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守与突围：韩国终身教育振兴计划述评

凌 磊

时代的进步与更迭，催生着教育理念及教育改革不断向纵深发展。知识化、全球化以及人工智能的飞速发展，职业分工细化和人口老龄化程度日益加深，促使韩国教育发展观念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韩国国民的学习习惯、学习需求、学习理念和学习环境正悄然发生着变化，学习型社会逐步形成。为了适应第四次产业革命，不断提升韩国国民的职业竞争力，保障和提高国民的受教育权及生活满意度，减少社会发展不平衡所带来的两级分化问题，韩国教育部于2018年2月颁布了《韩国终身教育振兴基本计划方案（2018-2022）》，提出了“4P”终身教育发展模式，即从学习者（People）、参与度（Participation）、共同繁荣（Prosperity）及合作关系（Partnership）四个方面构建现代终身教育发展体系[1]。本文立足韩国终身教育振兴计划，通过分析其政策背景、具体措施、政策特点，探寻其政策实施效果，为我国终身教育科学、可持续发展提供参考。

一、韩国终身教育振兴计划的政策背景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一场以网络、大数据、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信息技术革命在世界范围内产生了重大影响，深刻改变了全人类的社会形态、面貌和运行机制[2]。新信息技术革命给韩国未来教育发展、国民职业生涯规划等诸多方面带来新的冲击。加之，韩国人口出生率持续走低，人口负增长和老龄化问题给韩国社会和教育发展提出新的挑战。

（一）产业革新：新信息技术革命引发岗位需求和职业发展变化

人工智能等现代核心技术不断应用于日常生活和生产过程中，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人们的生活水平，但也给韩国就业结构、岗位需求带来了冲击。韩国雇佣情报院官方预测，农业、事务管理等人才重复性事务劳动力需求由2005年的2.6%和7.5%降至2025年的1.3%和3.5%，而高新技术产业的专家及技能型人才的需求量由2005年的15.7%和14.8%提升至21.1%和17.2%[3]。在新信息技术革命的影响下，韩国的岗位要求和雇佣形态都发了深刻变化。以批判想象力（Critical Thinking）、创造力（Creativity）、交流技巧（Communication）、合作沟通（Collaboration）为核心的新技术应用能力、大数据监测与评估能力、创新能力等逐渐成为就业与创业的关键要素。因此，韩国终身教育需要紧跟技术和时代发展步伐，调整终身教育的目标机制，将上述核心能力纳入到终身教育培养体系中。

（二）人口结构：韩国高龄化社会、高学历就业人口促使终身教育需求量增加

随着韩国低出生率情况加剧和高龄化社会的形成，成年人和老年人在总人口中的比重持续增大。截至2017年9月，韩国65岁以上的老年人占比高达14%。60～72岁年龄区间的老年人再次就业的欲望强烈，针对该年龄层的终身教育需求量增加。就业人口的学历层次也有显著变化，韩国雇佣情报院的数据显示：全部就业人口中，中等职业教育就业人口由2010年的510万人减少至2020年的290万人，而大学本科及以上的高学历就业人口由2010年的960万人增加至2020年的1330万人[4]，十年间高学历就业人口增幅高达38.54%。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调查发现，韩国25～34岁人口中，接受过高等教育人数占比为69%，高于美国与英国47%和49%的相应比率，同样高于经合组织42%的平均水平[5]。就业人口学历层次高，他们对未来职业发展敏感度和重视度高，职后教育需求也会随之增加。因此，韩国高龄化社会和高学历层次就业人口比例等对终身教育高需求的客观存在也要求韩国终身教育重新规划未来发展之路。

