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2月19日,寂寥的寒夜,清华圆日墓旁,烛光隐隐。小提琴哀婉的曲调飘散在清冷的夜空,人们伫立无语,鞠躬,献上白菊。
10年前,钱锺书先生安详离世。遵钱先生遗嘱,“一切从简”,连在八宝山的告别仪式也只有短短的20分钟。“如此寂静。”钱先生的一位生前好友说。那日,清华的南北主干道上飘起了一千只纸鹤,学生们用这种方式,静静地送别他们的老学长。
他的人生,本不寂静。
无论是人们熟悉的《围城》,还是近乎天书的《管锥编》,都惊讶了世人,折服了学界。《管锥编》单是书证就数万条,引述涉及四千位作家上万种著作。世人惊叹“大师风华绝代,天才卓尔不群”。
然而他却又静静地坐在书斋里,照例埋头读他的书,做他的学问。图书馆内很多冷僻线装书的借书单上,只有他一人的名字。即使是身处困境,他也只是默默地埋头书本。
“文革”后,对钱锺书先生的称颂日渐声高,然而钱家的书斋内一如既往地平静。他谢绝了一切记者和学者的拜访,有人将此误读为“清高孤傲,自以为是”。
他人的不解,钱先生并未在意过。杨绛先生说:“他从不侧身大师之列……他只想安安心心做学问。”
“钱先生做学问是‘心在焉’,”清华大学一位老师说,“而我们今天这个社会上,今天这个校园里,有多少人则是‘心不在焉’。”
清华大学一位博士生说,他多次读《围城》,读第三遍时忽然明白,“围城不是别人给的,正是人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为自己编织的。钱先生没有为自己修筑围城,所以,他一辈子都活得坦然、真挚”。
→写作范例←
寂静,这是钱先生的心底所愿。不要奇怪为什么他的离世和纪念都如此寂寥,这正是他一生的格调。一位热爱他的读者说:“这个世上唯一的钱锺书走了。”是的,这个时代再也没有了钱锺书,但,是不是也因为这个时代不再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