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呈佳,孟天伟,李东旭,齐鲁锋,李嘉宁,李佳睿,周亚滨,马艳春
(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黑龙江 哈尔滨 150040)
颈椎病分类中最为常见的一种便是神经根型颈椎病,约占所有类型颈椎病发病率的60%[1]。随着疫情转为常态化防控、线下办公向线上办公不断转变、电子设备使用率提高以及工作压力加重等原因,颈椎病的发病率也慢慢升高[2],但国内对于神经根型颈椎病研究较少。西医疗法常采用非甾体类消炎药,病情有所进展后又不得不采取手术等治疗方法,效果较差,颈椎病中医辨证属项痹,治疗优势较为明显,但在临床治疗中,中医疗法往往采用针灸、推拿和方剂口服疗法等单独应用,总体疗效差强人意。本课题尝试采用恢刺方法对颈夹脊穴位进行针刺,并结合脊痛消胶囊口服进行内外同治,取得确切疗效,现报告如下。
选取2020年4月—2021年3月本院收治的120例神经根型颈椎病患者,男性58例,女性62例;用随机数据表法将其分为3组,每组40例。其中针刺组男性17例,女性23例,年龄26~56岁,平均年龄(42.15±9.264)岁,病程1~13个月,平均病程(8.85±4.123)月;服药组男性21例,女性19例,年龄26~54岁,平均年龄(41.20±9.630)岁,病程1~15个月,平均病程(9.25±4.056)月;结合组男性20例,女性20例,年龄25~56岁,平均年龄(42.35±9.264)岁,病程1~14个月,平均病程(9.05±3.734)月。3组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具有可比性。
1.2.1 西医诊断标准 参照《颈椎病的分型、诊断及非手术治疗专家共识(2018)》[3],符合神经根型颈椎病表现者:①患者主诉枕部、颈部和肩部疼痛等异常感觉,范围与颈脊神经支配区域一致,可伴有相应的压痛点;②影像学检查结果显示颈椎曲度异常、骨刺形成等退行性改变;③压颈试验、臂丛牵拉实验阳性;④除外其他颈部疾患或其他疾病引起的颈部症状。
1.2.2 中医诊断标准 参照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制定的《中医病证诊断疗效标准》(ZY/T001.1-94)符合以下诊断标准:①有慢性劳损病史或退行性病变;②40岁以上中年人,且有长时间不良坐姿;③颈肩背疼痛的临床症状;④影像学显示与临床症状相符。
1.2.3 中医证候诊断标准 符合《中医病证诊疗疗效标准》(ZY/T001.1-94)中风寒痹阻型项痹诊断标准:颈、肩和上肢串痛麻木,以痛为主,头有觉重感,颈部僵硬,活动不利,恶寒畏风;舌淡红,苔薄白,脉弦紧。
①与本研究诊断标准相符;②年龄20~60岁,性别不限;③愿意接受各组治疗方法,并能坚持至疗程结束;④签署知情同意书。
①其他类型颈椎病;②其他严重疾病发作期;③合并体质虚弱、高血压、糖尿病、冠心病和体质虚弱等疾病影响正常诊疗进程;④不能配合治疗至研究结束。
①依从性差、出现并发症和资料不全者;②中途退出或失访患者;③未按本方案要求执行者。
1.6.1 针刺组 ①体位:患者取坐卧位,充分暴露颈部皮肤;②取穴:选取颈椎两侧后正中线旁开0.5寸之颈夹脊穴位配以风池、曲池和外关。使用苏州医疗用品厂有限公司生产的华佗牌一次性无菌针灸针0.25 mm×0.40 mm(1.5寸)进行针刺;③操作:施针者立于患者后方,对选定穴位体表投影皮肤进行消毒,使用一次性无菌针灸针,针尖方向与皮肤表面成90 °角垂直进针刺入皮肤,进针深度10~30 mm(依据患者胖瘦情况改变),至触及骨面后逐渐退至筋膜层,施以缓慢提插捻转、摇摆、撬刺等手法使患者产生酸、麻、重和胀之针感,以向肩臂部传导为佳。产生针感后,以红外线理疗灯进行照射,留针30 min后取针,针刺操作1次/d,治疗5次休息2 d,10次为一疗程。
1.6.2 服药组 对患者使用脊痛消胶囊(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院内制剂,黑药制字Z20100379)进行口服治疗,主要成分组成:当归、赤芍、三棱、莪术、川芎、延胡索、地龙、泽泻、车前子、防己、黄芪和杜仲等,每日3次、每次5粒。
1.6.3 结合组 恢刺法针刺颈夹脊穴与脊痛消胶囊口服两种方法同时使用,具体方法及疗程同针刺组和服药组。
拟从患者生活质量影响程度、疼痛剧烈程度、客观评价指标和临床疗效等4个方面对治疗效果进行综合评定。
1.7.1 颈功能障碍量表评分(Nick Disability Index) 对患者生活质量影响程度进行观察。该量表具体包括生活情况、提物、疼痛强度、阅读、集中注意力、工作、头疼、开车、睡眠和娱乐等10个方面,每项包括6个评定选项,程度逐渐加重[2]。
