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扎根理论的国家安全学学科核心素养构成研究*——以美国国土安全学科为参考

李 锋 吴知非

(西北政法大学国家安全学院 西安 710063)

0 引 言

1999年，刘跃进教授撰写的《建立“国家安全学”初探》一文最早从学科建设角度公开提到“国家安全学”[1]。此后，学界开始集中论证“设立国家安全学学科”的紧迫性与可行性，为之后国家安全学学科正式设立构筑了理论基础。但部分观点、意见也存在明显的局限性：如在界定“国家安全学学科的研究领域”问题时，就有学者将视角限缩于传统安全领域，忽视非传统安全领域的研究价值。而在讨论“国家安全学学科的未来定位”问题时，学界也存在不同看法。如桑松森认为，“国家安全学同公安学一样，其学科应属于法学门类下的二级学科”[2]。刘跃进则认为，必须使国家安全学学科“取得独立的学术地位,成为一门和一类独立的政治科学”[3]。

2018年4月颁行的《教育部关于加强大中小学国家安全教育的实施意见》指出,“设立国家安全学一级学科,依托普通高校和职业院校现有相关学科专业开展国家安全专业人才培养”[4]。此后，国内学者开始围绕“学科建设”主题开展研讨：在建设思路层面，梁怀新提出，要形成“内部重点建设与外部协同创新相结合的学科建设格局”[5]；在研究导向层面，毛欣娟提出，“国家安全学科的学术研究应服务国家安全战略”[6]；在人才塑造层面，郭一霖和靳高风认为，相关人才毕业后的去向“应以国家安全研究机构以及政策制定与执行的部门为主”[7]。

2021年1月，国家安全学一级学科正式设立后，学界对该学科的研究愈加深入具体。通过文献图谱分析，研究热点多集中在二级学科、课程设置及办学模式等领域,如图1所示。李文良提出，应设定国家安全理论、国家安全战略与政策等作为二级学科[8]。李锋和舒洪水提出，要设立国家安全理论、国家安全情报等二级学科，开设中国国家安全史、情报与国家安全等课程[9]。王林则认为，国家安全学学科应走“精英化”办学模式[10]。

图1 国家安全学学科成为一级学科后学界研究热点情况

“学科核心素养是学科育人价值的集中体现，是学生通过学科学习而逐步形成的正确价值观念、必备品格和关键能力”[11],学科素养是学科目标、学科思维等学科本质的集中体现。新文科建设背景下的学科发展强调育人为本，而围绕学科核心素养构建学科教育范式便是其重点任务。目前，学界对学科核心素养的研究也多集中在教学改革领域。史宁中指出，“推动基于学科核心素养的教学改革，要从过去‘以知识为本’的教育理念,转变为‘以人为本’的现代教育理念”[12]。喻平指出，“发展学生的学科核心素养,关键是要走出‘知识理解’的教学围栏”[13]。

“国家安全学学科核心素养”是连接学生个人发展与国家安全学学科教学实践的桥梁。对其开展论证不仅有助于国家安全学学科建设，同时对探究新时代国家安全人才培养的创新与变革具有较强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目前，美国在国家安全高等教育领域处于领先地位,其在2002年所开设的国土安全(Homeland Security)学科具有较大培养规模。据我国学者统计，“目前已有438所高等院校设立了国土安全相关专业,上千所院校开设了国土安全相关课程”[14]。而在研究对象方面，美国国土安全学科侧重研学情报、反恐和应急管理等领域，与我国家安全学学科存在较多对应。因此，研究美国高校所开设的国土安全专业对于我国国家安全学学科建设具有非常大的借鉴意义。本文利用扎根理论解构其学科组成部分，以此为参照提出国家安全学学科核心素养，并提出具体的课程设计和实施策略。

1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1.1 研究方法

扎根理论(Grounded Theory)是由美国学者斯特劳斯和格拉塞尔提出的一种研究方法，强调通过比较分析实证数据而生成理论。具体操作步骤为：首先，研究者对问题进行界定并选定案例，收集整理相关信息资料;其次，研究者将资料打散,待赋予概念后再进行整合，确定类属属性；再次，待归类完成后，研究者将各范畴进一步精炼;最后，研究者按照一定逻辑建立各范畴间联系，形成初期理论。在得到初期理论后，研究者还应利用预留数据对其饱和度进行检验，检验通过后方可生成最终理论。操作流程如图2。

