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研究：前沿进展、不足与学术展望

刘金全 申瑛琦

[摘 要]文章基于经济、贸易、财政、货币等视角系统梳理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的前沿文献进展，重点刻画和总结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的研究不足和学术展望，结合中国经济现实与政策背景进行延伸讨论。梳理发现：关于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的学术研究成果较为丰富，大多文献证实政策不确定性具有明显负向溢出效应。进一步，指出关于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的文献研究存在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传导机制讨论不足、缺乏微观对象和国别差异的异质性比较等问题，后续研究应该更多关注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的理论机制和路径刻画、微观对象和国别差异视角下的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检验等问题。此外，基于“跨周期”“双循环”“宏观经济治理”等视角对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进行了进一步讨论。

[关键词]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前沿进展;学术展望

[中图分类号]  F114;F831;F120[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673-0461（2022）06-0001-07

一、引言

改革开放四十三年以来，多种经济政策协同配合和多重政策红利作用下，中国经济增长数量和质量得到极大提升。然而，随着市场经济中多项改革步入“深水区”，经济发展中的各种“总量”和“结构”问题逐步显现。经济一体化增强了各国之间的联系和合作，但大开放和大融合令各国经济面临的不确定性处于高位，经济危机、贸易摩擦等不确定性事件频发。步入新发展阶段，中国经济发展面临的内外部形势愈显复杂，宏观调控政策变动频率增加，政策不确定性高位态势及剧烈波动已然成为一种常态，政策不确定性问题成为各界关注的重大现实问题。作为政策不确定性的重要组成部分，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内涵丰富，涵盖贸易政策不确定性、财政政策不确定性和货币政策不确定性等①。多种不确定冲击下，各国经济波动有所增强，给一国的经济发展带来严峻挑战，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成为各界研究热点，受到广泛关注。当下，关于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的研究进展如何？学术探讨集中在哪几个方面？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的学术研究还有哪些不足和拓展之处？如何进一步完善现有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的学术研究？如何结合中国经济现实和政策背景进一步探究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这些关联问题都是值得理论界和学术界重点关注的现实问题。

本文的边际贡献如下：第一，关于政策不确定性问题的学术文献大多为宏观层面的“多维”展示，学术研究涵盖面虽然较广，但缺乏对同一研究主题的深入分析。本文将政策不确定性问题聚焦到“溢出效应”这一视角，梳理和总结不同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的前沿进展与分析不足，研究的针对性更强，现实意义更为突出。第二，关于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的学术研究大多停留在财政、货币、贸易等不同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的独立分析上，缺乏对不同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的系统梳理与对比研究。本文将经济、贸易、财政、货币等政策不确定性放置在同一框架下，梳理和对比不同政策不确定性的溢出效应问题，具有较好的横纵向对比功效。第三，关于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的学术文献主要是基于实证结果进行独立分析，缺乏必要的学术总结、后续展望与现实讨论，本文针对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的文献梳理、评价、展望和中国化拓展，为今后相关学术研究奠定了坚实文献基础，具有较强的学术指引性②。

二、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研究进展

无论是经济政策的变更概率加大，还是内外部不确定性事件的爆发频率增加，都会增加一国经济发展面临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成为热点议题，尤其是在BAKER等 （2016）[1]设计与定量测算出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之后，关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的学术文献逐步丰富。

（一）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宏观经济溢出效应相关文献

大量学者基于不同视角对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宏观经济溢出效应展开理论分析与计量检验，成果较为丰富。张玉鹏和王茜 （2016）[2]的研究证实：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会对经济系统中的主要宏观经济变量产生“非线性”冲击影响，“低迷”和“繁荣”等不同时期下宏观经济变量的响应情况不同，政府应当妥善运用“预期管理”“政策承诺”等手段“反向”调控政策不确定性的负向溢出效应。许志伟和王文甫 （2019）[3]基于DSGE模型的理论分析指出：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呈现出明显宏观经济冲击特征，转型时期表现尤为明显。刘贯春等 （2019）[4]基于非金融上市公司微观数据，计量检验了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对特定企业固定资产投资的动态冲击影响。BHATTARAI等 （2020）[5]系统论证了美国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对新兴国家的经济变量的冲击影响，研究认为：美国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会在较大程度上沖击影响新兴国家的股市、汇市等市场。张喜艳和刘莹 （2020）[6]探讨了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对城乡消费的动态冲击影响，并重点刻画了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冲击下的城乡“异质性”响应特征。李政 （2021）[7]系统比较了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长短期冲击效应，并从总量水平、方向差异与影响因素三个角度进行了溢出效应对比解析。