1.7.2 VAS疼痛量表 即视觉模拟定级(Visual Analogue Score)评分,具体做法为于纸面画一条10 cm横线,以0~10将横线等分为10份,0代表无疼痛感,10代表剧痛,嘱患者凭感觉在横线上进行标记,分值越大代表疼痛越严重。
1.7.3 左椎动脉平均血流速度(LVA)和右椎动脉平均血流速度(RVA) 采用经颅彩色多普勒超声(TCD)对患者治疗前后LVA、RVA值进行检测。对3组治疗前后积分肌电值(Integrated Electromyograph,IEMG)和肌电均方根(Root Mean Square,RMS)进行比较,采用16通道生理记录仪测量指标(BIOPAC公司生产),嘱患者取坐位,两眼平视前方,选取患者斜方肌部肌肉,以C7颈椎棘突作为参考电极,取患侧枕外隆突与肩缝连线中点,以此点同水平颈椎旁开2 cm,上下各1 cm放置电极。
1.7.4 临床疗效 参照《中医病证诊断疗效标准》对临床疗效进行划分,治愈:原有临床症状完全消失,能够进行正常的工作生活,与常人无异;显效:原有临床症状已有明显改善,功能障碍基本消失,但劳累过度后颈、肩部可有轻微不适;有效:原有临床症状有所改善,但易反复,日常工作生活仍受影响;无效:症状无改善。
3组患者治疗前平均血流速度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数据具有可比性。治疗前后比较,治疗后结合组与针刺组平均血流速度(LVA、RVA)均较治疗前提高,且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服药组平均血流速度虽有所升高,但治疗前后对比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3组组间对比,治疗后结合组平均血流速度升高较针刺组与服药组更为明显,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3组患者平均血流速度比较
3组IEMG治疗前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3组IEMG均较治疗前升高,结合组治疗后IEMG高于针刺组和服药组,且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3组积分肌电值(IEMG)比较
3组RMS治疗前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3组RMS均较治疗前升高,结合组治疗后RMS高于针刺组和服药组,且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3组肌电均方根(RMS)比较
3组患者临床疗效对比,结合组总有效率为95%,明显优于针刺组(85%)和服药组(80%),P<0.05,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见表4。
表4 3组患者临床疗效比较 [例(%)]
3组患者治疗前VAS疼痛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数据具有可比性。治疗后3组VAS疼痛评分均较前降低。治疗后结合组VAS疼痛评分明显低于其余两组,且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5。
表5 3组患者VAS评分比较
3组患者治疗前NDI评分对比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3组NDI评分均较前降低。治疗后结合组NDI评分明显低于其余两组且3组间两两比较,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6。
表6 3组患者NDI评分比较
目前,颈椎病发病在生活中十分常见,看似简单的疾病却十分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现代医学中首选用于治疗神经根型颈椎病的方法为非手术治疗[4],如非甾体类消炎药等,但在疗效确切的同时,副作用大、并发症多和病情易反复等因素也限制了其成为颈椎病的“最优解”。当由于病情进一步进展而不得不采取手术治疗时,创伤和并发症也随之而来,同时也增加了患者的经济负担[5]。因此,寻找一种“简效廉便验”的治疗方法十分有必要。根据神经根型颈椎病临床症状及病程较长、缠绵难愈的特点,颈椎病在中医中应属于“痹证”范畴,在病因病机方面,根据汉代仲景先师所著《金匮要略》中对于千般疢难发病由来的概述,痹证发病包括外因和内因两方面,外因即《素问·痹论》所曰:“风寒湿三气杂至……其风气胜者为行痹,寒气胜者为痛痹,湿气胜者为着痹”。根据《灵枢·百病始生》所言:“两虚相逢,乃客其形;两实相逢,众人肉坚”,痹证内因概由“正气亏虚,气血失养”致邪气内乘最终发病。疾病症状体现中颈部疼痛在经在络,内含正虚在脏在腑。但在此前多项研究中,均应用针刺或中药口服两种疗法单独应用,不符内外相因之理,故本研究探讨二者联合是否具有叠加效应,并研究联合疗法与二者单独应用之优劣,以为临床同道提供参考。
