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兰英
1945年,中华民族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战争已经进行到第14个年头,对日寇的大反攻指日可待。在这个关键性的历史时刻,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于1945年4月23日至6月11日在延安举行。出席大会的正式代表547人,候补代表208人,代表全国121万名党员。这是新民主义革命时期的最后一次代表大会。
大会上,毛泽东致开幕词,提交《论联合政府》的书面政治报告并作口头报告,朱德作《论解放区战场》的军事报告,刘少奇作《关于修改党章的报告》,周恩来作《论统一战线》的发言。
几经变更,会议召开时间多次延宕
事实上,党的最高领导层对召开七大,曾有过多次动议和酝酿。然而,由于种种原因,又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后推迟。实际上,早在1931年1月的中共六届四中全会上,就曾有过准备召开七大的动议。全会决定“委托新的政治局展开必须的准备工作”。之后由于国民党接连对中央苏区发动“围剿”,党要以主要精力集中于战事。加之这期间,党的最高领导顾顺章、向忠发的被捕叛变,中共中央被迫由上海转移至中央苏区。这样,召开七大自然无力顾及,准备工作被迫中断。
1938年3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再次开会,讨论关于召开七大的有关事项。任弼时在会议结束后前往苏联向共产国际作了汇报。当年11月,中共六届六中全会通过了关于召开七大的决议,对七大报告的起草、议事日程、代表分配及产生办法等问题,作了若干规定和明确指示。1939年6月和7月,中共中央书记处先后两次向各地党组织发出选举七大代表的通知,并要求当年9月1日前确定代表人选。1941年3月12日,中央政治局会议决定在当年的五一国际劳动节召开七大。后因张闻天与毛泽东交接党的总书记工作和整风、大生产等运动再次推迟。1945年4月23日,具有历史意义的中共七大终于开幕。
在自己建造的房子里开党代会
与中共七大开会的时间数度更改一样,会议地点的确定也经历了多次反复。
据资料介绍,中共中央最初考虑会议的地点是在陕北安塞县举行。1940年5月,主管这一工作的中共中央秘书长任弼时和副秘书长李富春曾亲自去安塞实地考察过。他们认为,那里环境隐蔽且便于防空,是召开大型会议的理想之地。但有几点不尽如人意之处:一是交通不便;二是离党中央所在地延安较远;三是那里的生活物资比较缺乏,供应难以跟上。
安塞计划放弃后,有关部门又把会议地点放在延安枣园。枣园树木密集、高大,便于隐蔽;离中央领导住处较近,便于及时汇报与沟通;枣园的物资较安塞充足,便于采购和供应。然而,待一切就绪后,却发现这里的水源严重不足,而且水质也不好。加之代表们的住宿也成问题,这样,在综合各方面的情况后最终还是放弃了。礼堂的地基是原有的,这座可容纳三四百人的砖木结构、茅草覆顶的礼堂在遭受火灾后留下了废墟。
会址确定后,李富春便请延安自然科学院的建筑专家杨作材重新设计了建筑方案。杨作材加班加点拿出了两个修建方案。一个规模相当宏大,足够全部中央机关人员在一幢建筑内工作。李富春看了这个方案开玩笑说:“你不是想在这个地方建都吧?”另一个方案因为比较实用更像个开会的地方,便确定了下来。
杨家岭中央大礼堂1941年开始修建,1942年完工。整个礼堂建筑朴素大方、壮观美丽,体现了中西合璧的设计风格——外观是仿苏联式,内部是陕北窑洞式的石拱结构。礼堂可以容纳上千人。修建这么一座礼堂,在当时的延安,可称得上“宏伟建筑”了。这也是当年延安唯一的有木梁和木柱的大型建筑物。
因为前六次党代会都是在别人修建好的房子里召开的。所以,朱德风趣地说,这是我们党第一次在自己修建的房子里召开代表大会。虽然七大最终顺利召开了,但鲜为人知的是,出席会议的700名代表是历尽艰辛才到达延安的。由于战乱,代表们去延安的路程可谓困难重重,险象环生,甚至是冒着生命的危险。其中有不少人来自沦陷区,要通过敌人的封锁区,交通不便,有的骑马,更多的是步行;因为路途遥远,环境险恶,有的化装成商人、小贩或乞丐,甚至提前几年出发,靠一双脚板昼夜兼程;有的是由游击队护送来的,有的则是通过伪军的内部关系护送来的;有的是从国外辗转归来的。有的同志在路上遇到敌人袭击时身负重伤,甚至牺牲在途中。对党的忠诚,对延安的向往,使代表们历经艰险汇聚到了宝塔山下。
“我们不要把犯过错误的人推出去”
七大的选举,有一个过程。首先是酝酿阶段。在酝酿阶段中,代表们争论最多的一个问题是对犯过错误的同志,该不该选举?
