校内放映的电影,如《黑衣盗》等还不具备道德教化功能,甚至对道德有害,也没有美学层面的艺术性,但是学生的心智状态从只关注个体情感愉悦的感性认识逐渐转变为理性判断。这种理性判断的观点最终影响了学生的生活实践,形成了多元的文化氛围。这种转变已经体现了美育的实践特征,具有美育价值。
首先,电影论争的美育价值,体现为电影放映在校园内部激起了双重情感和共鸣。一是学生将观影作为课余生活中的主要娱乐活动,电影的情感唤起功能提升了学生校园生活的趣味性。二是学生对电影的喜爱,促使部分学生开始反思电影的娱乐性背后是否具有艺术性的问题,这些电影批评文章的出现,也引起了校内学生广泛热烈的讨论。三是学生具有对电影文化进行美学反思的意识。简言之,学生对电影的喜爱、对电影批评的响应、对电影多元的思考,都是促使美育实践萌芽和发生的必要前提。
其次,这场论争能够成为一次完整的美育实践,还体现在论争过程的三个层次上,即从道德教化到美学价值再到生活实践。这场讨论以成立校内电影放映审查机构告终,不仅以小见大地反映了新文化运动前后清华园内美育实践从发展到成熟的可能性,更是代表了一场围绕电影的美学价值和道德教化价值的讨论与实践,从非理性的一律排斥到理性反思下建设性的实践活动。
最后,美育的发生需要以艺术为载体。艺术门类繁多,如何更好地发挥文学、音乐、绘画和电影等艺术门类在审美教育中的价值,需要在更为细致、具体的美育进程中展开讨论。(图1)
图1
此外,美育的发生,需要针对这些载体展开从情感唤起、产生共鸣,到形成判断、理性反思和指导实践的过程。如果只停留在情感唤起的阶段,只是一种美的鉴赏,还无法实现基于个体而超越个体的审美体验,也就无法使个体从现实生活的审美趣味最终过渡到超越功利性的普遍的精神追求。
因此,美育和其他类型的教育一样,都需要媒介。让美被感知,只是教育发生的第一步,能够引人反思,并最终能够让人理性地判断,化为个人的道德观念和道德行为,指引个人获得精神层面的无功利性的生活态度,才是美育萌芽、发生、成熟和回归实践的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