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朝天关 半部蜀道史

沧海一粟

朝天关下城区新貌（钟卫东/摄）

朝天关距今已有1200 多年历史，与剑门关、七盘关、天雄关并称宋元“蜀道四塞”，是历史最悠久、战事最频繁、知名度最高、影响面最广的古关隘之一，被誉为“蜀门天街”，有“蜀道之险，朝天为首”之说。

在历史的长河中，朝天关雄踞于秦岭南麓、川陕结合部、嘉陵江上游、金牛古道上，亲历和见证了各个时期战争与和平、分裂与统一、民族的碰撞与融合、王朝的兴衰与更迭、社会的进步与反复、民众的苦难与欢欣，是我国古代优秀历史文化的重要积淀，以其独特的风格成为蜀道上一道亮丽风景线。

悠悠险关今何在

朝天关踞于广元藁本山（今曾家山）南之小漫天岭（今朝天岭）、明月峡峭壁之绝顶，距朝天城区南5千米。当岭下嘉陵江畔的明月峡古栈道通行之后，南北交通的主干道便由朝天岭上改为沿江峡而设的嘉陵云栈。但是，嘉陵云栈时常被战火焚毁，交通屡屡中断，朝天岭上的这条古道便成了与嘉陵云栈齐名的重要通道。

“小漫天岭”一名最早见于中唐诗人元稹的诗中，如元稹《漫天岭赠僧》：“五上两漫天，因师忏业缘。漫天无尽日，浮世有穷年。”中国现代历史学家、香港中文大学教授严耕望《唐代交通图考》第四卷“金牛成都驿道”引南宋范子长《皇朝郡县志》云：“朝天岭即漫天寨也。”

“小漫天岭”改名“朝天岭”，源于唐玄宗幸蜀的传说。唐天宝十五年（756），唐玄宗为避“安史之乱”奔蜀，蜀中百官在中国蜀道著名古驿——筹笔驿接驾，朝拜天子。随后人们将“筹笔驿”改名“朝天驿”，“小漫天岭”改名“朝天岭”。岭上建关，取名“朝天关”。

“朝天”一名最早出现在晚唐散文家孙樵的《出蜀赋》：“朝天双峙以亏蔽，中惨栗而阴翳。”“朝天岭”一名最早出现在北宋诗人宋祁的《朝天岭》：“天岭循归道，征旟面早暾。滩声逢石怒，山气附林昏。谷啭如禽哢，尘交作马痕。萋萋芳草意，无乃为王孙。”而“朝天关”一名则最早出现在北宋文学家苏洵的《题阎立本画水官》：“风师黑虎囊，面目昏尘烟。翼从三神人，万里朝天关。”以及北宋文学家苏轼的《神女庙》：“神仙岂在猛，玉座幽且闲。飘萧驾风驭，弭节朝天关。”

从北宋开始，有关“朝天岭”“朝天关”地名记载的方志文献开始增多。如：

北宋《元丰九域志》卷8 之《利州路》：“绵谷县有朝天关，关下即峡，岩高万仞，削壁如关，左右屹立，江流其中，为入蜀第一扼塞。”

南宋《舆地纪胜》卷184 之《利州景物下》：“朝天岭，路经纪险，遂开此道，人甚便之。”

南宋《方舆胜览》卷66之《利州》：“朝天岭，在州北五十里，路径绝险。其后即朝天程旧路，在朝天峡栈阁，遂开此道，人甚便之。”

元《大元混一方舆胜览》卷中之《四川北道·广元路》：“朝天岭，路径绝险。”

朝天关下明月峡古栈道（钟卫东/摄）

《元史·赵阿哥潘传》：“徙伐蜀，斩朝天关，乘嘉陵江至阆州。”

《大明一统志》卷68 之《保宁府·山川》：“朝天岭，县北六十里。”

明嘉靖《保宁府志》卷2 之《舆地·山川·广元》：“朝天岭，在县北六十里，乃蜀汉之通衢、朝天之要路，山势崔嵬，路径绝险。文与可诗：‘岭若画屏随峡势，水如衣带转岩阴。’”

清嘉庆《大清一统志》之《保宁府·山川》：“朝天岭，在广元县北。《舆地纪胜》：在利州北五十里，路径绝险，其后即朝天程，旧路在朝天峡栈阁，后开此道，行人便之……朝天关，在广元县北朝天岭上。”

清顾祖禹撰《读史方舆纪要》卷68之《四川三》：“朝天岭，县北六十里。山势崔巍，路径险绝。有朝天驿。自汉中府褒城县至此，凡四百四十里，自驿而南，则由保宁府潼川州而达成都，自驿而西，则由剑门绵汉而达成都，盖衿束之地也……朝天关，在县北朝天岭上。”

