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海丽
(1.重庆工商大学 经济学院,重庆 400067;2.重庆工商大学 长江上游经济研究中心,重庆 400067)
为促进区域间互联互通、共同发展,我国先后确定区域协同发展战略,希望通过区域间经济联动,以“点”带“面”,实现区域间经济的互助互通、资源优势互补,并促进区域经济协调健康发展。2016 年9 月,国务院印发的《长江经济带发展规划纲要》(以下简称《纲要》)中提出“一轴、两翼、三极、多点”的发展格局。长江经济带生态保护、经济发展对于促进我国东中西部省市资源互通、区域协调发展的推进具有重要影响。长江经济带九省两市地处长江沿岸,交通便利,生态价值突出,其人口数量与经济总量均占全国的一半左右,规模庞大且发展潜力巨大,在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的背景下,对于国家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积极影响。长江经济带各省市依托黄金水道,打造长江沿线的商贸流通高地,借助得天独厚的商贸流通优势,可以将其他的国家级经济带有效连接起来,也可以进一步激发区域中心城市的辐射带动作用。
绿色发展是保持经济长期健康持续增长、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转型的主要方向,也是产业创新发展的具体目标。相比第一、第二产业,第三产业在节约能源、资源循环利用方面具有独特优势,尤其是商贸流通业作为第三产业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朝着绿色方向创新发展,可以有效提升绿色发展水平。因此,商贸流通业对于引导绿色能源消费、提升绿色发展水平具有重要作用[1]。同时,绿色发展通过搭建绿色创新环境、引导创新方向、提供创新知识资源等,为商贸流通业创新发展提供方向和保障。由此可见,商贸流通创新可以为绿色发展提供动力,绿色发展又为商贸流通创新提供方向与支撑。那么,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之间存在怎样的作用机制呢?
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协调发展关系,直接影响到长江经济带经济高质量发展,所以两者的协调发展关系显得尤为重要。无论哪一方对另一方的作用效果减弱,均会对两者的协调发展造成影响。一方面,商贸流通创新对于绿色发展来说可能是一把“双刃剑”,商贸流通创新可以提升绿色发展水平,但是也可能由于创新投入增加,带来更多的环境污染,从而阻碍绿色发展;另一方面,绿色发展也可能抑制商贸流通业创新发展,因为商贸流通业朝着绿色方向进行创新发展,必将承担创新成本增加、面临创新风险加大等问题,绿色发展也可能成为商贸流通创新的一个障碍。因此,本文运用熵值法测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水平,运用耦合度及耦合协调模型分析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耦合协调现状,并观察两者耦合协调的时空分异现象,这对于提升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业创新发展水平,有效促进区域经济绿色发展转型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长江经济带发展战略被提出以来,学者们就相关问题进行了深入分析,主要包括长江经济带的战略构想[2-3]、区域经济差异[4]、技术创新[5]、绿色生态[6]、商贸流通[7]等研究。其中,有学者运用耦合及耦合协调模型对长江经济带进行研究,研究内容包括区域经济、生态环境与旅游产业的协调发展[8],城市功能与区域创新的耦合协调发展[9],生态文明与新型城镇化的协调发展[10]等。
以往对商贸流通创新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流通战略创新[11-12]、流通价值创新[13-14]、体系创新[15-16]、组织创新[17-18]等方面。宋则是国内较早开始研究流通创新的学者,早在2004 年就提出了较为完整的流通创新框架,并从技术创新的角度对商贸流通创新进行了分析[19]26-28。已有研究大多从宏观和微观的视角对商贸流通创新进行分析。基于宏观视角的分析主要是从政府层面提出商贸流通创新发展的相关政策[20-21];基于微观视角的分析主要是从企业个体出发,聚焦企业的技术创新影响[22-23];而基于中观视角,对商贸流通创新展开的研究较少。目前仅有从产业创新概念[24]、产业创新结构[25]、产业组织创新[26]以及产业创新经济学[27]104-106等角度展开的研究。此外,还有学者就商贸流通创新对提升农产品流通效率的影响[28]、改变居民消费结构[29]等进行了研究。
