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丰民 张美平
(浙江树人大学,浙江 杭州 310015)
2014年10月15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现代以来,我国文艺和世界文艺的交流互鉴就一直在进行着……鲁迅等进步作家当年就大量翻译介绍国外进步文学作品……要向世界宣传推介我国优秀文化艺术,让国外民众在审美过程中感受魅力,加深对中华文化的认识和理解。”(1)《习近平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5年10月15日,第2版。无论是“请进来”,还是“走出去”,翻译是一座世界各国文化互通的桥梁。那么,国内对翻译这座桥梁的研究现状如何?特别是近十年以来,我国翻译学研究及其发展有何特点?笔者通过对相关文献数据库进行检索后发现,国内翻译学科发展至今,颇有些学者对翻译学研究的相关内容进行了梳理,主要表现在对语料库(2)肖忠华、戴光荣:《翻译教学与研究的新框架:语料库翻译学综述》,《外语教学理论与实践》2011年第1期,第8-15页。、翻译家(3)路璐:《蓝红军翻译研究综述》,《海外英语》2019年第15期,第159-160页。、公示语(4)赵湘:《公示语翻译研究综述》,《外语与外语教学》2006年第12期,第52-54页。、译者风格(5)张瑞华、张怡凡:《基于语料库的译者风格研究综述》,《西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5期,第95-98页。、生态翻译学(6)陶友兰、边立红、马会娟等:《东西方生态智慧交融的生态翻译学研究——“第五届国际生态翻译学研讨会”综述》,《中国翻译》2016年第2期,第74-77页。等方面的探讨;有些学者还对翻译学研究的整体状况进行某一年度的文献综述(7)李雯、杨扬:《2017年中国翻译研究年度综述》,《天津外国语大学学报》2018年第3期,第134-147页。;还有学者对一种或几种翻译学核心期刊载文进行分析,研究翻译学的学术脉络(8)汤建民、袁良平:《2001—2006国内翻译研究管窥——基于〈中国翻译〉论文题名的计量分析》,《浙江树人大学学报》2008年第1期,第87-91页。(9)袁良平、汤建民:《一份翻译研究期刊的学术脉络管窥——〈上海翻译〉(1986—2007)所刊论文标题词频统计个案研究》,《外语研究》2009年第1期,第76-80页。。总体而言,很少有对翻译学科的发展脉络和研究热点进行较长时间、全方位的研究。笔者在考察国内翻译学研究的主要学者、主要机构、核心期刊分布的基础上,对近十年的研究主题热点进行分析,通过关键词突变对研究热点和内容进行解读,以期能让相关研究者全面了解该学科学术研究的主要特点,把握研究热点和研究方向。
本研究样本来源于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CSSCI)。通过考查《中国翻译》《上海翻译》等若干核心期刊上刊发的论文篇名可以发现,除“翻译”本身外,与翻译相关的词语还有口译、笔译、译介、汉泽、英译、译经、译名、译学、直译、意译等。为了获取最大数量的研究样本,笔者采取的检索方式为:对CSSCI中的“来源文献”进行高级检索,检索词为“译”,检索字段为“篇名(词)”或“关键词”,非精确检索,文献类型为“论文”,然后分别下载各年度题录数据。经过人工统计和筛选后,删去不属于翻译学范畴的论文,最后获得2011—2020年被CSSCI收录有关翻译学研究主题的论文共计7 136篇(10)检索日期:2021年8月11日。。本研究主要利用Pajek 5.11进行词频统计、共现和聚类分析、可视化知识图谱绘制,利用CiteSpace 5.7进行关键词突变的计算及排序等。
对文献分布情况的分析,可以大致了解国内翻译学研究的发展态势。厘清年度文献的数量分布,可以了解各年度研究是否均衡,是否有相对的高峰期和低谷期;分析作者和机构的分布,可以发现该主题的主要研究力量及其机构所在;分析期刊的分布,可以揭示国内翻译学研究发表文章的主要阵地以及这些刊物的学科分布等。
从历年论文数量分布情况看,各年度论文数量较为均衡,2014—2016年为论文发表的高峰期,2018年开始数量有所减少(见图1),但总体相差不大,这与CSSCI每年的收录期刊变化相关。如果按论文的版面数量统计,7 136篇文章共计39 194页,篇均约6.9页;从历年趋势看,篇均版面数量逐渐增加:2020年增至8.5页,约是2011年(5.8页)的1.5倍。另外,基金论文的占比也在逐年上升,2011年为50.41%,2020年上升为72.11%。