清王士祯《蜀道驿程记》云：“十五日雨，过七盘关，入四川保宁府广元县界，次神宣驿，上龙洞背……二十里许始下山，渡河即分水岭。以西水入嘉陵江。南山之巅为朝天关……”

臧励酥等编《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载：“朝天岭，在四川广元县北五十里。路径绝险。南栈中第一高坡也。蜀地山形多瘦削。唯此山穹隆兀嵂，不见山巅际。初登路稍阔，愈进愈仄。蜿蜒一线，旁行斜上，高出云表。山半有石碑，书‘小心移步’四字。”

史为乐主编《中国历史地名大辞典》载：“朝天关，明置，属广元县。在今四川广元市北五十里朝天岭。《明史·曹变蛟传》：‘崇桢十年（1637），李自成军由七盘关入蜀，洪承畴率变蛟等由沔县历宁羌，过七盘、朝天二关。即此。’清广元营设把总驻此。”

朝天关建于唐末，由尚书省刑部司门郎中总管，设上关令1 人、丞2 人（唐代关隘分上关、中关、下关三类，上关设令1 人、丞2 人，中关令丞各1 人，下关令1 人）。晚唐时，关上筑有漫天寨。北宋时，关上建有哨所、营盘、神女庙。南宋淳熙三年（1176），关下置上关铺。元至元三年（1337），左都司拨专银修建朝天关楼、炮楼、哨楼，元至正元年（1341）告竣，时为金牛道上第一座大关楼。朝天关一线古道扩宽6—9 尺，岭上扩建古寨，兴建驻防军营等，重修神女庙和其他生活用房，这一古道重新恢复往昔“车辚辚，马萧萧”的繁荣景象。明、清时，关上兴建褒忠祠、皇恩寺等，渐渐形成一条南北行旅伫足而息的繁华街市，带动商业隆兴，民房、商店、庙宇、兵营等建筑一线排开，占地5000 多平方米，有“北门天街”之谓。然而斗转星移，自民国古道废弃，关楼塌毁，再加上山高谷深，人迹日稀。如今能看见的，不过数段9尺宽的青石板古驿道、残留的古祠、营盘旧址，以及星散的残碑断壁。但“雄关存旧迹，形胜壮山河”，正是这些残垣断壁、只砖片瓦留给后人一种历史的沧桑感、一种历史真实的美，一种人文景观和自然景观融合的美，其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亦越发凸显出来。

蜀关古道云飞扬

朝天关是金牛道上南来北往的交通枢纽和战略要地，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清王士祯《秦蜀驿程后记》这样描述：“关门雄峙，四面诸山如在眼底。关左右置铁炮，有一关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中国现代历史学家王德昭的旅行见闻录《中原归程小记》（1943年独立出版社出版）云：“朝天岭万仞陡起，为南栈第一高坡。”战乱时期，朝天关是主要战场，战事频发，英雄辈出，关隘生活充满血雨腥风。一千多年来，英雄豪杰龙争虎斗，在此上演了一幕幕英勇悲壮的战争史诗。

公元前316 年，秦惠王纳司马错之策，命张仪、司马错、都尉墨率兵攻蜀。秦军从秦国都城咸阳出发，沿褒斜道、金牛道南下攻打蜀国。朝天岭上，曾经奔驰过秦军的铁骑。蜀王亲自率兵拒敌，双方在今广元市城南的昭化（古称葭萌）展开激战，蜀国兵败，蜀王逃往武阳（今四川彭山），被秦军所杀。10月，秦军平定全蜀，并设置蜀郡，至此，经历了十二世的蜀国开明王朝宣告灭亡。

公元前206年正月，刘邦被项羽封为汉王，治理巴、蜀、汉中三郡，都城在南郑。刘邦在去领地途中令部下烧毁栈道，向项羽表白没有东扩意图。4月，刘邦挥军北上，从成都出发，沿金牛道走朝天岭、筹笔驿，过曾家山（古称藁本山），仅用1月时间便回到汉中。通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顺利挺进关中，站稳脚跟，从此拉开开创大汉王朝事业的序幕。

唐代朝天关金牛道（粟舜成/供图）

朝天关下京昆高速公路（钟卫东/摄）

东汉建安二十三年（218），刘备北上，水陆并进，经朝天岭、明月峡古栈道、筹笔驿，攻汉中，杀灭曹军大将夏侯渊而居汉中称王。

220—280 年，群雄纷争，三国鼎立。蜀汉大军出祁山，伐中原。为了战争需要，诸葛亮开剑门阁道，修整明月峡栈道，修葺朝天岭金牛道。朝天关的奇峰幽谷间，曾映照过蜀汉丞相羽扇纶巾率军北伐的清瘦身影。