“传统粗放型增长方式已造成严重的生态环境压力,可持续发展、绿色发展成为必然选择。”[30]鉴于此,绿色发展的思想逐渐深入人心,相关研究成果也比较丰富,主要包括绿色发展的理论基础[31]23-28,[32-33]、政策战略[34-36]、综合评价[37-38]、影响因素[39-40]等方面。目前,我国关于绿色发展的相关研究已经较为成熟,研究内容主要包括长江经济带绿色发展的效率测度[41-42]、动力找寻[43]等。
通过已有研究可以发现,学界主要从创新促进绿色发展视角进行研究,但环境问题的日益凸显,该研究视角也开始转向绿色发展引导创新,从而实现双向发展,由此实现生态优先、经济健康发展[44-45]。从创新对绿色发展的影响来看,创新一方面可以促进绿色发展[46],另一方面创新也可能存在反弹效应,在特定的时期不一定能够促进绿色发展[47]。“波特假说”认为,环保政策是需要长时间才能见效,短期内可能由于增加环保投入等创新发展成本,从而制约地方经济发展,但从长期来看,政策效应会产生作用,提升生产效率,促进经济增长。目前关于创新与绿色发展的相关研究中,学者们关注了科技创新对绿色发展影响的时空演化特征[48-49],绿色发展的驱动机制以及时空分异[50-51]。还有一些学者开始关注到创新、绿色与经济发展三者之间的关系[52-53]、绿色创新[54]等概念。
现有关于商贸流通创新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两方面:第一,聚焦商贸流通业的产业结构、组织管理、宏观角度的商贸流通创新政策以及微观角度的商贸流通企业的技术创新等;第二,商贸流通业对于社会分工、资源配置和就业等的影响。关于商贸流通创新对绿色发展影响的研究较少。目前,学者对于绿色发展的研究主要围绕绿色发展的理论概念、政策战略、综合评价、影响因素等方面展开,后期有学者将绿色发展的相关研究拓展到技术创新与绿色发展的相互影响层面,但在绿色发展的相关研究中,探讨其与商贸流通创新内在关联的研究较少。长江经济带作为内陆流通“黄金水道”,商贸流通创新发展对于区域内的“生产—流通—消费”都发挥着重要作用,由于长江经济带特殊的区位条件,又要求其商贸流通业创新必须朝着绿色发展的方向前进。因此,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协调关系具有较高的研究价值,但目前我国学界对于这一领域研究甚少。鉴于此,本文从长江经济带发展需要出发,系统地研究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耦合关系。
“作为‘五大新发展’理念之一,‘绿色’发展已然成为社会得以良性运转、经济得以健康发展的必由之路,成为引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新常态。”[55]绿色是指经济发展需要考虑生态环境保护,不能建立在破坏环境的基础上,需要把经济健康发展放在首位;发展既是要求不能只考虑保护环境,也需要在合理的范围内促进经济持续增长。但需要考虑的是绿色在前、发展在后,即发展要以绿色为首要前提。此类问题的最优解是将绿色发展方向与经济增长有效结合起来。商贸流通业能够有效调节区域生产与消费之间的关系,其未来的创新发展方向能够有效引导生产与消费的绿色发展,从而以商贸流通创新带动区域整体绿色发展,进而促进区域经济的持续健康增长,实现长江经济带经济高质量发展与区域绿色发展,可以为区域创新环境提供理论支撑和发展方向,也可以从认识论的层面为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提供根本的发展方向。关于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相互作用机理,具体见图1。
图1 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与绿色发展耦合作用机理图
长江经济带的区域优势突出,贯穿东、中、西部三个区域,将长三角战略区、成渝双城经济圈等多个国家级发展战略的区域有效连接起来。通过依托长江“黄金水道”,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发展具有重大意义。商贸流通业作为连接上游制造与下游消费的中间环节,其创新发展的方向可以有效作用于生产、流通与消费环节。在“碳中和”的背景下,现代商贸流通的创新方向与目标应是寻求生态流通的方式与渠道,从而引导生产与消费的低碳化、生态化转变。商贸流通业朝着低碳化、生态化的方向进行创新,可以设置相应的低碳产品特殊流通渠道,并将碳足迹在流通过程中进行标记,从而引导制造业朝着低碳化的方向发展,以此实现绿色发展目标。商贸流通创新朝着绿色化方向发展,一方面能够促使商业模式的更新换代,有效促进商品跨区域、跨层级的流通,也为消费者提供多元化购物选择,从而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大型生产商跨区域、跨层级的销售与宣传成本,并促进生产商降低生产环节成本,叠加流通渠道生态化的优势,使生产商低碳化生产的动力得以提升,从源头降低资源浪费,逐步实现“生产—流通—消费”全渠道生态化发展。另一方面,通过贯彻生态经营理念影响商场等流通的中间环节,可以有效引导消费者的绿色消费观念,促进消费的可持续化,如零售企业将绿色发展融入自身企业的发展目标,在商场张贴绿色生态消费标识、使用可降解的塑料袋、设立低碳商品专柜等,增强消费者绿色消费观念,促进绿色消费行为。数字化发展可以提供消费者多样化、个性化的消费方式;流通企业打通线上、线下两个渠道,可以有效加速生产与消费之间的对接,减少部分流通环节,达到节能提效的目的,并通过数字化的方式促进绿色消费行为。