神经根型颈椎病发病部位以颈部为主,病症特点为颈椎病变节段神经根与疼痛区域一一对应,故选选取针刺治疗夹脊穴。夹脊穴本为华佗所创,位于第1胸椎至第5腰椎棘突下,正中线旁开0.5寸处,多用于治疗神经相关的疾病,但在临床应用中,因其疗效甚好,夹脊穴范围被不断扩大,颈段和骶段夹脊后也被列入夹脊穴范畴。颈椎胸椎所在部位同属足太阳膀胱经所过,《金匮要略·脏腑经络先后病脉证第一》曰:“若人能养慎,不令邪风干忤经络……四肢才觉重滞,即导引吐纳,针灸膏摩,勿令九窍闭塞。”该论述证明汉代时人们已认识到针灸对于肢体经络病症具有预防及治疗的作用。现代机理研究表明,针刺夹脊穴对于调节血流动力学紊乱的效应具有持续性和积累性[6]。现代医学认为神经根型颈椎病是由其锥体内无菌性炎症造成疼痛、麻木以及出现的水肿。所以对于无菌性炎症的处理是本病的重要部分,研究发现,恢针针刺法能够消除其水肿,深部针刺其病变部位的夹脊穴可以消除水肿,改善无菌性炎症,促进炎症的吸收,而且大量研究文献显示针刺神经根可以产生正相关的刺激,使其兴奋,还可促进突出的间盘逐步恢复正位,刺激神经根可以加快组织营养运输,改善其缺氧的状态,促进椎基底动脉的血流;而浅部针刺可以有效地改善局部微循环障碍,调节血流,增快血流速度;平刺穴位可以缓解肌肉痉挛,使局部疼痛得到缓解。还有研究表明针刺可使神经系统释放阿片样肽物质,而这种物质起到镇痛作用,并且针刺会引起中枢系统应激性反应,调节和修复锥体的不稳定性[7-12]。中医理论则认为颈部夹脊穴夹督阳之脉,助膀胱之气,督脉与膀胱气血并调,脏腑与经络同理,督脉“总督诸阳”,为“阳脉之海”,入络于脑,针刺夹脊穴可以激发太阳经经气,调和阴阳,恢复颈部气血流通[13-15]。
《素问·举痛论》曰:“经脉流行不止……寒气入经则稽迟,泣而不行。”可见痹证发病是由于机体正气素虚,风寒邪气乘虚侵袭太阳经络,致经气不利,而出现项背部拘急不适的症状。脊痛消胶囊为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特色制剂,多年临床应用,效果获得患者一致好评。该药由清代王清任的补阳还五汤加减而成,经现代加减化裁用以治疗脊背部疼痛病症。方含当归、赤芍、川芎、三棱、莪术、延胡索、地龙、泽泻、车前子、防己、黄芪与杜仲,该方具有抗炎镇痛、改善血流动力学作用,因而治疗椎盘压迫神经、血管之神经根型颈椎病效果显著。
肌电图是机电仪对肌肉生物电图形的记录,对评价肌肉整体状态具有重要意义。斜方肌为颈部浅层肌肉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为研究本治疗方法对于颈部肌肉的作用及效果,对颈部斜方肌处IEMG、RMS进行测量,根据本研究数据结果所示:针刺疗法联合脊痛消胶囊口服可提高IEMG、RMS且效果优于单独使用其中一种疗法,证明其局部肌肉状态得到改善,这可能是针药并用改善颈椎病疼痛症状的机制之一。颈椎病发病的另一个重要因素即为突出的颈椎关节对血流速度的影响,本研究显示针药并用可显著改善颈部椎动脉血流速度(LVA、RVA),机体或可通过此途径进而增加肌肉局部血流量及脑组织灌注,以缓解局部肌肉组织痉挛疼痛及眩晕状况[16]。患者治疗前后VAS、NDI均有改善,可见患者局部肌肉疼痛改善、生活受限情况减少,远期生活质量增加。综合而言,针刺组、服药组和结合组治疗前后均有不同程度的效果,但结合组在生活质量影响程度、疼痛剧烈程度、客观评价指标和临床疗效等4个评价方面治疗效果均优于其他两组,可见二者联合应用之优势。由此可得,临证之时,应优先选用二者联合应用,其次选择单独应用针刺方法,最后选用单独服药方法进行治疗。
中医临床诊治中往往由于场地限制或行医者自身原因导致“针者不用药、药者不用针”,临床虽有疗效但并不确切。本研究以数据方法展现针刺与脊痛消胶囊联合应用时效果明显优于单独应用其中一种疗法,为针灸从业者提供一种新思路,中成药制剂亦能免煎煮之劳,因此治疗时应兼顾表里,内扶正气,外驱邪气。多种文献及临床实践表明,在治疗颈椎病时针药并用效果优于单种疗法,值得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