图2 扎根理论操作流程

1.2 数据来源

此次研究选取亚利桑那州立大学等15所美国高校作为目标院校。这些院校具有以下特点：一是权威性。15所高校都位列2021年U.S.News美国国土安全学科排行榜中。该排行榜被誉为世界四大大学排行榜之一，在业界具有较强说服力。二是专业性。在这些高校中，马里兰大学等高校是国土安全学科老牌名校，而哥伦比亚大学等高校则注重结合本校优势领域开展国土安全学科建设。综合以上特点，相关样本能够满足此次研究需求。对各校所公布的学科介绍整理后共获得15份数据，内容包括课程开设、能力要求、职业前景等。

美国国土安全学科在课程编排、学术研究及人才培养等方面均具有丰富经验。利用扎根理论对15所国土安全学科强校所公布的相关信息进行定性分析，可较为准确地揭示其学科组成部分，为归纳其学科核心素养提供理论基础。

2 研究设计

为确保研究结果的可靠性，研究开始前，首先将15所高校已公开的国土安全学科信息划为两部分：利用12所院校的数据进行编码分析并生成初期理论，之后利用3所院校的数据检验初期理论饱和度。编码过程包括开放式编码、主轴编码和选择性编码。

2.1 开放式编码

开放式编码指将文本资料进行概念化和范畴化[15]。首先对获取到的原始文本进行整理，共汇总到345条原始语句;其次对各语句所描述主旨内容进行抽离提取，共得到138个初始概念。在此基础上根据概念近似程度，进一步对所含范畴进行提炼，最终得到27个范畴。编码结果见表1。

表1 开放式编码结果

续表1 开放式编码结果

2.2 主轴编码

主轴编码指对经过开放式编码后所形成的范畴进一步聚类分析，将各独立范畴串联。对开放式编码后形成的27个范畴再次整理，最终得到学习内容、外在技能、内在素养、对象部门、就业岗位等5个主范畴。编码结果见表2。

表2 主轴编码结果

2.3 选择性编码

选择性编码指对主范畴进一步梳理，获取核心范畴并构建模型。利用已预留的院校数据进行饱和度检验，经检验，未发现有新范畴生成。在教学过程中，学生主要对情报、应急处置、战略政策等内容进行学习，使自身掌握决策、评估等技能,具备批判性思考、沟通与写作等素养。学生在受过系统学习后，将主要前往司法、行政等机构担任管理人员、情报人员等职务。综上，美国国土安全学科的组成内容主要包括“学习内容”“外在技能”“内在素养”“对象部门”“就业岗位”等五部分，以此为基础构建模型。模型结构图见图3。

在近二十年的发展过程中，美国国土安全学科的各项组成内容不断得到完善、发展，现已基本定型。在此基础上总结出的学科核心素养也具有较强稳定性和较大参考价值。将其吸收至国家安全学学科建设过程中，有助于提升学科建设质量，为学科未来发展奠定坚实基础。

图3 美国国土安全学科组成内容结构

3 美国国土安全学科核心素养

“9·11”事件之前，美国部分大学曾开设过恐怖主义、应急管理等课程，但大都归属在政治学、国际关系等学科门下。“9·11”事件发生后，美国国土安全教育逐渐兴起，而此类课程也被统一归属至新成立的国土安全学科之中。目前，该学科的发展已经成熟，经过扎根理论所提炼出的学科组成部分包含了整个学科的关键要素，学科核心素养随之凸显。

3.1 战略观念

美国国土安全学科的学习内容大致包含情报分析、应急处置、战略政策、法律与道德伦理、恐怖主义以及非传统安全等。与美国2017版《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中所列出的国家安全重点领域基本一致，表明该学科实质是围绕本国国家安全战略而设置具体课程。通过向学生阐述当前美国各领域安全现状等知识，使其了解“国土安全工作包含哪些领域”“美国国土安全现状如何”，在此基础上引导其接受、认同美国国家安全战略，并使之成为今后开展学习、工作的重要指引。