习近平总书记在不同场合多次强调长江经济带发展要优先考虑生态环境,积极推进绿色发展,为长江经济带经济持续健康发展提出了战略要求。《纲要》将创新作为促进区域提质增效的新动力,强调创新能够有效促进区域经济发展模式的转变和产业结构的优化。长江经济带经济发展的前提必须是生态优先,区域商贸流通创新需要依托于绿色发展提供区域绿色创新方向与环境。绿色发展对商贸流通创新行为进行着不同维度的影响:第一,绿色发展政策影响区域内商贸流通企业的创新行为。政府根据区域经济发展实际情况,制定绿色发展、生态环境相关政策,有助于在区域内形成绿色发展、生态保护的组织文化,激励商贸流通企业通过环境评价与绩效等方式提升自身的创新能力。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业受区域绿色发展的影响,创新发展的方向也必将是朝着绿色生态化方向发展。第二,区域发展政策可以为流通企业提供一定的创新知识资源。相较于一般技术,流通企业在经营模式、范围等方面进行绿色创新,需要更高的创新知识成本,也需要区域政策提供绿色创新知识资源支撑。而区域内提出绿色发展战略,将会为区域内的商贸流通企业提供的绿色创新环境和相关知识,并影响其创新水平。第三,绿色发展引导区域商贸流通企业的创新方向,而商贸流通企业在区域绿色发展战略的影响下,必然偏向绿色创新。同时,激发区域内专家、学者、企业科研人员学习绿色导向型知识、探索绿色友好型商贸流通创新。此外,区域内的绿色发展环境也会倒逼产业进行绿色发展方向的产业创新。
首先,测算长江经济带的商贸流通创新水平、绿色发展指数,运用耦合度、耦合协调度模型评价协调发展水平。其次,在时间、空间维度进行对比,确定协调发展程度等级。再次,根据耦合协调等级的对比分析结果,运用GIS 软件分析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协调度的时空动态演变特征。
1.熵值法。熵值法一般是用来评价由多指标复合而成的综合指标水平,通过计算其权重,为多指标综合评价提供依据。由于本文数据涉及多个省市,故采用面板数据熵值法。测算步骤如下:
(1)采用极差法进行数据标准化,按照指标的正负向分别用不同的计算公式,具体计算方法为:
①正向指标:
②负向指标:
(2)指标归一化:
(3)计算熵值:
(4)计算各项指标的冗余度:
(5)计算各项指标权重:
(6)得到各省市的综合评价指数:
其中,0≤Iai≤1,根据熵值法确定的Iai值可以用来评价某个评价对象的优劣,Iai值越高,该评价对象发展水平越好。
2.耦合协调度模型。此模型包含耦合度与耦合协调度两部分,计算公式为:
(1)耦合度模型:
(2)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综合评价指数:
(3)耦合协调度:
上述公式中,U1为商贸流通创新水平,U2为绿色发展水平,C 为耦合度,T 为综合评价指数,D 为耦合协调度,k 为调节系数,α、β 为待定系数。其中,k≥2,本文根据研究需要,k=2;并把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放在同样重要的位置,故α=β=0.5。
耦合度C 在0—1 的范围内取值,取值越大,说明各要素之间耦合度越高,要素之间相互作用越强;反之,耦合度越小,要素之间相互作用越弱。根据研究需要,本文将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耦合度等级划分为:0—0.4 之间,表明两者处于不可接受的不协调状态;0.4—0.7 之间,表明两者处于可接受的不协调状态;0.7—1 之间,表示二者处于可接受的协调状态。
耦合协调度D 的取值范围也是0—1,耦合协调度越高,说明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协调发展程度越好。根据研究需要,将耦合协调度划分为四种类型:0<D≤0.3 为低协调的耦合;0.3<D≤0.5 为中度协调的耦合;0.5<D≤0.8 为良好协调的耦合;0.8<D≤1 为优质协调的耦合。
依据科学性、可行性指标选取原则,本文基于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之间的作用机理,构建指标体系,具体见表1 和表2。
表1 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指标体系
表2 长江经济带绿色发展指标体系