（二）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微观经济溢出效应相关文献

随着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研究的逐步深入，一些研究者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微观领域，如企业生产经营与投资决策行为[8-9]、资产价格[10]、企业投融资成本[11]、高管变更[12]、债权融资[13]、审计决策[14]、企业并购[15]。他们认为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对宏观经济产生的负向冲击影响，大多需要通过微观路径和渠道实现③。同时，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的微观传导过程还存在“乘数”效应及多渠道“交互”效应，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微观经济溢出效应不容忽视。此外，纪洋等 （2018）[16]测算了中国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并以此为基础探讨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对国企与非国企杠杆率的“异质性”影响。顾夏铭等 （2018）[17]的研究指出：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会对微观企业创新产生差异化的“激励”指引或“选择”效应。宋全云 （2019）[18]、田国强和李双建 （2020）[19]的研究发现：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显著抑制银行流动性创造，规模小的区域性银行表现明显。A241A3B5-02D0-4B2D-BEB5-7B0A60CC66A0

总结来看，大量文献研究表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宏观和微观溢出效应为负，但也有个别研究者认为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宏观或微观经济溢出效应不明显，甚至有时可能存在正向驱动功效。BORN和PFEIFER （2014）[20]、谭小芬等 （2018）[21]的研究表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溢出效应较弱，直接投资表现尤为突出。张夏等 （2019）[22]的实证分析指出：正反“阻拉”机制作用下，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并未阻碍出口贸易升级及出口贸易总量。荆中博等 （2021）[23]认为：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上升反而引致了企业投资额的正向增加。

三、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研究进展

对外贸易是影响经济增长数量和质量的重要动能，稳定的经贸关系是对外贸易和经济发展的重要保证和前提。贸易政策不确定性会对经济产生较强负向干扰，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溢出效应问题成为各界热点议题。

（一）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出口溢出效应分析

贸易政策不确定性能够通过特定的传导渠道影响企业出口贸易，进而对一国的经济增长速度和发展质量产生重要影响。梳理已有文献发现，关于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出口溢出效应问题的文献研究成果大多支持“贸易政策不确定性会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企业出口贸易”这一研究结论，如ROBAS （2012）[24]、田巍和余淼杰 （2013）[25]、ADITYA和ACHARYYA （2015）[26]、汪亚楠和周梦天 （2017）[27]的研究发现：贸易政策不确定性下降增加了企业的出口分布和企业出口规模，他们认为贸易政策不确定性负向影响了企业出口贸易。钱学锋和龚联梅 （2017）[28]在区域经济一体化和全球贸易合作框架下的实证研究表明：可预期和不可预期贸易政策不确定性会对制造业出口贸易竞争力产生正反影响。

（二）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进口溢出效应分析

拜登入主白宫后，中美经贸关系得到一定缓和。然而，大国竞争和市场趋利背景下，中美经贸关系仍然存在较大不确定性。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可以通过特定传导渠道和路径影响进口贸易，一些学者对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进口贸易效应进行了探索性的计量检验，认为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将会对企业进口贸易产生明显的负向冲击作用，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负向冲击影响强度与企业生产率、企业加成率、经济阶段等因素有关。具体来看，BAS和STRAUSS-KAHN （2015）[29]、毛其淋和许家云 （2018）[30]、谢杰等 （2021）[31]基于生产率、储蓄率、企业加成率等微观视角，尝试探讨了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对企业进口的动态冲击效应。龚联梅和钱学锋 （2018）[32]系统梳理并多维评价了贸易政策不确定性问题的学术研究进展。毛其淋 （2020）[33]在准自然试验框架下探讨了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进口效应，认为贸易政策不确定性下降将有利于进口，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对不同企业的进口贸易作用机制不同。