（三）社会组成：收入两极分化激发韩国民众对公正社会和公平教育的向往

在国际经济贸易领域内具有“金丝雀”之称的韩国在经历了亚洲金融危机后，国内经济持续呈现低增长态势，国民收入也呈现两极分化的趋势。例如，2016年规模以上企业机构员工月平均收入为495.4万韩元（约合人民币2.97万元），而中小企业员工平均月收入为232.6万韩元（约合人民币1.39万元）[6]，规模以上企业员工收入是中小企业员工收入的2.1倍。此外，韩国企业员工还分为签订长期劳动合同的“正规职”即正式员工，还有签订短期（通常为2年期）劳动合同的“非正规职”即临时工。2013-2016年的5年间，韩国正式工岗位和临时工岗位分别增长了2.4%和2.7%。也就是说，韩国企业对正式工的需求逐渐降低，企业更加愿意聘用成本低廉的临时工。公正与公平是韩国民众对韩国社会和韩国教育的根本要求，也是韩国终身教育体系的基本功能和价值所在。2017年，韩国实施的一项社会调查结果表明，54.3%的受访者认为应该优先实现社会和教育价值是公正性，17%的受访者表示和谐社会所具备的首要条件是教育和就业机会平等[7]。因此，韩国考虑强化终身教育制度的调节功能，完善终身教育基本体系，为有教育需求和想要提高收入的社会人士提供全生命周期的终身教育服务。

（四）教育发展：网络技术及人工智能带来韩国教育教学方式变革

在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的当下，将网络技术和人工智能引入课堂教学不仅是社会发展的刚性需求，也是全球化、现代化发展的一种大趋势。特别是在应对诸如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这类突发重大公共应急事件时，就突显出相关技术手段、在线教育的优势地位。韩国已先行在终身教育机构尝试了“翻转课堂”“慕课MOOC”等现代化教学方式，取得了一定成果，但远程教学手段还没有完全融入到终身教育课堂教学中，2016年和2017年慕课在线学堂讲座数量也只有143场和323场。特别是区域差异突出，经济发达首都圈和经济欠发达地区的差距明显。韩国教育部认为教育现代化不能只当作口号喊出去，更应该接地气、聚人气，将信息技术融入到终身教育领域，深入到终身教育的课堂中去。

二、韩国终身教育振兴计划的政策举措

新时期韩国社会高速发展，社会各界在为韩国终身教育发展提供支持的同时，也衍生出许多新的问题。终身教育领域的政策研究、实施和推进也变得相对复杂，传统的管理方式和政策实践已经很难应对新的发展局面。针对此种状况，韩国教育部出台《韩国终身教育振兴基本计划方案（2018-2022）》，从学习者、参与度、共同繁荣及合作关系四个方面构建新时代的终身教育发展体系。

（一）学习者中心：任何人都享有终身教育的权利与机会

学习者（People）是韩国终身教育发展体系中的核心要素，是终身教育的直接参与者和受益人，终身教育的可持续发展与参与度离不开广大学习者。因此，韩国终身教育振兴计划在学习者（终身教育参与者）方面有两项举措：一是保障全体国民享有接受终身教育的权利，二是完善弱势群体参与终身教育机制。在保障全体国民享有终身教育权利方面的做法是扩大针对在职人员等成人自我开发终身教育支援以及对符合条件特殊群体进行“定制学习”支援。具体包括：继续扩大带薪休假学习制度的受益群体范围；财政和政策支持定期召开人生规划与设计研讨会；开发和利用成人学习能力诊断模型和工具；改善终身教育履历管理和学习经历认证制度；根据高龄老年人特殊情况制定符合老年人需求的“定制课程”；针对高中学历就业者、外国裔韩籍学习者以及社会经历中断的家庭妇女提供终身教育课程。

在完善弱势群体参与终身教育机制等方面的做法主要是针对弱势阶层的识字、学历提升教育以及扩大弱势群体实质性参与终身教育机会和水平。具体做法包括：有意愿识字、提升学历层次的所有国民都将获得政府支援和补贴；全面考虑学习者的特点和需求，改善广播电视高中、广播电视大学的教育质量，突出广播电视教育的本质和特点；为困难群众和弱势群体提供资金补贴；构建符合残疾人身心特点和需求的终身教育体系，强化为残疾人提供教育服务的意识。韩国《宪法》（法律第10号）第31条规定：所有国民根据自身能力的不同，享有均等的受教育权利。《宪法》保护教育的自主性、专门性、政治中立性和大学自主权，发展振兴终身教育[8]。由此可见，韩国已从《宪法》层面赋予了公民自主参与终身教育的权利，并且明确了国家有发展、完善与振兴终身教育的义务。