对商贸流通创新的研究以前较多为理论研究,近年来商贸流通创新的实证研究开始增多,但是关于商贸流通创新的评价指标体系还没有形成科学的、系统的结论。宋则[19]1-10提出了关于流通创新较为科学的研究框架,杨海丽等[56]较早地提出了关于流通创新的评价指标体系,李加奎等[57]在研究商贸流通创新与经济增长的关系时构建了更为细化的商贸流通创新水平评价指标体系,本文主要参考李加奎等[57]的指标选取思路。关于绿色发展,学界已从不同角度构建了对其评价指标体系,本文主要从经济、社会、生态、政治、文化五个维度构建指标体系,突出区域经济增长的环境代价、经济共享的程度和经济结构绿色化程度等,与“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的战略构想相契合。
本文立足于长江经济带11 个省市,包括江苏、浙江等九省,上海、重庆两个直辖市,研究其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之间的关系,研究时间跨度为2006—2020 年。长江经济带省域与市域尺度的商贸流通创新和绿色发展评价指标数据主要取自EPS 数据库、《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区域统计年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及各省市统计年鉴。本文的地图数据来源于国家地理信息公共服务平台。因其中部分年份数据缺失,故采用插值法补齐数据。
基于构建的指标体系,采用熵值法,测度2006—2020 年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水平、绿色发展水平;采用耦合度、耦合协调度模型,计算两者的耦合度及耦合协调度,并运用GIS 软件对其进行时空变化分析。
运用熵值法计算出长江经济带11 省市商贸流通创新综合水平、绿色发展水平,见图2 和图3。
图2 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综合水平
图3 长江经济带绿色发展水平
由图2 可以发现,长江经济带11 省市商贸流通创新水平整体呈现增长趋势,除上海、江苏、浙江三省市水平较高且发展较快外,其他省市整体水平不高;由图3 可以看出,绿色发展总体处于偏低水平,2006—2020 年呈现缓慢的发展态势。到2020 年,浙江、上海的商贸流通创新水平较其他省市高且接近2—3 倍。此外,2012 年党的十八大把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提到了新的高度,故2012 年之后,商贸流通水平本来就高的上海、浙江、江苏更是有了质的飞跃,提升接近50%,其他省市也略有提升,这说明受区位优势和经济发展条件影响,长江经济带下游长江三角洲地区的商贸流通创新水平较高。由图3 还可以发现长江经济带11 省市绿色发展水平整体呈现先增长后缓慢下降的趋势,分析其原因,一是经济方面,2006 年是“十一五”的开局之年,国家“十一五”期间出台多项政策强调强化环境法治,提高监管能力。因此,2006 年后区域绿色发展水平呈现增长趋势,但2008 年金融危机之后,各地政府将恢复经济发展、防止经济滞后作为目标,其滞后效应使长江经济带各省市绿色发展水平在2021 年前后达到高点,此后开始出现缓慢下降的趋势。2016 年,长江经济带区域间各省市把生态优先作为长江经济带发展的首要目标后,区域绿色发展水平才呈现稳定状态,江苏、湖北、江西等省开始出现缓慢上升的趋势。二是社会方面,在我国经济快速发展的背景下,人口开始向城市集中,人均城市绿化率等出现降低趋势,基础设施投入的速度与外来人口涌入的速度难以匹配。2014 年国务院印发的《关于依托黄金水道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的指导意见》强调要修复生态环境,为长江经济带生态优先发展提供了前期基础;同时推进实施创新驱动的产业转型和产业环境优化政策,促进了节能减排目标的实现,带动绿色发展水平逐步提升。总的来说,2010 年之前,长江经济带各省市的绿色发展水平提升较快,而商贸流通创新水平提升缓慢;2010 年之后,长江经济带各省市的绿色发展水平提升趋于缓慢,商贸流通创新水平有了一定的提升,由此可以看出,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变化趋势并不同步,出现商贸流通创新驱动型和绿色发展驱动型两种发展模式。
将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水平指数带入耦合度模型,得出两大系统的耦合度,由表3 可以看出,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耦合度在0.55—0.99 之间,总体水平较高,各省市都处于良性耦合与高水平耦合阶段,这表明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之间存在高水平的耦合发展状态。从省市层面来看,2006—2020 年安徽、浙江、江苏、重庆、上海的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都属于高水平耦合,贵州、云南、湖南、湖北、江西、四川的耦合度处于良性耦合向高水平耦合的过渡阶段。从区域层面可以看出,长江下游地区包括浙江、江苏、安徽、上海,其耦合度较高,基本维持在0.9 以上;长江中游地区包括湖南、湖北、江西,其耦合度大多维持在0.7—0.9 之间;长江下游地区除重庆的耦合度较高外,贵州、云南、四川的耦合度较低。
