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话里的老来福

文/牛润科

退休之后，我发现我的老伴儿变得越来越爱唠叨了。她昨天趁女儿不注意时，悄悄地对我说：“我突然想吃你年轻时给我做的葱花烙饼了。”今天趁孙子背书包时，又悄悄地对我说：“今天我还想让你陪我去逛街。”如此等等的悄悄话，缠得我心里还怪激动呢！

记得那是在去年金秋十月的一天，老伴儿突然像只可爱的小蜜蜂，神秘地趴到我的耳根悄悄地说：“我想吃酸枣啦，你快带我捡去吧！”“什么？去捡酸枣，行啊！”一个意外的惊喜，就把我心头的郁闷荡到九霄云外去了。当长在山道两边树上和掉在地下的那些小红灯笼似的酸枣儿点亮我俩的双眼时，我们两个老小孩就你争我抢地捡了起来。结果我只顾高兴，一不小心险些摔个大马趴，把一裤兜红灯笼似的枣儿撒了满地，逗得一旁的老伴儿差点笑破肚皮。然后我俩就春风得意地往圪梁上一坐，一边品着在知青点谈恋爱时最爱吃的酸枣儿，一边唱起了民歌《打酸枣》，唱得我和老伴儿在“老地方”找回了久违的心动。

又比如说，老伴儿今天早上起床后，她怕影响孙子的睡眠，就声音低八度地安排早餐：“咱们熬小米粥、蒸馒头吃吧。”可是转了个弯儿后，她就笑嘻嘻地声音低八度地又问我：“咱们今天早上吃什么呀？”我觉得她挺有意思的，便一笑，又笑眯眯地声音低八度地告诉她：“那咱们就喝小米粥、吃馒头吧！”这有趣的经历，让我们一天的心情特好。

在平时，我刚把老伴儿脱下来的衣服挂到衣架上，便春风满面地嘱咐她：“以后把脱下来的衣服要随手挂在衣架上，否则家里要衣服架有什么用呢？”老伴儿听了后看看我，便笑着趴到我耳朵根儿慢语细声地说：“我——知——道——了——”可是出了趟门回来后，她照旧又把脱下来的外套随手放在了床上。当我替老伴儿把外套挂到衣架上后，再看看她，她正站在旁边抿着嘴儿一个劲地笑呢！我这才意识到，原来她是故意这样做的，可我还是幸福地扑哧一笑，得意地说：“这真是你播种来我收获，咱家处处都是爱呀！”随之，家务就演奏出了恩爱曲。

每次购物或者是买菜时，尽管一路上打招呼的人都是些熟人，可是老伴儿还是要见缝插针地悄悄地再三叮嘱我：“要管好钱包呀！”而她尽干些付了钱后拿走黄瓜忘记拿猪肉的糗事。可每当我把她忘拿的东西交给她时，她总会悄悄地在秋波荡漾中表扬上我几句，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个活雷锋，并为受到她的每一次表扬而激动不已。

尤其是我俩穿着情侣装，相扶相携漫步在小区里的林荫道上，成为荡在夕阳里的一道美景时，面对一双双羡慕的目光，老伴儿就紧紧地拥着我，悄悄地对我说：“有你天天陪着我真好。此时此刻让我感到好幸福。”“我也是。”我幸福满满地说。这种感觉让我们老夫妻俩越走越有劲，还顿生了许多的渴望，竟然忘记了年龄、忘记了疾病，总觉得时间过得真快，我们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呀。

有个星期天，我和老伴儿本来是陪孙子制作小玩具，没想到玩着玩着竟然比孙子玩的都投入，乐得老伴儿不禁扑哧一笑，就悄悄地对我说：“你看咱俩比孙子都会玩呀。”当时，机灵鬼孙子发现我俩的悄悄话说得乐不可支，就好奇地问：“爷爷、奶奶，你们在说啥呢？快告诉我吧！”乐得我俩前仰后合地说：“就不告诉你！”后来在一次全家聚餐时，孙子就向家人揭发了我俩的秘密：“爷爷和奶奶，他们俩经常背着我说悄悄话，就不告诉我，搞得我很不爽。”“那是爷爷和奶奶的小秘密，你小孩子不要有好奇心呀！”儿媳笑着说。“小秘密……”孙子仿佛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原来爷爷和奶奶是在谈恋爱呢！”孙子的无忌童言，顿时逗得全家人开心不止。我从儿子儿媳和女儿女婿那亮晶晶的眼里看到，只要我们二老幸福了，他们就更幸福。

回想起来，在我们老得累了，老得没激情了，老得已经感受不到生活的美好时，是老伴儿那些不经意间的悄悄话，把我们遗失的那些美好记忆又一个接一个地唤醒，开始尽情地享受本该属于我们彼此间的爱意和幸福感。就是老伴儿这些充满神奇的悄悄话，让我感受到的不光是幸福，更多的是踏实又安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