（二）参与度提升：随时随心轻松参与终身教育学习

参与度（Participation）是韩国终身教育发展体系的衡量标准，参与度不仅反映了韩国国民参与终身教育的程度，也体现着韩国国民终身教育的学习意识。过去韩国国民自发参与终身学习的动机不足，多数终身教育学习者只参加一次课程或者讲座学习，终身教育参与的持续程度不高。因此，韩国终身教育振兴计划的任务之一就是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提升韩国国民的终身教育参与度，帮助学习者确立长期终身教育学习计划。为此，韩国终身教育振兴计划从构建在线终身教育服务体系、扩大终身教育与产业融合、强化大学的终身教育职能三方面进行改革。

在构建在线终身教育服务体系方面，将新技术革命与“韩国慕课”（K-MOOC）深度融合，开发与新技术革命相关联的在线教育课程，建构现代化“职业教育慕课”（Vocational Education-MOOC）。例如，在职业院校开发关于职业教育理论的慕课讲座，职业院校与职业实训教育机构合作，联合推出“理论学习+技能操作”的融合型在线职业教育慕课，并且在“职业教育慕课”上所修课程的学分可在相关院校进行学分认证。在扩大终身教育与产业融合方面，加大开设与信息技术、人工智能、大数据技术等相关的慕课讲座，计划开设相关线上讲座300场[9]；试点实施“短期职业认证课程”，该课程与学分银行制度结合，主要以有相关大企业求职意向的大学生、求职者和在职人士为对象，根据相关大企业职位的核心技术、工作能力等要求开设相关课程，经学习、考核合格后，可在学分银行中存入相应学分，修满学分后可获得相关大企业的认证证书。在强化大学终身教育职能方面，鼓励各级各类大学根据学校的实际情况，改善学位授予制度，开发“亲和型终身教育课程”，即学习者的社会经历和经验可以认证20学分，课程采用法定假日、夜间等时段集中授课制，减轻职场人士的学习负担。

（三）共同繁荣：构建从中央到地方协同发展的终身教育体系

根据韩国行政安全部公布的《韩国人口分布》数据统计，韩国有近50%的国民生活在首都圈（首尔市、京畿道地区）[10]，非首都圈的居民大多以中老年群体居多。如何改变没有人口优势的非首都圈区域终身教育水平是韩国教育部不得不考虑的问题。韩国终身教育振兴计划顺势提出构建从中央到地方的高质量终身教育体系，达成共同繁荣（Prosperity）的目标。主要政策举措包括两个层面：一是强化以地区为单位的“草根终身学习计划”，二是支持实施以终身学习为基础的“创造地区社会未来价值计划”。

由于地区经济发展不平衡，各地区行政机构负责人和教育行政机构负责人对终身学习的关心程度、重视程度不同，财政支持情况也有较大区别，造成不同地区间终身教育发展规模存在差异。因此，强化以地区为单位的“草根终身学习计划”着力建设以规模城市为主的“终身学习型城市”和以镇、乡、村为主的“终身学习中心”。按照政策规划，在全国226个规模以上城市建设153个“终身学习型城市”，占比67.7%；指定129个乡镇成立“终身学习中心”，并建立相应的评价机制，对于不符合条件的“终身学习型城市”实施严格的退出机制[11]。数据显示，2017年居民社区开设终身教育课程或讲座39641场，其中体育、艺术等兴趣类课程25331场，占比63.9%，需要改变地区终身教育课程以休闲、艺术和文化类讲座为主的现状，增加与地区经济、产业发展密切相关的技能培训型、创新创业型课程。此外，“草根终身学习计划”支援各类终身教育机构配备专门的终身教育师，预计全国4153个终身教育机构中3173个终身教育机构将配齐专门的终身教育师，占比76.4%。

在实施以终身学习为基础的“创造地区社会未来价值计划”方面，强调地方教育部门要与本地大学、研究生院、研究院等高等教育机构和科研机构充分合作，形成“知识产出—知识活用—循环”的良性终身教育模式。在地方大学评价中的赋分标准中加入“地方社会协同合作”指标，与地方终身教育机构合作实施密切相关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通识教育、职业教育、人文教育的高等教育机构和科研机构可获得3分至5分的加分。对于部分实施效果好、社会影响力大的“创造地区社会未来价值计划”，国家将对其进行奖励和资金支持。特别是创业、技术转换的优秀终身教育案例，将与“政府创业支持计划”对接，政府对部分终身教育学习者、参与者成立的小企业、技术转化项目进行投资，帮助终身教育学习者孵化技术型、应用型和创新型实业体。