总结来看，虽然贸易政策不确定性会对产出、物价、进出口等多重目标产生影响，但大多文献将进出口作为影响对象。除去贸易政策不确定性进出口溢出效应外，还有个别学者基于其他视角探讨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如就业和企业杠杆率视角下探讨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溢出效应，如PASTOR和VERRONESTI （2013）[34]、赵瑾 （2019）[35]、CALDARA等 （2020）[36]、司登奎等 （2021）[37]。STEINBERG （2019）[38]的模拟和检验发现：贸易政策不确定性会对经济起到负向冲击作用，不同阶段的冲击强度有所不同。

四、财政货币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研究进展

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调控效果与协调配合机制影响宏观经济运行态势和波动状况，财政货币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一直以来都是理论界和学术界的关注重点，大量学者对财政货币政策的溢出效应相关问题进行研究，这为本文关于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研究提供了学术支撑。

（一）财政政策不确定性的溢出效应分析

财政政策在不同经济阶段起到了较好的宏观调控作用，尤其是面对国际金融危机、欧洲债务危机等事件冲击，财政政策的“稳增长”“防通胀”“稳金融”功效十分显著。新冠肺炎疫情冲击下，各国经济增长压力增加，财政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受到各界关注。HANDLEY和LIMAO （2015）[39]、靳毓和文雯 （2020）[40]的研究发现：关税不确定性会延缓企业进入既定出口市场的进程，并不利于企业实现良性债务融资。FEMANDEZ-VILLAVERDE等 （2015）[41]、PIERCE和SCHOTT （2016）[42]、陈丹和李优树 （2021）[43]基于不同视角分析了财政政策不确定性对宏观经济、就业、企业进入市场难易程度和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朱军 （2017）[44]、MUMTAZ和SURICO （2018）[45]将财政政策不确定性分为财政支出与财政收入两种财政政策不确定性，并对比分析了二者对经济的影响强度及“区制”属性。龚旻等 （2020）[46]在适应性预期框架下测算中国财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并通过计量研究证实：针对产出、物价等主要宏观经济变量，财税政策不确定性呈现明显“超调”属性。

（二）货币政策不确定性的溢出效应分析

宏观经济的增长乏力提高了市场的货币流动性需求，货币政策工具的变更与操作变得频繁，货币政策不确定性增加，货币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的相关研究受到各界关注。目前，各界关于货币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的理论分析与计量检验相对较少[47-48]。货币政策不确定性主要是指由于货币政策本身的易变性因素和属性，可能导致货币政策取向或传导方向的不确定性[49-50]。BALCILAR等 （2017）[51]的研究证实：美联储货币政策不确定性能够通过欧元区投资者情绪路径，影响欧元区的货币政策调控动态有效性。PELLEGRINO （2018）[52]通过非线性VAR模型研究了欧元区货币政策不确定性的有效性，研究发现：宏观经济的响应极大值、总效应与货币政策不确定性冲击之间存在反向关系，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呈现出一定宏观经济调控“弱化”效应。王立勇和王申令 （2020）[53]首先介绍货币政策不确定性的基础测度指标和定量测度方法，进一步系統阐述了货币政策不确定性的主要影响因素和决定变量，随后总结出货币政策不确定性对本国经济的影响以及对他国经济的溢出效应，最后指出已有文献存在的不足之处。林建浩等 （2021）[54]的研究证实货币政策不确定性是股票市场定价的重要参考因素。A241A3B5-02D0-4B2D-BEB5-7B0A60CC66A0