表3 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耦合度指数
由表3 进一步可知,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耦合度会受地区经济发展程度的影响,呈现“上游>中游>下游”的梯度化空间分异特征。其主要原因是,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决定着该地区商贸流通业创新水平和模式。当前经济的绿色发展目标在一定程度上促进当地商贸流通创新朝着绿色节能的方向发展,如经济发展程度高的地区,其绿色发展和数字化程度相对较高,为商贸流通业提供绿色创新的方向、理念和信息化的流通方式,可以有效节约物流单据等,从而促进地区经济绿色发展水平的提升;此外,绿色发展水平较高的地区,普遍经济发展处于领先水平(少数除外),其先进的发展理念促使产业发展和创新。商贸流通业处于产业链的关键环节,绿色发展理念对商贸流通业创新的促进效应明显。
由图4 可知,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耦合协调度总体有所上升。对比表3 数据,发现大部分省市的耦合度呈现出由高到低再到高的趋势,但耦合协调度却呈现出由低到高缓慢增长的趋势。具体来看,第一,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耦合协调关系不断优化,从2006 年的轻度失调(0.33)稳步发展至2020 年的良好协调(0.57)。从流域均值来看,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耦合协调发展情况在2015 年出现分界点,2006—2015 年为轻度失调,2016—2020 年为良好协调,这一转变说明,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之间融合程度不断加深,其耦合协调程度也向良好转变。第二,从省域层面来看,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耦合协调度基本按照从下游到中游再到上游的顺序从高到低排列,由此可以看出,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耦合协调度同地区经济发展程度成正比,如长三角(浙江、江苏、上海)地区,尤其是浙江,自2006 年起其耦合协调度就达到了0.64,实现了良性耦合协调。第三,从长江上中下游的分流域来看,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耦合协调度存在明显的差异,其中下游最高,中游地区次之,上游地区最差。重庆因其直辖市的特殊地位,虽位居上游,但在政策优势助推下,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耦合协调度较高,在长江经济带11 省市中排名第四。出现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重庆作为西南地区长江上游水道运输中心,拥有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所以其商贸流通业发展较好,并在2008 年就达到良性耦合协调。一方面,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耦合协调演进同地区资源禀赋、交通基础设施和经济发展程度紧密相关;另一方面,两大系统协调发展也离不开良好的协调发展机制、有利的政治环境以及生态发展目标。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耦合协调发展水平随着时间推移有所提升,其中下游提升较快,中游次之,上游最为缓慢。
图4 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耦合协调度图
