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内敛—和田玉及玉雕文化中的中华风骨折射

张一崑（新疆师范大学 中国语言文学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54）

一、和田玉与中华文化

和田玉虽然产自新疆和田，但是中原人民对玉的热爱要比新疆当地居民更甚，正如人们所说的“和田玉在新疆，但玉文化在中原”。和田玉只有在进入中原后，结合中原人民的风俗习惯、神话故事、传奇典故等传统文化被雕琢成精美的玉器时，才能体现它的价值，才能展现其耀眼的光彩。

在中国悠长的历史进程中，玉文化伴随着中国文明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和田玉从3000多年前甚至更早就传入中原，其温润通透的特点受到了中原人民的广泛喜爱。中原居民将这些看似普通，但经过雕刻打磨就变得通透、光泽度高且触感温润的纯天然石头雕琢成他们喜欢的首饰穿戴在身上，或者刻成具有美好寓意的吉祥挂件挂在腰间，起到装饰的作用；有的富裕人家还会将大的原石雕刻成神话故事中的人物，陈设在室内并祭拜，通过这种方式祈求世世代代延续荣华富贵，或是用来镇宅，祈祷能够在此生活得安安稳稳。有的人生前还会嘱咐家人将自己平时喜欢的玉器与其一起下葬，永久相伴。历朝历代的皇室也会用上好的玉雕刻玉玺。由于人们将玉当成某种精神的寄托，因此玉文化蕴含了“完璧归赵”的爱国民族气节、“抛砖引玉”的低调谦逊风尚，崇尚做人像玉一样品行高洁、温润谦和，时刻保持低调内敛的心态。

二、和田玉文化与中国历史进程

（一）中国玉器的发源

随着考古勘探发掘以及历史学家的进一步考察，他们发现我国玉器在原始社会早期就已出现，已有7000年或8000年的历史。通过对出土玉石的深入研究，历史学家发现约公元前七千多年，河南南阳、浙江余姚、河姆渡文化、辽河红山文化区域内均有了大量玉器。专家推断在据今8000~4000年的黄河时期中国就出现了玉，玉石在日常生活中得到大量应用。我国是世界上第一个使用玉的国家，同时也是使用时间最长的国家，被称为“玉石之国”。

（二）和田玉文化发展的历史进程

和田玉是中国的珍宝，其悠久的历史文化内涵不言而喻。和田玉在中国已有三千多年的发展史。它是中国玉文化的重要内容之一，是中华民族文化瑰宝的重要遗产和艺术珍品，有着十分丰富的历史文化底蕴。

人类喜爱和田玉，不光是因为和田玉温润，符合中国人的文化审美，还因为和田玉在中华民族历史进程中扮演着十分关键的角色。和田玉早在殷商时代就已传入中原，从新疆到陕西，而后进入山西，这一过程漫长而意义非凡。

新疆和田玉石在中国的发展史可以追溯到西汉。张骞不仅打通了“丝绸之路”，还从新疆和田地区获得了大批的玉石。对这一点，司马迁在《史记》中有这样的评价：“汉之所至，其山川多如翡翠。”这也是新疆和田玉石进入中原的一个重要时期。自此，大批来自新疆和田的优质玉石流入中原地区，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汉朝的繁荣。从这一意义上说，和田玉是中国玉石历史的主导。汉代随着张骞出使西域，和田玉石大量流入中原，并成为中国玉器的一种重要类型。

随着新科技的不断探索和生产力效率的不断提高，釆玉的技术越来越精湛，玉石开采的范围越来越大，人们对玉石的认识也越来越深刻。

三、和田玉文化与语言内涵

（一）和田玉赋予语言的思想道德内涵

玉伴随着中华民族走过了几千年的历史，玉器在某种程度上也见证了中华文化发展的过程，所以中国人内心对玉有一种十分特殊的文化情节，这也是人们一直以来随身携带玉石，赋予玉器特殊意义的原因之一。玉传统文化的发扬和兴盛与儒学的兴盛与传承密不可分。因此，玉也具有独特的文化内涵。语言也受到了这种独特文化内涵的影响。古人在玉器文明中融入了儒学思想，儒家思想的主要内容是仁、义、礼、智、信、乐、忠、天、地、德等，例如我们在生活中常用到“白璧无瑕”“金口玉言”“金玉良缘”“抛砖引玉”“怀瑾握瑜”“金石为开”等与玉相关的成语，中国玉代表着最崇高的品德，古诗词里的玉，大都沿袭了孔夫子的“比德于玉”。古人形容男子有学识、有修养，用“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形容女子美丽、纯洁，则用“冰肌玉骨，冰清玉洁”。玉甚至成为女子的代名词，如“怜香惜玉”。

中华民族是个非常讲究美感的民族，玉文化自然受到这些美感观念的影响而融汇了中国自古以来的所有美感，如物质美感、个性化的精神美和儒家道德美。常见的有“金友玉昆”“昆山片玉”“被褐怀玉”“珠联璧合”“化干戈为玉帛”“金科玉律”等语言用法；玉还突出了形状美、材料美、内涵美、神奇美和稀有美。例如“粉妆玉琢”“珠玉在侧”“金相玉质”“金玉满堂”“美如冠玉”等。世界上有很多种漂亮的玉石，而玉的气质美和魅力是我国所特有的，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精神享受和物质财富。这也是为什么玉在中华民族心中一直都是美好、积极、温润、内敛的代表。