图1 历年论文数量/篇
对7 136篇论文的第一作者统计,共有4 145位,发表2篇及以上的作者共有1 191位,占28.7%,发表10篇及以上的作者有41位,占1%(见表1)。这41位作者共发表论文645篇,约占全部论文的9%。7 136篇论文共有合著论文2 127篇,合著率为29.8%,篇均作者数(合著强度)1.34个,其中2个作者的论文有1 880篇,3个作者的论文有206篇,4个作者的论文有35篇,5个作者的论文有12篇,6个及以上作者的论文有6篇。
表1 发表相关论文10篇及以上的作者(按第一作者统计)
经统计,7 136篇论文中共有6 996篇署有第一作者单位,共有976个单位,超过一半的单位(518个)发表了2篇及以上论文。表2是发表论文40篇及以上的第一作者单位列表,共有论文3 136篇,约占全部论文的44%,是翻译学相关主题研究的主要力量。发表100篇以上论文的单位有南京大学、广东外语外贸大学等11个,共发表论文1 595篇,超过全部论文的两成。广东外语外贸大学作为地方省属高校表现抢眼,对翻译学研究贡献较大。
表2 发表相关论文40篇及以上的单位(按第一作者统计)
7 136篇翻译学主题相关论文发表在496种CSSCI期刊上,表3列出了发表论文最多的前24种期刊(载文数量≥50),共有相关论文3 721篇,占全部论文的52%以上,论文数量比较集中。《中国翻译》的载文量远高于其他刊物,共1 129篇,约占全部论文的15.8%。根据CSSCI的分类,这24种发表翻译学论文最多的期刊中,语言学有12种,中外文学有7种,新闻学与传播学有2种。除翻译的语言学研究外,文学作品和作家的研究是翻译学研究的另一个主要对象。
表3 24种发表相关论文50篇及以上的期刊
当前,越来越多的科研工作者以合作的方式攻克研究难题,以达到知识互补的目的。科研合作表现在学术论文中的形式就是论文合著及其由此衍生的单位合作。通过对国内翻译学研究合作网络的可视化绘制发现,作者合作网络已初具规模,合作团队已初步形成。研究主题分析主要是以关键词作为研究对象,关键词是能表达论文主题概念的自然语言词汇。对国内翻译学研究论文进行关键词词频统计及其可视化知识图谱绘制后发现,高频关键词主要分为理论与方法研究、作品研究、人物研究三大类,并识别出了“翻译”“译介”“鲁迅”等多个较为核心的关键词。
根据作者合著情况,通过可视化软件Pajek可以绘制出作者的合著网络(见图2)。其中,圆点大小表示发文数量的多少,连线粗细表示两个作者之间合著论文数量的多少,作者之间直接连线的多少体现了其在网络中的重要与否。最大的合著网络一共由35位作者组成,其中,最核心的作者有王克非(北京外国语大学,合著篇数9篇)、穆雷(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合著篇数6篇)、朱一凡(上海交通大学,合著篇数5篇)、仲伟合(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澳门城市大学,合著篇数5篇)。与表1比较后可以发现,虽然穆雷的第一作者发文量要远高于王克非,但王克非在合著网络中的合著篇数比其他作者都要高,这说明王克非更倾向于发表合著论文,但较为固定的仅庞双子1人;而穆雷虽然与其他作者的合著篇数不多,但其较为固定的合著者达到3人(连线较粗);相对而言,朱一凡和仲伟合没有较为固定的合著者。
图2 作者合著网络(合著篇数≥5)
另一个较大的合著网络有11位作者组成,其中许钧(浙江大学,合著篇数6篇)的第一作者发文量和合著篇数都是最高的,但其较为固定的合著者亦不多。在整个合著网络中,胡开宝(上海交通大学)第一作者论文数为21篇,但合著篇数仅为4篇,这说明与他合著的作者中很多未达到本研究合著网络设定的合著篇数≥5的阈值;而表1中发表论文排名前列的周领顺(扬州大学)和曹明伦(成都大学)等作者均未出现在合著网络中,通过检索题录可以发现,他们更喜欢单独发表论文。整个网络中林巍和赵友斌的合著最为固定(两人主要发表单位均为暨南大学),共10次。
单位之间的合著网络也可以通过计算各单位之间的共现关系用可视化软件绘制出来。图3给出了发表合著论文数量在30篇及以上的单位之间的合著网络,圆点大小表示发表论文数量的多少,连线粗细表示合作单位共同发表合著论文数量的多少。由图3可知,清华大学虽然不是发表论文最多的单位,但无论是连线的数量还是合著牢固度都是较高的,是合著网络中最核心的单位;次核心单位有北京外国语大学、广东外语外贸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等,发文量相对较多;南京大学虽然发文量最多,但在阈值以上的合著单位仅有南京理工大学1家。
