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艺术空间与受众的互动体验研究

王君霞 董可木

摘要：公共艺术空间存在于公共场所且任何人都有权进出的区域，发挥其公共价值，它不仅具有公共定位的环境特点，更为重要的是受众的加入，使其互动的参与结果。受众在有限区域中公共空间的互动和体验，公共艺术空间在此发挥其实用价值、文化价值和审美价值，其表现为公共空间与受众相结合，受众的所看、所感、所思和所想带动公共艺术的创新和发展。通过受众在公共空间的互动体验为切入点，通过案例列举葡萄牙 Loop 环形长椅和丹麦停车楼怡乐园，对受众的互动体验进行分析研究，对公共空间的创新和发展提供了实践性依据，在实践中掌握优势与不足，从中传达出公共空间对人价值的观点和影响。

关键词：公共艺术空间受众互动体验

在社会快速发展的21世纪，公共艺术跟随时代的步伐，将艺术与技术、艺术与生活、艺术与文化紧密结合，艺术形式丰富且变化，数量增加且分布广泛，不仅美化生活环境，也为人们的生活提供了便利。公共艺术空间的遍地普及使人们成为其中的受益者、体验者和指导者，在无形之中影响着人们对于公共艺术空间的认识与思考。由此可见，与其说公共艺术空间为人们创造新的环境空间，不如说它创造了一种新的艺术形式，人们和公共艺术空间的联系，是一种无形的促进作用，将受众互动体验置于公共艺术空间之中，以受众为主体的视角去研究公共艺术空间，从而在公共艺术的发展中提出问题并加以创新和转化。

一、公共艺术空间与互动体验新“视”界

公共空间在生活、学习、工作中等诸多区域无处不在、无所不有，户外公共空间大量出现在大众视野中，雕塑、座椅、墙绘等遍布城市角落，但在如今快速发展的时代进程中，公共空间也跟随时代的步伐如约而同的创新和发展，现代公共空间不仅限于单一的传统形式，而是以更为丰富的形式和创新性将新的艺术理念、时代需求和科技创新紧密结合，它在受众的视野下充分体现崭新的视觉面貌，受众的互动体验与公共空间相结合，形成新“视”界并包括两层含义：第一，基于视知觉的前提下与公共空间的互动，对公共空间的直观感受进行判断和分析互动体验;第二，在互动体验进程中打开受众的新“视”界，从中体验更多新鲜事物，将生活环境和公共艺术紧密结合，在其新“视”界中受众达到新的体验和感知互动。两层含义对受众的视觉层面有新的感知和情感冲击力，对受众的知识层面而言，丰富其原有知识体系和认知阶段。静态的三维立体空间与受众的动态体验相结合，空间的静态环境和感知动态活动相结合，在静止的环境空间中有受众的参与和感知互动，在新“视”界中形成新的视知觉体验与动态互动，新环境、新思维、新视界三者相互呼应和关联，使公共空间在创新中以新的视觉面貌展现于大众。

互动体验在受众的认识中是指带有互动性的体验项目，此体验项目包含方方面面，不是单一的接触性互动体验。首先，互动是人与物进行相互作用的过程，在此过程中，不仅让受众了解艺术家对此公共艺术空间的创作成果，还能带给受众感官和心理上的冲击，通过视知觉进入大众内心，从而潜移默化的影响大众①。互动可以延伸到多维视角、多重感官和感知体验，在公共空间中对形态、色彩、材料、肌理、质感等构成要素的分析，与受众的互动体验感形成新的思想感受及价值体验，以互动参与为主观意识和感受，切入公共空间领域中形成新的“视”界，在此“视”界中形成新的受众互动体验。其次，相异的公共空间由于定位不同给予受众的直观感受和互动体验都有所差异，相同的公共空间由于受众体验者的个体身份和经验有所不同，其传达的认知和感受也有所差异，正如莎士比亚所说：“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结果，受众的联想是自身经历、头脑中记忆和想象联系的纽带，进而产生移情，达到情感的共鸣②。最后，互动体验的结果丰富了受众的情感交流，改变人们对环境空间艺术的观点和看法，如果受众将自身互动体验及感受共享于他人，是人们进一步对公共艺术空间的认识和提高，也是对艺术创作者的发展道路上的革新和突破。

