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泰 冯雯艳(西安建筑科技大学艺术学院,陕西 西安 710055)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陕西地区主要有四种电影放映形式:一是分布于城市的电影院;二是各工会、机关单位、企业等下属的固定放映场所;三是流动放映队;四是县城放映站。四种放映渠道分别对应不同的受众群体,就城市影院而言,“一般没有固定的服务对象”,但为了防止放映力量相互抵消,规定了在有电影院的城市,放映队不能演出。城市影院在贯彻以“工农兵”为基础的方针政策下,兼顾其他成分的电影观众,如市民、学生知识分子、党员机关干部等。在20世纪60年代,更为明确地提出了城市影院的受众范围,“电影院放映站的服务对象为所在地城市的居民”。面对数量庞大、知识文化水平参差不齐的城市市民,如何吸引更多的观影观众,发挥电影的教化功能,宣传国家战略思想成为这一时期影院方需要思考的问题。与此同时,在恢复国民经济与加速国家工业化进程的战略安排下,权衡政治任务与经济收入之间的微妙关系也是影院必须面对的重要命题。
“十七年”时期,影院放映活动是政治宣传的重要组成部分,影片排映则是实现宣传需要与满足城市影院营收的关键环节。陕西省文化局和中国电影发行公司陕西省办事处对省内各影院的排片方式做出一些原则性的规定,例如,提出各影院的排片计划应在每月的18~20日寄出、克服影院排片变动和重排的情况、避免盲目排片、建立排片研究小组等。在这一过程中,各影院也分化出了不同的排映策略,总体上呈现以政治需求为主、兼顾观众的排映特点。
首先是对于科教影片的针对性排映。在排片之前,影院方对相关群体的整体占比进行估算,进而确定影片的排映比例,按照各组观众的休闲时间来排定影片的场次,同时建立排片研究制度和影片编排后审核制度完善科教片的排映序列。对工人,专门安排与工业生产相关的影片;对农民,映出与农业生产技术相关的影片;对干部、学生以及普通市民放映普及科学知识的影片。通过这种方式将各行各业先进的工作方法、生产技术与文化知识在广大民众中传播开来。“对于工业上的各项先进办法(主要是工人同志们看),内容包括《郝建秀工作法》《李锡奎调车法》《先进砌砖法》;对于防治农业病危害的(主要是农民观看),内容包括《水土保持》《消减灾蝗》;关于提高农业耕作技术的(主要可供农民观看),内容包括《怎样生产棉花》《深耕增产》《科学与技术》;关于一般科学知识的(供科学技术工作者、学生及一般的群众观看),内容包括《动物园》《日食和月食》《体育与健康》;关于家庭科学知识的(主要可供给妇女及各个医院卫生工作者观看),内容包括《家庭安全用电》《无痛分娩法》《母子平安》。”有针对性的排映方式体现出在国家宏观政策的影响下,影院为吸收观众、宣传先进思想、加速文明开化进程的诸多努力,计划选排影片在一定程度上也避免了盲目性对影院的不利影响,创造了观众从影片中接受教育的有利条件。
在故事片方面,则采取“多片,短日期”的排片办法,这一排映原则强调在片目供应较为充足的情况下,每部影片的放映周期不宜过长,避免观众多次观看同一部影片而丧失兴趣。以1953年在西安五家影院上映的故事片《龙须沟》为例,影片于1953年6月4日开映,上映仅一周就下架,并上映了影片《群神会》。
图1 《龙须沟》上映广告[5]
图2 西安影院1953年6月11日排片表[6]
