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省
黄觉:似乎这个行业以前都是以男性为主的。
高源确实,以前酿酒师一般是以男性为主。酿酒是个体力活,它牵扯到农业、工业、销售、服务各个环节,非常考验人的意志力、精力,是个并不轻松的工作,所以通常情况还是会被定义为偏男性的工种。
马会勤现在女性在葡萄酒产业承担的角色已经逐渐增加了,除了历史背景和社会分工变革,因素很多元:一是葡萄园生产的自动化、机械化,减轻了对重体力工作的需求;二是破除了一些过往对女性酿酒妖魔化的说法,比如“女性酿酒会酸”、“会引发霉运”……三是当今的葡萄酒产业是个牵扯很多环节的巨大链条,从种植到酿酒到营销、教育乃至管理运营,让女性更容易在适合自己的岗位上发挥作用,尤其是比如新媒体等内容渠道的发展;四是我们看到很多女性继承酒庄,这和男性继承人一样,也是兼具主动选择和被动参与的结果。
高源进入葡萄酒行业,最初也是我父亲帮我选的一条路。1997年他开始决定种葡萄,就建议我去学酿酒。我那时候没想跟葡萄打交道,更想学贸易之类的,但最终还是听从了父亲的建议。现在回头再看,很感谢父亲当时的选择,很有远见也很有胆魄,因为20年前对中国葡萄酒来说,一切都是未知,谁都不知道未来是个什么命运、产品能否被市场接受。
马会勤现在无论男女,从事葡萄酒行业相关工作,教育程度和年龄都是两大主要因素。所以我们看到许多在葡萄酒行业中从事酒庄管理、栽培、酿造、营销、教育的从业者,通常都是经过国际化专业教育、具有国际化视野的偏年轻的人,需要持续与国际保持同频。而我们在一些影像资料中看到,在葡萄园里负责葡萄栽种、采摘的多为当地农村的中年人,这其中可能妇女偏多,因为她们受教育的程度相对偏低、体力也不像男性或壮年女性那样可以适应城市打工就业的强度,所以进入葡萄园也是一个选择。“二战”后的数十年里,女性解放以及女性力量,在全球范围内都是逐渐崛起的。葡萄酒产业是其中一个缩影。
康春慧 不仅是葡萄酒行业,女性主义逐渐成为一种流行的文化现象了,女性艺术家也相对更受到关注。现在国内外都有很多女性艺术家的展览,包括群展也会用这个话题,但我觉得这种被关注的情况没有什么坏处。
高源最初因为女性酿酒师的身份,而且是来自中国偏远山区的年轻女性,能够酿出世界级的葡萄酒,我在桃乐丝的前老板认为这种经历更加容易引发关注和重视,所以我没有觉得被冒犯或者特殊对待了,反而觉得这是我的一个独特标签,受到了宽容与尊重。实际上我们的团队也基本是一半男一半女的,彼此之间也很平等。
从古埃及的壁画到20世纪葡萄种植园内的场景,女性出现时,大多承担采摘、分拣的角色,而酿造的工作中,几乎很少出现她们的身影。
从古埃及的壁画到20世纪葡萄种植园内的场景,女性出现时,大多承担采摘、分拣的角色,而酿造的工作中,几乎很少出现她们的身影。
1985年的春天,南非斯泰伦布什产区,男人和女人们正在收获葡萄。
红山葡萄产区的女工们。
黄觉:好奇一问,女性的先天感官系统会比男性更敏感吗?酿造的葡萄酒会在口感和香味上与男性酿酒师的有所不同吗?