（二）和田玉玉雕表达的语言文化内涵

俗语说：“玉不琢，不成器。”好的玉，只有通过人工研磨，才能被赋予重大价值与艺术魅力。我国玉雕技艺源远流长。早在原始社会，我国先民就用玉石制成了矛、剑、斧、锄等生产工具，此外，还有各类玉雕饰物。例如中国浙江省余姚市的新石器时期遗存河姆渡，就发掘于1973年，其中28枚是玉石，距今已有七千多年历史。到了奴隶社会，也就是商周时代，玉雕技艺又有了新的提高，雕琢工艺细腻，图形精美，产生了鱼、龟、鸟、兽面人、兔、蚕等形状的玉石。古代高超的玉雕工艺，充分体现了中国玉社会的文明风貌，不同时期的玉器设计和纹样反映了当时的思想文化。玉的交流实际上是思想和社会文化的交流。玉的造型艺术和纹样是审美情趣、社会风尚和价值观的体现，也体现了玉不同的文化内涵。

四、玉石雕刻中的文化语言

人们喜欢结合生活经验和自己的学识，或是通过谐音，或是通过外貌特征，给生活中常见的事物赋予美好的意义，这为普通百姓佩戴的玉器样式提供了大量的素材。现在我们常见的玉器雕刻样式包含植物类和动物类两大类雕刻产品，像辣椒、南瓜、麦穗、寿桃、狐狸、蜘蛛、螃蟹以及十二生肖这些都是目前常见的玉雕样式。下面本文着重介绍植物和动物两大种类玉雕，对其背后的语言文化内涵进行阐释。

（一）植物玉雕中的文化语言

辣椒：红红火火；茄子：又长又瘦，寓意长寿；南瓜：代表着金窝福窝，寓意富贵吉祥；麦穗：岁岁平安；柿子：事事如意；寿桃：长寿祝福。

竹节：竹子是一节一节破土而出向上生长的，在玉上雕刻竹节寓意节节高升，挂在胸前和我国的典故有关。胸有成竹本是指人画画前心里有了竹子的模样，多用于表达自信，延伸到配饰上，人们把竹节挂在胸前也有胸有成竹的意味。

图一 竹节玉雕

图二 白菜玉雕

白菜：白菜是人们生活中常吃的一种蔬菜，由于白菜的读音与“百财”相近，人们就把白菜寓意为“百财”，即多多发财。

图三 螃蟹玉雕

图四 牛玉雕

牡丹：众所周知，牡丹花色彩绚丽，开花时非常引人注目，花团锦簇看起来非常丰满，因此，在玉上雕刻牡丹寓意着花开富贵，把牡丹和瓶子在一起则代表富贵平安。

梅花：“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在玉器上雕刻梅花表示人们想要拥有梅花一般的傲骨情操。

百合：人们把百合理解为百年好合，将百合雕刻在玉上送给一对佳人，寓意他们百年好合、甜甜蜜蜜。

玉米、石榴、葡萄：因为这些物品多籽，所以人们把玉米、石榴、葡萄刻在玉上，寄托了“多子多福”“子孙万代”的美好愿望。

莲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是莲荷的特点，人们将莲荷雕刻在玉器之上，寓意佩戴的人能够有和莲荷一样出淤泥而不染的高贵品质。

（二）动物玉雕中的文化语言

蝎子：甲天下，天下第一；狐狸：福寿双全，聪明才智；蝴蝶：寓意爱情；仙鹤：一品当朝；五只小鸡：五子登科；天鹅：纯洁、忠诚、高贵；蜘蛛：知足常乐，喜从天降。

螃蟹：因八足横行，常代表发横财，从八方而来财；甲壳虫：富甲天下；金鱼：金玉满堂；雄鸡：吉祥如意；鹌鹑：平安如意；壁虎：必得幸福。

蝉：蝉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地下度过的，在地上生活的时间也就15天左右，在这15天里蝉会一直不停地鸣叫，人们给蝉鸣赋予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寓意。将玉雕刻成蝉给儿童佩戴，意在使儿童变得聪明。

蝙蝠：蝠与福是谐音，同时蝙蝠在生活中是倒挂在岩石之上的，人们把“蝠倒挂”和“福到了”联系在一起，将玉雕刻成蝙蝠寓意福星高照。

蟾蜍：蟾蜍一直象征着富贵有余，将玉器雕刻成蟾蜍寓意招财进宝；鼠：灵鼠献瑞，瑞鼠运财。

牛：人们利用谐音赋予其扭（牛）转乾坤、牛气腾腾的意义；虎：虎雄千里，虎虎生威；兔：玉兔灵芝，灵兔吉瑞；龙：龙腾云天，大展宏图；蛇：福禄玉蛇，金蛇飞舞。

马：骏马奔腾，马到成功；羊：羊致清和，三阳开泰；猴：人们使用谐音赋予封侯王（猴）挂印的意思，同时佩戴猴的玉雕品又有避小人的意思；鸡：金鸡报晓，吉运来临；狗：拳拳之心，前程有望；猪：福猪吉祥，祝福平安。

五、结束语

中国玉文化源远流长，而和田玉在中国玉历史文化中的地位难以撼动，因而产生了独具特色的和田玉历史文化。和田玉中华文化发展到现代，其早已和中华文化联系在一起，成为中华文化的一部分，甚至和广大人民群众的精神生活有机融合，玉器富含的语言文化也成为现代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