另外,在特定的活动或者节日选择与主题相关的故事片进行放映也是影院的编排策略之一。1955年,全省14处影院开展对肃反工作的宣传,“根据中央规定的《伟大的公民》《斩断魔爪》《锄奸记》等八个节目,另外又选择了《难忘一九一九》《一贯害人道》等十部影片作为辅助节目”。同时,影院也会排映情节内容与节日的基调氛围相互映衬的影片,提升电影观众在特定时间的观影仪式感,通过影片与节日的双重感召,实现情感共鸣与宣传时事的放映目标。“配合六一儿童节,选排了《幸福的儿童时光》《棉桃》《美丽的华喜鹿莎》等片;6·25朝鲜人民解放战争纪念日,选排了《少年游击队》《保卫家乡》《六、六》;教师节排出了《教师》。”
“十七年”时期电影创作起起落落,影院经常面临新片供应不足的问题,为此“每月有计划地选择观众欢迎的重映片供影院经常宣传”,通过重映旧片缓解供需失衡的状况,为观众提供更多的观影选择。此外,考虑到各地电影院周末与节假日观众人数为平常观众的两到四倍,电影院采取“一日多片排映法,并增加相应的场次”。与放映措施相匹配,电影院职能部门实行“员工的轮班休假制”并提出了相应的激励政策,“休假月的演出增加工资”,尽可能提升员工的工作积极性。
在影院层面,不论是基于宣传的需求还是创收的压力,除了多样的排映策略之外,还须利用灵活的宣传方式吸引更多的群众走入影院。在正式放映电影之前,影院通常会借助宣传册、广告、口语播报等形式进行简要概述,内容主要是影片的基本信息,“西安阿房宫等影院上映《银灰色的粉末》时,对正面的、反面的主要人物加以介绍,对专有名词、术语加以解释”。部分影院也利用基础设备宣传影片,平安电影院“利用广播,幻灯与大字报进行宣传”。此外,影院工作人员还会走上街头进行现场宣传,“汉中电影院对于重点影片经常动员全院同志外出组织观众,他们主动地争取在一些报告会上向大家介绍上映节目的内容。对于一些能配合政治运动的影片,并动员全院同志在街头进行鼓动宣传”。这些宣传措施在当时起到了相应的作用,直接体现为观众人数的提升,也间接催化了电影观众的思想革新。“城市影院的电影宣传,对城市中工人、机关干部、学校师生等的社会主义的思想觉悟的提高,和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改造工作也起了一定作用。”
在计划经济的主导下,配合国家政策,支援工业化建设是“十七年”时期的主线任务之一,影院作为国家企业也有着明确的收入指标。
表1 1956年影院放映计划
从表1可知,1956年,陕西地区的影院需要完成1627344元的经济收入,放映电影19268场,观影人次达到9040800,这也就意味着每放映一场电影需要达到将近85元的收入。然而经济拮据的现状不容忽视,“虽然城乡居民生活有所改善,但绝大多数城乡居民家庭以吃穿为主”。在首先满足生活必需品为主的消费导向下,民众用于文娱活动的支出是有限的,偶尔的观影行为尚未形成稳定的观影习惯。从影院自身来看,“十七年”时期陕西地区的电影票价总体上较为低廉,电影放映是一种略带公益属性的社会文化活动,而且票价的整体定价权并非影院所有。不仅如此,影院还须遵循省文化局制定的针对特殊群体的优惠政策,主要包括影片放映前的招待活动和特定观看对象的票价优惠两大方面。
影片正式上映前的招待活动旨在组织部分群众预先免费观影,积累影片的良好口碑,扩大影片的影响范围。在西安市举办“科学教育电影展览”时,“组织了大小招待共十次,(包括闭幕式招待)招待的对象有科学、医疗卫生工作者、科学技术普及协会会员、机关干部、工人、农民等三千七百余人”。除开招待观影对放映影片的积极意义,过多的招待着实耗费了影院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不利于影院事业的长远发展,驻陕苏联专家曾建议“取消过多的招待赠券”。而相比动辄成百上千人的招待活动,针对特殊群体的各种优待办法更为纷繁复杂。
