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以致用

摘 要：1939年以李有行、庞熏琹、沈福文、雷圭元等留学归来的教育先驱者们在成都创办“中华工艺社”，而后历经院校合并、系科变更，至1959年正式更名为四川美术学院。“八秩光彩，艺路征程”，一部校史，折射的也是中国设计教育的发展演变历程。在时代的演变与经济体制的转换中，工艺美术逐步走上“学以致用”的方向。目前学界对四川美术学院50年代的研究尚未完全，大多数是从整个20世纪美术教育的角度着手，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但这一阶段正是中国图案教育从奠基到大发展的关键过渡时期，其时代背景的独特性、艺术教学的地域性与创新性、师生创作的现实性往往被忽略。研究中国设计教育的早期建构，不应当忽视这个灿若繁星的艺术院校。本文围绕西南美专所在的50年代工艺美术教育的发展历程、教学方法、科研创作，综合考察学校设计教育对西南地区工艺美术的意义，探析复杂脉络背后的时代影响与教育转向。

关键词：四川美术学院，工艺美术，图案教育

1.时代背景

20世纪50年代，四川美术学院关于工艺美术教育的建设经历了成都艺专时期的“应用艺术科”到西南美专时期的“实用美术系”和“工艺美术系”，最初只有印染和漆工两个专业，后续增加了陶瓷和装潢两个专业。系名变更的背后折射的是四川工艺美术教育的发展转向，在这之前，工艺美术教育的重点是对学科自身的建设与探索，工艺美术的目标是“美化人生”;在这之后，则是为适应国家发展，转向社会建设，通过“理论联系实际，教学与生产相结合”的指导方针培养高等艺术人才，整体上体现的是一种朴素的、明朗的、以实用文本的特质，工艺美术教育开始了“学以致用”的探索方向。“理论联系实际，教学与生产相结合”，四川工艺美术教育的本土化探索贯穿了整个20世纪50年代。

2.学以致用：50年代四川工艺美术教育的实用发展

以工艺美术的“实用、经济、美观”原则为导向，无论是成都艺专时期的应用艺术科，或是西南美专时期的实用美术系，系科设置时都首先将目光聚焦于“用”上。工艺美术本身就是艺术与技术、实用与美观的结合，融合艺术美学与技术基础，以实用为导向，以美观为准则，培养经世致用的美术人才，服务于民生。

四川工艺美术的学以致用首先体现在对丰富的民族古代美术遗产的整理研究上。四川省地区一个多民族的地区，发展各民族的文化艺术，在当时是发展祖国文化艺术的重要内容。对于人民群众来说，工艺美术品首先要满足日常生活的需求，其次才是对美与装饰的关注，“从实用出发”，为生活而服务。基于这一点，从1953年起，学校有计划地组织师生到各地调查研究，收集资料。1954年，实用美术系师生收集整理出版了《西南少数民族图案集》，参与摹绘编辑的教师包括沈福文、李有行、梁启煜、罗明遥等人，收集整理了包括贵州苗族刺绣图案、川南苗族刺绣图案、藏族编织图案、藏族刺绣图案等。《西南少数民族图案集》前言中对少数民族的服饰图案创作动因的阐释是“由于他们热爱劳动生活，并有爱美的要求，因而在衣着上易破处加些手工，或只添一层有纹样的饰品（如袖口、裙边、腰带、护肩以及围裙等），从实用出发，完满地把实用与装饰结合到一起，创造了精致的美术工艺品”。通过对少数民族图案的收集、整理、研究，实用美术系师生增加了工艺美术的民族色彩，对优秀的民族遗产进行了传承与创新。

学以致用还体现在当时教学与生产的密切结合上。出于对工艺美术与社会生活的密切关系的考量，实用美术系积极投身社会性的建设项目，特别是产业现代化建设，“理论联系实际，教学与产业相结合”，同时，通过实践检验教学的成果。以四川美术学院实用美术系陶瓷专业为例，陶瓷系筹备之初，一方面与江西景德镇陶瓷研究所联系，派实用美术系教师罗明遥、邓道荣前往研究所“学习、收集整理有关资料，了解生产情况及装饰技法，实习，并参观当地其他有关厂社”。另一方面师生们还前往荣昌安富镇调查研究，整理当地陶瓷发展資料、建立陶瓷工厂、更新产品，为荣昌安富陶器厂工艺美术产品的质量提高、花色品种的增加以及新产品的设计改进起到了极大的作用。1956年，四川美术学院实用美术系正式增设陶瓷专业，招收学员，专门培养陶瓷美术设计人才。学院与各工厂之间形成了密切的联系，如荣昌县安富陶器厂、重庆市窑业公司、利群瓷厂等，各厂向学校提供信息、技术资料、实习场地，学校向各厂提供科研资料、培养设计人员、承担设计任务，双方交流经验，互助合作，繁荣教学与产业。

3.队伍建设：50年代四川工艺美术教育的人才培养

建国初期，物质还较为匮乏，传统意义上的手工艺也还没有完全实现现代化的转型，这一时期工艺美术的主要任务就是为人民服务，以满足人民群众的物质生活需求。新中国的建设需要大量的美术专业人才，无论是之于产业建设的考量，还是政治宣传，专业的美术人才都是当时迫切需要的。西南美术专科学校根据这一情况，除实用美术系致力于培养高等美术人才外，在国家的支持下，还开办了陶瓷、漆器、印染实习工厂，以及针对性的工农班、干部进修班和民族班，极大的提高了人民群众的美术素养，为人民群众培养了自己的美术队伍。