二、互动体验在公共艺术空间的应用

（一） 问题的提出

公共艺术空间的设计、形成和发展离不开所在地区硬性综合条件与所需目的，从而因地制宜，作出其满足需求的空间体系，以下两个独具特色的典型案例，体现了公共艺术创造中的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其一，Loop 环形长椅坐落于葡萄牙地区波尔图大学的校园内，当地善于发掘问题的设计师们在此发现：所处地理位置和条件状况良好，又作为教育中心，日常人流量巨大，但该区域由于缺少能够聚集人群的公共艺术空间，因此人们在经过时从不在此驻足，形成了办事来办完去的无限循环规律，该区域也成为人来人往的空旷办事经过地。从发现问题到解决此局面，从受众的出发点考虑，让此公共空间从中发挥一定的价值和作用，于是发现此问题的 FAHR 团队设计师们在此无人停留的空旷地带，根据需求建造了一个独特的公共艺术空间，其结构造型称之“Loop”，并将此公共艺术作为校园内的景点和标志，创作的初衷也是希望作为公共空间为人所用，为人提供便利。于是团队的设计师们在经过多次构思实践得到 Loop 环形长椅（图1），在此建造且吸引人们在此放下脚步，感受不同的艺术空间。

其二，停车场作为各区域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从大众日常接触的地面停车场转换到节省空间的升降立体停车场，但是并没有从中改变停车场单一的功能性，这个问题的提出给予公共艺术空间更多发挥创造的可能性，創造一个功能性与审美性相结合的公共空间，既能满足来往车辆停放的实用需求，又能满足人们休闲娱乐的精神需求。就此，位于哥本哈根地区做出一个新的突破、新的尝试、新的实践——丹麦停车楼怡乐园（图2），人们创造性的利用屋顶，既是节省了必要的有限空间，又进一步给大众带来更多全新体验。

（二） 受众与公共艺术空间互动体验的构成要素

1.受众视觉介入公共艺术空间

公共空间的确立和完善，拓展和提升所在环境的面貌和水平，人们的互动参与使公共空间的公共性得以彰显和体现。受众的视觉体验介入到公共空间，给予受众新的视觉冲击力，从内在的设计理念和意图，到外在的形态造型和色彩，使受众得以了解和欣赏，受众视觉的介入，其产生的观点和想法也促进公共艺术空间进一步的发展和完善。

受众视觉介入葡萄牙 Loop 环形长椅，其直观感受即整体景观与环境色彩相协调，长椅以白色为主色调，在其绿色草坪的环境下凸显其整体面貌，色彩本身没有灵魂，在感受的过程中受众可从中体会其传达的意图，不同的色彩在不同的环境中给予受众的色彩情感有所不同。Loop 环形长椅为白色不规则的环形意趣空间，在受众的心理上白色与彩色相提并论且具有同样的审美价值，并在一定程度上似乎超越彩色的视觉感官。长椅立足于校园广场，位于行政部门和教育中心，白色凸显崇高、真实和美好，色彩的表达不是单一的表现，而是在特定空间结合物和环境的配合，白色的长椅坐落于绿色的草坪之上，尽显生机勃勃，给予受众传递青春与活力，纯度上含蓄委婉，明度上稳重大方的色彩对比，创造什么样的色彩从中表达什么样的感情，完全依赖于受众的感知、经验以及想象力，没有任何定向模式，长椅的视觉象征性也在一定的时空氛围内彰显其中。

停车楼的主色调以热情的红色为主，形成红色的主色调可分为两方面原因：第一，由于地理位置的影响，地处北极圈附近的丹麦地区寒冷，在设计色调上采用暖色系，在无法改变外部气候条件的情况下，设计出温暖的色彩与之调和，使受众虽地处室外环境，试图引导受众忘却寒冷进而迎接温暖;第二，由于红色代表积极和热情，停车楼和怡乐园作为公共场所和娱乐场所，吸引人们前去互动体验和欣赏。楼层的红色立面与绿色的种植植物相吻合与呼应，对比色的表现突出了生机和盎然，红色立面的墙绘图案以剪影的视觉效果展现，刻画肖像增加几分趣味和互动，创造路途的精彩“风景”，此“风景”考虑受众爬梯至屋顶距离较远，因此在路途采取此视觉互动体验作为时间缓冲，既让人们欣赏独特的风景也忘却了身心的疲惫，最终到达了目的地。目的地是利用屋顶建造的怡乐园，乐园同样采用暖色系来装饰充满热情的游乐场，楼顶色调统一，从俯视角度望去，与周围的高楼和附近的港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从仰视角度望去，与蓝天白云遥相呼应，红蓝交错别有一番趣味。

2.受众触觉介入公共艺术空间

触觉的介入给予受众更为直观的互动体验，进一步展开公众的参与和互动，并将其公共艺术空间的区域精神传达于受众，受众的所知、所感、所想，通过视觉体验之后进一步升华，从单纯的外部视觉形态感知，到更深一步内在情感蕴含在形态结构之中，从而影响受众的内在情感和精神需求。