首先是针对儿童的优待办法。1954年7月,陕西省人民政府文教厅发布通知,要求影院排映有利于儿童身心健康的影片,并对儿童电影票价做出要求:“各电影院每月应开映一到三次为儿童放映的半价场。”1955年,影院将儿童电影票价统一为一角,“已经得文化局的同意提高西安市儿童票价,将西安市陕西省统一为一角”。1957年第三季度,规定了儿童购票使用券面一角的票价,同时对儿童购票标准进行强调:“儿童购票的标准仅限于儿童专场,凡零散儿童(包括社会儿童和学校儿童)均为一公尺四寸以下为标准,按儿童价购票。学校集体购儿童票者,凭介绍信,以初中和小学为限。”可以看出,对儿童购票的优惠办法虽不固定,但整体的票价较为便宜。
军人群体的票价优惠方式同样复杂多变。1953年,中央人民政府认为:“过去若干城市电影院的优待办法过于广泛,今后原则上除对军人应予以优待外,其他优待办法应在短期内逐步取消。”具体到陕西地区,1954年出台政策,除对志愿军、解放军制定优待办法外,其他优待一律取消。在此政策下,对军人群体又进行细分,现役军人的优惠办法参照一般团体观众和包场观众的优待办法;残废军人除享受现役军人的优惠外,还有优先购票的特权。在宝鸡市,针对革命残废军人的优惠措施更加具体,“为方便起见,可不按折计算,一律1.5角的票价优待并优先购票”。而针对休养员,采取和儿童一样的券面为一角的电影票。影院的公益性质不仅体现在对特定群体的优待,也包括对普通市民的照顾。1957年,针对城市的学生团队和普通居民推出特别票价,“券面一角五分,适用于学生(学生专场)和居民团体购票”。
诸多票价优惠办法为城市居民观看电影提供了便利,但从影院的角度出发,名目繁多的优待方式无疑增加了影院完成经济计划的难度。不仅如此,频发的政治运动也时常打乱影院的正常放映。“西安影院因肃反运动,使放映计划的完成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任务指标中的项目确难完成。”票价折扣政策与社会政治环境的变动,都影响放映指标的正常完成,迫于营收压力影院方便不得不寻找更多的途径来创收。
部分影院组织专场放映来创造收益,“除保证正场映出外,可根据不同观众对象的需要以及他们的生产工作和学习的时间,组织各种专场”。“有些影院在上映影片《火》《三年》时,还特地通过相关组织联系了工商业资本家来看电影,并组织座谈会。上映《革命医生》时,组织医院工作人员和医学院学生来看。上映《走向生活》时,组织大、中学青年学生来看。”为了使专场放映的效果更为突出,电影院的同志经常“主动出击”,上门宣传影片内容,西安市民光电影院为使西郊工厂的工人同志们前往影院观影,在工人每周两天的休息日内,影院宣传员主动去工厂进行组织宣传,即使是雨雪天气也照常宣传。此外,有影院关注到了城市中容易被忽视的女性群体。“家庭妇女很少有时间到电影院看电影,她们的经济力量也很有限。”通过设立影院分院或放映点的办法使更多的女性群体可以看到电影,“西安市今年在市内人口较集中而又距影院较远的地区举办了两座露天电影院,所吸引观众成分大部分是儿童妇女和年迈老人,放映效果很好(平均每天上座率70%以上),并受到群众衷心欢迎”。露天影院的建立既扩大了影片的受众面也适当为影院带来了更多的经济收入。
不仅如此,影院还致力于提高服务质量,为电影观众创造更多的便利条件。电影院通常“平常日(星期一至星期六)白天场的基本票价考虑比夜场和星期日场的基本票价低20%~30%”。同时改进售票办法,“改善星期日和重点片上映时的售票工作,要大力推行流动售票站、联合售票处、电话订座等办法,以减少观众买票的困难和缩短观众排队买票的时间”。票价的下调和售票制度的完善提高了影院的服务质量,“观众高兴而来,满意而去”。