毛泽东在所作的关于选举方针的报告中指出:“我们既要选举那些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坚持正确路线的同志进入新的中央委员会,也要选举在那时犯了错误,(现在)承认了错误、改正了错误的人进入新的中央委员会。对那时犯错误的同志,不应‘一掌推开,只要承认错误并决心改正错误,经过学习,这样我们就有了更大的免疫性。”
经代表们充分酝酿和讨论,会议选举产生了新的中央委员会,其中包括王明等几位曾经犯过错误的同志。
毛泽东笑容满面地向计票员问起每位候选人得票的情况。大家将已经计算出来的票数向毛泽东作了汇报。他很关心地询问了洛甫(张闻天)与博古(秦邦宪)的得票情况,还特别问了王明得票多少。因为票数还未统计完,计票员如实作了回答。
毛泽东沉思片刻后说:“最好能选上。”他又说:“‘七大是一次团结的大会,犯了错误的人也有代表性……我们不要把犯过错误的人推出去,而要团结他们。犯了错误,改了就好。”然后,毛泽东平静地坐在那里,耐心等待着计票员们把选票统计完毕。當毛泽东看到博古(中委最后一名)、王明(中委倒数第二名)最终被选上中央委员时,脸上露出了笑容。
毛泽东还在另一次会上说:这些人的错误,是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犯的,经过整风,已经把问题弄清楚了,就不应太着重个人的责任。毛泽东还说过,批判陈独秀时有些偏重个人责任,而对总结经验不够。与有不同意见的人合作共事,是毛泽东的一贯思想。
正是因为这样,毛泽东才很关心王明等人能否当选,亲自来到后台了解情况。足见,毛泽东能够如此宽宏大量,以党的利益为重,以团结为重,体现了何等的高风亮节。
用镜头记录历史瞬间
这次大会的规模和历时都是空前的,而为大会摄影的任务就落在了延安八路军总政治部电影团的肩上。为了拍摄好这次会议,电影团负责人吴印咸会前就赶到了会场,了解拍摄条件,反复研究,确定拍摄办法。中共七大会场是由延安鲁艺美术系教师钟敬之设计的,整体风格简朴而富有新意:主席台中央悬挂着毛泽东、朱德的巨幅侧面头像,两边各插三面党旗,主席台前后与左右两侧的长条桌后各摆放着5把椅子,供主席团成员就坐。主席台前沿的石拱上书写着“在毛泽东的旗帜下胜利前进”大幅标语,标语两侧挂有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画像。
礼堂两边挂有6个很大的V字型旗座,旗座上插著党旗,并钉有一个标语牌,上书“坚持真理,修正错误”8个字,礼堂后墙上书写着“同心同德”4个大字,正厅摆放着200条长凳。拍摄参加“七大”的中共领导人时,吴印咸独具匠心,运用多种艺术表现手法,使拍摄的照片既反映了人物的真实面貌,又突出了每个人物发言时的不同特点。众多照片中,七大全景的照片最费心思,也是流传最广的照片之一。这张全景照片,看起来好像是用广角镜头拍摄的,其实,在当时的条件下,吴印咸手中只有几部老式相机,而且都是固定的标准镜头,根本不可能拍出如此宽阔的场景。于是吴印咸就想了两套招数:第一种方法是拍单幅的照片,第二种方法是用接片来对照片进行处理。后来进行照片对比,人们一致认为还是接片的效果较好。
纪念品寓意非凡,文娱活动多彩多姿
中共中央党校赠送的纪念品是:一个47cm×72cm的小本子,上面印着毛主席侧面头像,下面写着“敬祝七大代表健康”,落款为“中共中央党校赠”。
在这些纪念品中,大家最为珍视的当属“七大”代表证。这是大会秘书处为代表们专门制作的。代表证的尺寸只比火柴盒稍大。材料是用质地较硬的纸,外面用紫红色的绸布做面料,精心制作而成。封面没有文字,打开代表证,可以看到左边印有代表证的编号,右边印有代表的姓名、座位号及注意事项,中间加盖有“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秘书处”的椭圆形的红色印章。这个代表证如此精致袖珍,既体现了那个年代的艰苦条件,又说明了大会准备工作中的细致和用心。
大会之前,延安上演了《甲申三百年祭》《李秀成之死》等话剧。除了舞会、话剧,还给代表们放映了《列宁在十月》《列宁在1918》等苏联电影。这些影片有的是译制好的,没译制的就由苏联回来的同志当场做口头翻译。此时,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形势比预想的发展还快。5月2日,苏联红军攻克柏林。5月8日,德军无条件投降。斯大林在莫斯科向苏联人民发表讲话,宣布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消息传来,整个延安沸腾了,代表们深受鼓舞,也对抗战胜利充满了信心。
1945年6月10日,在大会结束的前一天晚上,全体代表观看大型歌剧《白毛女》,会场的活跃气氛感人至深。会议期间进行专场演出的还有陕甘宁晋绥联防军政治部宣传部部长萧向荣和李鹰航联合制作的《中国共产党颂——献给七大》大合唱。这台节目由联防军政治部宣传队排演并在大会期间为代表们进行了专场演出,受到了代表们的赞扬。
(据中国共产党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