环形长椅与受众的互动体验不仅限于视觉的感受，更重要的是给受众带来视知觉及动态体验，此长椅的动态造型并非简单的线条，而是富于变化的起伏和弯曲，也基于受众的实践体验，在大幅度的线条应用中，将座椅和靠背的弧度采用人体工程学的原理，使受众在此体验的过程中更舒适和放松（如图3），设计中考虑受众的感受，人为设计，设计为人，设计的出发点也是设计的结果。长椅作为公共空间以及实用功能极强的场所地带，实用功能性也占重要的组成部分，因而对材质的要求备受关注，这也是相对非永久公共艺术的不同之处。此蜿蜒曲折的长椅全长90米，该环形长凳是由56块白色混凝土材质的构件拼接组合而成，造型美观且坚固耐用，表面具有光滑的肌理和动态流畅的曲线，造型及长椅边缘纹路清晰别致，将人们日常活动聚集在广场内的中心地带，打造一个新的焦点场所。环形长椅在其中形成一个聚合型的区域，从而促进着受众对话和讨论的形成，任何人、任何时间在此都可以加入进来，促进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通过打造公共空间更近一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游乐场的健身器材娱乐设施在材料上采用钢管材质，承重性能好，位于室外应对环境的风吹日晒发挥其本质的特性，人们在使用过程中的体验感和材质息息相关，视知觉及触碰感直接影响互动体验，舒适的栏杆和扶手让受众好感度倍增。在屋顶的游乐场，栏杆不仅具有其基本功能，也可将其变成了更多活动设施，如球筐、秋千、攀登架等等（如图4），有效的充分利用空间，形成独特的公共艺术景观，受众在体验中欣赏哥本哈根宜人的风景线。

3.受众综合体验介入公共艺术空间

两个案例环形长椅与停车楼怡乐园作为两种不同类型、不同使用功能的公共艺术空间，看似毫无关联，但作为公共空间具备其共通性，受众在其中的感知和体验，带给受众自身更多的精神价值，这种精神价值可影响受众在生活、学习和工作环境中的方方面面。

环形静态长椅具有动态流畅的形态造型，人们从不同角度观看，长椅都呈现不同的造型，远观即错落起伏的环状造型，近观即动态有趣的环状线条，线的表现力极为丰富，对视觉形象的轮廓、空间、体积和动势都通过线来表现。视觉变化及受众的心理感受随步伐的移动体验更多新鲜事物，受众的互动体验在特定的环境中跟随线的方向和走势，体验动态丰富的形体轮廓，动态与静态的表现尤为突出，动中有静、静中有动。长椅给受众所传达的思想观点是，重复并不等于相同，其中也蕴含着一定的道理，世上并不存在两个相同的人，每个人都是独特的个体。不同的人造就了独特的思维和想法，不同的公共空间造就了丰富多彩的环境，人和公共空间共同造就了美丽和谐的世界。

在停车场公共艺术空间设计中，结构不同于传统理性条框的分割，而是在立面造型中加入网格的美感，给予受众新的视觉和动态体验，楼顶游乐场设施表现为曲线、圆润和流畅，柔美多姿并富于变化，具有一种流动的美感，曲线的造型结构给予受众的心理感受是优雅、含蓄、丰富等特性，适合表现灵动的内容，这种自由的曲线不受于几何学的制约，变化无穷，有自身的变化特点，在丰富的同时具有多样性，受众根据曲线的变化体验不同的互动效果，在体验中享受、欣賞并沉浸其中。

三、公共艺术空间给受众带来的互动体验及艺术创新

（一） 基于受众视角的互动体验1.体验前所想

公共艺术作品及空间已从特定区域的美术馆及展览馆逐步转移到人们日常的公共区域，公共开放的空间给予大众更多的参与性和互动性，受众在面对公共艺术空间及眼前的艺术作品时，内在的直观心理感受，内心的直接心里所想，进一步考虑此空间的用途，基于视知觉感受看整体构造，审美美感及自身对此空间的评价和第一印象。体验前的直观感受占据主导地位，受众心理所思所想给予公共空间个体的初印象，优秀的公共空间设计会使受众不由自主地去了解和加入，通过多角度的参与方式去发现、感知和聆听等，从各方面参与其中，拉近受众与公共艺术空间的距离，从中给受众带来不同的使用需求和审美体验，发挥其作用和价值。