部分影院也采取了更为极端的措施进行竞争。“西安六家影院,宝鸡仅两家影院,皆不能团结互助,而是互相对立,采取了资本主义商业竞争的方式,不择手段,‘想一个把一个搞垮’。”影院利用各种方式争抢观众、争地区。“宝鸡人民影院和解放影院在今年下半年为了提前放一场《游击队的姑娘》,两家还大闹了一场,最后人民影院假借领导同意的名义,在解放影院提走了影片。人民影院还降低票价,印制了长期‘团体票’,为了争抢观众他们很不团结。”
显然,在观影人数、票价收入的官方政治任务的压力之下,影院需要通过各种措施提升观众人数,但这一过程的盲目性导致一些影院在提升了观影人数的同时带来更多的问题。首先就表现为观众观影体验的牺牲。影院对电影观众的预判失误,出现了实际吸引的观众数量远远大于影院能容纳的观众数量的现象,常有座位拥挤的情况发生。“无限制地吸收观众,有时超出原有座位数,特别是儿童观众,常有两个儿童占用一个座位的情形。”其次是严重的生命安全问题。部分需要修缮的影院为追求经济收入而在施工期间继续吸引观众、放映电影,为影院制造了极大的安全隐患。1952年,南郑电影院因在修建施工时未停止放映,导致了影院建筑坍塌的事故,受伤者包括施工工人和儿童观众,“下午七时正装置五角星时上面塌下,打到墙柱、三个工人(刘兴全、陈安福、兰桂芳)由架上跌下受伤。同时由于该院在修建期间不但没有划定安全地区,且在修建以来亦未停止放映,当发生事故时票已售出,观众已入场数人,因而塌伤了四个留在影院门口玩耍的小学生(姜宝珍、杨根银、刘元民、陈途)”。可见,影院间盲目竞争不但伤害了与兄弟影院的关系,也损害了观众观影的正当权益,更有甚者对电影观众的生命健康造成伤害,出现这样的情况,影院的宣传效果自然大打折扣,也就更谈不上意识形态需求的输出了。
电影院作为公共空间,在“十七年”时期的电影放映实践中,不断被赋予新的场所意义,“影院亦成为能够使群众满意,达到教育群众的目的的大课堂”。某种程度上,电影媒介为民众认知外部世界提供了一个窗口。群众通过观看电影得以掌握国家大致动态以及社会事件,进一步加深对社会主义国家的坚定信心。尤其是这一阶段的故事片中常常出现的国家主人翁的新形象,不断呼唤着电影观众将自身与银幕形象关联起来,加深了作为社会主义国家的“主人”的心理认可,从而构建起一个牢不可破的信仰共同体。
显然,这一时期与电影相关的活动都带有浓厚的政治色彩,无论是影片前期的鼓动宣传,还是观影间的解释说明,抑或观影结束后的电影评论,都颇有政治意味。电影院也“积极地以各种适合的影片配合中心工作和临时任务”,从而化身为民众参与政治的平台,然而这种参与毕竟是有限的。一方面,观众可选择的空间较小,发行放映环节的高度计划性使得影片凌驾于观众之上,观众只能相对被动地接受国家意志;另一方面,观众自身知识文化素养的参差不齐也影响了其通过观影所收获的正向价值,这也就意味着观众的政治参与更多的是一种“领导与追随,响应与号召”的复杂状态。因而,如何发挥影院的“领导”作用则显得至关重要,民众自身的局限性、电影艺术的特殊性以及政治宣传的目的性之间需要影院采取适当的举措进行填补。
在电影放映活动中,影院通常采取文字说明和口头讲解两种方式拉近影片与观众的距离。“南郊汉中影院在上映《梁山伯与祝英台》时,利用幻灯放映出唱词的文字,帮助观众听懂唱词。”影院除了利用较为常规的幻灯片放映文字材料之外,还向观众发放印有影片说明书的小册子,通过散发说明书,有效帮助观众理解电影。此外,通常在影院内部划定专门的区域展出与电影相关的评论文字,“西安市各影院都设置了‘观众反映’专栏、‘影片与观众’专栏,用黑板报或墙报将观众反映书面材料经影院审查后张贴”。口头讲解则是在放映前对影片中的术语、专有名词、党派关系、地理位置等相关信息进行说明,在放映过程中解释难以理解的镜头画面,西安的阿房宫影院、平安影院等多家影院在映间通过影院的广播系统对电影画面进行讲解。