图3 机构合著网络(合著篇数≥30)
对7 136篇论文作者标引的关键词进行统计,关键词频次在20次及以上的共有93个(见表4)。这些高频关键词涉及的研究内容主要有以下三类:一是理论与方法研究,主要有“翻译策略、意识形态、翻译批评、翻译伦理、翻译能力、生态翻译学、翻译思想、互文性、翻译理论、翻译原则、方法论、目的论、翻译、译介、英译、汉译、口译、转译、误译、直译、同声传译、异化、阐释、音译”等;二是人物研究,主要有“鲁迅、严复、葛浩文、林纾、理雅各、周作人、莫言、林语堂、梁启超”等;三是作品研究,主要有“红楼梦、论语、共产党宣言、道德经、三国演义”等。
表4 高频关键词列表(词频≥20)
若两个关键词同时出现在一篇论文中,这两个关键词就有共现关系(共词),如果这两个词的共现关系出现在多篇不同的论文中,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它们共同构成的主题是研究的热点。通过Pajek 5.11绘制了关键词词频在10次及以上、共现次数在4次及以上的知识图谱(见图4)。其中,“翻译”“鲁迅”两个词共现的次数是图谱中最多的(共22次),关于鲁迅(或其作品)的翻译研究应该是近10年来国内翻译学研究的最大热点。另外,共现次数较多的关键词词对还有“翻译—文化”(18次)、“翻译—研究”(17次)、“译介—传播”(17次)、“异化—归化”(15次)、“意译—直译”(14次)、“译介—接受”(13次)、“翻译—出版”(13次)。从节点的连线数量来看,除“翻译”本身外,“译介”“翻译研究”“红楼梦”“鲁迅”“语料库”“英译”等词的连线较多,它们都是图谱中较核心的关键词。
图4 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词频≥10,共现≥4)
关键词突变是指某一关键词在短时间内出现的次数,如果次数越多,则表明突变度越大(11)胡万山、李庆丰:《中国高等教育评估研究的进展与趋势——基于1985—2014年重要文献的可视化分析》,《高教发展与评估》2016年第6期,第1-15页。,其实质也是探究学科研究热点的一种方法。与高频关键词相比,突变词的动态变化特点使其能更准确地反映某一研究领域的热点与前沿(12)李瑞平、刘磊、夏莉:《国内目的论研究——基于CiteSpace的可视化分析》,《洛阳师范学院学报》2020年第1期,第83-88页。。运用可视化软件CiteSpace 5.7计算出排名前25个关键词的引用突变(Citation Burst)数据(见图5)。其中,Year表示关键词出现的年份,右边深色线条代表该关键词发生突变的时间段,Begin和End分别代表突变发生的开始时间和结束时间,Strength表示突变强度,强度越大表明该关键词在突变阶段内的影响力越大。分析图5并结合相关论文的研读可以发现,2011—2020年国内翻译学研究热点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图5 关键词突变图(突变强度>3)
2011—2014年主要表现为口译研究热点突出,“中国文化走出去”研究初显规模。该阶段中,关键词“口译”的突变强度最大,突变时间为3年。2010年10月22—23日,以“全球化时代的口译”为主题的全国第八届口译大会暨国际研讨会在成都举行(13)任文、杨平:《迈向国际化:中国口译研究发展的现状与趋势——第八届全国口译大会暨国际研讨会述评》,《中国翻译》2011年第1期,第29-32页。,推动了全国乃至世界范围内口译界相关研究的发展,从而推动2011—2013年口译相关研究成果数量突增。与“口译”相关的研究主题主要包括:口译教学(教学原则、教学方法、教学理论、口译培训)、口译理论研究(口译特点、原则、机制、程序步骤、语言问题、口译能力)、口译测试与评估、口译技术、手语翻译、口译史等。“中国文化”“文化传播”“走出去”等关键词的突现与习近平主席在2013年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有相接关系。另一关键词“莫言”(突变强度为4.97)的出现具有明显的时间特征——莫言于2012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另外,这一阶段对“庞德”的研究持续了4年的突变时间。埃兹拉·庞德(Ezra Pound, 1885—1972)是美国20世纪初意象派诗歌的创始人,《华夏集》(Cathay)是他最著名的中国古诗的英译诗集之一,对中国文化在西方的传播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也是对“中国文化传播走出去”研究的一个缩影。