实用美术系成立之初除专业教学班外，还同时设立了全校性的创作研究委员会并设教学研究组。随后根据专业美术人才培养的需要，又增设了陶瓷、漆工、印染实习研究室。根据当时的文献资料显示，陶瓷实习研究室设立的目的是“一方面为了培养理论联系实际的人才，满足今后四川陶瓷工艺美术专业的发展，同时遵循教学与生产相结合的方针”;漆工实习室则是“为配合教学生产实习，制作示范，并进行漆艺创作研究”而设。以漆器为例，重庆的漆器就是在西南美术专科学校漆器专业这一基础上发展起来的。1956年，漆器专业“协助重庆市手工业生产联社，供给全套技术干部和设计人员成立重庆漆器工厂”。在生产上大部分实用机械操作，成本大大降低，主要生产盘子、花瓶、盒子、糖果缸、水瓶壳、收音机外壳等产品，创作出“研磨彩绘”、“堆漆”、“变图”等四川漆器的特色风格，繁荣四川漆器产业的发展。

长期教学与短期培训相结合，四川工艺美术逐步培养了自己的建设队伍。在各实习研究室之外，四川美术学院还开展了具有针对性的工农班、民族班、干部进修班，以提高民间艺人的艺术素养、培养专业的美术干部、繁荣民族地区的美术事业。根据各培训班的招生简章显示，民族班致力于培养“具有共产主义觉悟的、有文化的、体魄健全的、掌握普及美术工作技能及一般劳动生产技能少数民族地区的劳动者”;干部进修班是为了“适应当前形势，提高在职美术干部的政治水平和业务能力”;工农班是为了“贯彻培养文化艺术干部的阶级线路，争取提前建成一支强大的我国工人阶级自己的文化艺术干部的队伍”而开办。

以民族班为例，在课程设置上，包括政治课（社会主义教育）、文化课（汉语文、民族语文、算术、中国近代史、中国地理、文艺常识、音乐、体育）与专业课（技法理论、素描、速写、国画、水彩水粉、应用美术、油画、版画、构图）三大类，除此之外还有实践课与劳动课（在校劳动、下乡下厂劳动）的设置。政治课的设定是为了团结各民族兄弟同胞，树立阶级观点与群众观点;文化课则是考虑当前民族地区文化状况和以后发展状况需要学生具备一定的文化水平而设置的;业务能力的培养上，包含理论与实践，以掌握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为民族地区美术普及的需要，如当地报刊美术编辑、中小学美术教师和文化馆、站宣传工作而设置的。

从以上资料我们可以看到，四川美术学院50年代的工艺美术教育是三线发展的，一是通过专业班级培养高等美术人才;第二是通过陶瓷、漆器、印染实习实习研究室培养产业急需的技术人才与设计人才;第三是通过针对性的工农班、干部进修班和民族班，提高人民群众的艺术素养，培养工人阶级自己的文化艺术干部和美术工作队伍。

4.结语

经历了20世纪上半个世纪的社会动荡，新中国的成立与建设为工艺美术者们提供了一个大展宏图的时机，教育者的宏伟理想与愿景得以实现，设计学科摆脱社会动荡的桎梏，開始大步发展，工艺美术从业者也一改上个世纪就业困难的历史，积极的投身新中国的建设事业中。教育救国，实业兴邦，20世纪50年代西南美术专科学校实用美术系的教学活动，为设计与社会的结合，民生的改良、产业的转型与蓬勃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为以后中国工艺美术教育乃至现代设计教育的发展做好了恰当的过渡准备。此外，我们也不能忽视工艺美术本身对心性的培养与熏陶，对生活的记录与感悟。《农民美术教材》中序言说到“美术是用具体的形象，歌颂我们的生活，美化我们生活的艺术”，“他们画他们的生活，画自己的劳动”。正如四川省立艺专时期提出的校训“美化人生”所言，艺术应当对我们的生活起到美化的作用，是“用”与“美”的完满结合。20世纪50年代四川工艺美术教育者们通过工艺美术教育的本土化探索，发挥工艺美术实用的特性，将工艺美术教学与生产密切结合，通过生产检验教学成果，通过短、中、长期的人才培养繁荣教学。在时代的转变中，秉承“学以致用”的理想，终于完满的使工艺美术教育发挥了其“实用”的特性，为70年代改革开放后工艺美术教育理论体系的建设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参考文献

[1] 西南美术专科学校实用美术系编：《西南少数民族图案集》，人民美术出版社，北京，1954年。

[2] 《关于拟派送罗明遥、邓道荣同志去江西省景德镇陶瓷研究所学习的通知》，四川美术学院档案室，1956年。

[3] 《向中央高教部报送西南美术专科学校实用美术系附属漆工实习室调查表卷》，四川美术学院档案室，1954年。

[4] 杨富明：《在前进中的四川漆器》，《装饰：四川工艺专辑》，人民美术出版社，北京，1959年。

作者简介：韩宇（1994-），女，四川宜宾人，四川美术学院设计学院设计学专业2019级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设计历史与理论研究。

基金项目：2021年重庆市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四川美术学院学统梳理：张仰俊图案教育思想研究”（项目编号：CYS214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