梁天监四年（505），川北一带属南朝梁国版图。汉中太守夏侯道迁、晋寿太守竺胤，相约叛梁降魏。北魏派大将邢峦为梁、秦二州刺史，率军南下攻击蜀地梁朝军队。北魏军通过明月峡、朝天岭迅速攻占晋寿，攻入剑门、梓潼。至此“梁州十四郡地，东西七百里，南北千里，皆入于魏”。

北宋乾德二年（964），宋太祖派大将王全斌率重兵攻蜀，王军于阳平关分两路攻朝天关，蜀军死守关隘，山上设滚木垒石，嘉陵江中设铁索刀钩，岸畔置火箭弓弩。宋军攻关数日不克，遂改强攻为偷袭。王全斌亲率5000精兵夜袭朝天关，活捉后蜀监军刘延祚，朝天关告破。王全斌破关后，修复沿途栈道，整修金牛古道，扫清各种军事障碍。宋军如潮水般直入成都，蜀王孟昶降，后蜀亡。

南宋绍兴元年至三年（1131—1133），金军占领陕南、陇南之后分兵两路攻蜀。绍兴元年（1131）十二月，利州路经略使刘子羽及属下吴阶、吴磷与朝天镇统制官王俊率5000军兵踞朝天关，于潭毒关设伏，待金军进入伏击圈后，滚木垒石、火炮弓弩齐发，金军措手不及，不到半日，金军死伤3000 余人，被俘1000 余人，损失战马1000 余匹，金军仓惶败北。刘子羽乘胜追击，一举收复汉中。

南宋端平三年（1236），左骁骑大将军利州驻扎御前诸军统制曹友闻在明月峡、朝天关抗击蒙军入蜀，曹友闻“血战愈厉，与弟万俱死，军尽没，北兵遂长驱入蜀”（《宋史·曹友闻传》）。 宋理宗诏赠曹友闻为龙图阁学士、大中大夫，谥“毅节”，赐庙“褒忠”，并在朝天关立祠以祀。

明崇祯十年（1637），李自成由陕西宁强兵分三路南下入川，至朝天关会合后，从水陆两路向广元进发，杀死广元总兵侯良柱，势如破竹，继续南进，不足半年便攻占昭化、保宁、梓潼、绵州等地。崇祯十三年（1640），张献忠由陕北南下攻蜀：西路经阳平关顺西汉水南下，李自成军败退朝天关；东路走金牛道直攻朝天关、七盘关，发生激战，李自成军败。张献忠军乘势南下，在保宁与李自成军激战，李自成军再败，退至川、陕、鄂交界之大山中。

清顺治三年（1646），肃亲王奉命剿杀义军张献忠部。是年5月，清军在朝天关与张献忠部激战。张献忠义军伤亡过重，遂放弃朝天关，取道阳平关。不料，在阳平关下，又遭汉中守将赵光远、贺人龙伏击，义军损失惨重，张献忠退入剑阁。大军在昭化登船，顺江直抵顺庆（今四川南充市）。

清康熙十二年（1673）“三藩之乱”发生后，安西将军赫业破吴三桂军于七盘关、朝天关……

历代英烈鏖兵于此，忠魂魂绕朝天关。

万方辐辏古关时

自古以来，朝天关金牛道一直是陆上商贸物流的主要通道，商贾马帮往来络绎不绝。

三国时蜀汉丞相诸葛亮北伐曹魏时，需要从巴、蜀向北边的汉中等地运送大量军粮，通过艰险的明月峡、朝天岭，一般畜挽车根本不能通行。于是，他设计了“木牛流马”运输军粮以解决问题。据《三国志》载：“（建兴）九年，亮复出祁山，以木牛运,粮尽退军，与魏将张郃交战，射杀郃。十二年春，亮悉大众由斜谷出，以流马运……”“木牛流马”的出现，很好地体现了现代物流装备设计中“节省人力”原则，从中可看出军事对于物流装备生产的促进作用。

朝天关旧址（粟舜成/供图）

唐代，国力强盛，交通发达，商贸兴旺。朝天核桃由金牛道运到长安。宋人李良臣在《东园记》中这样描绘当时的商业盛况：“万井云错，百货川委，高车大马，决骤乎通逵，层楼复阁，荡摩乎半空；绮彀画容，弦索夜声，倡优歌舞，娥媌靡曼，裙联袂属；奇物异产，瑰琦错落，列肆而班布；黄尘涨天，东西冥冥，穷朝极少，颠迷醉昏”（明代杨慎《全蜀艺文志》卷34）。金牛道上的明月峡、朝天关水陆便捷，“驿铺相望，商贾云集”，进出物资络绎不绝。宋代诗人鲜于侁《宝峰亭·舟航日上下》诗云：“舟航日上下，车马不少闲。近邑辏商贾,远峰自云烟。”农村集市也有了进一步发展。尤其是在嘉陵江两岸、金牛道沿线，集市不断增多，朝天关下的朝天驿还成为秦蜀贸易的重要集市。