（四）合作共赢：创建高品质的特色终身教育发展之路

终身教育发展需要紧跟时代步伐，除了基本的扫盲教育、学历教育外，还需要提供多样化的非学历教育、就业指导、创业培训等终身教育服务。对终身教育发展进行实时跟踪，定期进行科学、周密的评估评价，提高终身教育的国际化水平等是韩国终身教育振兴计划提高终身教育品质的重要手段。此外，终身教育的可持续发展离不开相关部门、机构的密切合作（Partnership），从立法、政策、财政等多个方面保障终身教育振兴计划顺利实施。

在立法改革方面，韩国教育部、司法部等部门于2019年12月3日对《终身教育法》进行了修订，以适应社会和终身学习的发展和变化。新修订的韩国《终身教育法》主要修改了韩国慕课（K-MOOC）在线教育、终身教育担保人制度、大学组织实施终身教育规范性等方面的内容。例如，对于实施学分银行制度的大学终身教育机构，需要定期参加终身教育机构评价，办学条件要满足《终身教育法》第一款对终身教育机构办学条件的基本要求；包括韩国慕课在内的终身教育机构在进行远程教学时，需要成立远程教学管理委员会，负责本校相关远程教学具体实施方案的制订和日常监督管理。要充分征求学习者、教师等相关利益群体的意见，在课程设置、课程内容和学习方式上尽量满足所有学习者的现实需求。在政策支持方面，韩国教育部规定将改善“终身教育振兴委员会”机构设置，扩充终身教育振兴委员会的委员数量，提升终身教育振兴委员会的运营效率；重点实施、推进“终身学习现状调查行动”，定期以“市、道、厅、郡”为单位，对个人接受终身教育情况、终身教育实施机构进行调查，受访人数由过去的1.1万人提高至3.3万人以上，受访机构覆盖所有提供终身教育服务的各级各类团体和学校。在提升终身教育国际化水平方面，着手与英国的创新中介机构（NESTA）、德国的成人教育机构（Dvv International）建立交流合作关系。

三、韩国终身教育振兴计划的政策特点

在不同时期，终身教育在韩国社会经济发展中肩负着不同的任务。韩国建国初期，终身教育是以扫盲为主的“识字行动”为主要载体；经济建设时期，终身教育作为高等教育的重要补充，为社会发展提供经过专业学习和训练的劳动者；如今，终身教育在信息技术、大数据、人工智能的带动下，采用更加多元的学习方式为韩国终身教育参与者提供个性化的终身教育服务。韩国终身教育振兴计划经过多年的实施与推广，形成了其独到的政策特点。

（一）以人为本：关注终身教育学习者的利益和需求

韩国的国家教育理念可用四个字概括为“弘益人间”。所谓的“弘益人间”是指所有国民在陶冶自己的人格基础上，学习和掌握基本的生活技能，具备合格公民的基本素养，并为国家发展和人类文明贡献自己的力量[12]。从其表述上看，韩国国家教育理念包括两方面的核心价值，即作为公民个人层面的自我发展价值和作为社会公共层面的和谐发展价值。过去，韩国终身教育机构作为为全周期教育服务供给的主体，其重要任务是确保教育服务的普及化和均衡化，旨在满足多数人的标准化需求以及韩国宪法、教育基本法所规定的必要教育，因此不能全面顾及一些特殊需求和个性化需求。而今，韩国为公民提供了从学前教育、基础教育、中等教育、高等教育直至终身教育的全周期教育服务，供不同年龄、不同能力的公民进行自主选择。也就是说，人人都有接受终身教育的权利，人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选择合适的终身教育课程，终身教育的受益主体也渐渐由国家转向个人。

（二）以法为纲：注重终身教育相关法律法规的适切性和时效性

终身教育服务供给在激发教育潜在功能和活力的同时，不可避免地带来一系列新问题和新矛盾。例如，韩国终身教育机构与产业脱节，终身教育缺乏教育竞争力和教育活力，无法形成终身教育与其他行业、产业的良性互动，终身教育生态系统还未建立。韩国教育部通过修订《终身教育法》中的相关条例，明确政府、产业、终身教育机构在产学合作、人才培养、利益分配等问题中的法律边界，合理确定各自的权利和义务。韩国国会、立法部门坚持包容兼顾、创新驱动的原则，紧跟社会经济发展步伐，强调坚持终身教育服务在质量和成效方面的底线，在符合《教育基本法》《终身教育法》的要求下，协调发展优质终身教育资源供给，把在线教育与智能教育的应用规范写入《终身教育法》，加强了对终身教育办学模式转型的驱动和引领作用，逐步建立起科学、合法的终身教育评价和管理体系。