高源其实并没有太大性别差异,主要还是个体差异,每个人对味道的敏感度和表达,以及对自己的磨炼程度各不相同。
康春慧 觉得应该没有吧,就像我的创作也并不会从女性身份这个角度出发,身份并没有特殊性,它自然存在,所以对我的创作也没有什么困扰。只不过也会遇到一些人在发问或反驳时以女性视角来作为一个话题,甚至有些人也会在看一幅作品时猜测这个艺术家的性别。
高源这可能是因为之前从业的男性确实多,以后可能女性也会越来越多。
康春慧其实酒在每一个文化里面都算是一个单独的文化线索。中国几乎每个朝代都有与酒相关的文化记载,但与西方不同,中国没有酒神崇拜,只有一些酒的发明者、酿造者或饮者的身影。而且根據先秦传说,酒最初的酿造者是女性,但随着历史的进程逐渐男性化了。
高源不过话说回来,我认为女性对生物动力法(一种自然友好型的种植方式)的接受程度高,的确并不是机缘巧合,因为女性天性中的母性,对于保护地球、生态可持续发展这些话题本身就更加关注,所以更容易成为这方面的榜样,带动大家一起来。我们的两位生物动力法老师都是外籍女性,一位来自法国,一位来自澳大利亚。她们或是通过线上指导,或是亲自来到酒庄和我们一起制料、堆肥,给了我们很多的帮助,彼此交流也非常顺畅。
2007年6月,我在葡萄酒经销商工作时,跟着公司去拜访,将“生物动力法”运用于葡萄栽培的先行者乐桦女士。听她讲了很多观星望月与农业种植的理念,品尝了她的酒,印象极为深刻。她也是一位非常传奇的女性,因为另辟蹊径离开自己家的酒庄,但事实证明她的探索和创新引领了一个新的绿色、可持续的道路,而且也在商业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银色高地从2016年开始坚持走生物动力法的道路,也是受到她的影响。
黄觉:作为女性担任酒庄管理者或技术总监,有什么特别或者不同吗?
陈芳20年前,我还在国际公司工作,有一天我父亲问我有没有兴趣加入家族企业,我以为他会先安排我做一些基础工作,结果第一天上班时他跟我说,在山西有个酒庄需要我去管理。
进入葡萄酒行业可以说是我父亲的一招险棋。我那时候是零基础,对葡萄酒、酒庄、管理运营基本一无所知,身份、职场和共事的人都是颠覆性的改变。家族企业跟职业经理人运营的企业相比,思考维度和愿意花的时间成本都会不太一样。家族企业可能会在作决策时更倾向于把时间线放长,有时候会更重视长远名誉而非短期获利。我当时还怀孕了,现在想想非常刺激。总之,就这样开始做起来,到今年正好20年了.怡园酒庄也正好25年。从我的经历来讲,我觉得制约因素甚至不是性别,而是年龄。我刚开始接手酒庄时这种感受更加突出,和人洽谈,我二十几岁,对方基本都四五十岁,我甚至会被误以为是司机或秘书。更难的是同样的道理和想法,如果是我讲他们就很难接受,但如果换成一个年纪大的人,他们就会觉得说得有道理。不过从性别层面,我没有觉得很受到冒犯,女庄主的身份也会让我更容易被记住,从某些方面其实是一种助力。
马会勤的确,我觉得很重要的一个观察是,亚裔女性在国际上的评价非常高,因此在男性整体话语权更大的国际葡萄酒世界,在酒庄担任要职的中国女性更容易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展现自信、阳光、优雅的风貌,借此也更容易让中国葡萄酒受到更多的关注。她们有着良好的教育背景、国际阅历,也非常专注做好每一瓶葡萄酒,是值得尊敬的。此外在酒庄管理上,女性的风格可能更加细致、坚韧,这也是她们的优势所在。
而且国内葡萄酒从业者彼此的关联和交流是非常紧密的,目前还是大家共同提升中国葡萄酒在国际舞台上的知名度、共同培育真正适合当地风土的葡萄、酿出更好的葡萄酒的阶段。
陈芳此外,从国际角度来说。作为经营者,想让中国的葡萄酒与世界的接轨,需要动态地解决问题。因为每一年、每一天都会面临新的情况和问题,不管是新的葡萄品种、新的酒款,还是拓展到酒类的其他领域乃至搭建配套的体系,都要不断思考探索。
Denise没什么区别,我们在瓏岱、在山东蓬莱所做的,中国的葡萄酒要真正放在葡萄酒世界地图上,应该专注的就是质量。不要向质量妥协,首先要真正种植葡萄园,并在葡萄园中切实提高质量,因为葡萄酒是从葡萄园中开始的。所以我努力做到尊重自然,尊重风土,我们称之为风土,表示最好的地方。