3.2 分析思维

美国国土安全学科在其发展过程中，较为重视激发学生的分析思维，鼓励其融入模拟情景中开展深入分析。在对国土安全相关知识进行学习时，学生不仅要对教师所给出的情报信息进行研判，同时还应当对国土安全法律法规进行学习，进而界定相关案例是否有所触犯。各高校在学科介绍中也普遍要求学生在经过学习后应当掌握确定目标、评估分析等技能，同时还要使自身养成批判性思维，具备精准适用相关法律的能力。

3.3 应对能力

美国国土安全学科诞生于911事件之后，受这一灾难性事件影响，“重视应对处置”也成为了该学科的基本特点。各校在学科介绍信息中都明确要求学生必须学习危机评估、应急响应、关键基础设施保护等预防、应急处置类课程，了解国土安全工作人员在开展应对工作时所采取的措施手段，进而掌握制定决策、开展保护、危机应对和社会恢复等技能素养，以备自身将来从事国土安全相关工作时所用。

3.4 实务对接

美国国土安全学科注重结合实务工作开展教学，一些学校利用有国土安全工作经验的教师向学生教授应对技巧、恐怖主义排查等课程，在课堂上以实例、经历强化学生的知识技能。此外，大批高校在介绍学生就业前景时，都重点强调学生在毕业后可进入政府司法、行政部门或其他非政府机构担任管理人员、情报人员等职位。该学科从“强化实务学习”“影响学生就业选择”两方向共同发力，努力培养学生成为具有高实务素养的国土安全从业者。

当前，我国国家安全学学科建设正处于起步阶段，国家安全人才仍较为缺乏。合理借鉴美国国土安全学科核心素养，将其应用至国家安全学学科建设过程中，有助于准确把握学科定位，使人才培养的方向、培养模式与国家安全工作紧密相连。

4 我国国家安全学学科核心素养构成

2021年1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办公室指出“维护国家安全，迫切需要大批具有全球视野、全局观念、战略思维、政治意识、能力担当的国家安全人才”[16]。相关学者也预计“面对日益复杂的国际国内安全形势，国家安全学学科建设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也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17]。为明确国家安全学学科未来建设方向，可考虑将美国国土安全学科核心素养与我国国家安全现实环境、对国家安全人才的要求结合，发展具有中国特色的国家安全学学科核心素养。

4.1 安全战略意识

美国国土安全学科的“战略观念”核心素养，将国家安全战略中的重点内容转化为学生的学习内容，引导其形成符合本国立场的战略观念。要确保我国国家安全人才具有全局性、综合性、长远性的战略思维，国家安全学学科可将“安全战略意识”列为学科核心素养之一。

在具体实施层面，一方面应当开设国家安全战略研究、国家安全纲领解读等课程，指导学生对《国家安全战略纲要》《国家安全战略(2021-2025年)》等国家安全战略文件进行学习；另一方面，还应当开设美国国家安全战略、俄罗斯国家安全战略等课程，向学生阐述他国的安全战略,通过在教学过程中对中外安全战略做比较分析，强化学生的全球视野及战略思维。

4.2 系统分析思维

美国国土安全学科的“分析思维”核心素养,通过开设情报分析、法律案例分析等课程，引导学生在模拟情景中研判安全威胁、影响等。国家安全从业者应当具有良好的洞察力和研判力,因此，国家安全学学科可将“系统分析思维”列为学科核心素养之一。

在具体实施层面，一方面可以开设国家安全情报分析、情报分析报告撰写等课程，通过预设情境的方式指导学生研判国家安全情报的价值、将情报连接为信息链；另一方面，还可以开设国家安全法律法规、国家安全法律案例分析等课程，指导学生从司法角度分析实际案例,以设置情境、展示实例为教学方式，鼓励学生开展岗位、职务扮演，促使其养成较强的分析思维。