2.体验中所感

体验是互动了解的过程，犹如人与人之间的了解通过互动体验来完成，体验感让受众在此过程中充分的吸收，直观感受和知觉体验充分结合，通过自身的体会融入到现实中，体验此公共空间带来的作用和影响。公共空间区域虽然静处于特定环境，但并不是静默无声的状态，人们的参与使之交融贯通，改变公共空间的使用状态，形成空间“不动之动”的存在样貌③。上述两者作为不同类型的公共艺术，但具有相同的特点和共性，如上述案例环形长椅中，受众的互动体验让路过办事的行人有聚集停留之处，并在聚集的环形空间中促进人们的沟通和交流，给人们的生活、工作和学习都提供了便捷之处，具有实用、审美、文化等多重功能集为一体，为人们的日常提供便利。

3.体验后所思

公共互动和体验的过程给予受众新的认识和体会，对体验中的所思所想都有自身的见解和独到之处，对公共空间的价值表现有了新的认识和体会，对公共空间存在的必要性产生共鸣，对自身所处的环境和日常生活具有一定影響，对于优秀公共空间继续发挥其用武之地，对于有缺陷的公共空间，通过受众的体验感可进一步的升级和改造，从而提高人居环境及生活的舒适度。公共艺术空间不是简单的形式主义，而是一种思想体现与传递，它不是艺术家强加在公共艺术空间内的一个艺术品，而是全民参与并与环境相协调的结果，这些艺术品能够直接或间接影响到公众对于某个问题的看法和追求社会的意义。

（二） 基于受众视角探讨公共艺术空间存在的问题与创新转化

对于公共艺术空间的区域范围，公共就体现人人有权进出观赏和互动体验，这对大众来说是极好的条件和待遇，因此会迎来不同年龄阶段、不同民族地区、不同宗教信仰的人们前来参观，或是本地的常驻居民、或是外地的观光游客，在此基于受众的不确定性，给公共艺术设计师带来了难题，对于此问题可从多方面考究，如本土化设计、整体性设计、独创性设计等。

1.本土化设计

将本土元素运用到公共艺术空间中，受众体验感对于本地人而言是熟悉的地域特色，对年幼孩童而言是本土文化的熏陶，对外地途经者而言是新文化的输入，设计理念与本土元素整合，创造故事背景，增强视觉记忆，进而形成情境性设计，使人们达到情感上的共鸣。本土化设计其一是文化的重现，其二是文化输出，给予体验者深刻的民风和文化感知，本土化设计既让当地人易理解、又让外地人输入新知识，本地人又可以流利的解释其中的意思给予他人。如此一来，过程中不仅实现了公共艺术空间与受众的体验，也实现了受众与受众之间的交流往来，从而促进多民族人民的和谐相处。

2.整体性设计

将色彩、图形、文字三者合为一体，在公共艺术设计创作中达到共生，其中色彩配色的视觉感知、图形创意的情感表达，文字说明的理解意图，三者相辅相成，和谐共生。对于受众的艺术鉴赏能力和认知水平参差不齐的现状，在欣赏或体验过程中难免会出现认知的差异与不易理解的要点，在此整体性设计中可以通过文字的形式做一个简易的解释说明，给予认知力欠缺的受众人群知识层面的帮助，从而增加其视觉层面和精神层面上的心灵享受。

3.独创性设计

公共艺术讲求独创性，避免千篇一律如临摹范画一般，应该给予受众耳目一新的视知觉体验，并非似曾相识的认知感受。公共艺术，其艺术一词在此应体现到公共作品的创造力之中，激发设计师和艺术家创作的热情，艺术化的优秀作品是提升受众的艺术修养、是互动参与体验的途径之路、是引领受众广泛参与公共艺术空间的基石。独创艺术化的设计可以开阔受众的眼界，吸取更多的精神财富，增强受众的艺术鉴赏能力和认知水平。

四、结语

公共空间不是形式主义伫立在特定的环境，而是与受众的互动和体验，它在此涉及到受众的参与性、公共空间的功能性与受众的互动性，受众在公共空间中担任重要角色，公共空间对受众的价值观念、思想意识有一定的导向作用，受众从日常的公共空间所接触、了解和认知中，对其思想有一定的改变和影响。公共艺术空间在未来的发展中离不开大众的参与和互动，还将面临机遇和挑战，将受众体验和感受作为公共空间艺术发展的扶持动力和源泉，受众不仅是受众，而是社会发展的推动者。

注释：①温馨.基于主动造型意识分析当代公共艺术——以互动性的空间装置为例[J].美与时代（城市版），2020（2）.

②万轩，介新刚，刘琪，孔晓燕.设计构成[M].中国电力出版社，2008.③胡雪歌，孔德金，刘雅迪.从视知觉角度分析公共艺术带来的动态体验[J].美术教育研究，201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