此外，还有个别学者尝试基于多重指标对比不同类型政策不确定性的溢出效应。朱军和蔡恬恬 （2018）[55]认为货币政策不确定性对通货膨胀预期的冲击极值更大，财政政策不确定性对通货膨胀预期的长期影响较大。金春雨和张德园 （2020）[56]基于“多重”评价指标系统对比了财政政策不确定性、货币政策不确定性、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溢出效应。

五、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的研究不足与展望

针对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的文献梳理、评价、展望和中国化拓展，为各界了解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提供了经验借鉴和参考。

（一）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研究不足与学术展望

关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的文献研究，既有宏观方向的文献梳理，也有微观影响上的学术总结，研究成果较为丰富，但已有研究同样存在一些不足和拓展之处。

第一，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与经济变量之间的宏观表象与理论机制刻画不足。已有文献大多基于计量模型实证分析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溢出效应，本质上属于“纯粹”量化分析，且多数文献并未刻画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与经济变量之间的宏观表象。为此，后续研究应进一步讨论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宏观和微观经济溢出效应的理论传导机制，最终形成宏观表象、理论机制和实证检验的三重递进与互补检验。

第二，缺乏“多重”观测变量之间的响应情况对比分析。关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的文献分析，大多数文献仅将观测变量作为独立对象进行脉冲分析，缺乏对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冲击下，“多重”观测目标之间的“差异化”响应及“异质性”特征的对比探讨。为此，后续研究者可以考虑引入“多重”分析评价指标，实现“多目标”“多指标”框架下探讨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宏观和微观溢出效应，旨在比较分析中发现问题。

第三，微观观测目标的“差异化”与“异质性”认识不清。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微观作用对象具有“地域性”“行业性”等特征，不同微观变量之间的“差异化”特征会对微观变量的“异质性”响应产生影响，目前各界关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微观经济溢出效应的理论探讨和计量分析尚未考虑微观作用对象的个体“异质性”。为此，后续研究可以更多考虑基于不同微观作用对象和不同国别差异视角，研究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微观经济溢出效应，并重点刻画差异性因素作用下，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冲击的异质性特征。

（二）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研究不足与学术展望

贸易政策变更可能会加大贸易政策不确定性，进而对经济产生较强影响。本文关于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的文献梳理和学术评价，为各界深入理解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提供了经验借鉴和政策参考。然而，已有关于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溢出问题的文献研究同样存在一些不足之处。

第一，缺乏总量调控分析外的异质性检验。已有文献大多基于总量视角探讨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溢出效应问题，缺乏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波动属性”与“阶段特征”认知基础上的“异质性”分析，对时间差异下的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冲击特征考虑不足，更加没有关注到不同政策目标对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冲击的响应差异。为此，后续研究者可以尝试在刻画贸易政策不确定性进出口效应的理论传导路径和渠道的基础上，基于时变动态模型对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溢出效应进行总量脉冲响应和分时期脉冲响应对比检验。

第二，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冲击的观测目标过于单一。目前理论界和学术界关于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溢出效应问题分析，大多数将企业进口贸易和企业出口贸易作为冲击的观测变量，缺乏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对产出、物价水平、消费、投资、就业等主要宏观经济变量的冲击影响刻画。为此，后续研究者可以考虑将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冲击的观测目标“多元化”，拓展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的针对对象，基于非线性动态随机一般均衡、混频动态因子等模型对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溢出效应进行量化分析与对比检验。

第三，缺乏对贸易政策不确定性进出口价格效应的综合考虑。当下，大多数文献更多关注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进出口贸易溢出效应，缺乏针对贸易政策不确定性进出口价格效应的综合考虑。贸易条件是一国进出口商品的交换比价，能够衡量商品进出口竞争力、价值链地位及贸易发展前景，是一国对外贸易水平和进出口价格综合效应的一种主要体现方式。为此，后续研究者可以在贸易政策不确定性进出口效应检验和贸易政策不确定性与贸易条件宏观表象直观刻画基础上，基于具有动态处理能力的时变模型对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贸易条件效应进行分析。

