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俯瞰的视角,上海地处长江三角洲前沿,自有百流澹宕、万川入海的壮美。上海别有另一番壮美,各国各地的文化艺术仿佛百流万川一样汇集于此—这是海的精神,包容、浩博、充满张力,洋溢着浪漫和遐想。一浪拂去昨日的细沙,又一浪带来清晨的珠贝,东西相接,古今杂糅,散发着广阔天地的气息—这是海派文化的气息,而海派戏曲这颗蚌珠,正见其百余年的温润与璀璨。
1907年,周信芳以“麒麟童”之名在上海登台。京剧虽初绽于北京,却在上海获得无数拥趸。20世纪20年代,周信芳开始摸索京剧改革之路,“夫戏剧本非一人之戏剧,亦非一部分可称为戏剧,务须全体演员聚精会神表演,方能成为戏剧”。已然道破海派戏曲精神。随着各地移民涌入,各地方剧种渐次融入这座吐纳万端的城市,从此,地方戏有了全新的艺术维度。新中国成立前,越剧男女合演赋予这座城市自由开放的人文品格;新时期以来,在“解放思想”的号召下,大批优秀戏曲作品大胆创新,蜚声海外;新时代伊始,特别在近年“一团一策”推行以来,沪剧、淮剧观照现实,涌现出一批反映生活的佳作。这就是海派戏曲,沿袭传统精髓,不惮于易俗的新变。在艺术的畛域中,“海派”是流动的、活泼的,没有定势,不拘形迹。海派,是一个拒绝闭合、不会凝固的概念。
“沉浸式戏剧”出现在上海的时候,它也已经打上“海派”的烙印了。戏剧不再被“第四堵墙”围住,而是冲破界限,像欧里庇得斯主张的那样,把观众和世俗生活带到共同空间。戏剧没有了镜框式舞台,亚洲大厦、北外滩来福士,处处可以上演,你来我往、灯光交错的沉浸式体验,时时都有情节。然而,戏剧越是呈现诸种自由形式,戏剧理论越需要完成更深邃的建构,批评家越要用先验的目光审视戏剧,成为戏剧的挚友和诤友—艺术自律的内部,总有自我审视的边界。戏剧批评,是丈量艺术的刻度。
《爱情神话》标志着城市文化在银幕上苏醒,温存的城市叙事构成中国故事的新单元。“巨富长”的故事連接着更深远的城市空间—一个生长着历史故事的上海,在“城市考古”细细追溯着自己的文脉。在东方主义的自我凝视下,《雄狮少年》或留下些许遗憾,却无疑打开国产动漫新纪元,点燃了少年奋进的梦想。在“雄狮”的隐喻中,构建出一个少年中国的憧憬。
新时代的中国正似少年。中国共产党建党百年后的三月,北京冬奥会成功落幕,中国再次赢得世界的掌声与喝彩。作为党的诞生地,新思想、新文化、新观念勃兴之地,上海始终默默担荷着为中国文化求新、求变的使命。“其作始也简,其将毕也必巨”。海洋的水汽凝华为霜雪,凝结为雨露,才滋养出一个日益茁壮的国度。
艺术之海又如此“湛蓝、明澈、深邃”,就像波德莱尔诗中所写的,宛如人类灵魂的镜子。我们的作者们正是用理性与感性的复合线描摹着理想的轮廓,将艺术镜像的细微,变革的恢宏呈现于笔端—《上海艺术评论》愿成为艺海的浮标,成为时代的镜子,披拣思想的精髓。C6F4C394-933C-48C1-BA90-9944A777B10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