这一过程中,影院的广播宣传员是宣传解释活动的主体。在1955年召开的全省电影院宣传会议总结大会上,“平安影院宣传员在会上表示:我们向大会保证,要好好学习政治与业务,贯彻会议精神”。虽然在具体的宣传实践中,宣传员经常被误认为是前来售票的营业员。“有些宣传人员深入各单位去,观众把他们认成是‘营业员’,而不认为是宣传员。”但宣传员仍以忘我的精神劲头进行时政宣传,“西安平安影院广播员在放映《彼得大帝》上下集时,正遇热天,机房与广播室的热度达到华氏度120度,这位女广播员坚持工作”。尽管影院想方设法让观众理解电影,但受自身知识文化水平的限制,观众看不懂电影的情况也是常有的,“《肖邦的青年时代》这部影片在上映以后,我们估计到了可能会难以理解,所以进行了映间解释工作,但由于广大群众理解水平有限,加上对肖邦时代的历史背景不够熟悉,所以,映间解释工作虽然影院努力来搞,观众也反映不错,但是仍然提不起观众看片的兴趣,有许多单位和个人反映看不懂”。
在汉娜·阿伦特对政治内涵原则的阐释中,她认为政治活动在经验操作层面的特征之一是政治后果的不可预见性。“在实际的政治活动中,政治行动的后果往往会超出行动发起者的主观设想,甚至走向行动动机的反面。”“十七年”时期的电影院承载了政治宣传的功能,但电影院对商业收益的天然追求,也使得影院在践行这一功能时,出现了一些偏差。部分影院对宣传任务进行削减,“咸阳人民影院情愿给私商(绸缎商、布号等)放映商业幻灯片,而不接受当地政府交下的宣传宪法的幻灯片。”这样的风气也影响到了工作人员的思想态度。“有一个影院经理在上映《和平一定要在全世界胜利》影片时,他说‘看这样的影片不如去睡觉’,每晚都跑到票房问:今天油水多少?”有的放映员在工作之余收听“美国之音”的广播,对待放映宣传工作敷衍了事,放映充满乐观情绪的影片伴随着低沉的背景音乐。甚至在经营中出现“资本主义经营思想”,这些倾向在当时自然是不被意识形态所允许的,在全省电影院宣传会议上,便对这些现象做出了具体的批评,并明确指出其严重程度,“这种思想还带有某种极度的反动性”。
“公共领域的特征必须根据其吸纳的活动而变动,但这一活动本身在很大程度上也改变了自身的性质。”电影院作为公共场所,在“十七年”时期其主要作用除了为观众提供一定的休闲放松之外,更多是较为严肃认真的政治活动,承担政治宣传与思想教育的责任。为使影院成为宣传党政的战略要地,则必须通过灵活多样的宣传形式将观众组织起来,达到帮助观众看懂电影、接受训教的目的。然而电影院同时也是国家的企业部门之一,计划经济的制度规约之下有着明确的放映任务与经济收入指标,但是普及放映的社会环境以及人民生活水平较低的现实状况又决定了此时的电影票价必然是低廉的。因此,“十七年”时期陕西地区的电影院活动呈现出一种复杂的态势,一方面,影院必须发挥媒介特性,利用群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进行宣传,以完成统一思想战线、占领舆论场地的政治任务。为这一目标,影片需要不断完善排映结构,并帮助观众理解电影内容。而另一方面,在纵向指标的安排下,影院还须承担创造经济收入支援国家建设的责任,在影院收入单一化且无法全权制定电影票价的矛盾情况下,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恶性商业竞争的行为。于是,这一时期陕西地区的影院放映活动便呈现出复杂的面貌,既要讲政治又要保收益,在多重诉求之下,放映及其相关活动本身便不单纯是生硬的政治语境下的宣传了,而是在内部涌动出了丰富甚至略显极端的多元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