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机器”夹击的人

文_徐 斌

《圣伊西德罗定居点驱逐》2022年荷赛南美洲地区获奖作品（单幅）作者：Vladimir Encina

2021年3月6日，当地因计划修建一条铁路，出动警察对定居点的居民进行了驱逐。哥伦比亚里萨拉尔达的卡尔达斯港，警察在圣伊西德罗定居点驱逐居民时逮捕了一名男子，他的妻子和家人进行抵抗。

当机器越来越像机器，人就越来越不像人——这不是什么名言，而是笔者看到这幅照片时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的。

今天选出的这幅照片，就是2022年荷赛南美洲地区单幅获奖作品《圣伊西德罗定居点驱逐》。照片中，一队作为国家机器的警察，正在围捕赤手空拳的一户居民。画面的突出形象元素是：这队警察的全副武装程度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全身上下全部被黑色铠甲覆盖，没有露出一丝一毫人的皮肤，看起来完全像个“机器人”。我们知道，所谓的“机器人”其实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机器系统。曾几何时，这些外国警察已经进化成了冷血无比、强悍无敌的真正“机器”。可想而知，当血肉之躯的人们被这样的一群“机器人”夹击包围时，肯定比面对有血有肉的警察更加胆战心惊，从画面中被围捕的一家人的表情中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在这幅照片中，警察的“皮肤”（游戏用语，指角色的外表造型）是关键的视觉元素，它让警察看起来更像机器，它是确立图片主题的关键要素。除了“皮肤”，这幅照片的另一个突出要素是动作。这是一幅动感十足的“动作片”：一个“机器人”领队站在前面等着稳操胜券的行动结果，一群“机器人”士兵倾斜着身子以作战姿势合力逮捕一名手无寸铁、却不甘被抓的男子。而他的妻子惊恐万状地抱住丈夫，徒劳地想阻止警察带走她的男人。丈夫抱住妻子在她耳边低语，仿佛在努力安慰：亲爱的，没事，我去去就回来。这幕“动作片”的背景是这些被赶走的定居点居民生活的简陋竹木棚子，路人甲乙是不远处漠然旁观的邻居。故事的结局不言而喻，人与机器的对峙没有悬念、毫无胜算。

照片的作者无法用相机赶走施暴的机器，但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希望通过自己的工作，让社会问题和挣扎中的少数族裔得到更多关注，并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他说，“通过用他的相机见证，摄影师能够支持人们争取认可的斗争，展示了新闻摄影在激励社会变革和让机构承担责任方面的积极影响。”据悉，照片发表和随后的媒体报道之后，当地政府进行了干预，并承诺对驱逐出来的居民给予安置和补偿。但是，该项承诺长时间里一直没有兑现。毕竟相机只是一架小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