我们现在是在山东,在蓬莱,这里是中国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有非常特殊的气候条件、葡萄生长条件。因此,我们在瓏岱所做的是真正专注于质量,专注于所有的小细节,首先在葡萄园,然后继而专注于那些在售卖中的细节,当然,在酿酒过程中,从葡萄开始,直到装瓶,然后在瓏岱的瓶子中最终呈现,我们专注于质量的细节。因此,如果中国的酒厂想在葡萄酒世界地图上出现,必须在质量上不妥协。
黄觉:其实这和中国古代哲学有很多吻合之处,因为如果你照顾好你的土地,你的孩子就会在这片土地上成长发热。
Denise对,如你所知,我们酒庄后面有一个小村庄一木兰村。我们大部分的工人、合作者都来自这个村庄,我们也真的希望成为这个地方的一部分。我们不想忽视,不想只是在这里做我们的酒厂,做我们的酒,然后把我们的酒卖给人们,而是真的想成为丘山山谷这个大家庭的一部分。
一副描绘旧时代日本民间饮酒场景的版画,由驻日两年的瑞士外交官 Aime Humbert绘制。作为瑞士特命全权大使,他能够穿越横滨外国定居点的障碍,包括普通人无法进入的地区,记录日本人在外国势力影响之前的生活、习俗和活动。正如这幅版画显示的,在那个时代的聚会饮酒场景中,豪饮者多为男性,女性则在旁陪侍。
黄觉:你们会生产专属女性的葡萄酒吗?
陈芳不会,从品饮角度,葡萄酒其实没有男女性向。我们考虑做什么品类、什么酒款,其实还是要回归到这个产品有没有市场。低酒精度是面向年轻化市场的一个趋势,我们也会关注,同时我们也会做自己的金酒、威士忌,但前提也是充分了解市场对于这些品类酒的需求,比如我们要做的金酒,不一定有那么强的杜松子味道,反而会加入百香果、茉莉花等等香气。不过消费者还是以男性为主的。
马会勤是的,男性还是葡萄酒乃至酒类的主体购买者,他们的决策性更强。我们曾经做过一些零售渠道的调研,即使是夫妻或男女朋友一起逛超市的酒类货架,最终决定是否买酒、买什么酒的,还是以男性为主。而且酒桌上如果有男有女,女性喝不喝、喝什么,很多时候还是以男性为主导的。有些女性其實私下里会自己喝一些酒的,但到了酒桌上可能也不会主动提出喝酒。
陈芳葡萄酒其实具有很强的社交性,尤其是在中国,还是会经常出现在商业社交场合的。这跟国外不太一样,国外可能因为疫情大家在家办公,反而喝得更多,甚至从中午就开始喝,但中国没有这个习惯。
而我个人最喜欢的场景就是,朋友们各自带一瓶自己喜欢的酒,不一定是贵的,而是新的、有意思的酒,一起盲品或是以其他形式分享。我在香港有一群女性朋友,我们经常这样聚会,以葡萄酒为由头,但聊的话题可以很多。我尤其喜欢和这些女生们一起相聚,大家年龄、经历各不相同,但总是更能理解彼此,没有压力,也更有安全感。
我喝酒,会受到气候、心情、经历影响。我印象很深的是有一次和朋友在葡萄牙喝酒,两个人买了很便宜的酒,坐在海边一边聊天一边把酒喝完,在此之后再在酒吧或者超市见到这款酒,我都会想起那天的场景,其实很多时候喝的就是这样的故事。再举个例子,我家里的酒柜满了需要清出来一些酒,我发现我留下的不一定是很贵很稀有的酒,而是那些我去过的酒庄、我跟某个朋友一起喝过的酒,因为它们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意义变得不一样。
Denise是的,我认为葡萄酒文化它就像一种生活方式,一种接近生活的方式,一种享受生活的方式。葡萄酒不像其他的饮料,也不像烈酒、啤酒,它像一种产品。例如,在我的文化——意大利文化中,大多数时候我们很喜欢在吃饭时配着食物一起喝酒,所以大多数时候,你会和你的家人或朋友一起喝葡萄酒。这是一种对待生活的方式,在某些时候放慢脚步,喝上一杯好酒,它不是一种你只是为了喝醉而喝的酒。因为它的故事,它不仅仅是一个液体进入瓶子,它是关于这个地方的家族的故事。
通过一瓶葡萄酒,你可以环游世界、回家、旅行,你可以尝试所有不同的葡萄,世界上有1000种不同的葡萄可以用来做葡萄酒,你可以在一瓶葡萄酒里发现新的文化。
正如我之前所说,我非常喜欢在吃饭时喝葡萄酒。如果我不吃饭,我通常不喝葡萄酒,当我在吃非常好的食物时,我才会非常享受美酒。
我也十分喜爱在海边、山林、在大自然间喝酒,与大自然和最关心的人在一起就是最理想的了。
康春慧的一个系列作品“执花寄月”,主要题材就是把折枝花卉与中国的青铜器相结合。青铜器大部分是礼器,礼器里有一大部分就是酒器,比如觚。
黄觉:你觉得在葡萄酒的品饮上有什么刻板印象吗?
