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一法师书法欣赏浅谈

刘敏光

摘 要：书法既具体（形）又抽象（气韵），其中蕴含着丰富的中华文化内涵，而中华文化又存在很多难以量化的特点，这使人们在欣赏书法时，由于文化修养等原因，往往存在一定误区，这可能与人们的欣赏水平有关。笔者从书法欣赏层次入手，浅谈弘一法师的书法特征。

关键词：书法欣赏;篆籀笔法;弘一法师书法

二十世纪中国书坛是一个群星璀璨的时代，出现了很多划时代的大师，对今天书坛仍产生深远影响。其中，弘一法师的书法一直以来在书坛上都得到高度的评价。尤其是出家后，被称弘一体的书法更为很多书法人的膜拜。然而，一些初学书法及非书法界朋友，总不明白弘一法师为何会得到高度评价，这就涉及书法鉴赏力的问题。

一、书法鉴赏能力

首先，简单谈一下书法赏析的相关问题。我们在练习书法时，一定是从笔法、点画、结构、章法布局循序渐进地学习的，同时个人学养阅历都会有意无意地体现在书法作品中。但书法鉴赏的顺序可以说是反过来的。通常第一眼看整体布局，然后结体、点画笔法墨法等去探究。

为什么初学者及未学过书法的人会有前述的错觉，当然，书法人不能简单地用一句“高书不入俗眼”去搪塞，而是应客观分析产生这问题的原因，及讲清楚书法的本质及弘一法师书法的内在美。

研究书法或者说书法爱好者可能大都有这样的经历：在未学书法之前，由于眼界未打开及缺乏对书法的认识，通常对一些还不能称之为书法的大众化毛笔字、美术字赞叹羡慕不已。一旦学习，临帖一定时间，或者浏览过一定量前人名迹以后，回头再看自己原来十分佩服的字时，忽觉索然无味。而对端正清秀，遒劲飘逸，雄强霸汗等类书风多数会十分喜欢，只不过由于自身功夫尚浅，阅历未深，对于稚拙朴茂，散淡内敛，以韵味及笔法反胜一类的书风作品仍未能窺其神妙，也多觉得还不如小孩子的字。

记得三十几年前，笔者见过赖少其先生的一幅题匾。当时看那几个字，以为大师不外如此。后来，随着对书法学习的深入，遍临各种碑帖，尤其接触二爨，并对明代书家作品的认识，还有为了提高个人艺术修养，阅读了不少相关文学艺术类书籍，尤其诗词楹联音乐等方面的学习之后，回头再细看赖老的字时，始叹其笔法之精，字格之高，不辱金丹心遗韵而出新意。

二、书法欣赏层次

笔者认为书法欣赏大体分三个层次，初级层次是入门，中级层次是精熟，高级层次是悟道。

（一）入门层次

这个层次大体是书法初学者及不学书法的一般知识分子。由于对书法的概念一知半解，往往只关注书法的表象，尤其注重形，以漂亮及个人喜好为准则。同时还有较典型的从众心理，大家说好就好。不能否认，很多漂亮的字本身就是书法典范，二王、欧颜柳赵、苏黄米蔡，现代启功先生等人的书法作品不漂亮吗？不是好字吗？当然是。但对魏碑中二爨、痊鹤铭、杨少师、八大山人等一类的书法，往往就不知好在哪里。

（二）中级层次

中级层次指的是书法学习已经历相当长的时间，对传统笔法已熟练掌握，各种书体都已有所涉猎，对结字章法，谋篇布局，墨法也已有全面的初步了解，虽有一定个人特征，但还未进化境，不能融会贯通。在书法欣赏方面就往往偏于一隅，主观偏好多于客观评价。例如扬碑抑帖，好帖恶碑等，都是处在此层次的典型体现。

（三）高级层次

高级层次，此层次相当于由术入道的层次。只有对中国汉字发展史有较全面的了解，通过临习篆隶真行草各书体之后，对前人所述笔法有较深刻体会，又通过读书对美学，尤其是中国的诗词歌赋等文学修养的提高，增长阅历以后，渐悟或顿悟书法的真谛，已完全打开眼界、豁然开朗的时期。此时个人书法成就不管如何，受个人偏好束缚的程度甚微，不会因为喜欢鲜于璜去贬低石门颂，不会因为喜欢于右任去贬低洗尹默，能看清书法作品的特点，做出客观评价。其实，不管今人还是古人，任何书法作品都不可能面面俱到的，都会有所侧重，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其价值，唐法、宋韵不也正是其价值所在吗？

三、弘一法师书法欣赏

关于弘一法师的生平，本来为深刻剖析其书法是有必要了解的，鉴于当今资讯发达时代，通过上网搜索就可找到，本文不作赘述。只单纯浅谈其出家后的，大家所说的弘一体的好体现在哪些方面呢？个人认为，可以归纳为两个字：简、淡。

首先来谈谈简，这里的简，不是简单之简，而是简朴之简，简洁之简。主要表现在点画上，这与清八大山人有些相似。如弘一法师小楷《金刚经》（如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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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点画粗看似乎没什么变化，十分单调。但只要细心观察，如把字放大数倍，这时会发现，几乎所有的点画都是用中锋的篆籀笔法书写的，且点画圆润内敛，不露锋芒，这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从侧面反映弘一法师用笔的精到和娴熟。简，不是没有变化，而是所有关于书法美学的变化，都不露痕迹，自然而然，观赏者只有在细心品味才能发现其中的奥妙。比如“三”字，三横均不同，这个较易看出，两个“须”字也略有区别，而且点画中转折看起来简单，实则一丝不苟，一点都不马虎。简，简在简洁自然且不造作。

淡，不是索然无味之淡，而是平淡包容之淡，超然脱俗之淡，就如泡好的陈年老普洱，开始是没什么味道，但是慢慢地舌底生津，满口甘香。弘一法师的字，结构上自然随性，顺势而为，没有刻意安排，却不违背书法结字的规矩，比如“故”字，初学者可能会觉得此字写得不好，感觉这个字仿佛要往左边倒下去，但是，由于右边捺得适当舒展，令这个字既灵动又稳健，但又没有一点令人有意而为之感。另外由于节局上，字距行距相对拉开，更加使人有种空灵广大之感。

对于弘一法师的书法，要客观、全面地读懂，笔者认为不仅必须有相当长的书法学习时长，有广阅古今大家碑刻墨迹的经历，同时也要提高自身文化修养。如能对佛学有所了解，甚至深入研究，那么对欣赏弘一法师的书法一定大有帮助。

参考文献：

[1]弘一法师.悲欣交集——弘一法师自述[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20.

[2]倪文东，郭芳宏编.楷书百联[M].北京：世界图书出版社，2002.

[3]赖永海编.金刚经——心经[M].北京：中华书局，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