（三）财政货币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研究不足与学术展望

限于模型变量数据可获得性和财政货币政策不确定性指数的定量测算难度，各界关于财政货币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的学术研究不多，已有文献存在一些拓展之处。

第一，货币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评价指标较为单一。国内外现有文献大多采用M2或利率等货币变量进行货币政策量价不确定性溢出效应的直观刻画、理论分析和量化分析。为此，后续研究者可以尝试基于多重数量指标和价格指标，测算一个能够反应货币政策不确定性属性的综合指标，进而分析货币政策不确定性的溢出效应问题。

第二，财政货币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的“逆周期”调控考虑不足。现有文献大多关注财政货币政策不确定性对宏观经济的“弱化”效应，缺乏财政货币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的多维考虑，有针对性的“反向”调控方案涉猎不足。为此，后续研究可以尝试在财政货币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分析后，重点探寻能够“反向”调控财政货币政策不确定性负向溢出效应的“逆周期”政策措施，充分重视财政政策前瞻引导和央行沟通等预期政策，同时拓展财政货币政策不确定性的影响对象，形成“多指标、多目标”分析。

第三，缺乏财政货币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的对比研究。国际金融危機的爆发令越来越多的学者认识到财政货币政策不应仅发挥各自独立调控作用，二者之间的合理分工能够实现政策的协同配合效应。为此，后续研究应该对财政货币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进行深入对比研究，重点探索“逆周期”财政货币政策组合范式。A241A3B5-02D0-4B2D-BEB5-7B0A60CC66A0

六、进一步讨论

关于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的学术梳理、评价总结与未来展望，既有利于中国本土科学研究的开展，也能服务于国外的相关学术探讨。

（一） “跨周期”调控思路下的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

当下，政府更关注经济发展中的中长期问题，“逆周期”调控有时更为关注经济增长的短期目标，宏观调控的“跨周期”设计思想是中国宏观调控实践的历史经验总结和重大理论创新，是解决中国经济长期增长和发展问题的必然选择。当然，“跨周期”调控并非完全否定或放弃“逆周期”调控思路，“跨周期”政策是“逆周期”调控思路的一种完善和升级手段，更加充分考虑了宏观经济“短期目标”与“长期发展”的辩证关系以及宏观调控“供给侧”与“需求侧”的兼容性，更加利于保证中国经济的长期稳定增长。为此，后续研究者可以在充分考虑中国经济金融周期的基础上，权衡宏观经济发展的长、短期目标，基于“跨周期”思路认识并解决政策不确定性的负向溢出效应问题。

（二） “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的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

近年来，中美贸易摩擦有所升级。拜登入主白宫后，美国对华政策出现新变化，开始尝试通过非关税壁垒、知识产权、技术转让等更隐蔽的方式制衡中国，中国企业进出口贸易面临的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愈显复杂。为此，中国政府提出符合经济实际的“双循环”新发展格局，通过内外循环实现经济平稳健康发展。“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和“双百”目标下，后续研究者应该将政策不确定性中的贸易政策不确定性问题作为主要研究对象，重点探讨内外部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溢出效应问题，正确认识内外部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溢出效应。当然，“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必然会影响财政货币等其他政策，财政货币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探讨中同样要兼顾“双循环”新发展格局这一重大战略。

（三） “宏观经济治理”战略下的政策不確定性溢出效应问题

经济环境的变化与进一步复杂化给中国的经济增长数量和发展质量带来严峻挑战，为了应对新形势下的新问题和新挑战，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要对宏观经济调控进行升级，经济政策要更为看重宏观经济治理效果”，政策当局应充分运用新理念适应并引领新格局。政策不确定性大多产生负向干扰，为了实现中国经济的长期增长和高质量发展。宏观经济治理理念是中国经济发展的应时之选，宏观经济调控到宏观经济治理的转变有利于实现中国经济的中高速增长、高质量发展和“两个奋斗一百年”目标。为此，理论界、学术界和决策层应在“宏观调控”向“宏观治理”战略转换背景下，将研究重点转换到如何通过宏观经济政策“逆周期”调控政策不确定性的负向溢出效应，关注宏观经济的治理效果。