4.3 预防处置导向

美国国土安全学科的“应对能力”核心素养，通过学生对安全风险评估、危机响应等预防、处置类课程进行学习，从而具备发掘隐患、制定处置策略等素养。国家安全工作重在预防和处置，其从业者必须具备较强问题意识和应对能力。因此，国家安全学学科可将“预防处置导向”列为核心素养之一。

在具体实施层面，一方面应开设国家安全风险分析、风险因素排查等多门风险分析类课程，并要求学生撰写风险分析报告;另一方面还应开设制定恢复计划、对策方法研究等处置类课程，引导学生合作探讨国家在面对境外势力渗透、恐怖袭击等威胁时所应采取的应对措施,并撰写处置计划书,在强化学生问题意识、应对能力的同时，逐步为其树立“学为实用”的重要理念。

4.4 实务工作能力

美国国土安全学科的“实务对接”核心素养，通过在指派有国土安全工作经验的教师为学生讲授实务课程的同时，不断引导学生前往国土安全相关单位就业。当前我国国家安全形势日渐严峻，需要大量具备强实务能力的国家安全人才。因此，国家安全学学科可将“实务工作能力”列为核心素养之一。

在具体实施层面，一方面应开设警务指挥、应急沟通调度等实务类课程，吸纳具有国家安全工作经历的人员向学生教授；另一方面，学校还要密切与实务部门之间的合作，将学生派往实务部门开展相关实习，了解国家安全工作的运行机制、技术手段等，在实务工作中强化其素养技能，同时激发其投身于国家安全领域的就业意向,充分利用“学校+部门”互动模式，提升学生实务能力。

4.5 总体安全立场

总体国家安全观不仅是指引国家安全工作的重要理念，同时也是指引国家安全学学科建设的根本要求。要构建科学、理性的国家安全学学科，培养高素质国家安全人才，需要将总体国家安全观充分融入学科建设过程中，为本学科“赋魂”。因此，国家安全学学科也可将“总体安全立场”做为核心素养之一。

在具体实施层面，一方面应当开设国家安全政策研究、总体国家安全观研究等政策型课程，从宏观层面解读我国国家安全整体情况；另一方面还应当开设政治安全概论、经济安全概论、文化安全概论等基础型课程，从微观层面阐述当前我国各领域安全情况,逐步引导学生形成安全全局观念，为其后续学习奠定基础。

4.6 家国情怀信仰

国家安全学学科在发展过程中，很可能会与国家秘密产生关联。此外，学生在经过学习后也很可能会选择前往国家安全相关单位就业。无论是学习国家安全相关知识，还是从事国家安全相关工作，都需具备坚定的政治意识。因此，国家安全学学科也可将“家国情怀信仰”做为核心素养之一。

在具体实施层面，一方面应当开设中国国家安全史、国家安全工作实例等课程，向学生展现国家安全工作的崇高与伟大；另一方面，还应当开设国家安全法解读、保密法解读等课程，对学生开展保密防谍、爱国主义教育,筑牢学生思想防线，培养政治素养过硬的国家安全后备人才。

综上，未来国家安全学学科核心素养应当包括安全战略意识、系统分析思维、预防处置导向、实务工作能力、总体安全立场、家国情怀信仰等六方面，具体如图4所示。

图4 国家安全学学科核心素养示意图

“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征程上，维护国家安全是头等大事”[18]。开展国家安全学学科建设，必须坚持立足中国实际，以总体国家安全观为核心理念，以服务国家现实需求为根本导向，围绕各核心素养细化推进课程教学，逐步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国家安全学学科。

5 结 语

本文以扎根理论为指导，通过对美国国土安全学科进行分析，初步构建了国家安全学学科核心素养。笔者在文中主张通过开设针对性课程、开展实习活动等措施以充分体现各素养，还需要在教学实践中进行验证。未来学界研究方向可进一步聚焦“如何在实际教学过程中发展国家安全学学科核心素养”“如何以国家安全学学科核心素养指导人才培养工作”等问题，推动国家安全学学科核心素养落到实处，确保国家安全学学科走上系统、专业的发展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