2015—2016年主要表现为少数民族典籍研究引起重视,研究范式逐渐成熟。该阶段发生突变的关键词的主要研究内容是少数民族文字、语言、文学、民俗文化、典籍等翻译研究,强调少数民族文化外宣在“英语世界”中的翻译生态体系(14)韩露:《少数民族典籍对外译介的翻译生态体系构建研究——以土家族典籍为例》,《贵州民族研究》2016年第7期,第127-130页。和译者主体性(15)李敏杰:《模因论与少数民族典籍英译》,《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2期,第143-147页。。“英语世界”“典籍翻译”的关键词突变从2016年开始,持续了5年。2016—2017年,“周作人”及其作品等研究被较多学者关注。
周作人在新中国成立初期翻译了大量的日本和古希腊文学作品,“强调翻译的趣味性和个体性以及与此相关的包容性”,“同时强调文艺的生命是自由而不是平等,是分离而不是合并”,超越了“20世纪前半叶,多数翻译家以‘启蒙’和‘救亡’为使命,带有明显功利色彩”的功利翻译观(16)于小植:《“启蒙”的淡化与反拨:周作人对功利翻译观的超越》,《求是学刊》2012年第3期,第127-131页。,这也是翻译生态体系和译者主体性研究的重要内容之一(17)冯玉婷:《试论周作人的译者主体性》,上海外国语大学2019年硕士学位论文,第26页。。
2017—2020年主要表现为注重翻译技术与翻译论理的辩证关系,文化自信相关研究成果更加丰盛。“翻译技术”成为该阶段突变强度最高的关键词,学者们最为关心的是翻译技术的应用与翻译伦理之间的关系。如蓝红军(2019)认为,翻译技术的发展和应用已经是不能回避的事实,除了翻译技术的有效性问题外,还需要对技术开发和应用过程中的伦理问题进行思考(18)蓝红军:《关于翻译技术伦理性的思考》,《上海翻译》2019年第4期,第8-13页。。“翻译史”是该阶段另一个突变强度较高的词,与翻译史研究相关的主题主要有“重写翻译史、文学翻译史、学术翻译史、翻译史研究、科学翻译史、外部研究、翻译史学、传播史、个案研究”等。该阶段最反映时代特征的词汇是“改革开放”“文化自信”。2018年是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翻译学40年研究成果的总结和提炼是这一阶段的研究热点。“文化自信”是习近平总书记于2016年在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大会上提出的“四个自信”之一。经研究发现,与“文化自信”相关的主题在翻译学上的研究主要体现在中华典籍的翻译和传播方面,这与第一阶段中的“中国文化走出去”、第二阶段中的“典籍翻译”相呼应,是传播中华文化以及提升中国文化自信不可或缺的内容。
本文对国内翻译学近十年刊发的期刊论文,从数量分析、作者分布、关键词分布、论文合著可视化、关键词突变等方面进行研究,大致可以得出以下四个结论。一是近十年来基金论文占比及论文的篇幅数量,均增长较快。翻译学研究已经成为对外文化传播、国策宣传的主要阵地,未来必定会受到更多学者的关注。二是在作者及论文合著方面,发表第一作者论文数量最多的作者,其合著论文并不多见;清华大学虽然不是发表论文最多的单位,但其与外单位合著发表论文是最多的。三是在期刊分布方面,《中国翻译》《外语教学》是发表翻译类论文最多的核心期刊,除了语言学核心期刊外,文学类期刊是翻译类论文发表的另一个主要阵地,文学作家(或译家)及其作品的研究是翻译学研究的一个主要主题。四是研究热点方面,鲁迅及其作品的研究一直是翻译学研究的主要热点,近年来还出现了上升趋势。“典籍研究”的关键词突变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其在响应国家传统文化“走出去”、坚定“文化自信”等号召下出现的研究动向,也必将是翻译学下一阶段的新的研究增长点。从上述分析中可以发现,国内翻译学有一条明晰的研究主线贯穿始终,即中华传统文化翻译研究。了解这条主线的发展方向,也就可以从整体上把握翻译学的发展趋势。通过精读相关论文,结合关键词突变情况,可以发现中华传统文化翻译研究主要呈现以下四个发展趋势。