朱莉莉有数据说女性偏爱葡萄酒及低度酒、小甜水。我觉得有些时候这反映的是人们的一种自我洗脑,或者还是一种标签化的呈现。这让我想起我大学时学的一节课叫“Food and Identity”,它讲的就是通过你吃什么了解你是谁。课上有个例子就是一对情侣去牛排店约会,点了一份牛排、一份三文鱼沙拉、一杯柠檬茶和一杯可乐,服务员上菜的时候会自然地把牛排和可乐放在男士面前,把三文鱼沙拉和柠檬茶放在女士面前。但事实也许并非如此。
马会勤不过也有一些情况,譬如低酒精度对女性来说相对更容易接受,而且葡萄酒也更加优雅,这也是合理的。我们也经常会在酒桌上看到男性以喝烈酒、白酒或啤酒为主,甚至会专门为女性准备葡萄酒,所以从酒种上来说女性饮用葡萄酒可能相对更多一些。
朱莉莉桃红这类酒,从外观到气味描述,可能对女性的吸引力大于男性,但实际从口味偏好上,据我了解很多男性还是喜欢喝甜度高的酒的,比如雷司令、冰酒等等,所以并不能直接把“甜”与性别做那么直接的关联。
马会勤说到女性对糖的看法,有明确实验结果表明亚洲人比欧洲人更喜欢甜味,很多酒的包装、风味描述也比较偏向女性化,这也在销售数据上得到了佐证。
康春慧我认为口味更多是个人喜好,因人而异。对我来说,喝酒的历程恰好可以与艺术表达相印证。我喝葡萄酒,尤其是白葡萄酒,一开始我是喜欢有冲击力、紧张感的,随后随着时间拉长、喝过的酒款增多,会更加注重细节的审美,喜欢那些不是炫技、而是在细节上令人放松的酒。这跟艺术创作的过程其实非常类似,最初着眼于宏大叙事,随后慢慢趋于平稳、注重细节,这种“紧”与“松”的关系尤其在中国水墨画中体现。不同的是艺术创作可以是“ 紧”与“ 松”的循环过程,而对于葡萄酒的口感喜好,好像一旦放松下来,就不太能回到初期那个紧张的状态了。
马会勤是的,一个人对香气的捕捉和理解,就像审美一样是教不会的,而它对于葡萄培养、葡萄酒酿造和品鉴至关重要。
朱莉莉每款酒都有自己的个性,以此能更好地让喝酒的人与酒直接对应。我会在直播的时候先问某个观众喜欢什么口味,然后有针对性地推荐,给另一个人的可能就是完全不一样的酒款。
康春慧我从2015年开始到过法国波尔多、勃艮第的酒庄,也去过德国的一些酒庄,近期也在计划去国内比如新疆的酒庄,因为正是葡萄采收的季节,不容错过。在日本的时候也去过一些清酒、威士忌的酒厂。我在这个过程里发现一个有意思的喝法:喝一大口。多数葡萄酒品饮的指导都强调喝一小口、吸进空气慢慢感受,但我建议尝试一下,满满地含一大口酒,感受酒体的香气充满在口腔里、由内而外、从每个毛孔散发出来的那种状态,然后咽下去。随后可以再慢下来小口喝,然后再来一大口。这个节奏感可以根据自己的状态体会和把握,像听音乐、看影像,在过程里体会节奏带来的美感。
《竹林七贤与荣启期》,南朝大墓砖画。由左至右分别为春秋隐士荣启期、阮咸、刘伶、向秀、嵇康、阮籍、山涛、王戎。
黄觉:葡萄品种的命名与翻译、葡萄酒口味的描述、视觉场景的呈现、营销的手段等,对于我们这种行外人还挺深奥的,你们都怎么理解这种葡萄酒文化呢?