根据长江经济带11 省市的耦合协调度(见图4)的时序演变,进一步分析长江经济带整个区域的时空分异现象。为了更好地研究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协调发展随着时间推移,在空间上如何变化,本文选取了2006、2010、2015、2020 四个年份的数据进行分析。选取这四个年份的主要原因是,2006 年与2020 年为首尾两个年份,2010年、2015 年则分别考虑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变化中间节点、长江经济带战略提出的时间节点。如图5 所示,从时间维度来看,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耦合协调度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提升,这说明长江经济带区域内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融合发展水平不断提升,两者相互促进。长江经济带地区在保持生态优先的前提下,经济健康发展;从空间维度来看,根据2006 年、2010 年、2015 年、2020 年这四个时间节点的空间特征,本文发现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耦合协调发展存在明显的空间异质性,下游的协调发展状态明显优于中上游地区,且呈现出空间集聚态势;下游两省一市的协调发展水平都处于较高水平,尤其是浙江省的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耦合协调程度一直处于较高水平,其周边的上海与江苏处于中上水平;中游地区省市的耦合协调发展状况的变化趋势较为一致,由低协调转向良性协调状态;上游地区的省市中,除重庆外,其他地区耦合协调度较低。
图5 2006—2020 年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耦合协调度时空分异图
由图5 还可以发现,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耦合协调度随时间推移,变化明显。除江苏降低外,其他省市均有一定程度的提升。从空间维度来看,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耦合协调度存在空间集聚效应,2006 年、2010 年、2015 年表现出自长江下游向上游耦合协调度逐渐递减的状态,这一状态到2020 年出现变化,上游江苏省、中游安徽省的耦合协调度开始出现下降的情况,中游湖北省由中度协调转为良性协调。出现该状况的原因主要是,伴随着《纲要》的印发,各省市采取相应措施,制定相应政策,将“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的战略思路贯彻到经济发展的每个环节中,为商贸流通创新提供了较好的绿色发展方向和绿色创新环境。同时,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商贸流通创新朝着数字化方向发展。在互联网的架构下,数字化一定程度上为地区商贸流通创新提供了绿色化的方式,如提供无纸化物流配送等。近年来新能源汽车的发展,部分物流企业开始采用新能源汽车进行物流配送,增进了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耦合协调演进。
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本文构建了适于研究需要的评价指标体系,基于长江经济带2006—2020 年面板数据,运用熵值法对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水平分别进行测度,并采用耦合协调度模型,对二者的协调发展情况进行了深入分析。结果表明:
第一,从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水平来看,2006—2020 年两者总体发展水平均不高,但呈现上升趋势。2006—2012 年,商贸流通创新水平高于绿色发展水平,长江经济带作为重工业聚集地,其绿色发展水平在2012 年前较低,作为链接制造与消费的中间环节,流通业可以较好地推动绿色发展水平的提升。2012 年后,在数字技术和绿色发展理念深入推进下,浙江、江苏、上海等经济基础较好省市的商贸流通创新速度加快,其他省市则较为缓慢。2014 年随着长江经济带绿色发展战略的正式提出,绿色发展水平开始提速,逐渐超越商贸流通创新水平,进一步促进绿色化发展,这为商贸流通创新提供了方向和环境,也加深了两个系统的耦合协调发展程度。
第二,从耦合时序来看,长江经济带各省市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耦合度普遍较高,均处于良性耦合与高水平耦合阶段,说明两大系统之间存在相互融合发展的状态。从时间维度来看,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时序变化存在由高到低,再由低向高的发展历程,呈现“U”型特征。结合耦合协调度缓慢上升趋势来看,说明其经历了由低质量的高耦合状态转向高质量的低耦合状态,再转向高质量的高耦合状态的过程。