两宋时期，朝天关下，驿铺、客栈林立，酒楼、茶馆、瓦子等错落有致，贸易兴隆，商业空前繁荣，形成川、陕、甘的商贸货物集散地。朝天驿“地控秦蜀，势扼巴蜀”，成为“水陆四冲”之物资转运枢纽。

元代时期，金牛道沿线商业继续繁荣。朝天境内各种集市20多处，居民近万人。各种商品汇聚于此，“百物输入之众，有如百川之不息。”据说每天仅运入朝天驿的丝、布达到百车。朝天关成为川陕结合部的商贸集散地，“贸易之巨，无人能言其数”。

（清道光）朝天关道路碑记（粟舜成/供图）

明、清时期，川陕驿道多次整修，道路拓宽，可行二轿四马；同时开辟米仓道等新道，为商贸快速转运创造了条件。从成都到京师，单程仅需十六七天。官府转运，私商私运，纷纷取道川陕，朝天关驿道一派繁荣景象。据清乾隆《四川保宁府广元县志》载：“商贾云集，货畅其流，财源广积。”朝天民谣云：“秦川道，翠柏天，商旅兵家密如烟。”为确保古道商业健康发展，地方政府还在朝天关设置关卡，检查走私盐贩。

和平年代，朝天关关口交易活跃，关市繁荣，促进了区域经济发展。从历史进程看，朝天关既是战争双方争夺的焦点，又是促进地区交流融合的杠杆。

最是朝天销魂处

朝天驿（1955年，吴一峰/绘）

朝天关下百里新农村走廊（粟舜成/供图）

朝天关历史文化积淀丰富。唐代李白、杜甫、岑参、元稹、高骈、罗隐，宋代苏洵、苏轼、文同、陆游，明代杨慎、黄辉，清代王士祯、李调元、彭端淑、张问陶等文人墨客在此凭吊书怀，留下许多千古不朽的诗章。

北宋文学家文同《过朝天岭》诗云：“双壁相参万木深，马前猿鸟亦难寻。云容杳杳断鸿意，风色萧萧行客心。山若画屏随峡势，水如衣带转岩阴。生平来往成何事，且倚钩栏拥鼻吟。”

北宋诗人范祖禹《过朝天岭二首》诗云：“夜上朝天晓不极，举头唯见苍苍色。回看初日半轮明，下视嘉陵千丈黑。”“地拆天开此险成，飘萧毛发壮心惊。人间行路难如此，叹息何时险阻平。”

元代诗人王沂《朝天岭》诗云：“石栈冥蒙雨似烟，落花风送锦鞍鞯。只愁满眼春泥滑，不记青林叫杜鹃。曲曲缘云石栈新，更堪风雨送残春。畏途过尽觉恶梦，江水相看逢故人。”

明代诗人杨慎《朝天岭》诗云：“落日半山坳，掩映栗叶赤。行客早知休，前溪多虎迹。”

明代诗人任甲第《朝天岭因怀孔明从此出师感赋》诗云：“朝天岭上翠霞稠，多少关山自垅头。九折险途云外度，一江湍水硖中流。金城在昔称天府，剑阁凌空障益州。却忆汉师虚六出，至今烟雨使人愁。”

明代诗人黄辉《曹友闻祠》诗云：“卷地尘来可奈何，大旗风雨动关河。荒林不辨将军树，古岭空传壮士歌。深夜有人闻铁马，斜阳无事看金戈。空江萧瑟英雄泪，流入岩石怨恨多。”

清代“蜀中三才子”之一的李调元题诗《朝天关》：“朝天在天上，嗟呀少行人。怒目似相待，撄啮何狰狞。不知我亦谲，轻舟过无声。双桨不惊鸥，玩此一水清。仰看头上石，仍见空中横。冰牙缀颓岸，意气如不平。为我谢山灵，无为腹膨亨。”

清代名将岳钟琪题诗《朝天关》：“盘曲上崇椒，崎岖力倍劳。水深因岸狭，山险带云高。昔过年三纪，今来鬓二毛。停车增感慨，斜日晃征袍。”

朝天关风光旖旎。朝天岭与金堆山（原名火焰山）对峙，山峰绵亘，曲折起伏，悬崖百丈，石蹬盘空。关上是绝壁陡峭的危崖，崖下是浪花飞溅的嘉陵江。关峡一带，每当旭日初升，万道霞光，灿若仙境，故明、清时，四川保宁府将“朝天晓霞”列入“广元十二景”之一。朝天关一线有金牛古道2000 余米，以及数十处宋元时期的营盘、哨所、瞭望台、演兵场等遗址，还有九折岩（今名九道拐）、观星台、慧缘石、不老泉等自然景观。游客不出朝天关，便可领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俯身呼日出，天地共悠悠”的壮观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