中华传统文化传播的重要途径就是对外翻译,中华典籍外译是推动中华文化“走出去”战略的重要内容。当前,阻碍中华文化“走出去”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由于翻译力量有限而导致的典籍翻译行业规模过小。从当前从事典籍翻译的实际情况来看,仅有一些民族类高校拥有典籍翻译团队;在资金的投入与翻译人才的培养上,也主要靠教育和文化主管部门来主导,很少有社会力量参与其中;一直以来,典籍翻译偏重于社会价值,而忽略了其经济价值,因此翻译成果也只能是自得其乐,缺乏行业的市场化运作,影响了中华典籍“走出去”的效果。习近平主席在2013年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为中华传统文化“走出去”提供了战略支撑,为典籍翻译行业的产业化、规模化发展提供了广阔的市场空间。随着“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及地区的出版发行机构的加入,其市场化运作将会大大促进典籍翻译行业的规模化发展。研究典籍翻译行业的产业化、规模化发展的相关政策、制度、方法、案例等必将是未来研究的新兴趋势。
少数民族典籍是中华典籍的重要组成部分,少数民族典籍的翻译任重道远。每个少数民族均有其鲜明的文化特征,只有通过添加丰富的注释、评注等内容,实现深度翻译(19)刘东雪:《深度翻译的文献综述》,《校园英语》2016年第7期,第240页。,才能使受众更好地理解典籍本身想要表达的思想和内容。“生态翻译学”最初作为一种翻译研究的生态范式,是由清华大学胡庚申教授于2001年首次提出的,主要强调翻译适应/选择论、生态翻译话语理论体系等(20)黄春芳:《生态翻译学的建设性后现代思想研究》,《外语学刊》2021年第4期,第45-50页。。后来其内容逐渐丰富,演变成“翻译生态系统”理论:一个科学、完整的翻译体系应包含翻译管理生态系统、翻译市场生态系统、翻译教育生态系统、翻译本体生态系统。其中,翻译本体生态系统要求译者重视少数民族语言和汉语、英语之间的表述差异和背后的文化属性异同、表述准确性等因素,结合具体语境制定相应的翻译原则。不管是“翻译生态系统”注重的翻译原则,还是“译者主体性”中主张译者对原作的再创造,都是典籍翻译理论研究的重点方向。
中国翻译史研究成果显著,其中一个重要的研究对象便是对译家的研究。在众多知名译家中,汉学家的翻译作品及其翻译理念和风格正在引起广大研究者的注意。如理雅各(James Legge,1815—1897)、葛浩文(Howard Goldblatt,1939— )、安乐哲(Roger T. Ames,1947— )等。从目前研究成果看,对汉学家的典籍翻译成果基本上都是以原文、译文、译家的翻译思想、理念和风格为中心的单一文本分析。典籍翻译研究是一种跨文化研究,需要对译家研究成果所产生的整个文献体系进行挖掘和编目,书写其个人的微观翻译史,形成文献、历史、文本等多元化的立体翻译体系,深入“文本转向档案”的更深层次的研究,这必将推动中西文化交流和中华典籍传播研究的可持续发展(21)丁大刚:《典籍翻译个案研究的微观史建构——以理雅各为中心的考察》,《燕山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1期,第7-16页。。
通过中华文化典籍的传承和译介、阐释和理解,可以探究和建立起中国的对外话语体系,推动人类文化共同体不断向前发展。文化自觉是对文化意义认识的不断深化,其最终目的是增强文化自信。深入研究典籍翻译从“文化自觉”走向“文化自信”过程中的顶层设计、学科建设、人才培养等方面的实现路径,将是未来研究的重点。目前,国家宏观的文化政策已经为典籍翻译的文化自信提供了政策支撑,如《大中华文库》的翻译出版工程、中国图书对外推广计划、经典中国国际出版工程等项目的实施,为中华典籍翻译的深入研究提供了强劲的助推力。在加强顶层设计的基础上,对典籍翻译人才的培养是重中之重的任务,需要探讨翻译理论研究、翻译实践、翻译教学研究这三方面的相互关系,建立完整的逻辑闭环(22)傅敬民、袁丽梅:《新时期我国译学体系化的思考》,《外语学刊》2017年第3期,第80-84页。,形成典籍翻译研究领域独有的特点。中华典籍既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随着典籍翻译研究的深入,在全球文化多样性的影响下,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价值观必定能让更多的中国人形成文化自觉,表现出更加深厚而广泛的文化自信。