第三,从耦合空间特征来看,各地区耦合度水平与当地经济发展水平呈正相关,即“长江下游地区>长江中游地区>长江上游地区”。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耦合协调性存在空间分异现象,且存在“高高”集聚、“低低”集聚的空间集聚态势。根据前文的分析,耦合协调度高的省市集中在下游的二省一市和上游重庆市。考虑到不同省市的基础条件,对比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水平评价指数,可以将其两大系统协调发展分为商贸流通创新驱动型、绿色发展驱动型和平衡型(高平衡和低平衡)三类,其中,耦合协调度较高、商贸流通创新水平较高、绿色发展水平较低,此种状态为商贸流通创新驱动型,如浙江省、上海市等;耦合协调度较高、商贸流通创新水平较低、绿色发展水平较高,此种状态为绿色发展驱动型,如重庆市;耦合协调度较低、商贸流通创新水平较低、绿色发展水平较低,此种状态为低水平平衡型,如四川省。
长江经济带各省市依托行业协会和大型商贸流通企业的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示范效应,带动中小企业的商贸流通创新行为与绿色发展意识,以此形成良性增长态势,有效促进区域间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水平的不断提升。近年来在国家及地方政府对环境保护、绿色发展的大力关注下,绿色发展水平整体提升幅度较大,所以在“双碳”目标下,应继续加大对绿色发展的政策倾斜,特别是在融资、税收方面,增加对绿色发展理念下的商贸流通企业创新的支持力度,以此促进商贸流通企业的绿色创新转型发展,进而实现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水平同步提升。
从时间维度上,充分用好长江经济带发展的相关政策,在未来十年,实现两个系统的高质量耦合和协同发展。落实长江经济带发展的相关政策措施,用好用足长江经济带绿色、生态和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各类政策,实现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业与绿色发展的同步协同提升,如浙江省自2012 年以来充分利用中央关于长江经济带生态优先政策,聚焦从产业发展层面修复长江生态绿色发展,推进产业创新与高质量发展;2016 年“生态环境问题发现·督查在线”开始被应用,促进环境改善的公众满意度不断提升,并创新开发原生垃圾处理方法;2022 年浙江省出台系列政策,确保长江经济“绿丝带”更“绿”,并将推进国内国际双循环为主线,构建综合商贸流通与交通运输综合创新体系,深化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的“一号工程”,助推长江经济带未来十年商贸流通业创新与绿色发展协同耦合。
从空间维度上,联动中央出台的长江经济带专项政策,充分发挥各地方政府政策引导和协同、数字技术赋能以及财政税收杠杆作用,实现长江经济带发达地区带动落后地区两个系统的协同耦合,促进长江经济带上中下游绿色区域协同发展。各省市应充分重视商贸流通业的“调节器”和“连接器”作用,针对商贸流通业制定相应的政策,从而使商贸流通业合理引导地区生产与消费的绿色化发展。
长江上中下游的各省市政府通过绿色税收协同制度,鼓励上中下游商贸流通企业建立绿色商品流通专门渠道,引导长江经济带各地区商贸流通业以低碳化为创新方向,以此提升地区绿色发展总体水平和区域之间平衡发展,进而最大限度地发挥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在区域协同中的相互带动效应,如长江上游中心城市重庆市的批发零售企业绿色经营与下游中心城市上海市的商贸流通业创新激励政策协同,重庆带动上海创新绿色发展的同时,对长江经济带其他省市的示范作用不断加强,最终实现各地区两系统的高水平平衡耦合。而商贸流通业发达的长江上游地区不断发挥空间效应,如上海市不断推陈出新的零售新业态和内循环新模式,带来了巨额的利润增长,并在一定程度上引领了绿色发展理念。上海百联集团在推出O2O、无人零售及需求链为中心的倒置商贸流通体系后,给予长江经济带各省市优先采购权和经销权,尤其是四川省和云南省特色农产品可以通过优先采购和特色供应链体系,低成本高效率进入上海市各大线上线下零售企业,促进长江经济带九省两市的商贸流通及供应链体系的协同发展,提升商贸流通创新水平,促进长江经济带两系统高水平平衡耦合。
本文从时间和空间视角分析了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耦合协调发展关系及动态演变特征,一定程度上解释了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空间依赖性,有助于全面了解长江经济带商贸流通创新与绿色发展的协调现状和存在的问题。但是关于二者协调发展的影响因素,各要素之间交互耦合的微观作用,以及空间效应等有待进一步考证,这是未来值得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