马会勤葡萄酒文化,这是一个很大的命题,甚至可以说涵盖着人类生活与精神的方方面面。葡萄酒首先是人类物质文化遗产,从它的诞生到发展,跟农业、自然、语言、艺术、经济等等都息息相关,那么多壁画、诗词歌赋都记载着。另外,“餐饮”作为一个整体,葡萄酒与食物、烹饪的结合,又是一个更大的范畴。
朱莉莉是的,这个宏大话题要拆开来看,它包含的是酒文化、葡萄酒、文化,不同的维度。“ 文化”是与所处的社会、历史、地理强链接的,所以引申到中国的葡萄酒文化的话,它的维度也是可大可小的。一个人独饮一瓶酒、一个饭局中一群人喝酒,乃至一个社会对饮酒的认知,都是不一样的。
康春慧是的,饮酒也与中国古代文人的形象、作品有着比较深的关联,我个人最能引发精神共鸣的是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虽然我们年代差得很遠,所处的历史背景、环境也全然不同,但他对酒的态度、那种看似悲观实则是对悲观的一种克制的精神向往,让我觉得我与他能够成为跨越时空引发对话的酒友。
马会勤在酒文化中,我觉得女性自古就从未缺席过,从上古传说到胡姬卖酒、李清照的那些诗词等等艺术作品,就奠定了女性在微醺状态下带来的一种含蓄性感的意向,而葡萄酒又是个酒精度数相对低、对女性更加友好的酒种,所以在对葡萄酒的本地化呈现层面,偏向女性化的展现方式,其实也是中国式女性审美在“酒”这个领域的一个潜意识表达。
欧洲历史上据说女性也是饮用葡萄酒更多一些,因为跟威士忌、白兰地、金酒这些烈酒,甚至啤酒比起来,葡萄酒对女士相对更加友好,所以葡萄酒与女性的这种天然关联也显得更近一点。
19世纪末开始,从欧洲到美洲,一种奇异的饮酒方式——特别是香槟——悄悄风靡:把酒倒入女鞋中饮用。如今,我们仍能从一些黑白照片和漫画中找到这种流行的踪影。
朱莉莉给别人贴标签或者被贴标签,是个不可避免的事情。不可否认很多职业在人们的固有印象中是男性主导的,比如酿酒、酒庄管理就是。所以被强调“女性”这个属性,乃至外貌、身份被人提炼,也无须刻意否认,我们能做的就是通过这种标签以及它带来的关注,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做精,让人慢慢觉得女性也能非常棒地胜任,让这个标签变得也没有那么必要。
但我觉得女性,尤其是母亲,跟葡萄园、葡萄酒的那种联结是一种自然而然、令人感动的存在。我接触的女性酒庄庄主,会带着对女儿的爱酿一款酒,或者是一位来自澳大利亚的女酿酒师,每天抱着小婴儿在葡萄园里工作,你不会觉得她的工作和带孩子是割裂的,而是三个生命体在共享她们的生命体验。
女性天生被赋予了哺育孩子的职责,很多女性因此不得不从工作中抽离出来,但看着这些女性酿酒师、庄主,我会觉得她们在这个过程中的人生体验其实是更完整的,也会展现出人性很多光辉的、美好的东西,这些是可以从她们酿的酒里品尝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