（三）协同联动：鼓励高等教育机构、科研院所、社会机构参与终身教育振兴计划

明确政府、终身教育机构和社会的责任边界，积极发展科学的终身教育供给机制，是韩国终身教育振兴计划的根本目标和行动计划。韩国政府为避免陷入“一管就死，一放就乱”的矛盾与困囿，把举办、成立终身教育机构的权利下放到高等教育机构、科研院所和社会机构。一方面，扩大终身教育服务“量”的基数，持续加大新建终身教育机构经费投入力度。注重发挥市场机制在终身教育服务供给中的调节作用，在终身教育学习者受益的前提下，保障终身教育服务提供方的基本收益和效益，在减免税收等方面给与倾斜。另一方面，守住终身教育服务“质”的底线，鼓励发展基础好、就业前景大的高等教育机构、科研院所结合自身办学优势和特色，向社会开放部分实用性强、技术含量高的教育资源，积极参与学分银行建设，完善终身教育机构学分互认机制，从而实现终身教育供给与高等教育机构、科研院所等高质量、高规格教育服务提供方的全方位对接。

（四）产学联合：重视终身教育改革与产业、就业和国际接轨

学校作为终身教育供给服务的主要载体，更多是按照政府要求开展相对统一的教育教学活动，同质化倾向相对突出。随着新技术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演进和深化，势必会影响和变革终身教育体系的作用和功能。韩国终身教育改革项目深入韩国领先的通信产业、娱乐产业、日用化妆品行业，挖掘各类产业与终身教育服务融合发展的潜能，并借助多方力量为终身教育学习者创设多样化的发展和学习机会。在线教育和智能教育产业与终身教育机构相连结，在产业与学生之间搭建沟通与互动的桥梁，用人单位与就业者双方可选择空间都大大加强。终身教育机构主动与社会力量对接并在终身教育服务内容、类型、方式等方面进行改革和探索，在大型企业、生产基地和技术部门建立终身教育学习者实践基地。大型企业也可通过购买终身教育服务的方式，盘活企业员工在职教育与终身教育机构输出力度，围绕企业存在的重点问题提供解决方案，包括高端资源开发、国际交流、技能更新辅导等，从而实现终身教育体系与社会全方位对接。

四、韩国终身教育振兴计划的实施效果及未来走向

韩国终身教育振兴计划实施以来，取得了一定成效。例如，在终身教育参与时长方面有大幅提升，个人终身教育经费负担持续下降。未来一段时间，韩国终身教育参与率将会进一步提升，终身教育国际化水平将会进一步提升。

（一）韩国终身教育振兴计划的实施效果

韩国终身教育振兴计划的主要任务是提高韩国国民终身教育参与程度，减轻韩国国民（特别是弱势群体阶层）参与终身教育的经济负担。根据韩国教育统计服务中心（Korean Educational Statistics Service）2018年至2019年的数据，韩国不同身份、不同经济收入、不同地区国民终身教育参与时长增加，部分群体终身教育支出降幅显著。具体情况见表1。

表1 韩国国民终身教育参与时长统计表

从表1的数据中可以发现，除了35～44岁群体由于要忙于生计参与终身教育学习时长略有下降外，韩国国民参与终身教育的学习时长增幅明显。特别是55～64岁年龄段刚刚迈入退休生活的中老年群体，终身教育学习时长由2018年的245小时增加至2019年的462小时，增幅高达88.57%。不同学历层次终身教育学习时长增幅程度也有所不同，高中毕业群体终身教育学习时长增幅最高，为57.62%，中学及以下学历群体终身教育学习时长增幅次之，为33.03%，均高于大学学历群体的终身教育学习时长增幅，充分说明韩国终身教育振兴计划提高低学历群体参与终身教育的积极性这一重要目标逐步达成。