为了寻求经济增长、物价稳定、金融风险等“多重”目标的动态平衡，美国政策调控取向经历多次“松紧”切换，致使美国政策不确定性有所增加。目前，各界针对政策不确定性的跨国溢出效应问题主要集中在探讨美国政策不确定性的外溢效应。为此，后续研究者需要关注美国等主要经济体对中国经济的政策溢出效应，妥善应对外部政策不确定性的跨国传染风险，同时尝试探讨中国政策不确定性的跨国溢出效应问题，从而更好地制定相关的双边或多边合作战略。当然，政策不确定性并非仅指经济、贸易、财政和货币政策不确定性，还可能涉及无法划分到上述政策不确定性中的问题，本文无法兼顾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的每个视角。同时，经济不确定性与政府换届等事件同样会产生政策不确定性，进而对经济系统产生较强的动态影响，本文更多关注的是财政、货币、贸易等政策不确定性的溢出效应问题，对其他不确定性事件通过政策不确定性渠道产生的溢出效应问题，本文并未进行详细的文献梳理和客观评价。此外，本文依据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前沿进展和不足提出的学术研究展望，具有不同政策不确定性之间的相互适应性，如财政货币政策溢出效应的“逆周期”调控考虑不足同样适用于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

[注 释]

① 政策不确定性概念内涵极为丰富，不局限于贸易、财政、货币等政策不确定性，还包括产业、消费和环保等政策不确定性。然而，考虑到财政、货币、贸易等政策在宏观调控中的重要地位，各界针对政策不确定性相关问题的研究大多集中在经济、财政、货币、贸易政策等不确定性问题。鉴于此，本文以经济、贸易、财政、货币等政策不确定性为例系统梳理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不存在内涵范畴矛盾。

② 各界关于政策不确定性问题的相关研究成果极为丰富，本文不能也没必要梳理政策不确定性问题的所有方面。本文的关注重点和主要工作在于梳理和总结政策不确定性溢出效应问题的前沿文献进展，对政策不确定性的衡量标准、指数定量测度、冲击效果影响因素等方向的文献资料和学术进展，本文并未进行详细的学术梳理与客观评价。

③ 毫无疑问，由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具有多条传导路径和影响渠道，由此造成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微观影响领域和微观冲击对象较为广泛，限于研究篇幅和分析重点，本文正文仅展示政策不确定性的部分微观影响领域和微观对象，未展示也没必要详细罗列全部政策不确定性的微观溢出效应领域和冲击对象相关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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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Spillover Effects of Policy Uncertainty：

Frontier Progress， Shortcomings and Academic Prospects

Liu  Jinquan，  Shen  Yingqi

（School of Business and Management， Jilin University， Changchun 130012，China）

Abstract：   This paper first systematically sorts out the research progress of policy uncertainty spillover effects from the economic， the trade， the fiscal and the monetary perspectives， focuses on the shortcomings of researches on the policy uncertainty spillover effects， then proposes corresponding academic research prospects， and further conducts academic discussions combining with the Chinese economic background. After reviewing the literature， we find that the research results on the spillover effects of policy uncertainty are abundant， and most studies show that policy uncertainty basically presents the negative spillover effects. At the same time， the paper points out that there are still some shortcomings in the literature research on the spillover effects of policy uncertainty： insufficient description about the transmission mechanism of policy uncertainty spillover effects， the lack of heterogeneity comparison of micro-objects and country differences. Follow-up research can pay attention to the description of the theoretical mechanism about the spillover effects of policy uncertainty， the test of the spillover effects in the context of micro-object and country differences. In addition， this paper further discusses the issue of policy uncertainty spillover effect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cross-cycle”， “dual circulation” and “macroeconomic governance”.

Key words：policy uncertainty; spillover effects; frontier progress; academic prospects

（責任编辑：张积慧）A241A3B5-02D0-4B2D-BEB5-7B0A60CC66A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