不同家庭月收入群体参与终身教育学习时长也不同，虽然月收入在500万韩币以上家庭终身教育学习时长增幅最高，为21.78%，但是月收入在150万韩币以下的低收入家庭增幅也达到了18.40%，位居第二位。以往研究也表明，优势阶层的教育投入意愿、意识和行动往往高于劣势阶层[13]，韩国通过终身教育振兴计划为劣势阶层提升职业技能，通过终身教育的方式间接改变他们的生存环境，低收入群体参与终身教育的热情开始显现。与此同时，不同区域韩国国民的终身教育学习时长增幅也存在差异。其中，乡镇农村居民终身教育学习时长增幅最高，为33.69%；中小型城市次之，为21.69%；首都地区最低，为16.75%。此外，乡镇农村地区的终身教育支出降幅也最高，达到12.50%。这表明，韩国终身教育振兴计划提高城镇农村、中小型城市居民积极参与终身教育并且降低经济欠发达地区终身教育支出的目标已经实现。

（二）韩国终身教育振兴计划的未来走向

在厘清韩国终身教育振兴计划的出台背景、主要内容和实施效果的同时，预测其终身教育政策未来发展和走向也同样重要。

首先，进一步提升韩国终身教育国际化水平是未来韩国终身教育发展的主要任务。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教育国际化已经成为各国教育发展的大势所趋，终身教育发展也不例外。韩国终身教育振兴计划提倡引进具有国际研究、国外职场经历的终身教育教师，将国际先进的终身教育理念“引进来”。与此同时，也将具有韩国特色的韩国语、韩国文化等方面的师资“送出去”，一方面缓解国外韩国语、韩国文化等方面师资不足，另一方面，通过文化交流、教育交流的机会，将韩国终身教育理念和方法传递到世界。此外，韩国终身教育计划将会追加资金，扩大国外终身教育在线课程和学习资源的引进力度，帮助韩国终身教育学习者开拓国际视野。

其次，韩国将搭建起学历教育、通识教育与职业技能认证“三位一体”的终身教育体系。韩国终身教育的主要参与者集中在不具备大学学历的青年人和退休后仍有就业需要的中老年群体，他们仍然是未来一段时间内，韩国终身教育最主要的参与者。韩国终身教育体系开放程度高，课程设施灵活，学习方式多样，现有的学分银行制和学士学位自学考试制、韩国慕课即K-MOOC系统将成为韩国终身教育的主要形式[14]。这些制度与职业技能认证制度融合，韩国国民的现实需要和开放的终身教育体系所带来的社会效应，让有就业需要的群体能够在获得学位的同时拿到职业资格证书，增加其再就业的技能水平与发展机会。

最后，韩国终身教育振兴计划将结合社会发展、技术革新等潮流，及时调整政策走向，将终身教育发展方向由兴趣养成、就业培训向创业辅导领域推进。未来的就业和职业发展不再持续依赖工厂、公司等大规模经济实体，而是将创新创业融入到职业发展体系中。韩国教育系统改革创业教育课程体系，促进创业教育课程普及化并推广创业辅修计划，鼓励师生联合共创，培育青年创业者企业家精神，从而使其适应全球一体化下的市场竞争[15]。这一理念和做法，未来也会在终身教育领域内推广和实施。

五、思考与总结

我国在“十四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必须遵循的原则中指出：坚持人民主体地位，坚持共同富裕方向，始终做到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维护人民根本利益，激发全体人民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促进社会公平，增进民生福祉，不断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16]。终身教育作为我国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增进民生福祉、提高国民文化素养、增强劳动力技能水平、激发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等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带有全生命周期教育服务性质的终身教育供给是未来教育发展不可规避的话题。学校是全生命周期终身教育服务供给的主要载体，社会力量则是丰富多元的优质教育服务供给的必要补充。以政府、学校和社会为主要参与主体，构建多元、协调、可持续的全周期终身教育服务供给机制，将有助于解决优质终身教育供给不足、类型单一、质量不高等问题。通过搭建政府宏观调控、学校具体实施、社会广泛参与的终身教育服务“立交桥”，激发社会多元主体参与终身教育的积极性，汇聚形成全社会育人合力，盘活省域内教育资源、优化教育资源配置，是构建新时代中国特色终身教育体系的必然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